第10章 江山给你,要么?
难道这其中还有别的玄机?可她究竟为何要为夜凌受这种苦,连命也搭进去了都无所谓,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爱他,爱的连生命也不顾。可,是啊,天下的女人哪个不爱夜凌?她也不过是其中对他有点用的那个吧?
但,这倒是个让她看清夜凌的好机会,若到时屈服了,自己大可以放过她,引为己用。她到底还是有张美丽的脸。
“钰儿,你可知道她做的那些衣服有什么作用?”
放下茶杯,夜凉觉得暂时还是对付了这个哭哭啼啼,为了个背叛自己的女人要把自己的小命搭进来的钰儿。
钰儿愣了片刻,她实在没想到一些衣服有什么用,她并没有在宫里呆过,虽然平时见得多听的多,可也着实不知道衣服除了穿还能做别的,只好摇了摇头。
“那好,本王告诉你,她做的所有给本王的衣服,其中任何一件若在那日被查出,你可能此时,只能对着本王的灵柩哭了。”
夜凉盯着钰儿的眼睛,从她猛地睁大的动作来看,显然她根本不知道这种事情,否则早就来告诉自己了。
“在皇室,除了皇帝以外的任何王子绣龙,都会被认为有抢夺皇位的嫌疑。尤其本王,钰儿,你跟了我这么些年,总该知道我尴尬的处境吧。那日这些衣服是被宋煜拿走了,如果被查出呢,后果,不堪设想。”
钰儿完全被这些话惊呆了,她真没想到,原来萦烟每天做衣服,根本不是为了给夜凉穿,而是要害他!可是,可是怎么看,萦烟也不像那样的人,况且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她一个舞姬怎么会知道,或许,也是无心之失呢?
“太子,那日被抄捡,娘娘,娘娘也极力的维护着那些衣服,钰儿想,娘娘若是为了害太子,肯定巴不得别人找到吧?”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钰儿对萦烟的感情已经至深,这些年来她从来没见过任何人对待自己如兄长的太子那样无怨无悔,如果连她也是假情假意,钰儿真觉得对世间的真情也失望了,更不知那个人,对自己又是什么意思呢!
夜凉却被她这句话吸引了。看来她是知道的,知道这些衣服能派上大用场,可她为何要维护?难道是事情突变未及接到通知,或者是临时后悔,想要保全自己?他渐渐的看不清她了。
“钰儿,这也是本王最想知道的。若她无辜,我这样做,是为了引出利用她的人。若她有意为之,死有何惜?”
夜凉一番话,让钰儿也有些不知如何了,只是呆呆得看着夜凉,她忽然觉得,除了夜凉,谁也不能相信!
“好了钰儿,本王向你保证,留她一条命,如何?”
夜凉看钰儿仍旧呆呆的,脸上挂着可怜的泪痕,到底也还是心软了。他不希望钰儿和自己一样被逼成狠心的人,只好如此答应她。
“钰儿,钰儿替娘娘谢谢太子的厚爱!”
钰儿听到,忙跪在地下给夜凉行礼。她现在也顾不得想那些了,无论萦烟是好是坏,与自己的那些情意却不是假的,能救,则救。只是以后,要小心一些了。
“起来吧傻丫头,以后万万不可胡闹了。”
夜凉笑着揉了揉钰儿的头发,却觉得在这里反倒更心烦,只好站起来,准备到花园里溜达几圈,走着走着,却去了弱水苑。他想既来之则安之,虽然不免有些意外,却还是信步走进去了。
弱水苑修缮以后,比之从前多了几分新的气息,却也少了许多的沧桑。好在夜凉并不留任何资料在那里,否则那日不知要损失多少。可如此,他却又想起了那日,萦烟拼死的救娃娃,为何,为何那时她的眼里,居然是一种绝望?
“太子!紫兰不知太子驾到,有失远迎,望太子殿下赎罪!”
夜凉正走着,却忽然听到紫兰的声音,随之一袭的紫衣在眼前飘过,便多了个曲着身子行礼的女人。
“免了,本王不过是随意走走,你也随性吧。”
夜凉摆了摆手,让紫兰站起来,目光所到之处,却看到的都是萦烟。然而并不是往日的那个她,而是那个穿着白衣,在自己面前褪下衣服的她。洁白的,柔软的,真的如同一缕的烟,萦绕着自己。
一时夜凉坐下,紫兰端上茶店,坐在一边,并不说话,而是把弄着手里的手绢,紫红的手绢在她手里,被弄成各种形状。
夜凉觉得无趣,伸手端过紫兰的纤细手指,轻柔的拉开她的掌心,一枚小巧的手绢的老鼠,立在那里。
“呵,你也喜欢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本王倒是见钰儿那小丫头子弄过,以为是民间的,没想到你也会。”
说着从紫兰手里取过那个小老鼠,细细得观察着,展开,再想按照原来的痕迹叠上,却又不可能了。
“太子是在皇宫里长大的,见的都是宫里的玩意儿。紫兰虽说是官家的出身,然而幼时也曾随家父四处漂泊,一起玩耍的也都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这些东西自然会。况且若在民间,连叠手绢都不会的女孩子,是没人娶的。”
紫兰笑着把手绢拿来叠整齐,又放回夜凉的手上,说着一时黯然伤神,一时又觉得羞涩,脸上时而有泪痕,时而羞涩,倒也诱人。
“你是官家出身,哪个官家,本王怎的不知?”
夜凉有些纳闷,他的这些妃子,都是父皇母后送来的,宋煜去查了出身,有问题的都告诉他,没问题的,他也懒得问。即使紫兰要相对宠爱一些。
“太子日理万机,怎能记住这些小事?”
紫兰抬起头笑着说,那眼神也是温文尔雅,大家闺秀。夜凉也只笑了笑,他无意知晓这些。
黄昏,红霞把半边的天空也染成了火一样的颜色,云朵仿佛被点燃了,充满着令夏日的人烦躁的热情。大地上的各种生灵,包括树、水,草地和花,被晒了整整一天,此时还要忍受如此焦躁的红色,都显得不大高兴了。
或许老天也觉察出了地的不满,忽然得就把成片的乌云抛出来,黑压压的布满了整个天空,带着阵阵的凉风和雨前的压抑蜂涌而来。
“太子,要起风了,回屋吧?”
紫兰从小丫鬟捧着的盘子里拿起一条水红色的斗篷披在夜凉身上,轻声在他耳边说着。此时夜凉和紫兰攀谈了一下午,也不觉得乏。
“不碍的,夏日天气热,此时的风恰好把乏力吹走了。”
夜凉站起来,把斗篷顺手搁回原来的地方,紫兰在身边,于是他拉住她的手,往弱水苑的深处走去了。
而此时的风,同时也把被晒了整整一天晕过去的萦烟吹醒了,她抬起眼皮,费力的看了看天空,便感觉到了更深的疼痛。因为晕过去,身体斜靠在刺伤,此时半边的身子,已经被血染红了。
干燥的风,夹杂着不知从何处来的杂物,噼里啪啦得打在她单薄的身体上,由不得她控制的,那风便把她吹得四处倾倒,离开了这根刺,那里就被刺痛。
渐渐的风有些大了,开始夹杂着豆大的雨点,随着风砸下来就变成了石头,每一个都能在衣服上溅起水花。站在远处监视的士兵不得不向里躲了躲,避免被这太过猛烈的雨点砸到,而萦烟,却只能忍受着更多的疼痛。
可此时此刻,她早已顾不得疼痛了,被晒得严重脱水的身体,因为雨水的缘故而仿佛活跃起来,每个落下来的雨点,都被皮肤和她的唇吸进身体里,每一处都在大口的呼吸着,甚至是享受着雨水的恩赐。
雨越下越大,人们的视线渐渐的被模糊了,萦烟的眼前也只剩下雨帘。眼睛被雨水刺得生疼,她的意识又开始变得模糊,模糊到只能看到雨水,感觉到那种咸咸的东西不断落进唇里,夹杂着风,把刺骨的寒意带进身体里,浇灭了热,却带来了更加恐怖的冷。伤口仿佛被洗了一样的痛起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哭了。
雨开始变得细密,倾斜的落下来,恰好打在萦烟的伤口,血水混着雨水流下囚车,地上有了些分辨不清的血色。顺着一条汇集成的小小溪流,一起流进了低洼的地方,然后与更多的流水混在一起,流进了王府引的水里,它们的目的地,是弱水苑的湖水。
“太子,你看,那是两个鸳鸯吧,那彩色的是公的,另一只就是母的。儿时家父对紫兰说过,若是母的死了,公的也会伤心而死的。”
紫兰撑着把伞蹲在湖边,指着湖心游来的两只鸳鸯笑着对夜凉说。
“错了,紫兰,鸳鸯是这世界上最无情的动物。”
夜凉的声音,却比雨还冷,他安静甚至冷漠得看着湖水里双宿双飞的鸳鸯,撑着的伞遮住了脸。
伴着这场雨,夜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来了。它仍旧带着雨水,同时也带着被雨洗过的月亮,许多士兵奇异的发觉,在下雨的夜里,竟然也会出现月亮。只是月仿佛是哭过,仿佛有泪痕,显得那样朦胧。
“喂,给她吃点东西吧,这样下去,不到明天就死了。太子也并没有说不能给她吃东西吧?”
正喝着酒的士兵看到萦烟,着实有些看不下去。雨还在下,因为已经连着下了一个时辰,再加上夜来了,故而天气冷了许多。此时是夏秋之交,萦烟浑身只有单薄的内衣,又是湿透的,脸都冻得有些青紫了。
“你要是敢,你就去给她吃。咱们的惯例,用这笼子,哪个给吃过东西?不过,倒是可以给她喝几口酒,好歹暖暖身子。”
坐在桌子边的士兵听到别人这么说,不屑的摇头反对,把手里的酒递给刚刚说话的士兵,自己却不愿去做。
“算了算了,我也管不了,等着下一班来了再说吧。”
说话的人摆了摆手,别过头不愿意再看下去了。此时换班的人已经来了,交换过,他们便都下去睡觉了。
换上来的,并非夜凉的亲信手下,而是这太子宫里雇的一些闲散的人,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宋煜想引蛇出洞。他想白天目标太大,夜里如果仍旧有夜凉的侍卫,夜凌为了避免被发觉,也不会来。
只有把王府里这些没用的人派上,以夜凌的轻功,定然自信可以无声无息的救走人。那时宋煜埋伏在暗处,便可将事情看清楚了。
冷风吹过,冷的感觉早已战胜了疼痛和饥饿,带着几乎是死亡的气息将萦烟压制在漩涡里。原本没有任何希望的头脑,却产生了一丝的渴望,她想在死前,能再见到夜凉。
可是夜如此的深,他怎么还会来呢?况且他那样的恨她啊!是啊,她多么可恨。她夺走了他心爱的女人,替她嫁给了他欺骗了他。她作了那些可笑的衣服,把灾难带到他身边,害的他几乎连命也丢了。
她只是个青楼的女子,只是所有人眼里最最低贱的舞姬,可是上苍竟然让她见到了他,居然,还作了他三天的妻子。多么幸福的事情,或许这是上苍给她一生苦难的弥补吧,她应该感谢的。
只是请求上苍,让她不要忘记他,让她在孟婆桥边能等他过完这一世,下一世,即使只是做他怀里的一只宠物,也让她还能见到他!
“嘿嘿,这女人,听漂亮嘛!你看看,都惨成这样了,笑起来,居然也勾人儿!”
囚车地下,因为雨停了,换了班的那些人饶有兴致得看着萦烟被雨淋湿的衣服贴在妙曼的身体上,手脚都难以名状的痒痒。
“说得对啊,哥儿几个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妞儿呢!反正是个犯人,不如今天晚上好好玩儿玩儿,如何?”
另外的人也开始摩拳擦掌,有的人已经忍不住爬到囚车上,如果不是刺在上面,此时已经把手伸进了囚车里。
弱水苑的屋子里,珠光跟着风微微的摇曳着身姿,紫色的薄纱窗帘仿佛随时都会被点燃一般。夜凉闭着眼睛,手指时而勾住紫兰的头发轻轻的玩耍,时而抚摸着她渐凉的裸肩,慢慢的滑动。
“不知道现在的弱水苑,太子是否喜欢?紫兰擅作主张搬进来,希望太子不要责备,紫兰只是想让弱水苑有些人气儿。”
紫兰的头发是软软的,身体也如同蛇一样的润滑,如此的身姿是最能迷惑男人的,夜凉却并无甚感觉,甚至于此时,也不过是无聊的寻找温存。
“你是本王的侧妃,现下整个太子宫的后宫都由你管辖,若连住个院子都要和本王说,岂不是没了规矩?”
夜凉正在寻找着一种感觉,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感觉不属于身体,而属于心理。他觉得和紫兰在一起,是安稳的,却仿佛有也可,没有也无所谓。而偶尔,很短的,他会有特殊的感觉,过后却都忘记了。
于是紫兰不再说话,在夜凉怀里向窗帘外面望去,飘摇的窗帘,紫色的魅影,她的脸照在烛光里,是阴冷的笑容,一闪即逝。
夜凉慢慢把头靠在床上,他觉得自己真的很累,二十六年的人生里,有二十年就在为了性命、为了皇位争夺。此时就算想休息下来,却好像已经骑虎难下了。有时他真想放弃,可仇恨,那么深。
蜡烛忽然被风吹灭了,夜凉也无意找人来点燃。屋里漆黑一片,月亮不知何时也隐藏进了云彩里,他忽然莫民的听到一声奇异的哭叫。
而空地那里,囚笼早已被打开,上面插着的刺已经随着四散开的囚笼落下去,只留下当中的一根木棍,支撑着囚笼的上方和萦烟身上的锁链。此时那锁链哗啦啦的响着,萦烟的身体被扯得生疼,伤口再次绽开。
“妈的,累死老子了,滚开,我先享受,小美人儿,你可不要叫哦!其实叫也没用的,没有人会来救你的,反正你要死,就痛痛快快的死吧!”
说着,淫荡得笑声在夜里响起,萦烟模糊的意识和眼睛中,只有几近疯狂的恐惧和绝望。她再也顾不上身体的疼痛,不断的扭曲着想要躲开那几双扣在她身体的脏手。她不要,她说过,她要干干净净的死,哪怕是被夜凉折磨死,也绝对不能死在别人的身下!她,她还要干净的,等他的下一世!
然而无论她怎样的躲,却永远被绳索捆着,她拼命得想挣脱开束缚,手腕流下了血,滴在她的脸上,混在着泪痕,再落进脖子里,却逃不过那些肮脏之人的羞辱。她不懂,不懂自己到底作了什么,要这样的惩罚!
“放开,放开我,你们这些,这些畜生,放开我!爸爸、妈妈,救救我,救救我吧,夜凉,夜凉,我不想这样死!”
声嘶力竭的发出这一声嘶吼,黑暗立刻冲破了意识,她只能听到最后一声东西落下碎了的声音和人的惨叫声。
门被打开,夜凉惊诧的回头,却见个俊朗的身影站在门口,怀里似乎抱着个死去的女人,长而细密的头发披散在臂弯下。
夜色已经极深了,再加上月色并不明亮,夜凉独自回到书房之后,也没有点上蜡烛,故而此时竟惊出一身的冷汗。然而他很快看出是宋煜的身影,虽然不免警惕,但眼神中的敌意已经消退了几分。
身影进来,并没有在夜凉的身边停下,而是直接将女人放在了夜凉的床上。火棒一闪,两三支蜡烛被一一点燃,屋里顿时明亮了几分。然而此时夜凉却发现,宋煜已然渐渐得走到了门口。
“自己的女人,请你看好,不要轻易把她扔掉。”
宋煜说完,已经迈开了脚步,恰好踏出了夜凉的房间。夜凉回头看一眼床上脸色苍白的甚至有些青紫的脸,对着宋煜的背影微微的笑了。
“你把他们都杀了,是吗?回去换件衣服吧,这样重的煞气,让人看到了可不好。”
说完,夜凉也不等着宋煜走开,便进了屋子在床边坐下。他能感觉到宋煜走了,至于他的表情,他第一次无法想象。
可现在他也不会想那么多,萦烟的脸色差,摸到的脉门也软滑,虚弱的几乎很难寻找,此时此刻的身体,不过是维持着生命而已。
这也难怪,被晒了一整天,又被淋了半夜的雨,浑身都是流着血的伤痕。洁白衣服上黑色的手指印至少说明她被欺负过,那群混账的东西,居然就这样轻易的死了,明日,定然让人将他们全部剁碎了,烧成灰!
从腰间取下一只瓶子,倾倒出一颗小小的褐色药碗,在手里揉了揉,含进嘴里,把萦烟抱起来,轻轻的喂进去,直到那药碗显然在嗓子里滚动着落进肚子里,夜凉才长出了一口气,缓缓的放下她的身子。
一件件的褪下她的衣服,每褪一件,都可能带起伤口和血迹紧贴的皮肤。夜凉是受惯了伤的人,却也知道此时此刻有多痛。萦烟皱了几次眉头,却无论如何也没有醒来,他忽然觉得心里压得累,好像渴望她醒来似的。
如此,把她抱到放满了各种药材的水里的时候,也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夜凉的额头早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此时遇到了热水,便汇流成一股,隔几秒钟,便有一滴滴进水桶里萦烟白皙的肩上。
然而夜凉好似并不大在意,而是用洁白的布,在一边沾上一些膏药,轻柔的按压在她伤口的地方。上药的手法熟练也精巧,却还是让被上药的萦烟感觉到了疼痛。她真想知道如此温柔的人会是谁,可努力了,眼皮却更重。
又是半个时辰,抱着萦烟的身子从水里出来的时候,夜凉总算满足的笑了。她身上的伤痕虽然严重,可好在她还算年轻,恐怕在青楼时候保养的也好,此时身上的伤痕大半已经褪去了,只剩下最严重的地方,只能慢慢治疗。故而包扎上药之后,将她安稳的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夜凉也在旁边入睡了。
一夜无梦,醒来时天色不过蒙蒙亮。夜凉就是这样的人,对时辰极其的敏感,连睡觉也不会错过。他是笃定了不想萦烟知道自己傻乎乎的照顾到她半夜,故而早早的醒来,再看看她的脸色,已然有了些血色。
唤来了钰儿,她却好似并不像夜凉那样轻松,脸上仍旧是疲惫的颜色。好在年纪尚小,表情也还是愉快的。然而看到床上的萦烟,脸色顿时变了变。夜凉只当她是担心她的身子,并没有多问。
嘱咐钰儿照顾萦烟,夜凉又亲自的拟定了一副方子,让钰儿等着萦烟醒来,叫宋煜来看看,合适了再下药。
“太子,钰儿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
钰儿看着萦烟还在睡觉,夜凉走之前,却急急得追上他,轻声在他耳边说。夜凉低头看着她稍有些神秘的脸,点了点头,只当她孩子气。
“太子喜欢娘娘吗?为什么明知娘娘要祸害太子,还给她上药?”
她的心急口快又淋漓得体现出来,毕竟是十几岁的孩子,就算在太子宫里怎么呆过,因着夜凉平日的宠爱,对这些事情仍旧不大明了。
夜凉先是一愣,接着又笑。他想起宋煜昨天晚上说的话,他的女人,就不要轻易的扔掉。其实连他也不明白为何如此待她,但至少,等她伤好以后决然不会了。他想钰儿的困惑简单却是对的,一个祸害自己的女人,根本不配他对她好。
“钰儿,有些人活着比死了更有用。本王让你来,不是要你照顾她,而是要你保护好这个物件儿,懂吗?”
夜凉说完,仍旧摸了摸钰儿的头发,脸上的笑却比任何时候都冷。他走的时候,分明得看到钰儿眼睛里的不解和理解。想来此时,她其实和他一样有些矛盾,有些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女人。
若是萦烟能够早些醒来,她至少应该还可以看到夜凉,然而偏偏在他走后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她却醒来了。
看到这地方,先是一愣,接着便是无限的悲哀。她感觉到身上的衣服被换过,感觉到伤口有了明显的好转,可是不知昨晚是不是已经。
刚想问钰儿,却见她一转身,消失在了门口,那句问话被生生的堵在胸口,半张着的嘴和撑起的身体,慢慢的都回去了。她想钰儿也许根本不想看到她,她对夜凉忠心耿耿,而她却几乎害了夜凉,也许如果不是从前的情意,钰儿早就走了。
可过了些时候,钰儿却又带头进来了,萦烟先是一愣,脸上的微笑却生生得被钰儿冷漠的眼神堵回去了,接着她身后便出现了宋煜苍老的身影。
“哦!醒了,醒了就好。”
宋煜看到萦烟,点了点头,坐在她身边自言自语得说着。然后把脉,开方,这期间钰儿一直在旁边忙着收拾屋子,萦烟根本连看她的机会都没有。
“没什么,就是太累太虚弱了,好好睡几觉,再滋补上十天半月的,就能下床了。不过近几天,没事就不要乱动了。”
宋煜也觉察到了气氛的特殊,原本不准备说话,却还是说了几句。以叮嘱萦烟不要逞强下床,否则恐怕要落下一辈子的病根儿。
夜色更深了,月亮再次被隐藏进了云里。靠着水的地方,被波光映照着,有忽明忽暗的光亮在屋子里游荡着,伴着树影,房间里仿佛经过了数年岁月的沧桑一般安静,沉淀着厚厚的思绪。
钰儿轻微的鼾声早已经响起,萦烟却仍旧睁着一双被宋煜认为比月和星星都亮的眼睛,直直得盯着钰儿睡觉的地方。若是此时宋煜就在她身边,定然会觉得好奇,为何此时她的眼睛竟然变得朦胧了。
可萦烟并没有哭,她不会哭了。她不懂自己活着还有什么用,连钰儿也开始讨厌她恨她。她想她照顾她的时候心里肯定不舒服,她这样的一个罪人,一个害了夜凉的人,就算是全天下都骂她,她也不应该反抗。
她想自己应该用死来救赎罪孽,反正她已经没有什么留恋的了。可是想到夜凉的时候,却又觉得那么不舍。
但她能给他什么呢?从前好歹还有算得上漂亮的身子,可如今她已经被那么多人糟蹋过了,他一定不会再要她了,如果他还要呢?她忽然傻乎乎的想,那么她活着还是有些意义的,至少,不至于做个行尸走肉。
笑了笑,随着模糊的思绪,萦烟渐渐的入睡了。梦里她梦到奇怪的有许多那样被夜凉烧死的娃娃,各种各样的形态,她甚至梦到乱哄哄的火光和人影,然后有个人抱住了她,她抬起头,看到夜凉温柔的笑。
眼睛被温暖的阳光刺醒了,伴着飘来阵阵香味的饭香,还有一些似乎是胭脂的味道,她记得是钰儿喜欢用的,忙睁开了眼睛。
果然钰儿的身影在她身边一晃走了,萦烟顾不得伤口和虚弱的身体勉强爬起来,然而伤口绽裂和一阵的头晕带来的,却仍旧是钰儿离开她坐在院子里作秀活儿的背影。她缓缓的垂下头,愧疚和难过,把嗓子堵得生疼。
再看看那些可口的饭菜,居然一瞬间觉得也没什么味道了。在这太子宫里,唯一肯信任她对她好的钰儿,此时都讨厌她恨她,怪只怪她的无知。
是啊,她只是个青楼女子,身子也不干净,别人看不起她是应该的。可钰儿,钰儿对她那么好,她却给她和她最亲的夜凉带来那么大的灾难,就算是萦烟自己,也要恨自己的!况且不知道这件事是否牵连到了钰儿,如果真的那样,自己真是罪大恶极!怪不得当初嬷嬷要劝钰儿离她远点。
萦烟忽然后悔自己刚刚的行为,她不该再奢望钰儿的原谅,也必须离她远一些,那样才能让钰儿不再被她牵连。从前她那么自私的渴望有个知心的朋友姐妹,却忘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如今如若再那样,必定会给钰儿带来更多的麻烦。
她是个不祥的人,是个注定不该来这个世界的人,每个靠近她的人,无论对她好与不好,都会遭到灾难,甚至连花满楼,都莫名的消失了。
跌坐在床上,萦烟的眼睛一直是直直的,如果不是听到碗筷响的声音,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钰儿来过。可是恢复了意识,却见她利索的收走了饭菜,交给了来的嬷嬷。
萦烟的身子不禁抖了一下,钰儿定是生气了。
“煜,你实在太冲动了。”
仍旧是那般阴冷的月色照着屋子,因为没有点燃灯火蜡烛,只能看清屋子里一张床上半躺着个男子,风吹起的白色帘子,配合着月色,鬼魅般得飘舞着。
然而这句话之后,却只有如同冰窖一样的沉默。似乎隐约的在暗处有人影浮动,直到月色又升起一些,一双白底的黑靴子,才映照出来。那人确实是在的,正在夜凉的床边坐着,动作似乎同样的悠闲。
“这不是你的风格,何苦为了个女人现身。你要知道,你可是个比龙袍还危险的人物,发现了你,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夜凉是非要这个人说话不可,从昨天萦烟被送进来,他就一直有种不舒服的情绪在体内涌动着,让他无论做什么,都会失神。
那人却仍旧不回答,甚至连动作也没有变。夜凉无心看他的表情,此时也沉默下来,抬起头,把冷月望了几秒钟的功夫。
“既然是你的女人,你应该看好,而不是白白的送给那群人享用了。”
声音仍旧是清晰清脆的,听起来和夜凉的年纪差不了太多,此时那双靴子似乎也成了暴露身份的东西,看起来干净健挺。
“煜,我记得你对我说过,天下美人,我只能选择一个,除非那美人是能控制天下的,那我就要学会控制美人。可如今,你似乎违背了自己的话。况且,你知道,那女人是我的,我有权利处置。”
夜凉干脆坐起来了。他不懂平日里冷漠的如同冰霜一样的心怎么会为了个青楼的舞姬而甘愿用血祭奠。他更不懂,那个女人究竟有何等的魅力,能够让一个野心勃勃,把天下女人都视作草芥的男人亲自救她?
“这话是我说的。可是当时,夜凉,你看到过她的眼睛吗?或者,你真该听听她那时候的声音,她居然在叫你,叫你救她,这真可笑。”
宋煜的声音,有些莫名的闪烁。他并不想爱上任何女人,可那时那刻,她无助而倔强的眼神,她绝望而痛苦的喊叫,她几乎和所有死在夜凉手里的女人完全一样的表现,却居然让他觉得慌张了。
他记得她的眼睛,那双在被折磨,在朦胧的月色中依然明亮的眼睛,再被侵犯的时候,却那样的高贵,也那样的孤独无助。
他没办法看着这样如同月一样的女人被侵犯,所以下手救了她,让她免于被羞辱的命运,可是他也知道,这必然让夜凉心存不满。因为对于这个女人,他其实比任何人都在乎。
“煜,谢谢你的回答,不过你说过,她是我的女人,既然如此说了,我希望以后她的事情,最好我亲自动手。”
夜凉听到那里,不舒服的感觉却更加明显了。她明明是个普通不过的舞姬,低贱不过的青楼女子,却居然让他们讨论着她!
宋煜站起来出去了,他不需要回答夜凉,他也已经明了了他的意思。宋煜不会和夜凉争夺任何的东西,无论江山还是女人,因为宋煜也是属于夜凉的,从他在虎口中夺下他生命的那刻开始。
秋日的夜里,月色总是朦胧的,仿佛永远都是挂着满面的泪痕,凄凉得照着落叶和残花,哀悼着地上所有的亡魂。
然而朦胧的月仍旧可以把湖光照的明亮,尤其是太子宫的湖,据说是仅仅次于皇宫御花园的湖水,清澈透明,广阔博大,波光粼粼的,终日浮动着。此时有月色、有亭台楼阁映在其中,湖里也是一番美景。
白色的魅影在湖水里缓缓的飘动着,风吹过湖面,影子摇曳着飘零的身姿,绰约,却冷凄,仿佛每一点的波光都变成了泪珠儿,滚动着,在光滑的湖面和脸上滚动着,风吹,掉落,溅起片片水花。
一抹真实的白色坠落在湖中,白色的影子停下来,在手帕坠落的地方,朝着湖中看着,隐隐有游鱼游过,好奇得围观着这带着香味的东西,然后渐渐的随着手帕沉下去,那些鱼儿也跟着沉下去了。
这让人很容易联想起某些俗气的词汇,‘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萦烟在桥边,静静的坐下了。她想得不是这些词语,而是一长段的画面和回忆,而是一长串的重叠的句子,而是一生中最后的期盼。
不祥之人,据说,太美的女人不祥。萦烟并不认为自己美到那样的地步,然而她却是这样的人。她的出生带来了父母的失踪直至死亡,她的存在带走了花满楼昔日的繁华,她的到来带来了夜凉与死亡的擦肩而过。
萦烟已经想不到自己之于这个世界还有任何的意义。她只有死了,用死来救赎对父母的伤,用死来救赎对夜凉的害,用死,来救赎给钰儿的痛。可如今,真的要死了,却为何有那么多的不舍?
她想是因为爱吧,然而想到这个词语,她却开始自嘲。大家闺秀之中,哪个女子能想到爱这个词语?也只有她这样的女人,从舞蹈剧目中听说了太多的爱情故事,才会把它用到自己的生活里。
可那也不过是种单相思罢了。夜凉曾经的温柔,给予的是他心目中圣洁的公主,而她爱上他,却只因为他眼神里温柔的真诚,因为他眼睛里不是给自己的爱。她那时想如此爱一个女人的男人,又如此拥有帝王之气,一统山河之概的男人,会是多么的优秀。可她真不该奢望,这样的男人,会对自己有爱。她不配。
走过了桥,湖岸上的石头是湿冷的。萦烟全然没什么感觉,她坐在上面,一双脚已经浸湿在水里,秋日的水,已经有些冷了。可她仍旧仿佛木头人一样得坐着,似乎等待着什么人的命令,然后选择死还是活着。
孟婆,孟婆,不要给我喝下忘情的汤。我愿用我的一生,等待爱我的男子。孟婆,孟婆,不要给我喝下忘情的汤,哪怕是万劫不复,我也要在三生石畔,等待与他轮回,哪怕,哪怕九世轮回的煎熬,我也愿意。
她想起曾经唱过的这首歌,然后那白色的影子轻轻的舞动,湖水里响起清澈的声音,影子与真实的主人,在湖水里合在一起,慢慢的,像那块湿透的手帕一样下沉,在萦烟的身体里,灌满了干净的水。
“太子,紫兰嫁进太子宫以来,也常常四处的游玩,却从来没见过这等地方,竟如同仙境一般,真不知太子宫里还有多少的美景,妾身未及欣赏。”
紫兰伴在夜凉身边,陪着他在初秋的深夜里游园,虽然心里觉得这地方明明阴气森森的,却必须说点好话出来。
夜凉并没有回应,而是漠然的走着。他来散步本来是谁也不愿意带着的,可偏偏刚出门紫兰就迎接上来,他也懒于拒绝,干脆就带着她来了。温香软玉的抱在怀里,在初冷的时节看月色,也是种美事。
原本只是缓缓的行着,走到湖边却觉得应该向湖的岸边看看,然而这一看,却着实吓了他一跳,那里竟然有个朦胧的白影,坐在湖边,仿佛是从湖中飘起的烟雾,又仿佛是月宫里下来的嫦娥。他不禁想,难怪今夜的月色,那般的寂寞。
“啊!太,太子,快快,保护太子,去看看,那是个什么东西!”
紫兰显然被惊吓到了,却并不敢高声说话,再加上恐惧的作用,声音不断发抖着指着那远远的身影。
然而夜凉的手一摆,阻止了这些人的动作。虽然离得极远,然而他还是看出那身影了,不是别人,正是萦烟。只是此时她身上穿着白色的衣裙,再加上仍旧是苍白的面色,被朦胧的月光照着,看似透明一般。
忽然那身影向下一沉,待到夜凉反映过来之时,白色的衣裙已经在湖面上飘扬起来,伴着溅起的水花,仿佛白色莲花骤然盛开,异常诡异的曼妙与纯洁。夜凉脚底不稳,竟然几乎摔倒。
他猛地拨开眼前的人群冲出去,跳过桥栏杆直接到达对面岸上的石头,再三步并作两步得跨高低不平的各样假山,绕过藤蔓的树,冲到了那团白色影子坠落的地方。此时花朵已经骤然败落,四处飘零。
顾不得秋季夜冷,褪下身上不多的衣衫跳进水里,那团身影仍旧在向下沉着,夜凉的水性素来好,捞了几次也才抓住衣服,顺着衣服的力道将萦烟抱在怀里,才终于松了口气,游到岸边。
早已有赶来的下人将她们团团围住,拉上来二人,夜凉也顾不得穿衣,将萦烟平放在地上用力按压着她的胸脯,却几乎毫无反映,无奈,只得用唇对著她的唇用力的吸几口,猛地吐出几口水,人也有了意识。
夜凉这才松一口气,接过紫兰递来的披肩,蹲在地上看着萦烟慢慢的把喝进肚子里的水全部都吐出来,看着她在月光下依然清晰的淡粉的眼皮微微睁开,看着她朦胧的眼神里,渐渐把自己照的清楚。
“太,太子。”
那眼神轻轻的一闪,竟然笑出来了。然而她却忽然又哭了,为何,为何连死都不能!可又是为何,他竟然亲自来救自己?
“女人,你给我记住,你是我的,除非我让你死,否则你没有资格,听懂了吗?”
夜凉却笑不出来,他猛地把她抱起来在怀里,有点想要捏碎她的冲动,这个傻女人,再可恨,他也绝不会让她死!
萦烟的身子,不知为何得震了一下。笑着沉到了无边的黑暗里。
一阵风吹过,夜凉才从她那过于美丽的笑容中挣脱出来。他看了看周围的人,从身上扯下披肩裹住她仍旧冰冷的身子,身后,便有人又把他的衣服披上了。抱起了萦烟,夜凉忽然不知道该把她送到哪里了。
“娘娘,娘娘,萦烟娘娘!娘娘,你在哪儿啊,娘娘!”
伴着哭声,钰儿的声音在这样的夜里更加凄冷了,紫兰莫名的觉得浑身冷的发抖,这几个人到底怎么了,居然一个比一个让人觉得冷。
“让钰儿过来。”
夜凉的声音仿佛经过了许多时日一样,带着些沧桑的令人猜测。然而此时却没有人敢于猜测,她们想的,都是夜凉究竟宠幸谁。除了爱,他们实在想不到哪个理由可以让拥有着九五之尊的夜凉,去救一个落水的奴隶。
有嬷嬷去找到钰儿,不到一会儿,就见她小小的身影穿过假山扑倒在夜凉的怀里,更准确的说,是扑倒在萦烟身上。
“娘娘,我的好娘娘,你,你怎么这么傻啊,再怎么样,也不能自杀啊娘娘!”
钰儿看着,就开始大声的哭。她看到萦烟身上白色的衣裙,以为她已经自杀了,以为她已经死了,忽然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作了那么多对她冷漠的事情。忽然觉得冤屈,冤屈她害了夜凉。
“钰儿,别哭了,她没死。去让人打热水送到书房里,一会儿给她洗洗澡。还有本王教过你多少次,不许再叫娘娘了。”
夜凉听似教训钰儿,实则是在安慰她。他想到底这太子宫里有个不势力的人,愿意为一个没用的女人哭。又觉得若是安慰的太紧,反倒容易让底下这些人对她不满,便只好这样说道。
好在钰儿是懂事的,她听到夜凉这样说,也理解了几分。忙让两个粗使的嬷嬷去茶房准备水,自己则跑回书房里去,准备给萦烟洗澡了。
“太子,姐姐怕是也受了伤,毕竟我们都是女人,上药方便些,不如我也跟着去吧。姐姐这番如此,紫兰心里,也不好受。”
夜凉已然抱着萦烟匆匆的走,紫兰慌张得跟上去如此说道。但随即她觉得自己太过慌张了,竟然口不择言,此时夜凉的心里全是那个小贱人,哪里还能看得见自己,恐怕自己越是如此,他才越不高兴。
果然夜凉有些不满意,只回应了一句不必,便抱着萦烟回了书房。然而他没工夫想那么多,紧急得替她暖身洗澡,安排着她睡下了。
“太子,今晚谢谢你救了娘娘,如果娘娘真的死了,钰儿,钰儿一定要愧疚死的!”
钰儿看着萦烟已经睡下了,才坐在旁边对夜凉说,一边说着,泪也下来了,一双手在脸上不断的抹着。她是真的愧疚,如果不是自己那样对她,或许她不会死呢?
“钰儿,本王救她,不是因为她无罪,而是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她还不能死。所以本王也希望,在没查清楚之前,你也保持距离。”
夜凉此时却已然恢复了冷漠,他搞不懂自己为何竟然会救她,可是他却知道,她身上定然背负着某个惊天的秘密,虽然,他还不清楚。
钰儿看着夜凉,那双单纯的眼睛里,全是迷茫的不解。
那以后的日子里,萦烟却不再对钰儿说话了。每每钰儿走近,只要她醒着,就会尽力撑着坐起来,钰儿走了,她也傻傻得看着她的背影,泪偶尔会在眼眶里打转几圈,被她生硬得咽下去。
有时泪水里和着饭菜,有时是汤药。钰儿仍旧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的生活,只是从来不与她说话,也不看她。
萦烟不敢再有丝毫的奢求,凡是钰儿送来的东西,无论是凉了的药还是粗劣的食物,她一概不拒绝。甚至以为这样钰儿就会有几分高兴,那脸上不再是不符合年龄的凝重。可她并不知道,她越是如此,钰儿的心,就越痛。
钰儿还是个孩子,是个爱憎分明的孩子,可是到了萦烟这里,她从前的那些判断却全部没有了作用。
她知道萦烟几乎害死了夜凉,而且她也亲口承认了,可她看到她的眼神和行为,却那么的小心甚至有些卑怯,觉得她仍旧是那个她,和自己一样天真单纯的愿意做任何为了夜凉好的事情。但是想起夜凉的话,钰儿又觉得不该理她。
萦烟的身体,仍旧是恢复了。钰儿无论怎样,都不会看着她总是主动去喝自己忘记收而凉了的汤药,不会让她吃嬷嬷送来没有经过她检验的那些食物。她觉得就算她是个罪人,此时也是个病人。
夜凉也只给了她一个月的时间,钰儿被召回去了,走的时候钰儿仍旧是复杂的,她看着萦烟仍旧是虚弱的身体,便担心,可能离开她看着她是胆怯的眼神,却又觉得解脱。听说她被分到了茶房,觉得以后不会常常的见了,又那么不舍。
然而钰儿毕竟是个孩子,她在太子宫的人气显然要比萦烟高出不知多少,就连夜凉的侍妾都要讨好她,离开了萦烟,有的是人想和她做朋友,渐渐的,这些事也只是在夜里或者寂寞的时候会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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