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若锦》第十三章 天启

    “喂……”盛成章想向章天河求救，可是他一张嘴那熔岩就马上往他嘴里灌，从舌头到胃都烧得像着火一样贼辣辣地疼，他只好闭上了嘴，拼了命地挣扎，想从正把他往那熔岩湖里拽的恶鬼一样的家伙们手里挣脱出来……
    “我差不多了……”章天河这时说了这么一句，开始使力，然后盛成章就看见他周围的那些残肢断体像被一阵罡风卷过似的一阵阵地在化散，一波一波地在消逝，就像一个雪人被一阵热风刮过似的——它们越化，章天河身上的东西就越多，这些残体就开始四处奔逃，然后盛成章就看见从远远的水星监狱最上方席卷着下来一阵黑风，把章天河从那熔岩湖里托了起来。他起来以后像想什么似的凝了凝神，就从那一堆黑云里出现了另一个他——不同的是这个他是那种透明的胶状风，另一个他像那股黑云一样从头到尾都黑得要命。
    “老子还活着你乱跑啥？”这个白的章天河上去就把那个黑的糊了一个嘴巴，那个黑的一言不发就像注射似的又注入到这个白的身体里，然后章天河就又成了往常那个灵魂形态的样子——这就是说这人着急了连自己都打……我们知道这是他在使用自己三种形态之间的作用力，可是盛成章看来这就是……这不是鬼就是神啊！可是在他的世界观里根本没有这种东西的，一时间他连自己的处境都忘了。
    “小老弟，看来你这是把水星小姐姐惹急了呀，你看她，非把你拖下去不可……你们忙吧，哥们儿先走了……”章天河回头对盛成章说了这么一句，像阿童木似的在脚底冒了一股黑气就往天上飞去。
    “章天河！等等！”盛成章认识他倒没什么好奇怪的，所以章天河在半空里停下了，这时盛成章身边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正在逃散，所以他总算能喘口气说话了。
    “几个意思？”
    “你把我拉上去！”盛成章理直气壮地说。
    “啧，我可惹不起水星小姐姐，我坑了她一回了，这次……算了算了……虽然挺想看在你是个火星人份上拉你一把的……你懂的，你还是跟水星小姐姐对接吧，管不起……”章天河捻了捻下巴挺苦闷地说道，掉头又想走。
    “我们这是在我梦里吗？”盛成章马上就接了话，一边烧得滋滋响一边拖住章天河。
    “不全算吧……应该是一部分你一部分水星，不然你应该早就憋炸了才对……我说，你赶紧想办法醒来吧，不然你那个脑子受不了这么多意识会出血的……”
    “喂！你别走！教教我！怎么才能醒来！”
    “只要意志力够强就能醒来呗……你连个梦都控制不了的话那……啧啧……拜拜您呐！有事先走了，江湖再见！”章天河说完真的就嗖一下子飞出去了……
    也许是盛成章干了什么事惹到了水星，所以水星一等他睡着就把他拖进来受罪，章天河正好从旁边往过飞，新仇旧怨的就顺手把他也弄进来了——章天河一边想一边看了看自己，貌似也还好，并没有什么两样——被烧过的地方就像周竹露似的有点疤疤坑坑，但是有句话说得好，伤疤是男人的勋章，有些男人为了女人还灵魂受伤呢，我为了水星小姐姐出点疤实在是正常……
    章天河之所以这么忙忙碌碌地就要走，一是的确有事，二来他虽然不认识盛成章，但总还是个火星人，而且看上去也不傻，他的大脑里放这么多东西真会把他整死的——一个人和一个人的器量不同，就这，搞不好他的脑子都会出问题。至于他要做的事，当然就是去找雅典娜他们……至于被天卫三的人算计那一波，回去以后再看效果吧——这个事是这样的，他有个总体认识就是他的意识形态和灵魂形态越来越好使了，他越来越习惯这两种形态，反面在现实里一天天地要出毛病——这个事一定就是这样的，你在别的形态越得劲在现实里就越不得劲，这还是他，如果是一般人这时候早该精神分裂了不是吗——现在他大概地能理解那些精神上出了问题的人们了，压根也不是他们的精神上有什么毛病，不过是意识和灵魂上投入的东西太多把现实搞得不那么符合一般人的口味了……就因为他们感受到的世界和一般人不一样，就被人们说成是精神病人，弄到精神病院去，吃各种损作大脑的药物……怎么说呢，精神病也分很多种的，想看明白这个世界没点精神病还真不行，但是有病你不能表现出来，特别是不能违背法律，违背一下约定俗成的风俗也就差不多了……所以搞艺术的人都多少得沾点神经问题嘛，没病谁会搞艺术对不对……
    章天河和雅典娜之间其实是没有灵魂连接的，在这个形态下他找她就很费劲，如果是在意识形态里他吸一下她就来了，但是这个形态不行，他弄不动雅典娜，这个女人越来越重。以往的时候他可以通过周竹露到星灵再到雅典娜这种形式把她找出来，但是现在不行，他得用其它的方法。
    章天河跑到太阳附近，开始一圈一圈地转，按他的想法雅典娜那一帮人现在应该到太阳附近了。但是起先几圈他什么也没找到，他想从这个形态里找到别人一般都得那个人睡着才行，这个原理很简单，当一个人醒着的时候他的不论哪种形态都要涌进现实里去的，能从现实里直接意识升腾或者灵魂出窍的人毕竟没几个，对我们人类来讲现实就是以这个基本原则构筑的，就哪怕是雅典娜，她也得在神游的时候才出得来。
    其实这个时间点王烬这一帮子五颜六色的人已经抵达了太阳附近，雅典娜也做好了引导星灵的准备，不过是这都是生死攸关的事情，她心里也明白，所以她也在无意识地拖延而已，她已经有两天没有神游，只是和徐天启待在一起默默互视……这两人的关系很难形容，她对徐天启其实是知无不言的，徐天启现在境界当然高得多，他知道她要做的事，但是吧，徐天启真正的就是爱她就像爱生命，他怕失去她还比她怕失去自己更厉害，这种人类的本能把她拖住了——雅典娜本人并不怕死，但是她怕她死了徐天启没法活，所以就一天天地拖着……
    要不是周边的一堆火星人天天眼巴巴地瞪，她这一拖就不知道要拖到哪年哪月去，章天河其实也一样，他也没把握，所以在没发生以前他也是这么拖着——但是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他总得把雅典娜弄到太阳附近去，雅典娜也总归会进入神游来和他们接头，他们总是会受太阳照射的。
    所以理论上讲这天雅典娜神游的时候没准备直接引太阳能，而是来和章天河那边碰头的，她刚进来就看见章天河远远地飞过来，哗拉一下子就在她脚边降落了。
    “怎么个意思？这是什么情况？”章天河问的是徐天启，上回他从这个形态进来的时候徐天启还不是个人形，现在他已经有形了，就跟在雅典娜身后。
    “你不要伤害他。”雅典娜这么说道。
    “你是个干什么的你带着他？还需要我伤害他吗？太阳爸爸照一下他还能活？得得得，少废话，赶快弄吧！”
    “今天就开始吗？”这下轮到雅典娜吃惊了。
    “马上就开始吧，我在外太阳系被人打了，有人用意识武器比我用得娴熟，太危险，你在进步，别人也在进步呀大佬！马上发动吧！怎么，你还缺东西吗？”
    “没有。”雅典娜看了章天河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好，你先跟周竹露连上，我马上回去。”章天河这么说的时候雅典娜就开始跟周竹露作用，这时章天河瞥了徐天启一眼，咂了咂嘴哼了一声，起飞就往自己身体里赶回去了。
    在这艘歼击舰上除了雅典娜和徐天启没人准确地知道他们要做的事情，他们只是接到了命令把这个女人弄到太阳附近来而已，王烬算是这飞船上正儿八经对意识形态这些东西理解最深的一个人，因为她起码在意识里见过章天河，其它人都是通过一些中间渠道和章天河沟通的。所以……章天河属于不干人事，又在拿这一帮人的生命开玩笑。
    计划是雅典娜把太阳的灵能引导出来，然后周竹露接收，中间可能要经过或者不经过木卫二的星灵，这中间的原理谁也不知道，太阳系里动太阳爸爸的可能这是第一回，他的灵能怎么表现完全就是个谜团。章天河飞回自己的身体后马上就让周竹露做好准备，和雅典娜连起来，然后他本人就在一旁以灵魂形态等着——这中间的命令是很容易传达的，丽娜可以自由来往意识和现实形态之间，而他这一次根本就没有回去，或者说，太阳爸爸没让他回去。
    当时发生在现实里的事是这样：太阳爸爸发生了大概一秒左右的骤停，包括他的自转、聚变、表面的所有黑子、日珥再到内部的电磁脉冲和辐射，所有活动全部停了一秒钟，然后又恢复了正常。这是表现在太阳系所有人造卫星上的，如今人们在太阳周围放置了大量的卫星监测太阳的活动，这些卫星里火星人发射的最多，不过他们的聚变炉坏了，很多仪器都停止了运作，所以严格意义上讲来看到这次骤停最惊恐的应该是水星人——他们离得最近嘛！然后，我们所知的所有木星和土星系、天王星系和海王星系的所有卫星都看到了这一变化，大概有一秒钟左右的时间“太阳死了”，后来的人们把这一天叫作“天启日”，相当于九百一十亿颗百万吨级当量氢弹爆炸的能量在那一秒内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太阳爸爸在那一秒内黑了下去，他的所有向外发射的能量瞬间失了踪。对整个人类社会而言这没有多大的影响，太阳爸爸熄灭一秒钟好像不是什么大事情，但对了解这件事所代表的真实意义的人来讲那就完全是开创了一个新的纪元，从此以后太阳系从根本上变得大不相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