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若锦》第八十九章 星灵感应

    “王老师，你……你带着这个家伙干什么？”侯梅林一进门就问了这么一句。
    “我想在做测试的时候让这个人做标的，穿上他的纳米机器人，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科学上的事情我也不懂，你想做什么你就做吧，不过不能影响我们的测试结果！”
    “那是自然……来，你过来！”他这句话是招呼徐天启的，徐天启自从进来就躲在侯梅林看不清的地方偷偷瞄雅典娜，那种饥渴的眼神不亚于沙漠里走了一天的人看见了一汪清泉，扑上去就是一顿狂饮，哪怕撑死他他都停不下来。但是这个家伙相当聪明，王伯昭一招呼他他就马上垂下头像一头听话的老马一样乖乖地从暗处走出来，目光射地在上，双手贴在身侧，就像准备好了要被强奸的妇女……
    王伯昭一把把他拉过来，从怀里掏出上回那个袖珍的小盒子，这个小盒子是他的百宝箱，他把一些最珍贵的东西都放在里面，和一个锁死在自己内衣上的银链子连在一起。这时王伯昭把那个盒子打开，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镊子，把一丸大约黄豆大小的丸药镊起来放在徐天启手心：
    “吞掉！”
    徐天启二话不说就往嘴里塞，咕一声就咽了。然后王伯昭又用那个小镊子把火星芯片和纳米重力机器人都拿出来放在徐天启手心。
    “以我的理解这两种机器人之间应该有某种呼应，这一个大的，”他说的是一厘米见方的火星芯片，“具体还有什么功能我看不太出来，不过好像他只有在你身上才会有用。这一个小的，”他说得是比芯片小大约一半的纳米重力机器人，“我们知道它可以抵抗重力加速度，我就是想知道这两种机器人在你身上是怎么呼应的，会不会对我们的实验有什么影响。只需要一滴血……”他说到这里用那把尖尖的镊子在徐天启手指头上很快地扎了一下，徐天启缩了缩手指，又怕挨侯梅林的打就赶快把手递给王伯昭，“……这些机器人就活动起来了……”他一边说一边把火星芯片按在徐天启手指那个出血的地方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像过去地球的修表匠用的那种单眼放大镜一样的显微镜夹在眼睛上，对准了火星芯片，调整了焦距，“……看……这些机器人一见你的血就动起来，在不停地变换阵列，就像它们这就整装待发就等指令似的……太神奇了……反观这里的重力机器人，”他说着又把抗重力机器人放在徐天启手上，“这些机器人就是应激指令形式的，好像没有重力加速度它们就一直在休眠状态，而且在你的芯片里的机器人不只一种，这里有至少三种机器人。如果按你所说，一种是身份识别用的，一种是生育管制用的，那还有一种是干什么用的呢？问你你也不知道，我也看不出来……”
    “王老师，我们还做测试吗？”侯梅林不耐烦地道。
    “等等他的药力上来，我们来看看他身上的机器人会不会因为情绪的变化有什么异动……防护罩打开了吧？嗯嗯，再过几分钟就可以开始了，神女，您的状态怎么样？好好好，那我们准备开始吧，给这个小伙子找把椅子……”
    侯梅林这时就把角落里的一把椅子拖到徐天启身边，他老实地就坐了下去，与此同时他的困倦感越来越强烈，在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就睡了过去……
    徐天启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地上都是一片云雾一样的白色烟尘，他就站在这些云雾之上。他伸脚试了试，倒不会一脚踩空，于是他就溜达着往前走去。起先周围也是云山雾罩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他能听到淙淙的流水在响，于是就一直顺着这个声音找去，在行走间能感觉到地面极其软和，在他低头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于是徐天启连忙遮挡住私密部位，也就在这时候前面突然电闪雷鸣，他看见一个无比巨大的灿烂但并不刺眼的人形巨像出现在眼前。这个巨像光辉夺目，但奇怪的是你直视他的时候感觉到的是温暖和安心。这个巨像没有面目，也没有肌肉和骨骼，只是一具光华灿烂的人的形象，他像接引徐天启似的带着他往前走，奇怪的是徐天启像平常一样慢慢地走也可以跟上他的步伐。在此时，徐天启的心里没有一丝怀疑，没有一丝忧虑，他只觉得安全而且平和，觉得他可以全身心地信任眼前这个巨神。
    在这样走了一程以后那个巨像停了下来，猛地像开门一样给拉开了四周的云雾，这时徐天启紧走了几步从那门里穿过，在他眼前是一片壮丽的山河景色。在远处地平线左边有一片磅礴的大海，他仿佛能听到海浪的声音。在他进去的正对面远处是一座座的高山连绵不绝，近处的是绿色的森林覆盖的青山，远一些是白雪封顶的雪山，他好像能感到那雪山带来的阵阵清寒。在山和海之间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平原，上面有黄色的稻谷和绿色的草原，远远地似乎能看到一些牛羊在草原上徜徉，徐天启似乎都能闻到稻谷的清香。一条大河从草原和稻场中间穿过，它贯穿了整个图景，连着最远处的海洋，在另一边蜿蜒向前一眼往不到头，他仿佛都能感觉到那河水温暖地奔流在这一片美丽的大地上。
    ……太美了……徐天启心想，就这个景色，火星人的全息影像都做不出来，想都想不到世界上有这么美丽的地方……
    就在他动了这个心思的时候那个巨神突然扭头看了他一眼，他看不到这巨神的眼睛，但是能感觉得到。明显这位巨神觉得受到了冒犯，他光芒四射的身上突然之间像笼罩了一层厚厚的乌云似的，他变得阴沉而且叵测，眼看要干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来了。徐天启吓得寒毛倒坚，想拼命向他道歉或者给他磕头，但是这个巨神好像并不领情，他俯下身子把徐天启抓起来，一把就扔了出去，徐天启又惊又悔，一边尖叫着一边从梦里醒了过来……
    徐天启这个家伙，做了这样的一个梦，回想起梦里那个天堂一样的地方，回想起自己当时那种作为一个人类动物的自豪和安全，又想起自己因为那个下流的表现被扔了出来，这巨大的失落感无法发泄，虽然他的女神雅典娜就在近处，他还是像个娘们儿一样哭了起来，而且一哭就停都停不下来，鼻涕眼泪搞得一塌糊涂……
    “好了好了……你还是个好孩子，起码你是配看到星灵的……”徐天启醒来第一个看见的是正俯身在观察他身上机器人的王伯昭，于是就一把抱住他号陶大哭，老头被他弄得有点手足无措，只好在他背上拍了几下说了这么一句。
    王伯昭没有接着说下去，其实在他们的术语里这种现象有个专业的名字叫作“天堂失落综合症候群”，每个人的表现各不相同，大多数都是这种，哭得一塌糊涂，所以对他来讲这是一个挺正常的现像，你做什么都没用，得慢慢调养。于是王伯昭把他用了一些手段粘上纳米机器人的徐天启抱他的那只手从他身后扳过来，夹上他的眼镜继续看，由着徐天启在那里哭。
    大约二十分钟以后徐天启停住了，每个人的精神力不一样，哭也很累的，有的人只能哭那么一秒两秒，有的人就能哭几个钟头不用休息，他这种属于平庸级别，你告诉他每多哭十分钟给他一百积分他也哭不动——当然，干嚎可不算哭，嚎是谁都能嚎的，哭就不一定。徐天启停住了，发现把王伯昭的马甲弄得一塌糊涂，就伸手上去抹了一把，然后羞答答地躲在王伯昭身后，用自己的袖子抹自己的脸——这当然就是在躲欣赏他这一场哭戏的雅典娜和侯梅林了，他偷偷看了她俩一眼，雅典娜的脸上是一副怜悯的表情，而侯梅林则一脸嫌弃，好像他不配哭，她马上要上来打他了似的。
    “你完事了吧？我们准备走吧。”王伯昭这时开始一件件地往他那个百宝盒里收东西，这么招呼了徐天启一声，“神女，你的星灵力一点问题都没有，保持下去就好了，这是不幸中的万幸，相信你一定会受到天神护佑的，愿星灵与你同在！”往常王伯昭对那些跟他打招呼的人说这句话的时候都是咕哝，你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这时他就分外咬字清楚地说了这么一句，拉着徐天启就要往外走。
    “等等！这个家伙受了我们的星灵感应，你能担保他不会出去乱说乱动吗？”侯梅林这时候突然喊住他俩说道。
    “我们的星灵文化和他们的科技文化根本就不在一个频率上，他能对谁说？对他自己人说只会被人嘲笑，对我们的人说这不是众所周知的吗？”王伯昭回了一句。
    “可是，受了我们的感应，就不该让他白白……从今天开始，让他开始受训诫吧，出现了失落症，就相当于玷污了我们的星灵……”
    “不行！教皇马上要和火星人谈判，你把他们的人打得遍体鳞伤还怎么谈下去，如果要受训诫也应该是谈判以后的事……”
    徐天启起先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这时候算是听出点意思来了，这他妈是要往死了打我是吗？这个狗女人怎么这么狠？我怎么招惹她了我这是……
    “我们每一个领受了星灵感应的人都要受训诫，为什么他就能例外？你的意思是我们星灵训诫是有问题的、没道理的吗？王老师，我知道你一向有这种倾向，但是袒护一个外族人……”
    “外族的人也是人不是吗？如果他能理解并尊重我们的星灵文化，他和一个本族的人有什么分别？训诫是针对那些失落症久久不愈的人的一种外科手段，我们怎么知道……”
    “这个人很重要，星灵是这样对我说的。不用争了，明天还把他带来，星灵告诉我让他再受一次星灵感应，现在你们出去吧。”
    雅典娜这时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番话，她一开口侯梅林和王伯昭就不出声了，听到放他们走以后王伯昭马上拉起徐天启就往外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