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太阳的烈焰烧得长街灼热难忍,野狗们趴在阴凉的地方吐舌头,新希腊共和国与奥斯丁帝国的战斗拉开帷幕,战火在奥斯丁帝国后方的热带雨林燃起。
奥林匹斯市距离奥斯丁帝国仅有不足400公里,富人们担心自己被战争波及,就带着贵重物品搬到别的地方。一时间,繁华的城市变得寂静起来,因为没有顾客,布兹叔叔的机械修理店也关门了。
坎博尔坐在树下,低着头用木棍拨弄蚁穴。两窝蚂蚁正在战斗,体型较大的蚂蚁在力量上占据绝对优势,却被体型较小的蚂蚁打得全面溃败。越来越多的大蚂蚁死去,最终连巢穴都被小蚂蚁占据。
坎博尔掏出从火车上偷来的作战地图复印件,手指沿着行军路线滑动,啃着苹果沉思。
单从军事实力来分析,新希腊共和国占据着绝对优势。奥斯丁帝国的最佳策略是依靠地形优势节节抗击,这样势必会令新希腊共和国损失惨重。新希腊共和国的最高军事长官维也特纳元帅早已洞察了这一点,不惜花费巨额资金建造铁轨,绕到奥斯丁帝国后方的热带雨林。热带雨林外围是一片面积约1.6万平方公里的开阔地,在那里坦克和炮兵师团的优势可以发挥到极致。奥斯丁帝国被维也特纳元帅的战术打了个措手不及,约1.1万平方公里的国土被军事占领。
“时至今日,奥斯丁帝国的主力兵团依旧没有出现在战斗序列…”坎博尔啃了一口苹果,看着地图上的奥斯丁帝国轻声说:“奥斯丁帝国的军事最高长官想干什么?既不抵抗也不投降。战火已经蔓延到他们的城市区域,越拖延对他们越不利…”
“坎博尔哥哥!”奥黛丽冲着坎博尔招手。
坎博尔没有理会,看着军事地图复印件出神,汗水沿着额头淌落。
“你在这里干嘛呀,吃饭了都不回去。”奥黛丽按着膝盖站在旁边。她穿了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脚上是一双廉价的银色凉鞋。14岁的女孩身高居然有161厘米,显得成熟而又稚嫩。
坎博尔握着苹果的手微微用力,咽了口唾沫,轻声说:“新希腊共和国马上就要战败了…”
“什么?”奥黛丽没有听清。
“叫上哲克斯,带两个铁锨去后院,我有事要做!”坎博尔嘴里叼着苹果,把军事地图复印件折叠起来装好,话音含糊不清。
“哦!”奥黛丽被坎博尔的认真和急促惊到,不敢怠慢,小跑着去了。
“奥斯丁帝国绝对无力抵抗新希腊共和国的主力军,后方彻底沦陷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坎博尔朝另一个方向飞奔:“这种局面下,如果我是奥斯丁帝国的军事最高长官,一定会率领军队闪袭奥林匹斯市,占领这座繁华的城市并切断新希腊共和国的军用物资运输通道,反败为胜!”
——
黄昏,布兹夫人坐在沙发上洗衣服,表情阴沉。客桌上放着一碗土豆泥,因为搁置时间太久已经凉了。
坎博尔推开房门走了进来,鞠躬问候:“婶婶”
布兹夫人瞥了坎博尔一眼,继续低头洗衣服。
“是不是我来晚了,耽误了用餐时间啊。”
“哼!”布兹夫人冷哼一声,把衣服扔回盆里,水花四溅:“我们家条件不富裕,每天都为吃的发愁。顿顿吃饭都多四个人的粮食…你想把你叔叔逼死啊!”
坎博尔轻声说:“有剩饭也行啊。”
“剩饭?”布兹夫人抬头,起身把桌上的土豆泥端起来,倒进地上的狗盆里:“皮特?皮特。”
一只黑色的德牧犬跑了过来,坐在狗盆面前,耳朵竖着。
“真乖啊皮特。你要多吃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守门啊。”布兹夫人抚摸德牧犬的头顶。
坎博尔的眼神黯淡下去,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容。
布兹夫人侧着脸,故意提高声音:“养狗可以看家守门,养几个人呢?一天到晚的吃东西,病了还得花钱买药,真是群累赘!”
坎博尔闭上双眸,再次对着布兹夫人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布兹夫人瞥了坎博尔一眼,满脸的厌弃,往地上吐了口痰。
坎博尔推开门,低着头往前走,恰好在转角碰上布兹。布兹抽了口烟,皱眉问:“你准备干什么?这么快就吃完饭了?”
坎博尔轻声说:“布兹叔叔,明天我就不来了。或许…以后都不来了。”
“不来了?”布兹双指夹着香烟,烟气从香烟燃烧的地方弥散出来:“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搬走吗?”
“嗯。”坎博尔轻轻点头:“我们打扰的时间太久了…感谢叔叔肯收留我们。”
“为什么?”布兹皱眉:“是不是你婶婶说了难听的话?”
“不是。”坎博尔轻声说:“是我自己下定决心要离开。如果我的猜测正确,奥斯丁帝国的远征军会在半个月内抵达并占领这座城市。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您和婶婶跟我们一起离开,奥斯丁帝国远征军很可能对新希腊共和国的人民施加暴力。”
“你说…奥斯丁帝国会在半个月内占领这座城市?”布兹错愕的问。
“是。”
布兹难以遏制的笑了,像是听了极好笑的笑话:“你没看报纸吗?奥斯丁帝国被我们新希腊打得溃不成军,王都都要沦陷了,怎么可能派出远征军占领奥林匹斯市你听谁说的?”
坎博尔没有解释,布兹叔叔的反应和他的判断完全一致。
没人会相信一个16岁少年的胡话,布兹不可能因为坎博尔的幻想而放弃得之不易的房子和机械修理店,这是他所有的财产,离开这里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别把你婶婶的话放在心上,我一会儿去说她。”布兹拍打坎博尔的肩膀。
“我离开这里有别的原因。”坎博尔把布兹的手掌从自己肩上挪开,同时递去一张地图:“我和哲克斯、奥黛丽在公寓后院的花坛旁挖了个地窖,空间约有四平方米,您可以把食物放进去储存。未来的几个月天气很热,把食物放在地下能储存更长时间。”
“地窖?”布兹接过那张地图,皱眉看着上面的图案,无法理解坎博尔这么做的用意。
“奥斯丁帝国的远征军会在半个月内占领这里。”坎博尔望向西北方,嘴中说着令人发笑的痴话:“那时候您和婶婶躲在地窖里,向我标记的地方挖深一些,那里可以挖出地下水。”
布兹笑着把那张地图装进口袋里,显然是不相信坎博尔所说的胡话,但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会把食物放进去储存,现在和我讲讲你准备离开这里的原因。”
“因为我厌倦了这里,想过更好的生活。”坎博尔前踏一步,把黑色的塑料袋塞进布兹怀里,转过身去轻声道别:“再见了叔叔…如果我侥幸没死…”
后半句话声音极小,布兹没有听清。他突然萌发了一种奇怪的预感…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坎博尔了。
“等等。”有人推开了门。
坎博尔停下脚步转过身,一脸阴郁的布兹夫人向他走来。坎博尔本能的后退一步,可布兹夫人抓住了他的手腕:“你们要离开了?”
“是。”
“在我们家住了这么久,终于要走了…”布兹夫人笑着说。
“感谢您的收容,这段时间麻烦您了。”坎博尔客气的说,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有些虚假。
“你…你已经17岁了,应该肩负起责任,不能一直住在别人家里。”布兹夫人说:“去吧,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这是200元钱,可以暂时维持你们的生活。”
“……”坎博尔握着钞票,久久不语。内心深处他抵触甚至厌恶布兹夫人,因为布兹夫人总是对他说些难听的话,绞尽脑汁的想把他们赶走。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错了…世界很险恶,却又没有那么糟糕。
——
艾纪1472年,盛夏。奥斯丁帝国红日元帅金.汉克率领远征军占领新希腊共和国下辖奥林匹斯市,截断了新希腊共和国五个主力师团的粮食补给。新希腊共和国战败,被迫签订‘奥林匹斯条约’,分期赔偿奥斯丁帝国1.3亿元。这场战争使新希腊共和国陷入财政危机,最底层的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每天工作12个小时却只能吃到没有营养的食物。
雅典,新希腊共和国的首都,哲克斯和奥黛丽住在这里。房子很大,家具极其精美,桃木心的桌椅和白鹅绒的窗帘,透过窗户能看见在众多荆棘和蔷薇的环绕下,矗立着一座古老的城堡。城堡的年代似乎很久远,高高的灰色城墙上爬满暗绿色的蔓藤,如此之多,有的甚至钻进了窗子里,透出几分阴森…那就是苏加娜王宫!
这么好的位置,即使是租的房子,价格也会高到令人难以想象。甚至还雇佣了女仆,专门照料艾布特的生活起居。坎博尔是怎么弄来这么多钱的?连哲克斯都不知道。
近30天,坎博尔总是在凌晨太阳尚未升起的时候出门,在凌晨月亮尚未坠落的时候回来,一日三餐都在外面解决,行踪神秘。
坎博尔沿着金属甬道前进,身上穿着白色的拘束衣,每一步落下都回音阵阵。这种皮质的拘束衣韧性极强,套在身上就无法自由活动,连扭动脖子都难,极不舒服。金属甬道的两侧亮起探照灯,凹槽中喷射出刺鼻的酒精消毒,压抑的让人无法呼吸。坎博尔走在这条甬道里,就像一个死去的人正步入地狱。
“D区发生异常!D区发生异常!守备队集结,封锁D区出口!封锁D区出口!”两侧的灯突然闪烁红光,略显沙哑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来,震得坎博尔头晕目眩。前方的金属舱门闭拢,后方的金属舱门也闭拢,坎博尔被困在了中间。他环顾四周,跑到后面那扇金属门旁边蹲好。可拘束衣使他的腿关节无法弯曲,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又有人坚持不住了么…”
远方传来子弹出膛的声音,整个墙面都微微震动起来,那是弹头在摩擦金属墙壁。
“实验体1—1146号突破第一道防线,第一防线守备队全军覆没!”
“实验体1—1146号突破第二道防线,第二…”扩音机的声音中断了,因为供电设施被某种攻击所摧毁。
后方的金属舱门缓缓打开,戴着面罩的军人鱼贯而入,蹲在地上架起炮台。黑色的铁箱打开,里面是排列整齐的炮弹。坎博尔艰难的在地上蠕动,军人并不理会他,目光死死的盯着前面那扇金属舱门。
“砰!”
震耳的声音在前方响起,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一只蓝色怪物手脚并用在地上爬,速度快到肉眼看不清。
军官向前挥舞手臂:“射击!”
密集的子弹脱膛射出,在金属地板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坑洞,却没有一发能够命中那只蓝色的怪物。怪物贴近军官的脸,高高跃起。视野中,蓝色的魔神从天而降,灯光照亮了它那张畸形的、长满鱼鳞的脸,眼珠向外凸出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布满血丝…这一刻的视觉震撼简直要人命,足以给人留下一生的阴影。
一声骨骼断裂的脆响,断臂的军官倒在地上翻滚,鲜血洒在坎博尔的脸上。
军人们并未因军官的死而停滞,敏捷的把炮弹装进炮台,瞄准怪物后拉动绳索。这么近的距离怪物根本无法躲避,炮弹在它的腹部炸开。狂风和火焰扫荡了整条甬道,破碎的弹片向四面八方飞溅,被弹片击中的军人在瞬间倒下。
坎博尔也被一枚弹片击中了腹部,好在他穿着拘束衣,这层犀牛皮制成的东西卸掉了弹片大部分冲击力。
怪物身体表面的鳞片被烈焰烧光了,从高处砸在地上,血肉模糊。它在地上爬,艰难的把手伸向通往外面的路,喉间发出沙哑而又绝望的声音。在心脏、肺部、胃部以及肾器官全部损毁的情况下,它浑身痉挛了整整两分钟才死去。
“求你…们…饶…了…我…”
怪物脸上的鱼鳞逐一脱落,暴露出掩藏在下面稚嫩的、满是鲜血的脸…那是一个男孩,年纪大约14、5岁的样子。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