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战长沙之逆潇湘》五、梦回萦绕(上)

    【唐门长沙分会,遥心阁】
    热气腾腾、水雾缭绕的浴池中,唐翌施带着一身湿漉芬芳,缓缓离水。
    早有婢女在旁伺候,她穿上宽服,倚卧贵妃椅上品茶。
    “二殿下,沈门仲元君来访。”遥心阁的唐素冰隔着屏风前来禀报。
    “不见。”唐翌施极为反感,将茶碗重重一放,冷道。
    “王姬娘娘临行前吩咐过小的”另一位家仆唐天鹊上前说道。
    唐翌施转眸一瞟,此人虽为奴仆,却排行天字辈,真真得罪不起。
    “鹊姨,这点小事,也劳您大驾?”唐翌施故意拖长声音,撒起娇来。
    “王姬娘娘再三叮嘱”对方还没说完,唐翌施甜甜笑道:“我忙着呢,他要是不愿意等,赌气跑了,我也没办法。”
    “唐素冰连忙道:“仲元君说,多久都能等。”
    “我一会儿去便是”她瞥见唐天鹊躬身垂手杵着不肯离去,翻了个白眼又道:“别怠慢了他”
    “奴婢遵命。”唐素冰作了个万福便走,唐翌施挤了挤鼻子,沈仲元这个小贼不知下了什么药,这些婢女仆人个个向着他?
    “二殿下肩上还疼吗?让奴婢给您按按?”唐天鹊掷地有声道。
    唐翌施怔了怔,下意识扶了肩膀,一时酸痛袭身。
    ————
    那位王姬娘娘,便是唐门鼎鼎大名的现任女掌门唐天敏,“王姬”是她在唐门的封号,乃仅次于唐太君的最高封号。
    唐天敏幼时有个好听的名字,玉瑶。
    她本姓沈,自出娘胎没了爹娘,却被唐姥姥看中,收为义女。
    她是幸运的,又是不幸的,她承受了唐姥姥的爱,也承受了她的恨,更继承了她那身惊世骇俗的武功。
    她聪慧、勤奋、世故,年方二八便成了唐门年轻一辈数一数二的高手,除了武功,医术、毒物、奇门遁甲无一不精,更让人嫉妒的是,她有着高挑妩媚、张扬夺目的仙姿美貌。
    世上所有美好倾注在她身上,难免恃才傲物,她虽非唐姥姥亲儿,但凭实力才智,让唐门上下为之折服。
    女子逾强,姻缘逾难,都说唐门的女子姻缘不好,可她偏偏觅得如意郎君,儿女双全,成亲二十余年,夫妻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羡煞旁人。
    “娘娘,该就寝了……”家仆唐天鹂道。
    “君上还在思无崖?”沈玉瑶问。
    “他吩咐奴婢服侍娘娘先睡,他将事情解决便来。”唐天鹂应道。
    她权倾唐门,丈夫性格孤僻,对她却温柔谦逊,处处礼让,二十余年来没红一次脸,拌过一次嘴,可恰恰如此,她总是感到失落。
    比起唐门其他三妻四妾的男子,洁身自好的丈夫不知好多少,她确实贪心了
    “君上说娘娘日理万机,难免身心疲惫,他让奴婢务必伺候娘娘服药,再点上‘凝神香’,让娘娘好好安睡。”唐天鹂道。
    “知道了。”她漠漠一笑,这些话几乎每晚一样,她知道丈夫在“思无崖”练功,正到了关键时候,是万不得打扰。
    “娘娘,奴婢,今日好像看见了二殿下”唐天鹂忐忑不安道。
    “翌施?她怎会在此?”她转头一凛,瞅着对方冷道。
    “定是奴婢老眼昏花,看错了,奴婢该死”唐天鹂马上跪下,垂下的头快点到地上。
    “起来说话,你在哪儿见到她?”沈玉瑶缓和了语气。
    “她好像往思无崖的方向去了”唐天鹂战战兢兢道。
    “思无崖”她惊愕地蹙了蹙眉头,深深叹了口气。
    “我乏了……”沈玉瑶纤纤玉指微弯,轻轻一挥,示意她退下。
    ————
    漫漫长夜正好眠,可这晚,沈玉瑶却难以平静……
    “秦州,君流花?”刚满十七岁的她,便接到生平第十个任务,到天水秦州杀一个叫君流花的人。
    这种穷乡僻壤,贫瘠之地,与热闹繁华的东京无法相比,即便与唐门也难相提并论。
    不料,她人未到却听到另一个响当当的外号“秋小太岁”,这个外号的主人,竟是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黄毛丫头,她父亲原为朝廷武将,告老还乡后来了秦州,母亲则为宫廷教坊的前乐官,秋家在秦州为朝廷养马,乃当地有名的大家族。
    沈玉瑶不以为然,这种小地方,一个养马家的能出什么好姑娘?可就凭“秋小太岁”这霸道的外号,她便要会一会。
    马蹄声响,一双佳人,骑着高头大马,一青一蓝,在大街上出现,百姓翘首以待,尤其是那青衣少女,英姿卓约,光彩夺目。
    ——不过是个会骑马的小丫头,有什么好稀罕的,小地方的人真是见识浅薄。
    沈玉瑶极为不屑,若非要出远门,保存实力,她极少骑马,因为她的轻功比千里马还快。
    再看这位“秋小太岁”,一身青素衣裙,腰间系一双别致的彩带连环结,披着橘黄披风,清丽出尘,俏然玉立,模样出奇的标致,尤其是那双若水含春的眼睛,饶是动人,年纪虽小,却举止优雅,谈吐得体,气质比东京的大家闺秀尤佳,更无忸怩做作,举手投足间散发着飒爽利落。
    相传这位秦州流花河畔第一美人“秋小太岁”,性子最野,骑马打猎,舞刀弄枪,争强斗狠,比谁都能,才博得一个连男子也难当的“太岁”外号。
    可瞧她下马落地之势,武功平平,还不及唐门三流弟子,沈玉瑶找准了机会,亲自领教了她的本事。
    与其说本事,不如说三脚猫功夫,尽管“秋小太岁”从小勤奋,刻苦练功,无奈师父太差,在沈玉瑶眼中自是不值一提,她只用了一招,便四两拨千斤地把对方打倒在地。
    “秋小太岁”被摔得眼冒金星,浑身疼痛,却极为要强,一个鲤鱼打挺,利索而起。
    “我还以为,秋小太岁有多厉害,就你这等身手,是不足以称王霸道,甚至称霸武林的……”沈玉瑶不屑嗤笑道。
    “你是谁,从哪里来?在说什么混账话?”秋小太岁气得脸上阵红阵白,这太岁的外号,是那些没本事的人起的,又不是她强要的,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般奚落?
    “怎么?不服气,再来比比。”沈玉瑶极具挑衅地伸手作请。
    秋小太岁暗忖:“你不就想看我出丑?我就偏不让你如愿。”想通了,便不怒不恼,反而从容不迫,神态自若,她轻轻拨了拨鬓边的青丝,悠然自得道:“天凉,起风了”
    这下沈玉瑶倒是发作不起,没想到这个乡巴女小小年纪竟有几分谋略,她不甘退返,双目一凛,杀气腾腾,漏了一手“提呼一气”、将周身真气运行于外,顷刻间落叶纷飞,形成一股强大的劲力,直逼对方。
    “秋小太岁”见识虽浅,竟也听过这门厉害的功夫,眼前这位冷艳绝伦的女子,不比自己大多少,武功却出神入化,杀她简直易如反掌,她虽极力掩饰,也不禁露出了悻悻惧色。
    沈玉瑶满心得意,终于敛气,莞尔一笑道:“今日相见,也是缘分,我就住在玉荷香,得闲过来一聚。”
    “对了,你知道君流花去哪儿了?”沈玉瑶单刀直入地问对方。
    秋小太岁显然很是惊愕,却眼眸一转,避开对方讳莫如深的眼神:“我不知道,知道了也不告诉你。”
    “你们,不是很好吗?”沈玉瑶深深一瞥,将对方的羞怯看在眼中,轻轻一笑,双腿一蹬,陡然一跃,“倏倏”消失在丛林中。
    而后,她与君流花两度交手,却被对方的魅力和品格深深折服,越了解越不舍,她竟爱上了自己的“敌人”,非但没拼死相杀,反而救他一命,聪慧的她更察觉到,君流花与秋小太岁竟有着千丝万缕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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