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宁府赵巡检昨晚在金水桥死于非命的谣言,不知从何时起,开始在济宁城疯传,什么版本的都有,有说其被昔日仇家报复的,有说其是被燕王奸细杀害的,还有的说是他杀孽太重,被牛头马面拘了魂的……
谣言四起,纷纷扰扰,乐正齐大清早便坐在府衙后堂里,一言不发,神色冷峻!这满城谣言,不管是哪个版本,乐正齐都是不信的,因为他心里明白的很,要杀赵巡检的唯一的凶手,一定就是那个无赖儿余贵。
“大人,常推官在金水桥案发现场,小的告诉他府台大人找他后,他直言要先去一趟赵巡检的住所,之后再来见大人!”府衙官差得了常川的回复后,便急忙匆匆赶来向乐正齐禀报道。
乐正齐闻言,脸色铁青着,嘴唇动了动,忽得站了起来。“让常川回来,此事不宜张扬,需尽快结案,以免人心动荡!”乐正齐心里明白,这件事情不能让它继续发酵下去了,也不能再往深处去查了,再查下去岂不是要查到自己头上。
“大人……常推官是个执拗脾气,让他结案,只怕……”那衙差面露难色,吞吞吐吐回道。
乐正齐此时正窝着一肚子火呢!听闻一个个小小推官也敢拒绝本府的命令,不由得火起“你去告诉他,就说此事出了任何差池,自有本府承担,让他依命而行便是!”
那衙差见上官发了火,哪还敢耽搁,连忙应了一声,便急匆匆地出了府衙。
“余贵,本府还真是小瞧你了啊,竟然敢害人性命了,看来得让知道知道本府的厉害。”乐正齐恨得咬牙切齿,一个小小无赖儿,竟也敢戏弄自己。
而另一头,若无其事的余贵依旧到了西门当差,可与往日不同的是,余贵今日容光焕发,精神抖擞,出手尤其阔绰,众手下皆喜不自胜,一个个马屁拍得余贵飘飘然。
“贵哥啊!您这是有啥喜事啊!说出来让大家伙也跟着高兴高兴呗!”
“就是啊,咱也跟着贵哥乐呵乐呵不是……”
众人一番起哄,余贵缓缓伸了个懒腰,接着说道“不过是最近发了点小财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伙跟着我余贵,别的不敢说,但最起码让大家过得开心就是。”余贵一脸得意的说道。
“哪位是西门把总余贵?”
此时城门楼里忽然来了一人,骑着一匹骏马,看装束应是巡防营千户所的。
“我就是……咋啦?兄弟怎么称呼啊!”余贵将人群扒拉开,挤了出去。心里暗道,姐夫行事也太快了点吧。
“我是巡防营千户所的,今奉千户大人之命,特来传令,将余贵调平安坊出任平安巡防营百户所百户,三日后赴任。”那人骑于马上,将手令念完之后,便给了余贵,接着便又高冷的骑马离去了。
众西门的兵丁一时还反应不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余贵这就升百户啦。
“恭喜贵哥啊!”“恭喜贵哥!”
“……”
众人愣了一会,这才反应回来,余贵从把总升任百户所百户大人了,以后大家伙见了余贵得喊一声余百户大人了,众人不禁寻思,这真是应了那老话了,朝中有人好办事啊!
“哈哈……谢谢众位兄弟抬爱!余贵谢过众位兄弟了,大家伙以后有空到平安坊来喝茶啊!”余贵一张脸开心的堆在一起,犹如一朵菊花似的。
“贵哥啊,平安坊可是济宁城最大的富人区了,贵哥到那里做巡防百户,那日子可就更加滋润啦。”
“是啊,平安坊有的是没出阁的俏小姐……贵哥到了平安坊,那可是他们的福气来了……”
“哈哈……”
西门城门洞里,一众西门兵丁放肆的大笑着。余贵听着众人的奉承,心下也是美滋滋的。
“谁是西门把总余贵!”此时忽然又来了一骑,身穿皂红色公门服,头戴六扇门捕快帽,身后跟着七八名皂役,腰里皆挎着长刀,其人来势汹汹,言语不善。
余贵一愣,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把眼一挑说道“我就是余贵,你有何公干啊?”
“哼!把他拿了!”来人见了余贵,二话不说,立即令人捉拿余贵。
巡防营与知府衙门向来不和,如今见衙门拿人竟然拿到巡防营的头上了,这下可不得了,西门众人一拥而上,将对方堵在外面,余贵被围了起来,有机灵的已经去给千户大人孙旌报信去了。
“你们要造反吗?”那衙差见西门兵丁起哄,不由得长刀出鞘,厉声喝道。
“敢问一句,我余贵犯了何事?还劳烦知府衙门告知一声!巡防营隶属济宁卫留守司,由都指挥佥事吴大人亲管,你们要拿我,敢问吴大人知道吗?”余贵声色俱厉,狡狞着脸庞对那衙差吼道。
“吾奉知府乐大人之命,特拿你回去问话,赵巡检无故身死,他生前是你最大的债主,我们怀疑你和赵巡检之死有关!请你配合一下。”那衙差无奈,只好把知府乐正齐搬了出来。
余贵脖子一梗,接着说道“那也不行,我得听都指挥佥事吴大人的吩咐。”
“驾……驾……”
此时场外缓缓行来一人,身后跟着几十名巡防营兵丁,那骑于马上的,正是巡防营千户孙旌。
余贵一眼瞧见孙旌,便立马凑了上去,一脸委屈之色道“姐夫啊,知府衙门欺负人啊!咱巡防营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啊!”余贵表演得犹如自己被强暴了一般,声嘶力竭,哭爹喊娘。
“啪……”孙旌抬手便给了余贵一把掌,怒道“知府衙门传你问话,你竟然敢鼓动众人抗拒,你是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吗!还不给我散开!”孙旌又向周围吼了一句,众人被吓一跳,一个个散了开来。
余贵被一巴掌给打蒙了,昨晚一巴掌,今天又一巴掌,我是个巴掌干上了吗!余贵眼巴巴的看着孙旌,一脸委屈像。
“这位知府衙门兄弟,余贵不懂事,我已经教训过了,指挥敛事吴大人已经通知在下了,要全力配合知府衙门,有什么做的不到的,还请见谅!”孙旌转而又对那知府衙差赔着笑脸说道。
那衙差也不敢过分得罪,毕竟这孙旌也是这济宁城里的实权人物,自己虽然紧跟通判大人脚步,可能不得罪便不得罪了,济宁城的都晓得,这位孙千户手眼通着天呢。
“那就多谢千户大人体谅了,我等只是带余把总回去问几句话,问完便放回来!”那衙差恭敬的回道。
“那在下就多谢了,我这小舅子是家里的唯一男丁,知府衙门问话可以,可别伤着他!”孙旌缓缓说着,眼神却锐利无比,犹如寒光般盯着那衙差。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那衙差打了个寒颤,连忙带着余贵匆匆离去了。
看着余贵被带走的背影,孙旌脸色一寒,乐正齐果然等不住了,锦衣卫在济宁能不能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可就在这无赖儿余贵身上了。
余贵被衙差带回了知府衙门,直接便被关进了大牢,四周阴森森的,看着那些瘆人的刑具,余贵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平日里都是自己折磨别人,看来今天自己也难逃一劫了呀。
“喂!你们把爷爷我关在这,不给口吃的喝的吗?小爷要是少了根汗毛,我姐夫可不会放过你们,识相的就赶紧好酒好肉伺候着,说不定日后我还能关照关照你!”余贵双手抓着黝黑的牢房大门,冲着外头一阵喊,可却没有一人搭理他,余贵喊得累了,不由得便窝在牢房的一角,昏昏的睡了过去。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