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界诠译录》040 入黑水城（一）

    等飞过几处边境村野，墨霜在一块荒地上停下，再是摇身一变又成人貌。
    “荒地”到处都有，这里的风景他们也早就看腻了，不过就是些衰草枯叶的萧索与淅淅沥沥的破砖烂瓦。烂瓦旁有只耗子正津津有味的咀嚼着一具白骨上的骨头茬子，那只耗子骨瘦如柴。
    “……到了嘛？”
    火红色的怪鸟展翅在男人头顶上徘徊一圈后又回到他宽阔的肩膀上问。
    墨霜淡淡的看着周围：“没想到这里会糟粕成这样。”
    朱雀叹了口气传音道：“是这样的。现在主上疯了似的只想着尊主手上的九头金翅符，别说是这种犄角旮旯的边远地了，便是不在幽寒境内的地盘基本上都被懈怠了。真不知道她是想用这种办法逼得尊主出来还是有心无力。”
    墨霜面无表情：“如果真的不想管，为什么又要把小公主派过来？”
    朱雀明显也懵了：“你说的是哦，那就是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一点？”
    墨霜：“走吧，去看看。”
    一人一鸟穿过老鸦林立的枯树以及风沙漫天的无人村，一直走到能看得见几个人影的地方。
    人影熙熙攘攘，不远处坐落着几处茅草屋，近些的地方可以看到零星的鸡鸭和瘦弱的牛羊。显然是看着暮色将近，都要赶着回家，一个个神色急切、却脚步蹒跚。
    这些人好像在回避什么，同时看起来似乎有一些受伤的痕迹。
    墨霜快步走到一个人身边拦住他的去路，哪知那人见了他便要下意识的抱头跪下口里求饶。而其余的人皆被这一幕吓到，各个不约而同的往这里看；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些人没有上来围观或者是劝阻，相反的，他们跑的跑散的散，只在顷刻间便没了人影。
    朱雀不由自主的把目光由那跪下求饶的老汉转向墨霜，琢磨了半天想的是，或许是这个人脸上的面具在夜晚白得像生死涧的游魂，所以才被吓成这样的吧！
    “起来。”墨霜低头看着那个老汉没有去扶；但那老汉抖若筛糠依旧跪着，不知道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起来！”这两个字在墨霜口中冰冷冷的循环了三次后，他终于不耐烦的伸手一把将跪着的人提起来。
    可这人一被提起就开始说胡话，说的最多的是：这头牛养好了，肉他们一点没动过，大人若想要，今天晚上就给大人们送过去；不要再打了之类云云。
    墨霜等老汉念叨得差不多便道：“你说的什么胡话？这里好歹是我妖族的管辖地，打你？谁打你？这些圈养的畜.生你又要送到何处？”
    那人还在兀自念叨，等领口又被往上提了一节整个人都悬空起来后这才颤抖着清醒。
    “你……？”
    “我是妖族人。”墨霜把他放下来淡淡的道。
    那老汉端详了他半天眼中尽露狐疑之色，因为他并不能感受到墨霜身上任何的五行气息，相反的他却从这人肩上站着的怪鸟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炙热。
    老汉的怀疑直到墨霜幻了一半的原本形体，他才将信将疑的点点头——或许之所以他感受不到属于妖族人的特性应该是自己修为下等的不入流而已。
    就像蚂蚁，从来都不能看清巨象的全貌一样。
    想通这一点，老汉看着这个应该修为很高的面具人心里踏实了一些。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以为我们已经被妖族遗忘了……您是主上派来的使者吗？”
    墨霜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明知故问：“怎么回事？”
    老汉把牛栓一旁，看着墨霜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仿佛是确定了来人的身份：“本来虽然日子苦但大家都还能过；但前段时间这里就突然闯进来一群劫匪。他们不给我们留一点活路啊！乡亲们家里能用的东西基本上都被抢了，吃的也没了，现在咱们都饿好几天了，连外面的树叶也都没了……”
    老汉看墨霜把目光瞟向旁边的牛就连忙解释道：“您别看咱们这儿还有几头畜.生，这全是给他们养的。要是他们哪天没肉吃了，咱们就得乖乖送上去。要是哪天这些肉都不够他们吃了，我们自己的肉就是他们塞牙的盘中餐啊！”
    墨霜皱了皱眉把目光重新移向老汉道：“你们的灵力呢？”
    老汉低头垂目：“我们……打不过那些人。”
    墨霜：“他们是什么人？”
    老汉摇头：“我不知道。可他们也有灵力。”
    墨霜疑惑：“妖？”
    老汉又摇头：“我不知道是不是妖族以外的妖，但是他们和我们不大一样。”
    墨霜：“怎么说？”
    老汉一边回忆一边说：“之前我们反抗过几次，他们对我们出手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那些人的灵力根本不是从他们体内散发出来的，而是从他们的武器里面渗出来的。我之前还凑巧听他们的意思是把那些武器称为‘法宝’，被要求不能离身。”
    朱雀歪了歪脑袋传音给墨霜：“好奇怪啊，要按照这老头说的，这些人的灵力都是从那些武器上来的吗？那他们自己呢？”
    墨霜淡淡的问老汉：“那些人本身没有灵力？”
    老汉想了半天不确定的道：“好像没有吧，但也可能是小的修为低劣无法感应到……”
    墨霜又道：“适才你说这些畜.生都是为他们养的？”
    老汉唯唯诺诺的点头：“对。”
    墨霜：“是你们送过去还是他们来取？”
    老汉连忙回答：“他们会派人过来点一户人家，之后被点的那一户就带着他们挑选的东西跟着那些人走……不过……”
    墨霜：“不过什么？”
    老汉不由摸了把眼角：“不过过去的人都没回来。”
    墨霜深吸一口气：“知道了。我要在这里住几天。”
    老汉一惊猛地抬头：“住……住几天？可，可是使者大人呐……我们真的没有……”
    墨霜接话：“放心，你们的东西我不会动。”
    说罢，墨霜不再理会老汉转头走向某个角落里就坐下。
    见这好不容易被派下来处事的使者居然要如此落魄，那老汉欲言又止了几次终于还是忍不下那个心来，硬着头皮想要请墨霜进屋入座。
    可墨霜也就说了一句话——我习惯外面。
    之后老汉怎么劝，他均如同入定似的纹丝不动，老汉没辙只得叹了口气又道了声谢，牵着那头瘦骨嶙峋的老牛回家去了。
    ……
    最近的晚风很凉，吹得朱雀靓丽的赤羽层层翻飞好似身上起了小波浪。他嫌恶的看看四面混合着沙土草叶的风，干脆跳到地上去。一时间，墨霜这堵“墙”成了他可靠的屏障。
    “你想混进去吗？”朱雀矮身蹲着。
    墨霜靠在一块顽石上闭目养神同样以传音回答：“用武器的人很多但能把武器称之为‘法宝’的人很少。
    据我所知，确实有一种功法可以把自身的修为强加在武器上达到武器和主人共鸣的效果；但我没听过武器有修为主人却没有的说法。”
    朱雀：“万一是武器上注入的修为过强把主人的给掩盖掉了呢？又或者是……他真的太差没法感应到。就像咱们，他不也没察觉出来嘛？”
    墨霜不作答只道：“等那些人下来的时候，什么都会清楚。”
    夜色深沉两日过去。
    在第三日的晚上那群人终于出现了；这些人穿着并不特别，乃是最常见的补丁粗布衫，无法看出他们到底出自哪里但可以猜测——他们也并不是很富裕。
    今天被点的是一户养了几只鹅的人家，七只鹅被要了三只，其中一只还是半大的，剩下四只绒毛未退的鹅崽子。被点的人抱着自家一只半大的鹅跟家人泣别，然后被那几个人三两下粗暴的拉走。
    墨霜远远的看着，一双纯黑的眼眸在夜里泛出幽幽的光。他对朱雀微微点头，朱雀再次伪装成普通的鸟儿飞过去，墨霜远远跟在后面。
    一行几人除了被点的人愁眉苦脸外其余均是神采奕奕。他们一路上不住的闲聊似乎并未发现身边总有一只小雀跟着。
    等到走入所谓的只有树干没有叶子的密林的时候，墨霜突然一个健步穿过去反手就打翻两人；剩余的几个在要寄出法宝的瞬间，法宝也被朱雀突然而来的炽火烧成了烤碳，一时间烫得拿将不稳，手一松，这些个破铜烂铁就都掉地上去了。
    “果然。”
    墨霜嘴角一挑表现出一丝嘲讽——一试之下，这些毫无根基的人原形毕露。
    “你是什么人？！”那几人看了眼地上红得快要化掉的武器大惊失色。
    墨霜没有理会他们，反倒是朱雀挡回了试图逃跑的送鹅人，鸟吐人语笑道：“你们怎么这么笨呢？难道你们不知道这里是妖族的管辖地嘛？”
    那几人先是被朱雀吓了一跳，而后一听是“妖族的”就好像松了口气，前一刻胆战心惊的样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反倒变得趾高气扬起来：“妖族？笑话！你们那点修为也配在我黑水城的地界里撒野？！”
    朱雀好笑：“真这么厉害那怎么刚才连自己的破铜烂铁也握不住？”
    那几人的其中一个指着朱雀恶狠狠的道：“哪里来的鸟人，爷几个肚子饿了还不乖乖把自己烤了送上来吃！”
    朱雀一听，这话触他老底了，当下那小翅膀一扇颇为滑稽可爱；但那边几人却笑不出来，因为这一下迎面扑来的热浪直接把几人毫不费力的掀翻在地。
    那几人此刻才后知后觉到什么不对，当下又想伸手摸那几把兵刃，但随手一碰又被烫得缩回手去；于是只能硬着头皮指着朱雀恨道：“你要有能耐欺负我几个杂兵蟹将是什么道理？有本事就去黑水城见咱的土王和当家的，让你们有去无回！”
    朱雀又好气又好笑，话不多说又想上去教训却被墨霜拦下：“他们只是普通人没什么用处。”
    朱雀想想也是，这群人好像真的半点根基也没有，要是一个不小心被自己耍得一命呜呼了岂不没人带他们去那什么黑水城？
    于是当下收回戏耍的心思飞回墨霜的肩头道：“你们说的有道理，欺负你们太没意思。那什么黑水城，就带个路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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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
    那个……编辑要求入V了，往后基本上是一天一更。等更新稳定了之再正式开V吧，不然也过意不去。谢谢一直支持并且想要一直支持的小伙伴了。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