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道厚》55、多了座岛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这是要有实力作后盾的，否则铲除不了不平事，自己还可能遭殃。
    周小乙不是冲动好斗之人，也非自恃修为高深，而是早见识过申屠六仗势欺人，加上被他不分青红皂白地喝斥，话赶话下就把事情揽了过来。
    申屠六因为申屠云飞就在身旁，有恃无恐又急于表现忠诚，狗急跳墙下悍然抽刀劈向周小乙。申屠云飞恼恨周小乙多管闲事，竟然也不出声制止，根本不管会否由此引发两宗纷争。
    申屠六杀意重重，发狠连出快刀。周小乙怒火万丈，侧身避过钢刀抬脚就踹。只听“咔嚓”一声，申屠六右腿当场折断，直接仆倒在地。严明山吓得立时噤声，满脸惊惧地看着周小乙。
    “你要结下这个梁子？”申屠云飞沉声喝问，脸上阴云密布。
    申屠云飞没想到周小乙强悍如斯，手中抱着人却只一脚就撂倒申屠六。而且明明知道是风雷宗的人，出招还这么果断、这么狠辣。地上申屠六的连声惨叫，更让他心烦意乱。
    “呵呵，一言不合就举刀杀人。你们逼人太甚，还怪我多事？”周小乙被生生气笑。他戒备地对申屠云飞二人，示意陪同上楼的伙计接过怀中的少年。
    早就惊呆了的伙计，这一刻才回过神来。他连忙抱过已经昏迷的少年，将其倚靠在身后包间的外壁上，随后慌慌张张跑下楼去。几个包间的食客听到动静，这时也纷纷走到大厅来围观。
    “天水宗周小乙，很好，我记下了。我们比武时再见。”申屠云飞见人越聚越多，压着怒火说道。
    他叫严明山扛起申屠六，接着就愤然离开。三人匆匆下楼，连账都不结就扬长而去。
    周小乙连话都懒得回，他从不干逞口舌之利的事。他反身到昏迷少年处，蹲下身子开始把脉。
    少年的手纤细小巧，肤色极为细腻白皙。周小乙微微有点意外，又即刻沉入脉象感应中。少年的脉象极度紊乱，但脉动强劲有力，明显是修炼之人。
    酒楼掌柜此时已闻讯赶到，上得四楼就见少年嘴角流血、昏迷在地。他大惊失色，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想抱起他。
    “别动！他伤在心脉，要马上急救，否则有性命这忧。”周小乙大声喝止。
    他叫掌柜取一大碗水来，撬开少年牙关给他漱了口，又灌下一粒护心丹。再叫掌柜找间静室，要马上进行救治。
    掌柜见他处置从容，心中大定。连声应诺后，赶紧在前头带路。周小乙横抱起少年，快步跟掌柜下楼。
    周小乙刚才对敌时精神高度紧张，没有发觉有什么异常。这下再抱着这少年，才感觉他身子极轻极软，竟然不像是男的。
    低头看他的胸部，果然微微有点隆起。这铁定是位少女无疑，疗伤时绝不能动用神识观察。
    到了楼下后院的一间卧室，周小乙把少女平放到床上。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又开始重新仔细把脉。
    少女服用灵丹后，心跳还是十分紊乱。他叫掌柜扶起少女对墙坐好，右掌贴着她背部的至阳穴，缓缓输出太乙真气。不到十分钟，少女的心跳就正常了。
    周小乙叫掌柜扶少女平躺下来，她脸部这时竟然开始扭曲变形。原本平平无奇的大众脸，几息后变得美轮美奂。
    周小乙大吃一惊，既惊艳于少女易容术之精妙，更怕不小心窥探到别人隐私。他当即转过身去，取出一瓶护心丹交给掌柜，就急忙告辞离开了。
    少女两刻钟后醒来，她一睁开眼，就看见掌柜一脸关切地站在床沿。心口处传来阵阵清凉，刚才刀割般的疼痛已经完全消失。
    “赵洋伯伯，是我爹救的我吗？我娘来了吗？”她轻声问。
    “落云小姐，你好了吗？吓死我了。属下无能，不能保护小姐周全，我会自行向宗主请罪。”赵洋哽咽道。
    “刚才我已经传讯回宗，宗主和夫人应该很快就会赶到，你放心调养。救你的是天水宗周小乙，他交代你醒后，要再服一粒护心丹。”赵洋说着递过丹瓶。
    “噫，这是三道云纹的灵丹。”少女取丹后奇道。
    “是的，这是三品无垢丹，请小姐抓紧服用。刚才多亏了这个周小乙，不然属下真是百死莫赎。那伤你的风雷宗贼子，我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赵洋的老眼泛出泪花。
    “赵洋伯伯，您莫再自责。是落云不听劝阻，怪不得您。”少女服下灵丹后劝慰。
    少女名叫百里落云，是落云宗宗主百里文杰的独女。宗里明天要来迎接天水、风雷两宗参赛弟子，她提前下山到城里玩。
    在酒楼内堂吃晚饭时，听伙计小吉子讲有人对宗门不敬。她一怒之下施展“千面幻”，易容乔装成伙计想给对方一个教训。
    百里落云只记得自己被踹飞后，有人及时将她抱住，并说了句“天水宗周小乙，你要怎地？”
    那人的怀抱很厚实，让她感觉无比温暖和安全。后面的事情，就没什么印象了。现在听赵洋说起这些，才知连为自己疗伤也是周小乙帮的忙。
    百里落云满怀感激的时候，周小乙已经回到云息大客栈。他正在詹永定房内报告刚才发生的事情，连同在东洲城中的所见，他也一并如实禀报。
    张昌路适才正与詹永定议事，一同听完具体情况汇报后，二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周小乙坚信自己没有做错，但见两位长老这么慎而重之，心中不禁有点忐忑。
    “你做得对，不平则鸣。人家已经斥骂动手，岂能坠了我天水宗赫赫威名。”片刻后张昌路率先开口，言辞依然简明扼要。
    詹永定又问了些细节，沉吟一阵说道：“申屠云飞是风雷宗宗主申屠寒的长子，他是三宗年轻一辈的翘楚。此子向来眼高于顶、出手狠辣，这次能忍住不对你动手，倒也真是奇怪。”
    “你处理事情虽然有点毛躁，但好在能坚守锄强扶弱的大道本心。没吃亏就行，别担心太多。”詹永定接着说。
    “昌路长老说得对，他们挑衅在先，回击理所当然。我天水宗弟子就是再本分，也轮不到他风雷宗的人欺到头上。”詹永定最后说得非常霸气。
    詹永定随后交代他安心准备会武，后续有什么情况他们会处理。两位长老的这种爱护，让周小乙心里十分受用，他在这一刻对天水宗的情感认同直线上升。
    至于申屠云飞不动手的原因，他心里很清楚。申屠云飞在对峙时，动用神识探测他的修为，结果自然一无所获。因为吃不准状况，又见他秒创申屠六，心生忌惮下才隐忍不发。
    周小乙本想好好享受当地美食，没想到却摊上这场纷争。他回房间后服了粒辟谷丹，取出一枚阵道玉简细细研究。到子夜时分时，又取出一粒增元丹服下。
    这粒灵丹是四品六纹无垢丹，他身上仅此一粒。前些天在上峰炼丹，只有这粒增元丹超出三纹，他慎而重之地收藏起来。如今惹了强敌，所以想借此丹增加实力。虽然有点临时抱佛脚，但多一分实力总多一份保险。
    灵丹入腹所产生的灵气，汹涌澎湃得让人难以置信。这六纹无垢丹的药力，不知比上等增元丹超出多少倍。他收敛心神炼化丹药，全力将灵气化液结晶。
    粒粒元晶急剧生成，缓缓坠入气海。不到一刻钟，本就快满了的三层气海迅速被新生元晶填平。此时腹中的灵丹，才堪堪炼化过半。高品阶灵丹的药力强劲如斯，让他深深为之震撼。
    他抓紧凝结元晶，到灵丹消失殆尽时，已经彻底稳固在真元四层初期。进阶真元中期后，总感觉身体有点异样。以神识细细内视，却查不出半点头绪。
    正疑惑间，气海内突然生出一股气流，由上及下压向尾椎，再沿大椎龙骨经脉直冲头顶的百会穴。
    识海内瞬间翻天覆地，脑颅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识海大湖内波涛翻滚，湖底像有岩浆马上要喷涌出来。滚烫到极致的高温，一息之间从头蔓延到脚，就像把他扔进地火灵焰中焚烧。
    一切是那么的突然，那么的让人措手不及。他强忍嘶吼的冲动，打开窗户凌空虚步到天堑，接着急步向崖下走去。
    此时此刻，他的头脑已经被烧得有点迷糊。凌空之时，他全凭本能调动神识镌刻禁锢符。
    危急时刻，靠的是毅志品质。几次踩空下坠时，他都及时成符稳住身形。这里的天堑比宗里的深多了，感觉过了一个世纪才到崖底。崖底乱石林立、犬牙交错，三百米外有片片荧光闪耀。
    “那是河！”周小乙条件反射叫出声来。
    他踉踉跄跄冲了过去，一头就扎进那片荧光之中。天堑因为极深，虽已入夏河水却仍似寒冰。被冰冷的河水一浸泡，他瞬间清醒过来。
    屏住呼吸急速下潜二十多米，刺骨的冰寒与深水的压强，很快就遏住头颅的胀痛。
    他取出一张天阶驭水符激发，一直沉到七百多米的水底。一路下来除了一些鱼鳖，倒没碰到什么怪异的生物。
    识海大湖这时终于喷发，喷射出来的不是什么岩浆，而是滚烫的神识水和闪亮的神识晶。识海大湖水位暴涨，几息就将四面湖岸全部吞没。
    神识水和神识晶仿佛无穷无尽，识海大湖的延展也不停不休。像是过了亿万年，又好像只有几息时间，烟波浩渺的大湖就变成无边无际的大海。
    海水碧波荡漾，神识晶不断堆积凝固。神识晶喷出时晶莹夺目，凝固后却变得黑黝黝的。
    等海底停止喷涌时，一座孤岛高高地耸立在神识大海中央。激荡涌动的海水，一波又一波地拍在岛上，激起浪花千万朵。
    “识海识海，原来是神识大海。那这座岛屿，就该叫神识岛了。识海巨变让人想不到，有海有岛真是好啊。”周小乙口中念念有词，充分发挥死不了就要找乐子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