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道厚》52、牛进菜园

    太阳余辉洒在天邑峰上，峰顶巍峨的大殿此刻显得更加金壁辉煌。殿内一间厢房里，罗敬天、詹永定、宋进明、钟钰良正在议事。一位耄耋老者居中而坐，超然物外地在闭目养神。
    “罗宗主，这周小乙是百年以来最优秀的内门弟子，干脆把他收作真传弟子来培养。让他走得更快些，也好早点为宗里出力。”宋进明提议。
    “我有磨合过，这小子悟性确实高。”詹永定笑着插话。
    “他到宗里才几个月，会不会拔苗助长？”罗敬天沉吟道。
    “这个小鬼是全才，不仅丹道、器道和战力特出，符阵两道与炼体也远超侪辈。现在关键不在于收或不收，而是他肯不肯的问题。他还想继续留在甲级班，对吧，老宋。”钟钰良说道。
    钟钰良的一句话，马上让宋进明叹息连连。拜良师难，择佳徒更难。看他惋惜着急的样子，罗敬天和詹永定都轻笑起来。这个周小乙如此有个性，倒让他们始料不及。
    “那就这样定，三宗会武前对他进行强化训练，叫他上课时间都来上峰学习。永定，你去交代一下卢可善，并请三米、昌路二位长老在符阵两道上对他多加指点。”罗敬天直接安排。
    三人连连点头，这样安排既能增加会武胜算，也不与周小乙的意愿相悖。几人接着开始商议内门比武的表彰事项，细细碎碎地讲了好长一阵时间。
    “古太上，孤独平来得及赶回来吧？”罗敬天向还在养神的老者问道。对宗门太上长老古天海，他的语气十分恭敬。
    “放心，平儿已经接到我传讯，6月20日前会赶到。”古天海微睁双目缓缓答道。
    孤独平是天水宗的真传大弟子，目前在极北冰洲游历修行。他是古天海亲自教导的弟子，也是决胜三宗会武的核心人物。几人认真讨论会武前的准备工作，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后才散会。
    此刻天堑底的木屋内，周小乙正在认真反省比武过程。三项比武全部第一，天水宗肯定会重点关注。自己全程刻意控制，每次比武都没太出风头，想来应该不会引起过度反应。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人生充满变数，有许多不可控因素，小小的偶然往往会改变一生的轨迹。只有在前进中不断反思，规避不利、改进不足、修正错误，才能走稳走好每一步。
    成功没有偶然，机遇总留给有准备的人。个人努力是成功的先决条件，因势利导、巧借外力才能加快成长，化危为机、抢抓机遇更是跃升发展的关键。
    许多人的成功看似偶然，实则是多种因素促成的必然。得到元神道果之后，自己始终坚守本心、刻苦修炼，自律到近乎严苛的地步，所以才有今天的成功。
    下午丹道比武结束后，他将内门比武中上交的丹器所得，一分不少都算了回来。他不是尺铢必争之人，但自己应得的从不轻易舍弃。勤俭持家观念打小就入脑入心，该省的要省、该花的要花。懂得惜财更要舍得用财，奶奶的身传言教他从未忘记。
    周一上午8:00在演武场上集合，举行内门比武表彰仪式，周小乙再次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罗敬天亲自出席，对弟子们进行训导勉励。詹永定在仪式结束时，向卢可善、周小乙交代了宗里的安排，并嘱咐周小乙抓紧去上峰找钟钰良。
    卢可善让周小乙先同回班级，到班上后对他一通猛夸。说得天花乱坠的，好像他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奇才。随后通报了宗里的决定，说近期几位长老要亲自教导周小乙。弟子们一片哗然，羡慕嫉妒到无以复加，个个都恨不能以身相代。
    周小乙请廖剑锋向魏箭虹等人带口信，就接着去上峰。到真传弟子住所入口，运转神识认真查看，还是找不到门禁枢纽。这护山灵阵及峰中的禁制，至少都达到七级。否则以他现在的神识，加上五级灵阵师的水平，不可能看不出一点端倪。
    取出宋进明给他黑色玄铁手牌，前方右侧岩壁流光闪烁，手牌“啪”的一声被吸附其上。阻隔在身前的气壁立刻消失，清风从山道中迎面吹拂过来。
    向上走了几级台阶取下手牌，岩壁马上恢复原状。反身到气壁处，发现竟然畅通无阻。多下几级台阶再折回来，又为气壁所阻，原来这门禁是阻进不阻出的。
    取出手牌解禁再进山道，过真传、教习住所入口直达上峰。岔道口有个醒目的双层路牌，指向上山台阶写的是“议事大厅”，朝向右通道的写着“长老住所”。
    走出右侧的横向通道，前方是一座座依山而建的较大院子。院落间的小路弯弯曲曲、四处连通，路上空无一人。
    二十九座院子错落分布，只是每座都大门紧闭。这里肯定不宜动用神识，任何时候都要小心为妙。
    “上来吧，第二排最后一座。”周小乙正踌躇间，就听到钟钰良招呼。上方有座院子开了门，钟钰良站在门口笑着向他招手。
    “好嘞。”周小乙大声回应，快步向前跑去。
    钟钰良引着他走进院内，周小乙跟在后面四处打量。院子极为宽阔，前后都有很大的空坪。四间单层木屋居中而建，由东至西分别是厨房、大客厅、书房和卧室。浴室和茅厕建在西侧靠院墙处，四周院墙下种着矮小的菹极木和各种花草。
    屋前空坪有株七米多高的小叶丹桂，枝繁叶茂、树冠亭亭。这种丹桂生长极为缓慢，长如此挺拔粗壮也不知活了几千年。
    树下一张石桌、四个石凳，石桌上有个天南黄花梨茶盘。盘上摆着一个紫砂壶、两个白瓷茶盏。盏内的茶汤金黄透亮，还热气腾腾的。
    “这茶真香！”嗅到空气中飘荡的茶香，周小乙脱口称赞。
    “这是南岳东夷山大红袍，刚泡好的，你且尝尝。”钟钰良道。
    “东夷山属丹霞地貌，岩石风化严重。那里茶树品种极多，多长在烂石堆中。一般人不识品类，只因茶汤带有岩石味道，统称当地茶叶为岩茶。”钟钰良接着解释。
    两人坐下后，周小乙举杯轻啜。茶汤入口初时舌苔微苦，只过片刻就口舌生津，齿颊间确有岩韵萦绕。他闭目细细品味，这茶除了灵气浓郁外，似乎还有丝丝若有若无的道韵。
    “头泡苦二泡香，三泡四泡是精华，好的岩茶泡到十二泡，茶汤依然带点甘甜。”见周小乙瞬间沉醉，钟钰良十分得意。
    钟钰良边泡茶边介绍，院落往西千米是个大山谷，以七级隐匿阵和困杀阵覆盖，其间建有万法楼和丹器室。他将自己的腰牌给周小乙，并告知詹永定、宋进明、陈三米、张昌路的住处。
    “你拿我的腰牌去万法楼阅研功法，修习遇到疑难随时向几位长老请教。炼丹炼器的灵草材料，我和宋长老会提供。别怕废丹废器，但成丹成器也都要归我们。”钟钰良笑呵呵地说。
    “多谢两位长老。”周小乙赶紧起身施礼。
    钟宋二位长老放开供应灵草材料，对他来说是极大的恩惠。至于炼成的丹药灵器，肯定不值得二老索要。但他向来不愿吃亏，谢过之后脱口而出道：“三成，炼制的成品我要三成。”
    钟钰良哈哈大笑起来，周小乙的直爽极对他脾气。待笑到周小乙面红耳赤时，他才开口说道：“你这小财迷实在可爱，我替进明长老作主答应你。那我们也先说定，如果灵草材料损耗超过三成，就取消你的分成。”
    “峰顶是宗门重地，切记不能上去。”钟钰良最后提醒。
    周小乙随后去万法楼，以腰牌进阵入谷。山谷高深宽阔，纵深70多米，谷底约3千平米。五层圆形穹顶的万法楼背山而建，西边依山建着一排丹器室。
    沿着凿在石壁的台阶，拾阶而下到万法楼前。楼门自动打开，楼内悄无声息、不见人影。阳光从四面的窗户照射进来，贴近四壁处立着摆满藏书的书架。
    周小乙抽出本《灵符千道》，翻阅后立刻沉迷其间。他到此时方知天阶灵符之上，还有至阶、道阶灵符。用了半个多时辰通读一遍，见到不少未知的符文，其中居然有一道至阶腾云符。
    钟钰良叫他在万法楼阅研功法，潜台词明显是不能借走书册。藏书是供长老们参阅的，价值之高自不待言。只是楼中藏书汗牛充栋，若按这种阅读速度，无异于入宝山而空手归。
    成功细中取，富贵险中求。周小乙只思考权衡了片刻，就决定动用神识。为了多得到些功法，冒点险也是值得的。他到楼前花坛内藏了个监视阵盘，重回楼内运转神识翻阅功法。
    万法楼内静悄悄的，只有书册快速翻动的“沙沙”响。他像饥饿的耕牛闯进菜园，敞开肚皮狂嚼猛吞。
    他不停不歇地阅读，完全沉浸在功法中，饿了累了就吃辟谷丹、回气丹。到第三天中午，基本强记下一楼中感兴趣的功法。
    他凝聚神识全力速记，熟练程度不断提高。每天极度疲倦时，会打坐入定休息半个时辰。
    二楼、三楼、四楼，一层层藏书很快被他翻遍。一周时间过去，四层十几万册藏书全部被他翻看完。无论功法、随笔，只要觉得有用的都强记下来。
    四楼有篇叫《碎玉谈》的随笔，记载了许多修炼的轶事趣闻。其中有提到金丹之上的修士，皆以神识镌刻功法到玉简中。他动身去五楼前，心中隐隐有所期待。
    快步上到五楼，只见书架上果然全是一枚枚玉简。每枚玉简都比手牌略小些，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至少有上万枚。
    这些玉简所载的功法，肯定是天水宗的重要传承。宗里不知他际遇逆天、早生神识，否则肯定不会让他进万法楼。
    “好大的馅饼！”周小乙无比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