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道厚》46、冰上对战

    周小乙等少女们情绪稍微平复，就提醒大家移步去后排擂台。此时七号擂台的第一场比武刚结束，观战的弟子还未散去。
    陈可卿一到台下就紧张起来，她不停地大口呼吸。少女们发现异样，围着她反复疏导，却没什么效果。
    “可卿师姐，输赢别太放心上，你坐下调息片刻。”周小乙忍不住提议。九位少女中，陈可卿的内心最为柔弱。
    陈可卿感激地朝他笑了笑，依言坐到草地上调息。可能是习惯了周小乙的指导，她在闹哄哄的演武场上，只几息就入定了。
    过了不到五分钟，一名女裁判走上擂台。站到擂台中心后，她大声宣布：“丙级符道班弟子***对战乙级剑道班弟子陈可卿，赛时30分钟。请两位选手上台。”
    陈可卿闻声而起，神情已十分平静。少女们纷纷给她鼓劲，她却没有急着上台，转过身问道：“小乙师弟，我要怎么打。”
    “灵符催发需要时间，能抢占先机最好。关键是不能被符文命中，其他的就要靠临场应变了。”
    “尽力就好。”周小乙随后提醒。
    陈可卿道谢后转身，步履坚定地向台上走去。
    周小乙抬头看向擂台，***已经站到台心处。这名男弟子的名字挺有气势，人却是精瘦精瘦的。个头不高，还不到一米七。脸庞比较干瘪，五官微微有点内陷。
    ***拿着齐眉玄铁棍站在那儿，不停地左顾右盼，肩膀也一直在耸动。整个人看起来有点猥琐可笑，像极了东邑山的灵猴。
    陈可卿与***互相见礼后，裁判宣布比武开始。***立刻转身就跑，拖着玄铁棍在台边绕圈飞奔起来。他边跑边催动灵符，一口气在擂台四周撒了十几张。
    陈可卿不明所以，顿时楞在台中。她举剑看着***，完全忘了要去阻截攻击。
    周小乙凝聚神识察看灵符，全是玄阶凝冰符。再看满场飞奔的***，这货真有贴身粘着两张灵符。一张是轻身符，一张是强力符，都是玄阶的。透视他的气海，才真气六层修为。
    擂台上气温骤降，水汽不断集结成雨落下。银杉木台面上的积水迅速结冰，从擂台四周不断向台心处漫延。十几息过后，大半台面就铺满近十厘米厚的冰层。
    冰面向擂台中心延展过来，陈可卿赶紧抬脚站到冰上。这诡异的场景，让她一时无所适从。
    ***站在擂台一角，拼命地喘息。刚才全力输出真气催发灵符，体内的真气已经消耗近半。他塞了一粒回气丹到嘴里，抬头看向陈可卿。
    ***设计这个战术，本想用来对付丙级班的强手。刚才听观战弟子议论，才知道魏箭虹完败姜仁治。他担心陈可卿的战力也像魏箭虹一样强悍，所以一上台就先发制人。
    水汽还在快速凝结，擂台四周的台板边开始垂下冰柱。寒意四溢下，全场寂然无声。观战弟子呆若木鸡，裁判也目瞪口呆。还有这种操作，这货到底要干嘛，要把擂台搞成溜冰场吗？
    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让台下少女们的心一下悬了起来。冰面极滑，要站稳都难，还怎么打。***布下这个局，自然有应对之法，陈可卿可能要输了。
    徐若玉第一个扭头看向周小乙，其余少女也随之盯着他看。这一刻，周小乙成了她们的主心骨。如果连他都没有破局之法，这场比武陈可卿必败无疑。
    周小乙一脸严肃地盯着台上，仿佛没有注意到她们征询的目光。台上的陈可卿这时也转头看来，一脸的茫然无措。
    “借力连珠，变阵近身。”周小乙一声断喝。
    陈可卿遽然警醒，这是提示她用剑阵步法制敌。***化符凝冰，肯定是想借滑溜的冰面，倚仗步法取胜。但连珠时的滑步和变阵时的转步同样精妙，未必会弱于对方。
    陈可卿想通内中关键后，慌乱的心立刻安定下来。她紧紧盯着***，手中长剑自然下垂、斜指冰面。胸中的斗志全面点燃，漂亮的丹凤眼越来越闪亮，整个人完全进入战斗状态。
    ***此时回气已毕，几个纵跃冲向陈可卿。他以之字形线路逼近，粘地即跳、高纵快窜、来势极快。纵跃时身形灵动、步法轻盈，用的正是灵猴棍法中的猴纵步。
    迫近陈可卿身前三米左右时，***突然一个高纵，双手持棍当头狠狠砸下。台下一片惊呼，其间还夹杂着几声“可卿快闪”、“小心”“退后”等叫声。
    陈可卿一直严阵以待，见状立刻躬身发力。向前滑行两大步后，接着向右半个回旋。再向左上方挥出“举火撩天”剑式，径直削向空中***的双脚。
    攻守之势瞬间逆转，***连忙横棍下压，同时双脚全力上收。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变成了脚在上、头朝下的姿势。
    “当”的一声，剑棍相交。陈可卿只觉一股沛然大力，从上方向她压来。她即刻变招，顺势将长剑横架在棍身上，奋力向前一推。随即双脚前后滑开，以一个大劈叉卸去下压的力道。
    双向用力下，陈可卿保持一字马的姿势向后滑行。快到台边时，她双脚用力内收，重新站了起来。***则在空中向后翻了个身，落地后连续几个翻滚，随即提棍站好。
    ***盯着陈可卿，如临大敌。刚刚交手一招，自己明显不占优势。费尽心思布的局，没有取得一点效果。对手根本不惧冰上对战，而且应变能力和炼气修为，好像都更胜自己一筹。
    ***探手取出张禁锢符，输入真气催发后，又是几个纵跃冲向前去。步法没有胜算，只能靠灵符取胜了。
    陈可卿见他再度扑来，发力大步滑行，绕圈飞速游走。***全力追赶，却始终落后一大截。俩人一个在前面滑，一个在后头追，倒像是在进行冰上速滑比赛。
    几分钟后，***放弃追击。他改变方向，从台中横插过去阻截。陈可卿见他变向，赶紧折回头反向滑行。***啼笑皆非，只好停步站在台心。离得太远激发灵符，肯定无法命中对手。想要近身，速度又跟不上。
    陈可卿心里也十分矛盾，想近战又怕被灵符所制。凝冰符的威力让她心有余悸，没有破符之法只好先躲开。谁知道***手中的灵符是什么鬼，别又搞出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
    她见***不再追击，随即停在台边站定。俩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觉得十分尴尬。这场比武怎么算，平局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俩人就这样对峙僵持着。两三分钟后，一些台下观战的男弟子鼓噪起来。
    “咦，这也太无聊了吧，都对看半天了。”
    “这叫什么比武，交手一招就结束了吗？”
    “去打啊，看什么看，看个毛线。”
    “要对抗不要对看。”
    “前面搞出那么大的阵仗，现在傻站着干嘛，看美女呀？”
    “欧阳师兄，你多点男子气慨不行吗？跟女生打，搞那么多花样干嘛，把灵符收起来。”
    ……
    果然是看戏的都爱看热闹。震撼开场后立刻陷入僵局，这种高开低走的比武，让观战的弟子十分不爽。他们大声喊叫，将炮火对准***。
    “要不你们继续溜溜冰，让我们再欣赏欣赏，总比都站着不动的好。”一个嘴特贱男弟子突然高声叫道。
    观战的弟子集体哄笑起来，连女裁判也憋不住笑出了声。***气得脸色铁青，他心中又羞又悔。如果不凝结冰层，对手就没法逃得那么快，还不至于出现这么狼狈的局面。现在被众人嘲笑，只能怪自己弄巧成拙。
    陈可卿被人当众调侃，立时俏脸羞红。观战弟子说得没错，对战岂能不战。她深吸一口气后，倒持长剑大步向前滑行。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笔直冲向***。
    台下立刻肃静下来，周小乙和少女们关注地盯着她。
    ***见陈可卿冲来，一惊之下赶紧收敛心神。他随即喜出望外，纵身迎上前去。两人相距不足三米时，他急速激发禁锢符。灵符向前飞去，他紧随其后，双手持棍横扫过来。
    棍符即将临身之际，陈可卿突然双膝一曲，膝盖着地下腰后仰。在上半身快贴到冰面时，全力向上投出长剑。只听“噗”的一声，飞剑刺破符纸，极速向空中飞去。
    ***横扫的一棍当场落空，陈可卿在前冲力作用下，正飞速对着他的双脚撞来。他连忙纵身前跃，落地后几个滑步稳住身形。两个人交错而过，瞬间拉开近十米的距离。
    ***站定后回身，见陈可卿已反过身对着他站好。少女探手从储物袋中又取出一柄长剑，想都没想就滑步向他冲来。
    ***怒气上涌，伸手入袋想再取灵符。却见陈可卿反握剑柄，奋力将利剑向他投射过来。长剑瞬息即至，闪电般射向他的胸口。他吓得魂飞魄散，仓促间全力侧身。同时左手顺势发力，用竖着的玄铁棍扫向剑身。
    “当”的一声，他左手剧震。棍中剑柄，少女投来的飞剑被他击落。他正暗自庆幸，右臂传来一阵剧痛。低头看去，却见胸前衣衫被横切成两断，右臂则被划出一个大大的血口。
    ***还来不及抬头，就见一柄长剑抵到自己咽喉处。剑锋上的寒意直透体内，让他不敢妄动。原来陈可卿射出飞剑后，滑行中又接住空中落下的那柄长剑，飞速上前制住了他。
    “我认输。”***艰涩地说出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