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道厚》45、以箭破阵

    能遭天磨乃真汉，不招人妒是庸才。无论在哪一行哪一业，优秀出众者向来是人们议论的焦点。
    周小乙随人流离开道法楼，路上不时有弟子对他指指点点、评头论足。他没有在意，彰显实力后被人关注很正常。到现场观赛的弟子，受到的震撼一时难以消弭也是必然的。
    周小乙到食堂时，九位少女已在东侧用餐。少女们试炼回来，每天都聚在一起吃饭。钟志南和关友谅也一直跟着，俨然融入了这个团体。如今这两人伤势已痊愈，不复刚回宗时的狼狈。大家无论先来后到，都习惯性地按回宗那一天的位置就座。
    周小乙打好饭菜，到徐若玉身边的空位坐下。他笑着向大家示意，对面的荆淑玉马上问道：“初赛过了吧！”
    “过了，小组第一。”
    “这么牛，那你炼丹还不更是包吃。”钟志南接过话头。熟识之后，他的中二性格充分显露。
    少女们一下笑了起来，钟志南的话虽然讲得直也讲得土，大家却一致认同。她们与周小乙交往日久，都认为周小乙的丹道在四大道中最强。
    “包你个头，平时不努力，这时候光羡慕别人有什么用。小乙师弟是谁，会像你那么没用。”徐若玉笑着斥骂。
    周小乙带着疑问看向对面，魏箭虹朝他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志南下午输了初赛，对手是乙级刀道班的陈诗云。”
    “可能是受伤势影响。”她迟疑了一下，又加了一句。
    “箭虹你就是心软，拉不下面子说人。他哪里是受伤的缘故，明摆着是战力不行。同一个年级的女生打不过，丢我们剑道班的脸。嫌弃！”徐若玉的声调一下拔高了许多。
    “我的错，绝对是我的错。徐大小姐，求求你别再打脸，都被你批了N遍了。再批评的话，我只能自裁以谢天下。”钟志南苦着脸说。他装出痛心疾首的样子，惹得少女们又笑了起来。
    “去死，懒得再说你。小乙师弟，跟你说件高兴的事。下午明秀对战丙级剑道班的王长洪，足足打满两刻钟，最后明秀以小分胜出。你不知道我们有多开心！”徐若玉的语速像连珠炮。
    “是啊，女胜男，乙级赢丙级，太长志气了。明秀实在是太顽强、太厉害了。”陈可卿说着拥了一下邻座的汪明秀。
    “说实在话，上次试炼帮助很大，特别是在意志力方面。要是搁在以前，我很有可能扛不住。”汪明秀很认真地剖析。
    “意志力也是实力，逢强更强就是好样的！我们明秀棒棒哒。”应芳向汪明秀竖起大拇指。
    大家边吃边聊，徐若玉向周小乙讲述了几场对战的战况。下午除了汪明秀和钟志南外，凌冬梅、张丰珊和关友谅也参加了初赛。三人的对手都是甲级班弟子，比赛赢得十分轻松。
    其他少女没有赛事，集体去加油鼓劲。经过试炼后，少女们明显心气更高，也更在乎这个团体的荣誉。钟志南输给同年级的女生，大家心里都有些窝火。徐若玉心直口快，所以在讲钟志南时，言辞才会分外犀利。
    回小院路上大家相约，没有赛事的一起去助威。明天上午还有四轮对战，剩下6位少女的赛事安排是：魏箭虹三号擂台第一场，陈可卿七号擂台第二场，应芳、徐若玉是第三场的三号和八号擂台，荆淑玉、陈雪英是第四场的四号和一号擂台。
    周小乙回木屋后抓紧修炼，凌晨两点才上床休息。第二上午不到六点起床晨练，洗漱后到小山坳修炼太乙真气。到七点五十分时，他才动身去演武场。
    演武场上分两排布着八个擂台，都是银杉木建造。每个擂台高1米，长宽各16米。四角各立有一米五高的圆柱，三条小臂粗的麻绳均匀分三段，绕着台柱将擂台圈围起来。
    擂台之下，两米范围内都专门划线空出来，以防止落下的刀剑伤及观众。每个擂台的四围，都站着许多观战的弟子，整个演武场人声鼎沸。
    周小乙沿东侧的石阶下去，穿过人群走向三号擂台。来来往往的弟子中，有许多稚嫩的生面孔，都兴高采烈的。这应该是宗门安排，让外门弟子也进山来观战。
    三号擂台前，少女们正围着魏箭虹聊天，钟志南和关友谅也在。他走到近前，笑着和大家点头招呼。
    “小乙师弟，你可真淡定，现在才来。第一场可是魏箭虹的比赛，我们早就到了。”钟志南一见他就叫了起来。
    “来得及，比赛不是还没开始吗。”周小乙从容回话。
    “知道对手是谁吗？”他看向魏箭虹。
    “没有去问，发挥出自己水平就好。”魏箭虹微笑着回答。她语气平和，但话中却带着强烈的自信。
    “管他对手是谁，反正箭虹肯定能赢。”徐若玉抢着说。
    少女们纷纷表示同意，浑然不顾对手可能就在周围。试炼之后，这些少女对魏箭虹的信任，已经到有点盲目崇拜的地步。她们嘻嘻哈哈地聊着天，没有半点赛前的紧张。
    几分钟后，一名男裁判从北面木阶上台。他弯腰穿过台绳后，走到擂台中心宣布：“丙级阵道班弟子姜仁治对战乙级剑道班弟子魏箭虹，赛时30分钟。请选手上台。”
    台前一下安静下来，魏箭虹整整衣襟准备上台。周小乙快步向前，低声对她说道：“重箭破阵，惊鸿制胜。”
    “嗯，好的。”魏箭虹展颜一笑，走向上台的木阶。
    “箭虹，加油！”荆淑玉率先叫道。
    “加油！”其他几个女弟子随后也叫了起来。
    魏箭虹没有回头，向后挥了挥手，踏着大步向前走去。
    姜仁治这时已经走到台心，取出红缨镔铁枪立在身旁。他一米八左右，身形极瘦，却很有精气神。与过顶长枪并立在台上，整个人意气风发，就像一杆锐利的长枪。
    魏箭虹走到台心处，抽出惊鸿剑面对姜仁治站定。
    “都准备好了吗？”裁判问道。
    “准备好了。”姜仁治回答。
    “好了。”魏箭虹点头。
    “见礼。”裁判命令。
    等二人躬身施礼毕，裁判大声宣布：“比武开始。”
    姜仁治快速后退几步，一个前高后低的半侧马站好。持枪正对魏箭虹，扬声说道：“魏师妹，我要进攻了，你要小心。”
    魏箭虹脚下不丁不八，右手横剑过顶，左手骈起两指对着姜仁治，摆出疾风剑法的“仙人指路”剑式道：“姜师兄也小心。”
    姜仁治大喝一声向前冲来，枪如游龙直刺魏箭虹。魏箭虹也是一声娇斥，连续两个滑步迎前冲去。她侧身让过枪尖，手中的惊鸿剑贴着枪杆，削向姜仁治握在枪身前端的左手。
    姜仁治大吃一惊，他没想到魏箭虹不退反进、直接抢攻。横过枪杆向上一抬，挡开惊鸿剑后顺势横扫。魏箭虹对挥来的枪杆不管不顾，继续快速前冲，一剑刺向姜仁治的面门。
    姜仁治只能收枪后退，魏箭虹却步步紧逼。惊鸿剑撩、刺、点、剪、劈，剑招连绵不绝。她招招进攻、全不防守，用的竟是以伤换伤的策略。
    姜仁治心中极度郁闷，他是真气九重初期，对抗时很清楚地感知到对方的炼气修为低于自己。但魏箭虹明显对枪法极有研究，从第一招起就一直近身抢攻。他的长枪根本施展不开，一开战就陷入被动防守的境地。
    姜仁治左支右绌，拼命抵挡魏箭虹的攻势。他非常后悔自己轻敌，没有一上场就用阵法来克敌制胜。这个剑道班的漂亮师妹，看起来略显瘦弱，但战力却极为强悍。她的剑势绵密凌厉，更可怕的是，身上有股宁折不弯的铁血斗志。
    姜仁治咬牙坚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全力防守，努力寻找进攻的战机。在绞开一记劈剑后，他大吼一声，举枪砸向魏箭虹。待魏箭虹纵身避开后，他使枪如棍，竭力横扫、直劈，用的全是蛮力打法。台上一时枪影大作，满场都是他的呼喝之声。
    魏箭虹不停地纵跃、避让、穿插，时不时攻上几剑。她凭借灵动的步法，将疾风剑法的近战优势发挥到淋漓尽致。战况越发激烈胶着，但惊鸿剑始终压制着镔铁长枪。
    姜仁治处处受制，越打越焦躁。在奋力劈下一枪逼开对手后，他突然前插，将枪尖刺向台面。接着以枪为杆用力一撑，整个人如飞一般跃向前方。
    姜仁治人在半空中，探手从储物袋中取出阵盘。他快取快投，接连向擂台四角各扔了一个阵盘。身体刚落一到台边，又立刻取出一把阵旗，准备转身启动阵法。
    “砰”的一声，在他右侧的台角响起。扭头望去，一支利箭钉在台上，箭羽还在剧烈颤动。刚刚扔在那儿的一个阵盘，已经裂成许多小碎片了。
    姜仁治连忙转身，看到的景象让他亡魂皆冒。十几米外，魏箭虹正张弓搭箭对着他。弓弦已经拉满，少女的嘴角似笑非笑。他一下懵了，手持阵旗呆呆站在那里，不知如何应对。
    魏箭虹见他没有反应，箭移左侧后松开右手。利箭电射而出，“砰”的一声，又一个阵盘被射得四分五裂。她飞速再取出一支利箭，瞄准姜仁治拉满了弓。
    “别射，别射，我认输。”姜仁治大叫起来。以魏箭虹的箭术，他在这么短短的距离，要避开利箭绝无可能。
    姜仁治倒不担心少女会射自己，同门比武不是生死之战，谁也不会随便下狠手。急忙连叫魏箭虹别射，他怕少女一着恼，再毁去剩下的阵盘。
    两个阵盘被毁，姜仁治已经十分肉痛。这套阵盘是个简易的三级困杀阵，是他花大价钱请灵器师帮助炼制的。
    姜仁治认输之后，裁判随即宣布魏箭虹获胜。两人再次施礼结束比武，魏箭虹率先下了擂台。姜仁治失魂落魄地走到对面，捡起两个阵盘后蔫蔫地下台。
    魏箭虹走到少女们中间，大家这时才欢呼雀跃起来。刚才这场对战，用时不到一刻钟。但开场就是全力搏杀，战况异常紧张激烈。少女们观战时，所有人的心都一直悬着。
    “箭虹你看，我的手心全是汗。”荆淑玉抓起魏箭虹的手说。
    “我也是，感觉气都喘不过来。”
    “姜仁治拼命的时候，我都快吓死了。”
    “箭虹你真棒，一直压着他打。”
    ……
    少女叽兴奋地讲个不停，三个男生站在外围，根本插不上话。钟志南和关友谅看着魏箭虹，一直在咧着嘴笑。
    魏箭虹在与女伴们对答时，抬头偷偷瞟了一下周小乙，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发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