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誓约》33.誓约：龙之五女

    萧禾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十几年的人生，
    会是被眼前这五个身着奇装异服，说是凡尘碧落有点太过头，但是说是皇族公贵又不知道她们是哪个王室大臣家的女子们，被她们的身影，被她们的话语，彻彻底底地改变。
    她，名囚牛，喜好音乐之理，坐卧于琴头，于高山流水间吟唱，于至暗深渊处高歌。
    她，名睚眦，争强好胜、嗜杀喜斗，其血刻镂于刀环、剑柄吞口，其心跳动于五湖四海间。
    她，名嘲风，平生好险又好望，不擅情理佛道之事，生平向往远遁江湖、潇洒一生。
    她，名蒲牢，声如提梁洪钟，其鸣声远扬，如雷贯耳，其心洞彻天地，净如白雪。
    她，名狻猊，形如狮，喜烟好坐，香炉烟起，迷雾四散，挥之即来，招之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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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杉杉，我们就这样看着果果走吗？”薛曼曼焦急地挣脱领域的束缚，对着好像完全不为所动的薛杉杉说道。
    “其实，我早就有预感，方果果是借寻君王之位之名，行叛国之实。”薛杉杉叹了一口气，虽然是这支小队的队长，但是自知实力远不及九阶的方果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带着那三个萧家城的人离开，“你还记得她手里的那块龙鳞吗，她用着那块龙鳞追寻至此，说是君王之位也就在这附近，其目的就是为了勾结在这里的乱臣贼子，
    真是，瞎了眼，错信了这个奸贼！”
    “……叛国？仅凭一块龙鳞就能判断是叛国吗？这个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吧？”薛曼曼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为国家付出半生时光的、沉默不语的最强者，就在眨眼间成了薛杉杉口中的叛徒，“……姐姐，果果只是想一个人待会儿，没有叛国吧？”
    “住口！”薛杉杉冷声喝道，“你还不明白吗？带着他国之人在行动中擅自离开，还用领域之力将我们束缚，她的行为已经构成叛国，已经违背我国核心价值观，按律当斩首示众！
    你们随我一起回去，向陛下禀报她的罪行！”
    “那这些黑暗帝国的人呢？”薛曼曼看向已经被风林火山震到半跪在地上的艾雪，还有震晕的七雪一行人，眼神里多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望着一脸怨愤的艾雪，薛杉杉大义凛然地开口道：“她们现在已经非死即残了，这就是与正义对抗的下场，不用管她们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们现在的第一要务，是要把方果果抓回来，置于刑场，方对得起国家与人民对我们的期望。”
    “……是。”
    「寒骨冰海，高原区某处山脚。」
    同样被风林火山震晕的萧禾三人，像是丧尸一样手牵手，翻着白眼，一个个摆出“大”字型般地躺在被风捋平的雪地上，
    萧禾的身边站着一个披着酒红色长发的女子，她身后挎着的那黑刀白剑，看上去都是极佳的世间珍品，又有谁能想到这是罕见的誓约之力，黑刀白剑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禾才睁开他的双眼，看着眼前有些许眼熟的背影，道：“那个……前辈？”
    “呦，你醒了”，方果果转过身来，那如冻龄少女般的脸颊眼神似乎带着一些期许与希望，她伸手递过来一块金红色的鳞片，“这个，还给你。”
    “呜……这是什么？”萧禾脑袋还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揉了揉眼睛道：“这……这是我的龙鳞吗？”
    “对啊，没有它，我怎么可能找到你啊。”方果果微笑道，“离你越近，这片龙鳞的光芒就更加闪耀，若不是此次寻找君王之位行动来到了寒骨冰海，我都不知道上哪里去找你。”
    “……这样的嘛，”看着手中绽放着金红色龙鳞，萧禾暗暗叹了一口气，毕竟事实胜于雄辩，自己的前世所留下的羁绊，有些等待，有些执念，有些记忆，并不会因为轮回转生、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消散，反而在再次重逢之时会更加的炽热。
    “那个……果果，你就这样脱离队伍了，光羽帝国的人不会找你麻烦吗？”萧禾知道此时说自己并不是当年的他不是一个很好的话题，只能转移话题假意关心道，“你这么一走了之，光羽帝国不会直接通缉你吧，想当初我只是在深海帝国解开了一个海底宫殿的封印，就被深海帝国通缉了……”
    方果果摇摇头，比了一个“嘘”的手势，道：“萧禾，你听我说。”
    “哦……好。”
    我第一次以光羽帝国的身份参加刀术大赛时，正是我们相遇之后的那十年后，那个时候我已经，我想想，我六阶的时候……是几岁啊？
    二十三岁了吧。
    我凭借着独特的誓约之力与强劲的誓约技一路杀进决赛，
    你也知道的，在我们这个世界，对于人类来说，角逐者必须依赖誓约战姬的认可，并在双方自愿的情况下才可以缔结誓约、突破瓶颈，但对于我们誓约战姬来说，只要你愿意，你可以一辈子不找任何角逐者缔结誓约，一样能够晋升成为强者，甚至在找到君王之位，虽然不能永生但也能长命百岁。
    所以，在兽界与你的相遇，与你在一起的那些时光里，我已经认定你了，即便你是兽界中人，我也愿意与你一起，远遁江湖，这也是我们当时，立下的约定。
    可是，当我在决赛时以一己之力打败深海帝国的选手时，深海委员会的人便找到我，希望我以入赘的方式与他们那些精英角逐者缔结誓约，相助他们成为一代君王甚至是创世神。
    而那时，我对光羽帝国，对深海帝国，对深海委员会，是无比坚信的，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我觉得只有深海帝国能够拯救整个人类世界。
    但是，现实狠狠地扇了我一个耳光。
    我拒绝了他们的提案，他们就不断派人来骚扰我，恐吓信、各种面谈等等软硬兼施，等我回到光羽帝国时，他们反而更加毫无顾忌，打着肃清的旗号来我们光羽帝国寻找叛乱分子，夸张到只要你有与天地大陆国家有关联的东西，就会把你当做黑暗帝国的间谍来处理，
    当然，他们的首要目的是我。若非我很少去别的国家旅行生活，说不定还真能给他查出点什么，
    然后他们就一纸通告发给光羽帝国高层，说我的誓约之力黑刀白剑中的黑刀，来自黑暗帝国特有誓约之力黑暗之刀，于是将我以间谍罪抓了起来。
    这几年期间，他们把我关在不见天日的监狱里，对我严刑拷打，逼迫我承认自己的罪行，或是加入他们的特别行动队，但是我都拒绝了。
    直到一个神圣六翼天使九阶誓约战姬，加入已经更名为深海帝国皇家守护团的时候，与他们相中的那个精英缔结誓约，他们才觉得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随便找了一个表现良好的理由，
    将我放了出去。我这才重见天日。
    你知道吗？早在他们以莫须有的罪名把我抓进去时，我就已经对这个国家，对这个体制，不抱任何希望了，
    在他们眼里，只有他们认定你是人民的时候，你才是人民，若你违背他们的利益价值观，你就与那些乱臣贼子没有任何区别。
    我这些年，能坚定地活下来，能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都是因为你手中的这块龙鳞，
    都是你跟我定下的那个约定，
    才有了我今天的成就，有了我们今日的重逢。
    你知道，见到你这副傻傻的样子，我有多开心吗？
    萧禾久久地沉浸在这个故事其中，当她说到九阶的神圣六翼天使的时候，那应该毫无疑问，就是自己的姐姐萧晨儿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萧禾对她的内疚算少了几分。
    而在讲述那几年的牢狱生活，从她平淡无奇的口气中就可以得知几分，她已经对这些事毫不在意了，这是要在受过多少委屈才会有的淡然啊……想到这里，他不禁就想到了萧雪雪之前给他看的关于火之神王恩恩她们在魔界的那些事，几年都已经可以这样了，那几千年呢？
    她们还能活着吗？
    沉思良久，萧禾才开口道：“对不起啊，果果……我……诶？”还不等他说完，方果果就一步上前，轻轻地搂住他，被阳光过滤的温暖涌上他的心头，容不得他再多说一句话。
    唉，这个月已经是第二个了，就像在做梦一样，从一无所有，到无中生有，再到应有尽有。
    家人，爱人，伙伴，一些原本他无比奢望的东西，在他跨出萧家城的那一刻起，
    全都有了。
    “你看，这是谁？”方果果松开环绕着他的双臂，从怀里掏出五个拇指般大小的人型塑像，
    “这是……？”萧禾丝毫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两双愤愤不平的眼睛正在盯着他，
    “她们也是你当时从兽神尊手中救下来的女孩们，”方果果道，“可惜她们现在依旧被封印在兽界，只留下了这个，她们在被重新封印时把这五个人像交给了我，说是只有你重返兽界时，方能解开其中的封印。”
    “这样啊……”萧禾想了想，基本上也应该与萧雪雪给他看到的影像一样，估计是嘱托他关于那一世的事情，虽然跟此生毫无关联，但毕竟是自己做的孽，还是要看一看再说。
    抱着这样的心态，萧禾接过了那五个人型人像。
    当五个手指与其相贴，被触摸到的好像不是一个塑像，而是……一个被彩虹所覆盖的灵魂，
    这是萧禾的第一感受。
    紧接着，五个人型人像是被岩浆融化了一样，迅速化为了萧禾手中的一把黏土，五个人影就这样不带一丝意外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虽然时不时出现的五人组已经习惯，就连萧小白与纳兰容月也都习惯了这种五个人定点式而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她们的面前，但是无论是萧禾还是萧小白，亦或是纳兰容月，都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十几年的人生，
    会是被眼前这五个身着奇装异服，说是凡尘碧落有点太过头，但是说是皇族公贵又不知道她们是哪个王室大臣家的女子们，被她们的身影，被她们的话语，彻彻底底地改变。
    五个人仿佛代表了五种不同的灵兽，五个不同的心愿，和那相同的心意。
    兽界与人界的修炼方式截然不同，据史料记载，兽界虽然拥有广泛的数量与种类，
    但是兽界的灵兽想要增强实力，靠的不是誓约之力或是神之契约，而是一种名为灵石的本源之力，只有不断吸收兽界才有的花草灵气，或是击败别的灵兽，获得它的灵石并吸收，才可以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而兽界的灵兽与人类世界灵兽的区别在于，兽界的灵兽自出生时便有自己的意识与智慧，并可以幻化为人型，拥有着普通灵兽完全不具备的天赋与强大的生命力，
    一个强大的灵兽在修炼到一定程度时，甚至可以不需要任何君王之位，都可以活上千年，而在与人类的战斗中，拥有强大灵石之力的灵兽可以与拥有君王之位的誓约战姬平分秋色，因为创世神在世界初始给予兽界的法则即为，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在拥有强大生命力与天赋的基础上，兽界的种族也有着人类无法比拟的繁衍能力的，可与此同时，兽界内部的斗争却非常激烈，因为没有人类社会的法则约束，
    所以杀戮与生存，是这个世界的主题，
    这也意味着，一个强大的灵兽背后，是无数灵兽的尸体所堆积起来，眼前的这五位像是邻家少女的灵兽女子，无疑也是这类之一。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不难发现这些女子都有一个特点，虽然看上去不属于同一个种族，却有种相似的鳞甲，像是一脉相承似的。
    “龙族生而为龙，生九女而各有不同，我们因不同的血脉，被视为异类，被视为同族之丑。可你，却是族人中，唯一把我们当同胞的龙子。如今你凡尘碧落，坠入人间，我们也一一被龙后与兽神尊封印，但是我们对你的期望，对你的感激，没有丝毫褪减。”
    “虽然被龙族百般唾弃，虽然被视为异族血脉，但是我们不后悔，为你一人重归故里，即便枷锁缠身，也无怨无悔，只是，有一件事，我们姐妹几人，真的没想通……”
    “为什么你要违背兽神尊与龙王的意愿，舍命抛弃自己的龙族身份，宁可被斩杀，也要来为这虚无缥缈的信仰与爱意死战到底，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但不管怎么说，萧禾，在这鱼龙混杂的世界里，能遇见你，我们真的很开心。用人族的话来说，生在兽界，一生就像一张被撕扯的稀烂的单程票，也许下一站就是你的终点。但是，你的出现，真的带给我们太多太多的欢乐与希望，我期待你能把这份快乐，带到你的下一世，下一生再见的时候，你依旧是那个含笑如故的龙族少年。”
    “我们把这个交给你在人界的好友，希望你转生为人时，能来看我们一眼，不求你待我们如旧日般，但我们保证，龙王九女的龙之心，将永远只为你一人跳动。”……
    这个影像，是当着萧小白、方果果与纳兰容月的面放的，不要说已经哭笑不得的萧禾，就连一向活泼的萧小白此时也叹了一口气，本来还想来说说他为什么一醒来又跟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抱在一起，好让他体会一下什么叫说话不算话的巴掌奥义，
    只是看到这一幕幕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七世的记忆全部压在了这一世身上，若没有这一份份的羁绊，没有前世是创世神的这个身份，
    他们现在一定已经在枫叶帝国或是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开开心心地享受属于他们的青春。
    方果果更是惊讶，在她的认知里，是没有轮回转生这个概念的，而如今看着那五位龙女讲出的一字一句，她才明白为什么眼前那个曾经对她百般呵护的男人，会像什么都记不起来一样，冰冷地忘却了这个曾经温暖的世界，还有那个记忆中许下承诺的她。
    萧禾抬起头，看着方果果，道：“能不能告诉我，我在兽界的前世，到底是谁？”
    方果果五味杂陈地呼出一口气，道：“兽界，姓萧名禾，龙族与麒麟族后裔，帝皇麒麟血脉。”
    “火麟龙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