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涟漪连峥》第229章 患得患失

    所有成年人都会渐渐懂得,真正顺风顺水的人生是不存在的,这样或那样的遗憾不少,值得崩溃大哭的瞬间又太多,生活的基调就是苦味,所以我们希望爱情是甜的,迫切的企盼它永远是甜的。
    即使现实和理智总乐于击碎每个人的幻想,敲开每一颗混沌的脑袋,大声斥责,说那是痴心妄想,说那根本不可能……
    顾涟漪一把扯高被子,蒙住头,嚎啕大哭。
    连峥躺在她身侧,长臂一伸,人、被子,一整团都揽过来,不劝不阻,沉默的陪伴着。
    贵妃榻按照她的喜好和身形找人做的,于他而言短了,并排躺两个人也窄的很,蜷着的那条腿发麻,这姿势不舒服。
    但他心里踏实,至少此时此刻,心里无比踏实。
    雨后的夜并不寂寥,隐约有蛐蛐在叫,周呈的身影忽然窜进脑海,确切的说,他想起周呈曾夹带私心给他支过的招儿——“我这妹子你怕不怕她跑了?教你一手,你就惯着她,可劲儿惯着,要珍珠你给她鸽子蛋,要星星你给他月亮,要飞机你给她UFO,你把她惯坏了,宠废了,无法无天没人受得了,到那时候你就熬出头了。”
    周呈那厮死乞白赖的挣回一个大舅哥名头,算他真心和本事无一不少,但连峥认识他这么多年,太清楚这人本身有漏洞,不是特靠谱的一人,出的主意很大程度上也是馊的。
    比如这一个。
    这是给他支招儿吗,这是生怕他苛待了她。
    让他可劲儿惯着,具体怎么操作?
    自己认回来的妹妹难道不清楚什么性格?
    太懂事儿的孩子轻易不给他表现的机会,自己随时掌握着分寸,‘善解人意’的极致是压抑本性,她总担心自己作过了头,给他惹麻烦,殊不知她每次给他小作小闹,他一边满足一边又失落,她作的极限和他所能容忍的极限差距悬殊,成就感与挫败感不分伯仲,给她预留了那么大一截发挥空间,自始至终都浪费了。
    反正就目前而言,无论他使多大的力气,注定惯不出一个混世小魔头。
    找了个媳妇儿水分太大,也就是看着闹腾,实际上省心得很,他再挫败也拿她没办法,恨不能时时刻刻栓裤带上,塞衣兜里,稀罕着宝贝着,根本不舍得退货。
    但最大的问题也是她太省心,他自认不是个杞人忧天的,但顾涟漪总能神奇的让他患得患失——怕她嫌他话少,嫌他老,嫌他性子冷,嫌他出身不够完美光明。
    最怕的是,她自己太能照顾自己,离了谁都能活的很好,就连他也不例外。
    而且冒了头的没冒头的竞争者不少,削掉了一个葛庄生,还有秦仁那小子在伺机而动,另外肯定还有潜在敌人,他还没有揪出来的。
    哎——
    暮年老叟一样在心里叹气,连峥紧了紧那条搂着被团的胳膊,护食一样搂着。
    ……
    顾涟漪哭到睡着,连峥把她抱回房间,放她到床上这个挺简单的动作,速度愣是被他放慢了几倍。
    离不开这个属于她的房间,又明知不能流连,见底的自制力再受不得一点儿考验,理智与本能已经厮杀了整晚。
    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心心念念惦记着她不是一天两天,但他毕竟不是个禽兽,自己的媳妇儿自己心疼,有些事儿即便严格说来不算是趁人之危,但也真不适合在今晚。
    床头灯是她自己挑的,很冷淡的极简风,是他也会喜欢的品味,连峥调了亮度,光影将她美好的轮廓映衬的更深邃。
    他坐在床边看着她睡颜,微光投射在他上半身,映衬着顶级男模都自愧弗如的比例和肌肉线条,上衣始终没穿,一开始是在隔壁房间运动,习惯不穿,后来顾涟漪说想他,他是来不及穿,而此刻她是睡熟了,他没必要穿。
    睡梦中的顾涟漪并不十分安稳,小幅度换了姿势,好看的眉毛一点点皱了起来。
    连峥小心翼翼的抬手,撩开她额际被汗染湿的发,抚平她眉心褶皱,虔诚的教徒膜拜圣物一般,最强劲的体魄执行着最轻柔的动作,浑身肌肉绷着,呼吸都不自觉屏住。
    隐约有手机铃声传来,是他的。
    之前随手丢到某处,不在房里。纵使万般不舍也要离开房间,大概是命岳劲调查的东西有了眉目。
    “峥哥,说话方便吗?”电话那头是岳劲清冷刚毅的声音。
    “说。”
    ……
    时值中午,顾涟漪才悠悠转醒。
    脱下皱皱巴巴的浴袍,冲个了澡,头发擦到半干随意披在背后,从衣帽间取出一件白色的无袖连衣裙换上,脂粉未施的脸蛋儿依然五官明确,走出房门之前又折回去收拾了几套换洗衣物,准备放到连峥公司休息室。
    楼下挺热闹,有粘豆包儿奶凶奶凶的‘嚎叫’,紧接着是周呈在跟它对吵,“你要是在我家,信不信我一天揍你八遍?”
    “嗷嗷——嗷嗷嗷!”
    正缓缓下楼的顾涟漪失笑,又听周呈不忿的叨叨,“嘿!我这暴脾气,还赶不上我脚长一小肥子敢跟我叫板?!于上景,你给我翻译翻译,它什么意思!”
    顾涟漪迈下最后一级台阶,恰好目睹了于上景那张风云变幻的俊脸。
    具体说不上是无奈还是什么,于上景理了理衬衫,起身来到正激烈对峙的一人一狗中间,长腿一弯,煞有介事俯身看了看雄赳赳的小狗子,然后高深莫测的回首,对周呈点点头,“……它让你滚犊子。”
    话说滚犊子的用法还是她教的,平时最惧的就是于上景一本正经的耍宝,顾涟漪捂着肚子也憋不住笑。
    发现了楼梯口的她,周呈瞪了一眼粘豆包儿才朝着顾涟漪走过来,“醒啦?”接过她手里用不上五斤重的挎包,“怎么不叫我上楼帮你拿?”
    顾涟漪顺势交给他,“也不重,”说罢蹲下身子,将迈着时速十米的小颠步,一路穷凶极恶的追着周呈脚后跟的小狗子抱起来,“它怎么惹你了?”
    周呈就等着她问,不然这满腹委屈向谁倾诉,“这小肥子咬我鞋了,于上景的跟我摆一起,它怎么不咬他的?”
    于上景悠悠接茬儿,“因为我没出言不逊,随意攻击人家外貌,左一句小肥子又一句小地墩儿,你有本事等它长大了再接你家去,一天给你换一种装修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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