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锦成拉了张椅子坐下,笑道:“面馆到底赚了多少钱,值得这般慎重。”
“这是去年开张以来所有的开销和进账,你是东家,理该看看。”顾青山将卷了页,沾着油渍的册子递到他面前。
慕锦成顺手推给顾青竹:“我一看这个就打瞌睡,你是我媳妇,我的都是你的,你现下正学管家,不如拿这个练练手。”
他说这话无比自然,惹得大家一起看向顾青竹,以至于,她的脸立时火烧似的热了。
“青山哥,面馆大多时候都是你管的,你说怎么分就怎么分。”顾青竹将手按在册子上,她并没有翻看,而是抬头道。
“这……”顾青山有些窘迫地搓搓手,“虽说秋后的面馆是我们做的,但之前找面馆、学做面食、摆夜摊,都是你张罗的,若是加上三爷那一份,你肯定要拿大头。”
顾青竹不赞成道:“面馆本小利薄,虽说是我拉着先干的,可现如今还得靠你们一日日做,我拿大头,心里不安。”
慕锦成心直口快:“不如对半分吧,青竹连同我的,拿一半,剩下的你们再分,这样可好?”
顾青山犹豫会儿说:“三爷是东家,出了赁金,本该分一半,如此算来,青竹岂不是没有分到,亏了!”
“我们拿一半足够了,多了,我也不能要!”顾青竹坚持道。
方奎见他们争执不下,开口道:“我看就按青竹说的办吧,去年利小,等以后面馆挣多了,再补也不迟。”
顾青山见此,只得答应,他从里屋拿出从钱庄里取出的银钱,统共三十两,给了顾青竹十五两后,给其他人也分了分,拿了钱的都在册子后面摁了手印,意思是收到了。
这可是除了工钱外的利钱,杨大妞虽来得晚,可也分了一两银子,她紧紧攥着,激动地不知说什么是好。
慕锦成瞅了眼屋外,阳光隐了,遂道:“这会儿不早了,我们该走了,一会儿三生上客,罗姨肯定很忙,没空说正经事。”
闻言,顾青竹站起身来,对杨大妞道:“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找个好去处,不让你整日提心吊胆的,日后若是遇见合适的男子成了亲,你哥就再不能打你主意了。”
杨大妞说不出什么花哨的感谢话,只一个劲地鞠躬。
慕锦成和顾青竹离了梨花巷,直奔三生酒楼,罗霜降正在柜台后,查看晚上预定的菜单是否有错漏,突然见他俩结伴而来,有些意外道:“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府里的菜吃腻了,我带青竹出来尝尝罗姨的新菜,怎么,不行啊!”慕锦成嬉皮笑脸道。
“这里,你几时来都成,我不过是怕你们晚间不回去,惹老夫人和你母亲担心,到时又是是非。”罗霜降说着,放下手里的菜单,陪着他们上楼,有眼力的伙计立时拎了茶壶跟了去。
“你们想吃什么?”坐下喝了一杯茶,罗霜降问道。
慕锦成随意道:“吃什么都行!”
罗霜降瞅了眼顾青竹的手,“你媳妇伤着,还是吃些清淡的为好。”
“嗯。”慕锦成应得爽快。
“你来……不是单为了吃饭吧?”罗霜降望着慕锦成的俊脸,揣度片刻,拧眉道。
顾青竹赶忙道:“罗姨,我有个朋友被她哥逼得走投无路,我想求您,能不能在酒楼给她谋个洗碗烧火的差事。”
“这话怎么讲?”罗霜降眨了眨美眸,偏头问。
顾青竹便将杨大妞的遭遇简要的说了一遍,罗霜降前世备受姐姐的迫害,一时对杨大妞充满同情,遂道:“这算啥事,哪里用得了求,厨房里正缺个看炖汤炉子的丫头,我一会儿打发人接她来就是了。”
“谢谢罗姨!”顾青竹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地答应,赶忙起身行礼。
罗霜降摆摆手:“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你们坐,我去厨房给你们挑几个菜。”
隔了不一会儿,跑堂的伙计送来了五六个菜,大多是清淡滋补的,也有一两道是慕锦成爱吃的麻辣鲜香。
顾青竹手伤了,又不肯让慕锦成喂,自个吃着笨拙,不时发出碰撞的声音,所幸餐桌上只有他们两个,且慕锦成偶尔还配合她,故意弄出些响动,一顿饭倒也吃得安逸。
两人吃罢,外间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一前一后下楼来,此刻正是上客的时辰,整个酒楼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伙计们高声吆喝,食客们说笑交谈,混合着酒香菜味充斥其间。
罗霜降早不在柜台里,慕锦成四下张望,根本找不到她,只得拉住一个匆匆走过身边的伙计,让他转告,他们先回府里去了。
“爷,少夫人,这里!”两人一出门,就看见宝应朝他们急急地挥手。
他的身边停着慕府的马车,慕锦成牵着顾青竹走过去,奇怪地问:“你今儿怎这么机灵,知道我们在这里?”
“是二夫人派人回去给老夫人夫人说,你们在这里吃饭,我刚巧遇上,得了信儿就来了。”宝应挠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道。
“回去让你右玉姐姐赏你!”慕锦成和顾青竹上车,放下车帘。
“嘿嘿。”宝应坐在车辕上傻笑。
两人回到蕤华院,慕锦成刚帮顾青竹换了手上的药膏,慕明成便如约来了。
有别于慕锦成潦草的打招呼,顾青竹规规矩矩,屈身施了一个万福;“二爷。”
慕明成点点头,将一把精致小巧的檀珠算盘放在桌上,温和道:“弟妹,这是我少时用的算盘,搁置很久了,以后也用不着,不如送你吧。”
“谢谢二爷。”顾青竹给他倒了一杯茶。
这把算盘做工精巧,紫檀框架上,牛毛纹遍布,每一个珠子圆润光洁,在灯光下,泛着点点光彩,算珠共分九档,比寻常商铺里十五档的算盘要小。
“我先教你认识算盘,而后再说口诀。”慕明成坐在她对面。
“好。”顾青竹点头。
“这是横梁,上面的两个珠子,每个代表五,下面的五个珠子,每个代表一,……”慕明成详细地一一介绍。
顾青竹听得仔细,时不时还拨弄一下檀珠。
慕锦成原本倚在软塌上翻一本闲书,可看见他俩挨在一处说话,心里顿时有些莫名难受,他丢了书,硬是挤到他们中间坐着,慕明成往旁边挪了挪椅子。
“这个口诀是这样的,二去八进一。”慕明成说着,修长的手指在算盘上熟练地拨动,演示给顾青竹看。
顾青竹触类旁通,很快就能掌握一些基本的方法。
慕锦成看他俩在算盘上拨来拨去,虽知是单纯的教与学,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心里那股子邪火,仿佛他们是隔着珠子牵手一般。
前世他学珠算还是小学三年级,如今早就还给老师了,这一世,私学里的夫子虽也教过,可他那时不知是打了瞌睡,还是偷跑出去玩了,总之半点也没学。
慕明成一本正经地教,顾青竹心无旁骛地学,唯有慕锦成心如猫抓,眼看着他们在那把算盘上拨来拨去,他恨不能将那算盘夺了摔个稀巴烂。
“弟妹实在聪慧,一点就通,一学就会,往后只要加紧练习,十日内必定娴熟。”慕明成教完了最后一个口诀,赞赏道。
“谢谢二爷不吝赐教!”顾青竹起身,再施一礼。
慕明成站起来,拍拍慕锦成垮着的肩膀:“那好,时日不早了,我回了。”
听见院门口一声响,慕锦成语气不佳道:“右玉,把这里收拾了,睡觉!”
先前还好好,这会儿不知闹什么,顾青竹抬头看了他一眼,只当他没事找事,并没有放在心上,继续拨珠子念口诀。
慕锦成洗漱之后,看见顾青竹还在桌边练习,遂不耐烦道:“三更半夜,噼里啪啦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响?”顾青竹屏息听了听,檀珠的声音细不可闻。
慕锦成一把抢了算盘,塞到衣橱顶上,强词夺理道:“行了,就算声不大,你的手还要不要了,万一用力过多,伤口再裂开怎么办,岂不是更难好了?你非要到那个无可挽回的地步才甘心!”
今儿他为杨大妞的事帮了大忙,这会儿又是为了她好,顾青竹遂不与他争辩,收了写着口诀的纸,自去洗漱。
待她回来时,慕锦成已经睡在了软塌上,她只好去睡床,他俩也没个固定,全凭慕锦成高兴,一时睡榻,一时睡床。
第二日,顾青竹仍去朝晖院听家事,慕锦成则故伎重演,推说肚子疼,只在私学里待了一个时辰,就偷跑出府了,这次,他带上了宝应。
“爷,咱要做什么去?”两人从风园的矮墙翻出去,宝应急急地问。
“给少夫人买把算盘,要最好的。”慕锦成心急火燎地说。
宝应小跑着跟在后头:“算盘?外头的杂货店里倒是多,可大多是杂树做的,您肯定看不上呀。”
慕锦成猛地刹住脚,细想了下道:“走,去三生珍宝行,瞧瞧那里有没有啥特别的。”
主仆二人直奔三生珍宝行,这里卖的都是顶级豪奢物件,较之一般的金银玉器店,这里简直就是南苍县贵妇闺秀比拼金钱实力的地方,哪个大家富户的内眷没有一件珍宝行当季首饰,根本连门都不敢出。
“金老头,赶快出来!”一头闯进来的慕锦成,冲着柜台里大喝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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