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李虎才知道,俞小凡对他的警告不是没有道理的。
因为当天下午,李虎就接到一个电话,要求他去一趟县里,配合调查。
这个电话不是公安局打来的,而是县纪委,这让李虎忍不住心里有点忐忑。人家约他去的,是一个茶馆,李虎在那里坐着,忐忑地等待。
来的是两个公家人,从穿戴和气质上就看得出来。一个年轻的,一个年长的,态度都很温和,笑容可掬。
他们一坐下就掏出笔和笔记本,年轻的记录,年长的跟李虎聊天。东拉西扯,聊了一会儿,年长的就问李虎是怎么认识赵青山的。
李虎把自己和赵青山认识的过程说了一遍,末了他补充:“其实从头到尾,我都没见过赵县长,只是在电话里听到过他的声音,以及见到过他的秘书鲁阳。”
“哦?你真的没见过?也没以任何形式送过东西给他?”年长的有些诧异。
“没有。”李虎斩钉截铁,“但我认为他是一个好领导,不应该受冤屈。”
“你都没见过他,怎么知道他是受冤屈的呢?”那人笑着反问。
是啊,你如何为一个你连面都没见过的人辩解呢?在那两人微笑的注视下,李虎陷入沉思。
“好了,小张,我们这一次的调查取证可以结束了。”中年人合上本子,准备离开。
“等一等!”李虎叫住他们,“我虽然没见过赵县长,可我有一点作为老百姓的想法,请你们也听一听我的心声。”
中年人看了看李虎,又坐下来摊开本子:“好,你说吧,十分钟。”
“我是普通百姓,不懂得什么为官之道。我是觉得,能让百姓感觉舒服,过踏实日子的,就一定是好官。赵县长为人磊落,碰了我的车,还要留字条赔偿。那天的事,电话里我也跟你们说过了。”
“其实赵县长打电话给我,就是商量如何赔偿,完全没有别的意思。可是他在电话中听到这边乱哄哄的,才知道事情的经过,就马上派人来干预。我们的山保住了,田地保住了,更给后代保住了宝贵的环境。”
“这样一个人,他怎会去收受贿赂?一个一心为民的县长,我想他的心里应该是没有空去想些歪门邪道的事。”
李虎一口气说完自己的理由,便定定的看着他们。
中年人动容,沉默了一下说道:“小伙子,你可知道,即便我们不是在公安局,不是在纪检委,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懂,我不怕。”李虎斩钉截铁道。
“好,那么今天多谢你配合调查。”中年人再次站起来,走时却向李虎伸出手,跟他很认真的握了握手。
他们走后,李虎自己又在茶馆坐了很久,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心里感慨万千。人生于世,谁又比谁更容易呢?
之后几天时间,除了要招待叶霓裳,李虎多数的心思都挂在赵县长那件事上了。而俞小凡因为叶霓裳在桃山的缘故,隔三差五就来一趟。每次她见了李虎,都会乒乒乓乓批评他一顿。
“你知道吗?现在好几个常务副县长都被约谈了,云海搞不好就要地震。你说你一个小农民,好好的养你的鸡种你的树不就行了?干嘛管那么多事呢?有些事不是你能管得了的!”俞小凡说。
“小凡,你就别说他了。我倒是觉得,李虎做的没错。矿山那件事我也听说了,那压根就不是李虎的错。”叶霓裳果断地站在李虎这边,“你也别凶神恶煞地吓唬他了,来就来吧,难道邪恶还能战胜正义不成?”
“是是是,我的大小姐,你说什么都行好不好?你是高高在上,衣食无忧的,哪知道下面的辛苦啊。”俞小凡半开玩笑道,“哎,我倒是觉得,你最近可越来越像个小村姑了啊!”
“去去,你才是呢!”
两个女孩打成一团,嘻嘻哈哈地笑着,给李虎这间小屋子,平添了许多色彩和活力。
李虎笑笑不说话,他知道这两个人都是为自己好,是最真诚的朋友。过后的几天,他就把心思都转移到河道上,鱼苗儿成长得很欢快。在五行秘术的滋养下,它们身体非常强壮,有点百病不侵的感觉,并且成长很快,这才半个多月时间,平均就有十公分了。
这一天,李虎在河道旁就听到公路上吹吹打打,像是谁家在办喜事。而一大早,李根柱就抱着铺盖来到河边,说要替另一个人看两天。
“爸,你干嘛这么累自己啊,我给人付了工资了。”李虎心疼的说,“你该休息就休息。”
“我不累,年轻着咧。再说,我也不想看杨华那耀武扬威的样子。”李根柱抽着烟袋,闷声闷气的说。
“啥,杨华给放出来啦?”李虎愣了一下,再一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出来就出来嘛,不关咱们事的。”
“你瞅瞅,明明是蹲看守所出来,却搞这么大派头,好像是打胜仗了一样。”李根柱哼了一声。
李虎这才明白,原来刚才那敲锣打鼓的声音,是为了迎接村长‘凯旋而归’,心中不由得也是一阵无奈。
“虎子,我跟你说个事唻,你得有个心理准备。”李根柱道,“杨华那弟弟,杨夏,听说从外地调回来了,在咱县里做了县长呢。”
“真的假的?”李虎吃了一惊,同时也明白,为啥杨华会这么耀武扬威了。
“咱村村长要换届了,哎,我看杨华又得连任。”李根柱嘟哝着,“这种人啊,咱惹不起,得躲。”
李虎没说话,只看着水中的小鱼儿游来游去,心里就踏实。
……
“来来,都吃糖别客气!”
杨华捧着一盆的大白兔,挨个的撒糖。他出来了,这事儿比娶媳妇儿都风光,都值得庆贺。
院子里来了几十口子乡亲,大多数是牵着孩子来蹭糖吃的,不过大家在这里却看到了意料不到的人——杨夏。
杨华这一辈两兄弟,一个在家务农,一个早年考上大学,出去做了官儿。杨夏一直在外头,没怎么回过家,这都二十多年了,没想到居然又见到他了。
“啧啧,到底已经是城里人了,你看这哥俩,明明相差两岁,看起来村长比他可老二十岁咧。”
“那可不,人家是大官了,听说这回回来做啥?祭祖啊?”
“衣锦还乡啦!”
杨夏穿着白色的半截袖衬衫,结实匀称的身材,一点都不像是四十几岁的人。他笑容可掬,和乡亲们说着话。
这一次,杨华算是捞足了面子,晚饭还摆了几桌,请了些要好的乡邻一起吃酒吹牛。酒足饭饱后,送走客人,杨华就拉着兄弟开始诉苦。
“夏啊,你说哥对你好不咧?”杨华坐在躺椅里,对弟弟说。
“爹妈走得早,哥把我拉扯大,送我去读书,给我娶媳妇,当然好。”杨夏道。
“那就好,俗话说,长嫂如母长兄如父,你哥我也不图你啥,现在哥在村里被人欺负咧,还是个后生小子,你说该咋着?”杨华道。
杨夏闷头抽了口烟:“哥,我这走马上任还没两天,你得等我腾出手来。”
“那当然那当然!”杨华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对付那种小瘪三,你随便勾手指头就弄死他了。等你得空的,我不急!”
“不过哥,这一回咱要用手段,你就别再去招惹他了,免得留人口舌。”杨夏道。
杨华闭上眼,摇着摇椅不说话,却是默认了兄弟的话。现在杨家今时不同往日了,他兄弟回来了,而且一来就是县太爷,谁还敢跟他叫板?想到李虎将来的凄惨样子,杨华仿佛看到李根柱跪在自己跟前哀求的样子。
……
丝丝缕缕的乳白色气流,从李虎的掌心沁出,就像牛乳一样流入河水中。这些气流,沾水即化,落在水面上,又产生一道道的涟漪,月光下甚是美妙。
五行之力,让这条河的河水清澈却富有营养,上千尾鱼儿在里面欢快地游动,不断朝李虎这里聚集。它们停留在涟漪的边缘,一条条都在水面上跳跃。
现在李虎的五行秘术,能够施展在土地上,也能够施展在水面上。只不过在水面,他的力量似乎受到阻碍,只能覆盖范围大约深一米,直径五米。而在地面,他的能力已经强化到一次用五行之力,可以浇灌一亩地了。
平时除了用五行之力来河边改变水质,李虎从没在这里撒过任何饲料,这里成长的鱼儿却因此而茁壮成长,完全野生的状态。
“照这样下去,要不了两个月,这些鱼就可以上桌了。”李虎心里想,小黄鱼吃的就是一个嫩,而这些不过是他先期的试验品。
“虎子,你干啥咧,快进来,晚上蚊子多。”李根柱在窗口喊他,“还有,你电话响了,快来接。”
“哎,来了。”李虎应了一声,停止施展五行秘术,一溜小跑回去接电话了。
“喂,请问是李虎吗?”电话那头,是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有点陌生,李虎愣了一下才回答是。
“你是哪位?”李虎问。
“我是周晓霞。”那边回答,“以前卖您车的那位。”当然,也是那次做大保健给他服务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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