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厨子的往事》第606章 命运多舛

    第606章命运多舛
    今年定礼包的提前了,刚进十二月就下了不少订单。
    到新店看看老乔和老汪的工作情况,现在他们是三个师傅一个女工,已经干顺手了,提前把准备工作做好能忙过来。
    到熏酱间看了一会儿,问老乔:“老乔大哥,现在接到多少份订单?”
    老乔习惯性的摸了一把嘴唇上的胡子,笑呵呵的说:“八十五份,都是二十八号取。”
    “今年好呀,元旦就开始定了。”我说。
    “元旦也是年,阳历年,人家公家单位都过阳历年。”
    “过两天还得有定的,把原料多备点儿。”
    “放心,都多备了,现在冰柜都快满了。”
    “那就好,实在不行咱就建个冷库,春节还得备货呢。”
    早就有建个小冷库的打算,只是没找好地方,好在现在冰柜够用,如果再增加一个店面就得建个冷库了。增加店面是一零年的事,今年别想了。
    问问最近熏豆腐干卖得咋样,老乔说卖得挺好,有供不应求的趋势,并且说这个可以在粗粮的豆腐坊做,一定赚钱。跟他说那得是北票的水才行,别地方的水做不出来这样的豆腐,也晒不出来这样的豆腐干。他听了讪讪的说:“也是那回事。”
    从熏酱间出来炖菜大姐把我叫到一边,小声说:“谭师傅,跟你说个事,我家里有个弟弟,待着呢,你看能不能在咱家给找个活儿?”
    “他多大岁数?”我问。
    “三十五,以前在工地干了,把手砸了,左手小手指头没了,但干活没事,不耽误,我弟弟能干。”
    大姐用带着祈求的语气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我,眼神透着热切和惴惴不安。
    “你叫他来吧,我给他安排个活。
    “真谢谢谭师傅了。”大姐感激的说。
    想她弟弟因为手有残疾,别的地方不爱用。一个三十五岁的大老爷们挣不来钱咋养家?心想少个手指头煮饺子应该没事。等她弟弟来了之后看看,如果煮饺子不行再给安排个别的活干,这样人得照顾。
    来到电梯跟前儿准备上五楼厨房,电梯正好下来,门一开周晓梅从里面走出来。
    “我正想找你呢。”她说。
    “啥事?”我问。
    “中午有个订餐的,说是姓马,咱们北票的,要我给打个折,说认识你。”
    “认识,咱们老乡,公安局的,之前来吃过饭,你没见过。”
    “他说给你打电话打不通,你电话是不是停机了?”
    她一说才感觉到,从早上到现在一个电话没接着,要是往常能接好几个电话。把电话拿出来给她打了一下,里面传出“您的电话已停机,请您及时缴费。”
    “你上楼吧,旁边就有缴费的,我去给你交了。”她说。
    “不用,我自己去吧。”我说。
    “行了,交个话费没多钱,以后请我吃饭。”她说完就往外走。
    想给她钱,一省思算了,给她钱她也不要,还不如请她吃饭呢。
    到了五楼厨房,和李双良谈了会儿工作上的事,电话响了,是信息,显示缴费二百元。把信息关了,打开来电显示,一共有五个未接来电,都是赵姐打来的。
    和赵姐有三个月没联系了,这一下子来了五个电话,准是有事,马上回过去。
    “姐,电话欠费了,才交上。”我说。
    “哦,弟,你在滨海吗?”赵姐问,语气低沉。
    “在。”
    “现在忙吧?”
    “不太忙。”
    “姐省思到你那待两天,你那方便吗?”她问。
    “方便,和老吴一起来吗?”
    “老吴走了------”
    我一时没缓过神来,问:“走了?去哪了?”
    “他上个月出车祸走了。”她说。
    脑袋立时嗡的一声,原来是这么个走了。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拿着电话不知道说什么,眼前出现老吴的面孔,紧接着是赵姐的面孔,脑袋乱乱的。
    “姐你来吧,在我这待几天。”过了半天我说。
    “我晚上到,不用接我,我直接去你饭店。”
    放下电话呆立半天,在震惊里没走出来。无法相信这是真的,好好地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可是赵姐不能撒谎。老吴今年也就五十岁,说走就走了?
    他是开出租车的,赵姐说是车祸------
    我的赵姐呀,你的命咋就这么苦呢?
    禁不住唏嘘,想赵姐这辈子,哎,开始原配在外面鬼混,俩人离婚,遇到第二个男人还是耍钱鬼,对她不是打就是骂,离开之后遇到第三个男人,还和闺蜜掰了。终于碰到老吴,找到最终的幸福,还出车祸走了------
    命运多舛。
    心情很不好,赵姐的面孔在眼前不时地浮现,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这个苦命的女人。
    认识赵姐是在铁西的新创酒楼,那时候她是服务员,她的第二个男人到酒楼打她,把那个男人揍了一顿,从此和她有了姐弟之缘。
    她对我像对亲弟弟一样关心照顾,这些年一直如此。在盛美工作的时候总去看我,每次去都给我买这买那。就是那时她去同学李娜那卖衣服,从此和服装结了缘。在那认识了第三个男人,和李娜有了三角恋,最后黯然退出。
    还记得她醉酒的情景,一塌糊涂。
    然后自己开店卖童装,生意很好,把李艳华雇去当店员,这才有了我和李艳华的再次重逢。开童装店的时候找到了自己的归宿——老吴,这个一直爱着她的男人。老吴很爱她,我在阜新工作的时候她和老吴开车去看我,还有刚来滨海的第一年,她和老吴来滨海旅游------
    怎么也没想到,老吴会出车祸走了。
    上天不公,为什么如此对待一个善良柔弱的女人?
    天上飘起了雪花,天色渐渐暗下来。
    站在老店门外,一台出租车缓缓停下,赵姐从车上下来。
    她把自己裹在大衣里,形单影孤,神情憔悴,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犹如大病初愈弱不禁风,脸上没有一点光彩。看到她这个模样一阵心疼,结果她手里的皮箱,把她接进店里坐下。
    “坐车累了吧?”我问。
    “还行,不太累。”她淡淡的说。
    “饿了吧,先吃点饺子。”
    “没怎么饿,一会儿再吃。”她打量了我一下说:“还行,没瘦。”
    勉强挤出个微笑对她说:“看你挺累的,先到我那休息休息。”
    “也行。”
    到厨房拿了两个现成的菜,和赵姐回到公寓。她脱下大衣,直接把自己蜷缩进沙发里。
    想找个轻松的话题说点啥,可是找不到。这个时候感到词穷。知道此时的赵姐心中承受着失去爱人的痛苦,想要安慰她,却找不到安慰的话,只能是看着她。
    赵姐环顾一下屋子,问:“这是你租的?”
    “不是,公司租的。”
    “还行,挺好的,挺暖和。”
    想到她下车还没吃饭呢,说:“我给你煮点饺子。”
    “先不用,陪姐坐会儿。”
    她拍拍身边的沙发,过去挨着她坐下。
    她依在我身上,很轻。
    “我也不知道上哪去,心里没着没落的,昨天老吴五七,烧完了回家我妈说不行就出去走走,我省思上哪去呀,也没地方,就上你这来了。”她轻声说着。
    “我这肃静,你就在这待着吧。”我说。
    “嗯,你这挺好。”
    “阿姨挺好吧?”
    “我妈行,身体挺好,没啥毛病。”
    “现在店李艳华看着呢?”
    “嗯,把店兑给她了,我也没精神头,她和她对象一起干呢,兑过去一个星期。”她说。
    “兑给她也行,你好好歇歇。”
    “我现在啥也不想,就是累,干啥也没心情------”
    “休息一段时间,在我这,我陪你。”
    “不用怎么陪我,难受劲儿过去了,你该上班上班,我就是想找个没认识人的地方待着------”
    这个女人确实没地方去。老吴走了之后,她一直在痛苦中坚强的活着。开始几天无法承受这巨大的打击,精神几乎崩溃。不能接受老吴突然离去的事实,不吃不喝,睁着眼睛睡不着,老吴的身影总是在眼前晃呀晃的。
    突然失去爱人的痛苦和悲伤无情的折磨着这个柔弱的女人,说哭就哭,眼泪几乎就没断过,从有声的缀泣到无声的落泪,那种肝肠寸断的痛苦仿佛抽走了这个女人浑身的力气,让她虚弱不堪。不相信老实厚道对她万般疼爱的老吴就这样扔下她一个人走了,根本无法相信。
    每天陪伴她的是已经年迈七旬的老母亲,看到她哭老母亲也陪着落泪,怕她看见,总是背过身去,用青筋裸露的手悄悄擦去眼里的泪花,然后默默地给她熬碗小米粥,下一碗清汤面条,端到她跟前心疼的说:“华,吃点,身子要紧------”
    “老吴走了就走了,还有妈呢------”
    是呀,还有妈呢。
    看着年迈的母亲陪着自己渐渐憔悴,心里不好受,四十多岁的人了,不能再让母亲跟着操心了。老吴真的走了,扔下她一个人走了。自己还得活着呀,要是这样痛苦下去,母亲怎么办?
    咬牙从床上起来,喝着热乎乎的小米粥,虽然嘴里一点滋味没有,但是告诉自己得喝,必须得喝。一是为了让母亲放心,也是为了让自己有点力气,重新站起来。
    二十多天过去了,在母亲的悉心照料下渐渐好了起来,至少能下地走路,还能到外面走走了。可是心里难受,老吴的面孔总在眼前,痛苦的滋味一直在心里盘旋着,折磨着这个善良的女人。
    她不敢下楼,怕见到认识的人向她投来同情的目光,更怕那些好心的叔叔阿姨上前安慰她,跟她说人死不能复生,要好好活着,老吴是个好人,走这么早可惜了这一类的话,知道说话的人都是好心,可是她受不了,因为没听到这样的话心里就更加的难受,甚至感觉那不是安慰,是往本就痛苦的伤口上无情的撒盐。
    童装店也没心思管,到店里只要一看到老吴整的那些东西就难受,就想哭,睹物思人的痛更加撕扯着疼痛的心,于是把店对给了李艳华。
    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安静的过了一个星期。她要整理一下自己,让自己接受老吴走了的现实。给老吴烧完五七,在母亲的建议下,来到这个弟弟跟前儿。
    到厨房煮了饺子,热热菜,和赵姐一起吃了,吃完之后叫她上床休息。
    赵姐看她来了我睡沙发,有些过意不去,对我说:“弟,你也在床上睡吧,沙发太小。”
    我说:“不用,你睡吧,我看会儿书。”
    赵姐看看我没说什么,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儿对我说:“弟,睡觉的时候别关灯,我害怕,这些天都是点灯睡的。”
    “嗯,不关灯。”
    “你要是睡不舒服就到床上来,这床够大。”
    “行,你先睡吧。”
    坐了四、五个小时的车,这个本就孱弱的女人累了,闭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过了一个小时,女人开始说梦话,身子痛苦的扭动,两只手向空气中使劲的抓着,什么也没抓住。紧接着是哭声,边哭边呓语,身子蜷缩成个团,眼睛流着泪。
    坐到她身边拿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直到她安静下来。
    看着她心疼,可是帮不了什么,老吴走了的这个痛,这个劫,得她自己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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