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边界》269、四大天王

    尽管原本只是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但是当卓凯人看到包括小千山基地的技术部主任李恩惠少将在内的5个科学家被那些感染者，或者叫做变异人带到山脚下平地上来的时候，他还是不由感到了一阵欣喜。
    那些变异人把几个科学家“带”下来的方式很粗糙，他们（卓凯人觉得他们既然听得懂他的话，而且能完成他的要求，那就不是它们，而是他们了）就是把5个科学家围在中间，裹挟着他们一起沿着山路走下来。
    这耗费了很长的时间。5个筋疲力尽心力交瘁的科学家在路上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可一旦他们不走了，或者想往别的地方走，那些变异人就会凑上前去，露出满嘴恶臭的黏液和新长出来的獠牙，作势要撕咬他们。
    这可不是简单的威胁，科学家们原本有6个人，其中一个精神和身体都支撑不住，准备和变异人拼命，但拼命的结果，就是她现在变成了他们中的一员。她似乎再也不会累，不会再恐惧了，同时她的眼睛里也再没有原来的神采。
    就这样，密密麻麻的变异人裹挟着剩下的5名科学家，带着他们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卓凯人的面前。
    当然，这些变异人也从山上跟了下来，与山下的变异人汇聚在一起，密密麻麻的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反正小千山基地十余万军民，除了极少数在地下避难所汇聚到了来过那里，剩下的不是被炸成碎片，被烧成了灰烬，被埋在废墟里……那就都在这里了。
    已经几天没有吃的，水也就是喝了一点雨水，包括李恩惠少将在内，剩下的5名科学家一停下来，就瘫倒在地，恐惧已经不重要，但是饥饿和疲惫已经把他们折磨到近乎虚脱，他们自己都觉得，这一瘫倒下去，怕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卓凯人看了看周围，发现几十米外就有一个补给站，反正牌子上写的就是补给站，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能生吃的大米甚至汽油、弹药什么的。
    卓凯人对着周围的变异人挥了挥手，说：“让开一条路，让他们去找吃的。”
    几个近乎失去了最后一丝力量的科学家，一看到补给站，就鼓起了最后的力量和勇气，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他们很难接受眼前的事实，但这些变异人听了卓凯人的话，确确实实也就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直达几十米外的补给站。
    “不用都去。”卓凯人看了看李恩惠，说：“你留下。”他不知道补给站里面到底是食物，还是枪支弹药，虽然这几个已经筋疲力尽的科学家，即便拿到了枪支弹药，也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但他不喜欢受到威胁。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不喜欢受到威胁。
    他也不希望看到这些科学家找到了枪支，用来自杀什么的，留下他们，对他来说总还有些用处。尽管现在可能并没有用，以后也可能没用，但他总还是有那么一点念想的。
    “很好。”李恩惠并不介意自己留下来当人质，她刚站起来，又坐了下去，尽可能的休息。如果可以，她真想马上把卓凯人，还有周围这些变异人中抽出几个作为样本，对他们体内的病毒，他们的细胞结构，他们的基因组织……对他们所有的一切进行全方位的研究。她的头脑中出现了许多新的构想，新的假设，她甚至感到了一丝惊喜，她想把头脑中闪过的火花记录下来，但是很可惜她现在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这种惊喜甚至让她忘了眼前的处境，她满脑子就是马上回到实验室里，之前的很多数据都要推翻，很多推测、验证过程、推演方向、甚至结论都要推翻，再给她一点时间，再给她一点时间，她一定能找到新的突破口！
    不过，抬起头来，李恩惠发现，没有实验室，没有计算机，没有试管和培养槽，什么都没有。实验室因为感染者外溢，内部过半的研究人员感染变异而启动了自爆装置，如果不是她的几个助手拼死把她带出来，现在她也已经跟着实验室仪器灰飞烟灭了。
    不但没有实验室，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身影和空洞的眼神，李恩惠知道，自己现在没有被他们吃掉，或者变成他们中的一员，那真是个奇迹。
    李恩惠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倒是唯独没有害怕。
    卓凯人脑子里也闪过很多东西，但更重要的是，他发现有几个变异人，似乎比别的变异人要灵光一些，他们的眼球能够自由支配，虽然那种眼神还是想吃掉一切的眼神，虽然他们张开嘴，口腔里也是满是感染严重的黑色黏液，虽然他们只能发出嘶哑难听的嘶吼声，但是卓凯人发现，他们对自己的回应明显比其他的变异人要强。
    打个比方，如果说其他的变异人是完全没有智力的状态的话，那么这几个变异人，这时的表现，起码有一个五六岁，或者七八岁小孩的智力。卓凯人知道这个比喻不准确，但至少他可以确定，这几个变异人的脑子里绝不是一片空白。
    准确的说，一共是4个人，3男1女。
    年纪都不大，3个男的有两个穿着军装，一个是上尉，一个是中士。
    上尉还戴着眼镜，一头杂乱但又黑又浓的头发，身高大约170公分，他的意识似乎是比较强烈的，时常和卓凯人进行对视，似乎想表达什么，但是他说不出话来。
    中士身材高大，大约190公分，身上还挂满了武器弹药，半边脸皮被撕了下来，现在脸皮都已经干了，挂在脸上，露出白森森的头骨，一只眼睛也不见了，看上去异常的狰狞，手里还拿着配发的战斧，他的臂章表明了他的身份是一线作战部队，而且是近战部队的。
    另外一个男人大约30来岁，穿着一身皱皱巴巴，沾着很多灰尘与血迹的西装，但仔细看的话，这西装还是大名鼎鼎的阿玛尼，卓凯人还能认出这应该是定制版，能值不少刀。这男人看起来也很帅……如果不是他现在脸色死灰，脖子上还残留着一个触目惊心的血口子的话。
    而那个女人，卓凯人看起来总觉得眼熟，不是认识的那种眼熟，而是因为她年轻漂亮，不是三线小明星，就是流量网红的那种眼熟……后者说起来和他还算是同行，所以，他莫名的有种亲切感。而这个女人衣衫褴褛，上衣已经被撕掉了一大半，该遮的都没遮住，不该露的都露出来了，如果不是打了硅胶的话，她的身材还非常有料。
    但是卓凯人也只是瞥了她一眼，他的内心毫无波澜，可是这种毫无波澜，又让他心情十分复杂。
    “很好，”卓凯人突然来了兴致，对着这4个变异人说：“现在，你们应该给我单膝下跪，向我表示效忠。嗯，你们会做这样的动作吗？”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这4个变异人，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兴奋，如果说这几个家伙真的能照他的话做，那似乎，他可以找到一点乐趣了，也许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乐趣。但是这4个变异人似乎并不能听懂他的意思，或者似懂非懂，只是拿眼睛看着他，眼睛里透露着某种焦急。
    卓凯人有点失望，那么，也就只是如此而已了……
    这时，那个戴眼镜的上尉关节僵硬地，按照卓凯人的要求，用手扳着自己的膝盖，看起来很费力，甚至可以听到骨头嘎嘎作响的声音，他显然不没有疼痛感，但确实很费力。不过最终，他还是完成了这个动作，单膝跪拜在了卓凯人的面前。
    很显然，他能听懂卓凯人的意思，而且也似乎很乐意这么做。
    有样学样，另外3个也吃力地单膝跪在了卓凯人的面前。
    “哈哈哈哈！”卓凯人大声地笑了出来，他不知道这有没有价值，这些东西，说是变异人也可以，说是活死人或者丧尸也没有错，只不过他们似乎还保留了一些意识，残留着一定的智力而已，接受他们的跪拜，真的有意思吗？但是这没意思，又还有什么事情更有意思呢？
    如果这场末日对他来说已经不存在死亡的威胁，没有饥饿的恐惧，那他也总要找点乐子吧？
    卓凯人若有其事地对着4个关节僵硬，表情也很生硬……好吧，他们没有什么表情，无所谓吧，卓凯人摊开双手，对他们说：“从今天起，你们4个就是我的亲卫统领了。不知道你们叫什么，不重要，现在，我给你们取个名字。你们有4个人，就用四天王的名字吧。”
    他指了指那个女人，说：“你是东方的持国天。”又顺着高大的中士、西装男和上尉分别说：“你是南方增长天，你是西方广目天，你是北方多闻天。那么我是谁呢？对了，我是帝释天，是因陀罗，是你们的神与王。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们的王！统统给我跪下称王！”
    随着他的双手扬起，随着他的声音飘散在零落的冷雨中，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周围这一片密密麻麻的变异人，一个个像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在嘎嘎嘎的骨头折断声中，朝着卓凯人跪拜了下来。
    卓凯人一愣，他其实也就是随口一喊，却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效果。他的心中一片纷乱，他问自己，这有意义吗？当一群死人的王，这有意义吗？
    可是瞬间之后，他就张开双臂，更张扬，更放声地大笑了起来。
    笑到极致，卓凯人的眼泪也差点掉下来了，但那只是一种心理上的感觉，实际上，他的眼眶里非常干燥，根本就没有那种叫做眼泪的东西。笑过之后，他看向坐在地上，显然被眼前一幕震惊了的李恩惠，问：“你觉得怎么样？”
    李恩惠脑子也是闪过了无数的念头，其中一条就是，他们之前的医学结论是，正常人一旦被感染，除了极少数本身具有免疫力，或者像牛可侠那样的极少数人能够与病毒融合之外，绝大部分人都会变异，一部分变异成类似游戏、电影里说的丧尸，另一部分残留了一定的意识。但从医学上说，它们都已经处于脑死亡状态，新陈代谢也已经停止，也就是说已经死人了。但这一刻，她觉得原来的一切结论都应该推翻。
    而对于卓凯人的问题，她不以为然地笑笑，说：“按照佛法，凡是行善积德的人，都有可能转生为帝释天，谁告诉你帝释天就是众神之王了？”
    卓凯人耸了耸肩，说：“无所谓，我就是觉得名字好听而已。”
    李恩惠这次点点头，说：“传说帝释天男人女相，倒挺适合你的。”
    卓凯人眼睛一红，盯着李恩惠，咬牙切齿地说：“你不要以为我暂时留着你不杀，就是对你有所求！你信不信我马上就命令他们撕碎了你！？”
    李恩惠依然很随意地点了点头，说：“我可以尝试用你现在的基因，重新编组后注入你的四大天王身体里，说不定他们就能和你正常交流了。如果撕碎了我，你在这个世界上注定再也不会有同类，不过大概你对孤独什么的，也没有感觉的吧。”
    卓凯人看了看李恩惠，又看了看那几个在补给站里找到了食物，正在费力走回来的科学家，又对他的“四大天王”抬了抬手，说：“等他们吃饱了肚子以后，带他们去找他们需要的东西。”
    然后呢？
    那“四大天王”当然不会问这样的问题，他们也发不出声音来，不过卓凯人又对李恩惠说：“找到了东西就跟我走。”
    那几个走到李恩惠跟前的科学家看着周围的一切，不免感到诡异和恐惧，还有更多的不可思议。他们把食物和水分给了补给站，因为卓凯人就在旁边，他们也不敢和李恩惠商量什么。
    李恩惠吃了东西，恢复了一些力气，走到卓凯人面前，问：“跟你走？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