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箫音张张嘴,本想说那些非婚生子女不也是因为白楼铭才来到这世上的吗。
赵怡道:“你别跟我提他的三妾四妾的,她们在我这不配拥有姓名,她们的孩子也是,这些孩子的卑微是他们卑鄙的母亲一手造成的。白楼铭不重新立遗嘱,婚我不会离,让他的那些野种吃饱穿暖我没意见,要抢属于我儿子的财产,先得问问我答不答应。”
“我知道了,我会把你的要求转达给白总。”
“我还没完呢,我第三个要求是将我儿子的姓由白姓改为赵姓,跟着他的父亲太耻辱,跟着我,这孩子才能得到人生该有的荣耀。”
一个要求比一个要求棘手,韩箫音除了记下,别无它法。
想了想,她大胆地问道:“那白总有几个非婚生子女,赵总你知道吗?”
“我知道,你们不知道?”赵怡哼了一声:“做律师的是不是应该有点骨气,案子没搞明白就来跟我谈,谈西北风啊。”
韩箫音咽了一口口水,拼命控制定力,不能掀桌子,绝不能掀桌子。
她接过赵怡递来的名目表,白楼铭的出轨对象情况,所生孩子的姓名和性别,一目了然。
韩箫音看到了沈蝴蝶的名字,白楼铭三个非婚生子女,两女一男,男孩即是沈蝴蝶生的。
难怪啊,韩箫音似乎懂了。
赵怡准备离开了,韩箫音道:“赵总,既然你早就知道白总出轨,为什么一直选择没离婚,是因为财产,不,是为了孩子?我的意思是以你的实力和条件,你完全没必要忍气吞声。”
赵怡又哼了一声,好像韩箫音的问题都极其幼稚:“你以为白楼铭是婚后出轨,在跟他结婚前,他的底细我了如指掌,但选择跟一个图我钱的男人结婚,不如跟一个能给我带来利益的男人,前者是稳亏不赚,后者好歹有进账。”
韩箫音差点被口水呛到。
“据我们了解,沈蝴蝶并没有孩子。”
赵怡沉默了会:“她儿子被我送人了,谁让她那么会生。”
“送给谁了?”
“忘了,这个重要吗?”
“孩子的事搞明白了,才能把条件摊开来讲。”
“回头我让秘书联系你”,赵怡望了眼手表:“你耽误了我十分钟,再见。”
韩箫音真想把一杯咖啡泼到她身上。
结果是冲进办公室,一股脑把这狗血的剧情转述给王照听,激情昂扬,时而激动,时而愤慨:“王老师,那可是一个孩子,一条生命,她把孩子当什么了,我们居然要帮这样的人去讲条件,争财产,这已经超出了我能承受的道德范围了,我真做不出来王老师!”
王照静坐着,审阅了一个下午的合同,才翻了一半,那个让她一步步深陷的漩涡不停旋转,转的她头晕目眩。
“你想办法催一下赵怡的秘书。”
“王老师......”
“我也做不出来。”
王照摆摆手,韩箫音忙回办公室打电话处理。
王照摁了摁太阳穴,头痛欲裂,会见过伊程方后的状态一次不如一次,不禁反思起人生,怀疑从一开始,便走的是条错误的路。
赵怡的秘书称孩子交给了厂里的一个修理工,韩箫音要地址,秘书也给了,跟给一个餐厅地址一样简单。
由此王照和韩箫音断定,沈蝴蝶的儿子很可能没办出生证明,没上户口,那要从法律上认定他和白楼铭的父子关系,必须经过一系列复杂的鉴定程序。依照白楼铭目前的做派,他应该是不会这么做的,所以赵怡才有恃无恐。
第二天早上,王照一个人开车去厂里找修理工,修理工听说有人找,端着个饭缸子从车间出来。
“你哪位啊?”他普通工人装束,脸上蹭了黑亮的机油,目光却稳重的很,不忘往嘴里塞饭:“你请讲,我手里还有活呢。”
“我是白楼铭的代理律师,想找你了解一下,白楼铭是不是将一个孩子交给了你?”
“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的警觉反而给予了答案。
“跟一件案子有关,这是律师函。”
修理工没接,迟疑了半晌,道:“孩子是赵总的秘书交给我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别人谣传是白总的,但谁也不敢当面说啊。”
“我只是来了解一下情况,到底孩子是谁的,跟你没关系。”
“我没犯法吧?”
“没有。”
“这案子会连累到我吗?我一大家子全在这厂里上班,黄秘书让我养孩子,我不养不行啊。”
这还用他多说么,赵怡定是千挑万选,找靠得住的软柿子捏,她残忍归残忍,伤天害理的事还不敢做。
“不会连累到你,孩子现在在哪?”
“在老家。”
王照以为他说的老家在千里之外,没料到是这座城里的乡下,一个四面环山的村庄里。她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才到,江南的农村相对富庶,楼房整齐,道路宽阔,果树环绕,优美的环境暂时缓解了堵在她胸口的压抑,没准孩子在这过得不错。
韩箫音昨晚跟沈蝴蝶聊了十几页的微信,以熟人,知心朋友的身份说起沈蝴蝶被夺走的孩子,万一找回来了,问沈蝴蝶打算怎么办。沈蝴蝶闪烁其词,在伟大的母爱和经济现状之间来回打马虎眼。
她面对的可是擅长抓重点的律师,韩箫音后来都懒得废话了,回王照道:她不想要。
王照顿时无眠,凌晨两点多,起来喝了大半瓶红酒,躺下后裹着被子来回翻滚,后背直冒冷汗,鼻子,嘴唇,连带牙齿根也火辣辣的,在疼痛之外,是一个资深律师的无能为力。
法律上规定了遗弃罪,虐待罪等,但对这些母亲精神上的惩罚呢,即便她们服了刑,就能意识到自己犯下的无法逆转的错误么。
顽固的伊程方。
无可救药的齐慧娴。
她盯着空白,用材精良的吊顶发呆,终于被疲惫、疑问和躲藏压垮了,抓起手机,拨出齐慧娴的电话。
齐慧娴在熟睡中被吵醒,接起电话时,惊喜的声音中抑制不住沙哑:“小团子,小团子,是你吗小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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