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华筝 作者:肉书屋
。”
柯老大闷哼了一声,右手铁杖重重地往地下一杵,青石地面顿时“卡”地一声被戳了个小洞,左手拎着我耳朵的力道瞬时又加了三分。
疼得我“嗷呜”一嗓子就嚎出来了,呜……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我一横心,索性不管不顾地就往韩小莹怀里扑,原本被揪着的右耳顿时一轻,柯老大显然是及时地放了手。
“呜呜呜,七师父,连大师父都欺负我……”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蹭在韩小莹怀里哭诉,她向来心软,吃不住我这一招,反手搂住我。
“大哥,看这情形小丫头也不是有意的……就饶了她吧……”
柯老大闷哼了一声,神情略有点不自然地别开了头。
其他的人的神情也各有古怪,只有朱聪在一旁坏笑着冲我比了个杀鸡抹脖的姿势,显然这事儿还没完。
听起来……像是在我完全不知道的时候,在我完全不知道的地方,曾经发生过一件和我关系很大的事情,问题是……那到底是什么破事啊啊啊啊?
“咳咳……”
听到熟悉之极的轻咳声,我这才想起来身后还站着一个欧阳克……也就是说,刚才……笑话都被他看光了!
我恼羞成怒地转头死盯着他。
欧阳克一脸无辜冲我摇了摇头,两手一摊,做了个“我什么都没看到”的手势。
喵了个咪的!那就不要笑得连眼睛都弯起来了好不好……当谁是瞎子啊……
想到这里……心头忽地一凛。
刚才一时激动,我竟然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
江南七怪显然是追着欧阳克而来的,他们脾气虽然古怪了些,却是真正行侠仗义之人。否则也不会仅仅为了和丘处机一个赌约,就远赴大漠教养郭靖一十八年了。
如果欧阳克真的做了什么人天共愤的事情,无论我说什么……江南七怪都不会放手的……而且,而且我不确定在良心上能过得了自己这一关,我是说如果他真的j滛掳掠杀人放火的话……
但是……这人又实实在在地救过我的命……有恩不报的话也未免太小人了……
我顿时觉得一个头足有两个大。
欧阳克倒是相当镇定地踏前两步——恰好站到了我边上。
我认命地翻了个白眼,保持原地不动的姿势。
好吧,就算要掳我当人质我也认了……
欧阳克双手一拱,向四周团团作了个揖,才含笑道:
“小可欧阳克,见过柯大侠,朱二侠,韩三侠,南四侠,张五侠,全六侠,韩女侠。”
江南七怪一向同进同出,行事则以柯老大和朱聪为主。江湖上向来将七人当作一体看待,至多叫声“柯大侠”“朱二侠”,其余五位却是很少被单独提起的。
他刚才把每个人都称呼了一遍,那显然是表示尊敬之意。
而且……江南七怪原本是散乱无序地站在我们四周的,他每提及一人,眼神与身体便也随之微微侧转,可见并非随口乱叫,而是确实知道他们是谁的。
“西毒”传人,白驼山少主,这样手眼通天的角色……有必要把不过是江湖二流地位的“江南七怪”打探得这么清楚吗?除非他有什么企图……
我心里着实有点发毛。
柯老大手中铁杖在地上重重一顿,哼了一声,却不说话。
朱聪“踢踏踢踏”地踩着他那破鞋底晃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这才转向欧阳克,拱了拱手。
“欧阳公子何必多礼,我等可受不起。”
“素闻江南七侠高风亮节,侠义过人。二十五年前,曾为嘉兴百姓一城性命与淮阳帮失和动手,仅凭七人之力便在长江边上打败了淮阳帮的一百多人。如此英雄好汉,小可自当执子侄礼,朱二侠何必见外。”
——话说这档子事连我都不知道,欧阳少主你记性未免太好了点吧。
朱聪皮笑肉不笑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陈年旧事不值一提,我兄弟不过是仗着地头熟混口饭吃。欧阳公子彼时不过五六岁年纪吧,竟能记得这般清楚,倒是着实难得啊难得……”
——二师父,我知道你是在暗讽他年纪不小了,问题是这个真的能对男性构成打击咩?
“朱二侠说笑了,七位大展神威之际,小可尚未出世。这都是家叔闲暇之时说与小可听的……”
——好像还真有效果的样子。
朱聪两眼一瞪,“好啊,原来我兄弟倒是欧阳公子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岂敢岂敢,家叔只是教导小可追慕先贤……”
“我兄弟又不曾身死,欧阳公子这是追慕的哪门子先贤?”
……
……
……
二师父这摆明了是在胡搅蛮缠,讲歪理他最有本事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欧阳克也相当有耐心地跟他见招拆招就是了。
不过,居然只是斗嘴,居然没有剑及履及地当场打起来?
以江南七侠嫉恶如仇的脾性,欧阳克如果真的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他们是绝对不会有这个表现的。
只是……如果欧阳克没有做那种事,刚才柯老大怎么会出手就是三枚铁蒺藜,还是喂了毒的?
我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犹豫了半晌,还是拽了拽朱聪的袖子。
“二师父……你刚才说‘滛贼’?欧阳……他到底是先j后杀,还是先杀后……”
……
两把折扇几乎是同时敲在了我脑门上,疼得我当场眼泪汪汪地抱着脑袋就蹲地下了。
人生何处不乌龙
头顶上方的两人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后便是电闪雷鸣乌云压顶,气压低到让人几乎错觉雷雨天即将来临。
我打着哆嗦手脚并用地试图从这两位眼皮子底下爬走,朱聪顺手一拎,就把我又给抓了回来,开训。
“好好一个姑娘家,怎地现在一开口便如此粗俗不堪,到底是跟谁学的!”
“我……”
我哪里粗俗不堪了,我连一句粗口都还没爆呢!
“不用说了。”朱聪一摆手,痛心疾首地道,“定是你涉世不深,被人骗了。”
“哈?”
我相当茫然地看着他,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他的思维模式。
“为师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
“呃……”
我该回答“胡搅蛮缠”还是“撒泼耍赖”呢?
不过朱聪显然根本就没有听我回答的打算,他斜着眼看向欧阳克。
“要知道有些小子是专门仗着身上光鲜唬人,四处招摇撞骗,勾引妇女。”
“那个……”
我只是想说“招摇撞骗”这个说法不太合适,毕竟欧阳少主又没有顶着“西毒传人”名头进行非法集资什么的,不如改成“卖弄色相”更加确切……
可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朱聪就恨铁不成钢地照我头上又重重敲了一记。
“谨言慎行,谨言慎行啊!”
我的悲伤瞬间逆流成河……
……
……
……
于是……一直到江南七怪带着我拱手告辞为止,从头到尾我再没捞到说话的机会。
当然,欧阳克也没捞到就是了,从这一点上来说我心理还是比较平衡的。
尤其让我佩服的是,他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从头到尾保持着很有风度的微笑。
所谓“滛贼”这种职业,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啊……
不过,这天稍微晚些的时候,在客栈的房间里,当我终于从韩小莹的口中知道了所谓“滛贼”是怎么一回事之后,还是忍不住被囧住了。
真是人生何处不乌龙啊……
几个月前江南七怪照原定计划带着郭靖离开大漠,没过几天,便在路边打尖的时候遇到了八名男装打扮的美貌白衣女子。
我估计欧阳少主的后宫佳丽们大概一向在西域都是横着走路的——喀丝丽和青容当时在悦来客栈不也是逼着人腾房间的主儿吗——所以当她们看上郭大侠胯下的小红马之后,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也就可想而知了……
当然,对江南七怪而言,强买强卖外加抢劫未遂都算不上什么大事,按理说等她们动手的时候再“教训一顿狠的”就是了,如果不是听觉异常灵敏的柯老大从白衣女子们的交谈中听到了某些关键字句的话。
比如“上次掳来那小丫头”,比如“侍寝”,比如“少主那金刀”,比如“也不见得如何美了,又是个矮冬瓜”……
真正让人忍不住想掀桌的是:为毛柯老大听到“矮冬瓜“这种描述就会联想到我啊啊啊啊?
还有……你才矮冬瓜,你全家都矮冬瓜,你方圆十里都矮冬瓜!我咬牙切齿地在肚子里诅咒着某不认识的白衣女子。
大概我悲摧的表情太明显,韩小莹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莫怪大哥,他嘴上不肯说,却是当真担心你得很。二哥和我原本都还有些疑惑,打算暗地里跟踪那些白衣女子,寻到她们所说那‘少主’踪迹再做打算。大哥却等不得,当场便擒了人过来讯问。随后……二哥用了些小手段,她们便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
韩小莹虽是说得轻描淡写,我却还是忍不住抖了抖。
“妙手书生”朱聪朱二侠的小手段……“手下留情版”就已经整得我死去活来了,至于手下不留情的那一版……我半点都不想知道具体内容……
“只是她们也是听别人所传,并不曾亲眼见过。不确定此事,大哥终究是放心不下……”
亲眼见过我的只有别院里的人,除了喀丝丽和青容之外,都被悦来客栈干掉了。
“再者听她们说是有许多厉害脚色要到北京聚会,中间必有重大图谋,多半要不利于大宋,说不定要害死我千千万万汉人百姓,这事既撞见了便不能不理。我们商议之后,便让靖儿一人先去嘉兴,我七人则夤夜赶去那什么少主所在之地,到了那里……”
韩小莹顿了一顿,略有些犹疑地瞧了我一眼,才继续道:
“到了那里……一眼便瞧见了你的金刀,这下还有什么疑问?我想着你落到这种人手中,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当时便想一剑把他搠个前心通后心,只是慢了一步……嗯,你不妨猜猜是谁先出的手?”
既然让我猜,那一定就不会是朱聪或者柯老大。想着韩宝驹性子最急,金龙鞭又最能及远,我脱口而出:“肯定是三师父!”
韩小莹摇摇头,笑吟吟地道:“是四哥。我猜……那时他定是也怒极了,才会一出手便是杀招。”
“南山樵子”南希仁,在江南七怪中排行第四,性子和郭大侠极像,都是再忠厚不过的人。
十多年来我甚至从来没见他和谁生过气。就算是不认识他的牧民偶尔给他点气受,他也只是笑笑而已。
这样的人也会怒极……也会出手便是杀招……
鼻子蓦地一酸,眼泪便再也忍不住地掉了下来。
韩小莹伸手搂住我,轻轻拍着背,柔声安慰道:“不哭不哭……”
我索性抱住她大哭起来。
我绝对不是什么有勇气的人。
只是……已经习惯了跟自己说不能怕,久而久之也就觉得自己是真的不怕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候,曾经一闪而过的那些恐惧,那些无助……以及更多的情绪竟然会一股脑儿地全部冒了出来。
就像是……它们一直都在那里……从来没有消失过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隔壁房间忽地传来了咳嗽声,随即柯老大中气十足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七妹,叫你好好跟她说,怎么又弄哭了!便是做了天大的错事,又有什么要紧……”
我,我到底能做得出什么“天大的错事”来啊?
显然跟我有同感的人比较多,所以朱聪很快便在那边接口了。
“大哥,女人家的事情,就由她们去吧,你何必插手……”
柯老大不等他说完便怪叫了起来,“啊,有什么事是连我也不能管的?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
随后是韩宝驹近乎抓狂的声音,“大哥,二哥,这一路日夜兼程的,现下好容易能睡个囫囵觉……你们就饶了我吧!”
“老三你!”柯老大的声音顿时又高了一个八度。
“诸位兄弟……算我求你们了……”连张阿生都不胜其扰地开口了。
隔壁房间顿时七嘴八舌地热闹了起来。
韩小莹挑了挑眉,极其淡定地问了一句话。
“你们……这几日可是想喝粥了?”
她的声音其实也并不如何地响,隔壁却立时鸦雀无声地安静了下来,连柯老大都不吭气了。
我是知道江南七怪的财政大权向来交在韩小莹手里的,我也知道那六位都是无肉不欢,一顿能吃八个馒头两斤牛肉的主儿……
只是,只是,这效果也未免太立竿见影了吧!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掌握了男人的胃,就能掌握男人的心肝脾肺肾?!
我突然觉得,从某种层面来说,韩小莹才是江南七怪的最终boss啊……
韩小莹侧耳听了听隔壁的动静,似是满意了,才转头跟我笑道:
“不用理会他们,我们接着说我们的。”
说着便打怀里抽了块帕子出来,仔仔细细地给我擦着脸,边擦边问:
“那金刀……可真是你送的?”
“怎么可能!”我抱着头哀嚎不已。
如果早知道居然会扯出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来,那个时候我就算把它砸了也不会给欧阳克的……
在用尽量简略的语言跟韩小莹解释了一番那把倒霉的金刀以及它倒霉的主人身上发生过什么样倒霉的事情,才会导致目前这种倒霉的状况……之后,她沉吟半晌,才缓缓点了点头。
“这样倒是最好不过了……”
什么东西……再好不过了?
“那位欧阳……少主……”韩小莹皱了皱眉,“你可清楚他的身份来历?”
拜金老爷子所赐,在某些方面我应该比欧阳少主自己还要清楚吧,比如欧阳锋实际上是他亲爹,跟他娘偷情才生下他……这一类的……
我点了点头。
“他身边常有十余名美貌白衣女子随行,你可也知道?”
“只有……十余名?“
这数量好像少了点啊,以欧阳少主通常那排场来说……
韩小莹叹了口气,拍拍我的手。
“我们只盼你好好的过日子,若是遇到良人,也只会代你欢喜。只是……那位欧阳少主,只怕你是应付不来的。方才你二师父几番以话试探,他都回得滴水不漏,年纪轻轻便有这等城府,加之家中美貌姬妾众多,恐怕绝非良配啊……”
在花了几秒钟想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之后,我简直想要撞墙以示清白了!
抵押品
某间客栈里,我欢快地蹦躂着。
“大师父大师父大师父!”
“怎么了?”
“没事。就是叫叫你。”
“大师父大师父大师父!”
“……干什么?”
“没事,就是叫叫你。”
“大师父大师父大师父!”
“……”
“大师父大师父大师父!”
“……”
“大师父大师父大师父!”
“老二,收拾一下你徒弟!”
“大哥,她也是你徒弟……”
“你动不动手?!”
“我去,我去……”
……
“嗷呜!”
……
嗯,以上,就是我被朱聪咬牙切齿丢出客栈大门的全部经过。
我觉得吧,柯老大的那种表情其实完全可以称之为恼羞成怒。
不就是他不小心搞了一回乌龙以至于有点丢脸,不就是不小心让我发现他其实还是……挺心软的……不就是……
犯得上把我丢出来,还放话说“不到天黑不准回去”吗?
等等,朱聪的原话好像是:“天黑前不准回客栈,天黑后必须在客栈,否则……哼哼!”
喂!这么说的话,我岂不是只剩下在天刚刚黑的那一刹那,从客栈门外窜进门里去这一条路了?
orz……这种时机也未免太难把握了吧……
二师父你这个大混蛋,活该娶不到老婆,一辈子跟着柯老大混!
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死人更勿近”的灰暗气氛,我无限悲摧地蹲在墙角划着圈圈。
“呀,这是谁家的猫儿走失了,不如……让我捡回去养着吧……”
一听到这声音,我就忍不住朝着面前的墙翻了个白眼。
慢吞吞地起身,转头。
果然……
欧阳少主正笑得满脸桃花开地站在我后边,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
于是……我更郁卒了。
昨晚无论我怎么解释,韩小莹都一副似信非信的样子。
最后我几乎是在她不厌其繁的谆谆教导声中入睡的。
结果就是一整夜都在作噩梦……呃,那种倒霉的内容应该是可以称之为噩梦了吧。
如今“噩梦之源”就在眼前,却不能暴扁他一顿,尤其是他居然还一副睡眠充足之后神清气爽的样子……
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啊。
“呀,怎地开始磨牙了?”
欧阳克以一种很夸张的惊讶表情上下打量着我,“想必是饿了……唔……我倒是正巧知道有家酒楼的鸳鸯五珍脍做得极好,据说是打南边宫里传出的做法……”
我的注意力完全被“鸳鸯五珍脍”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给吸引住了。
就是那个连射雕第一美食家洪七公也赞不绝口,不惜跑到南宋皇宫里潜伏了好几个月,也只尝到了六回的鸳鸯五珍脍咩?
我自认无论如何都没有他老人家这种毅力和本事,所以原版的鸳鸯五珍脍大概是没啥机会尝到了。
据说这道菜从油盐酱醋到锅碗瓢盆,乃至灶台火候都十分讲究,略差一丝,出来的味道都差了很多,所以只有南宋皇宫的御膳房才有正宗的鸳鸯五珍脍。
这里的多半是山寨版。
但就算是山寨版……也还是忍不住垂涎三尺口水横流啊……
“如何?”欧阳克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决定化悲愤为食量了!
不过,在此之前……
“你在哪儿看到的猫儿呢?我在这儿蹲了半个时辰也没见着别的活物路过,连只耗子都没有……”
欧阳克囧囧有神地看了我半晌,才以手抚额道:
“别管了……走罢。”
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
当然,是在他背后。
两个时辰后。
我饭气攻心,摊手摊脚毫无形象地倒在了椅子上,欧阳克则一脸气定神闲地坐在我对面品着茶。
一顿饭吃掉两锭金子,欧阳少主他连眉毛都不曾抬一下,我再次确定了白驼山果然很有钱。
还有,山寨版鸳鸯五珍脍也很美味。
我正盘算着啥时候把江南七怪也拉过来敲诈一番,欧阳克放下了手中的茶盅,看着我挑了挑眉。
“说吧。”
“呃?”
“若不是有话要跟我说,你怎肯如此轻易随我来此。”他微微一笑,“若是连这个都看不出来,我又怎做得了这白驼山少主。”
他只是很简单地陈述着事实,然而那种不经意的态度,却自然而然地有一种令人信服的气势。这就是天生便该居于上位者和我等平凡人之间的差距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点胸闷……
不过,我确实是有话要跟他说。
我挠了挠头,“那个,谢谢……”
欧阳克怔了一怔,随即笑了起来。
“若是要谢我将你捡来这件事……那倒是不用了……”
果然,就算忽悠得了他一时,也忽悠不了一世。
我强忍住在他脸上挠两爪子的冲动,努力把话题带回正轨。
“呃……是谢谢你对我七位师父手下留情……”
昨晚听韩小莹说到他们千里追杀欧阳克的时候,我就起疑心了。
单论武功的话,欧阳克一个人大概是打不过他们七个。
可是如果加上他随身那一堆无味无臭让人防不胜防的毒药毒粉的话,江南七怪就算不死也少不了脱层皮。
问题在于他不但没有使毒,甚至几乎没还手。
而是“滑溜之极”,“绕道而行”,江南七怪“竟是极难寻找他的踪迹”,这才一路逶迤追到了赵王府。
不管到底是为什么,欧阳克确实对江南七怪手下留了情。
江南七怪心高气傲,若是知道这事,势必会当作奇耻大辱,反而结仇。
这个人情自然只能我领了。
只是……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还得了这个人情……所以……
“原来是为了此事啊……”欧阳克浅笑着展开折扇,轻摇了两摇,“既是如此,以身相许如何?”
“……”
“若是不方便……”他脸上笑意益浓,“那么,改由在下以身相许,也并无不可啊。”
“……”
我一定是脑子抽住了,才会指望他能给出个正经的答案。
看着欧阳少主那一脸的淡定无辜,我趴在桌子上无比长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来日方长,这件事就以后再说吧……
那么,接下来就是……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直起身子,从革囊里摸出一样东西,放在桌上。
“这个……还你。”
昨晚……韩小莹本来已经打算放过我了。
如果不是临走的时候,她面露欣慰之色地跟我说:“小丫头总算也开始学着打扮了,这朵珠花倒是挑得甚好。”
而我当时的回答是:“啊?什么……珠花?”
然后她从我头上拔下了一朵晶莹剔透,以白玉金丝缀成白梅形状的……珠花。
我这才恍然大悟,昨晚在寒梅林中欧阳克手指一弹之后,那朵“梅花”的去向。
原本我还以为他是在跟我显摆他会变魔术来着……
再然后……我就惨遭了一整夜的碎碎念……
那种强大的精神攻击力我绝对不想再领教第二回!
欧阳克合上手中的折扇,站起身来,来回踱了两步,这才转身皱眉看向我。
“……可是不喜欢?”
我很诚实地摇摇头。
老实说这是我见过的所有首饰中最合眼缘的一件了。成吉思汗帐中奇珍异宝虽不少,却都没这么别致有趣。只是……
“无功不受禄,这珠花太过贵重,我实在不敢收。”
欧阳克微微一笑。
“那日在石室中,我替你更衣之时……”
喂!
我恼羞成怒地瞪他,他只当没看见,自顾自地道:
“你身上……所佩诸般物事俱都见识过了,看起来比它贵重的只怕不在少数。”
什么叫……“看起来比它贵重”?
“嗯,让我猜猜,你既不是不喜欢,那么现下拿来还我,心里想的多半是‘无事献殷勤,非j即盗’了吧?”
我干笑了两声,不敢接这话茬。
“你只当它是金刀的抵押好了。”
“抵……押?”
“嗯,抵押!”
欧阳克一脸正气地跟我解释着:
“既是你的金刀还在我那里,我便理应抵押件价值相当的东西给你才是。这样吧,若是什么时候我将金刀还了给你,你再将珠花还我便是了。”
听起来……好像是类似借条一样的存在……很合理也很正常。
但是,为什么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呢?
挠头思索中……
骑着郭大侠的梅姐姐
这间客栈真倒霉啊……
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一大帮子武林人士居然就在他家后院里打起来了。
而且还叮叮光光乒乒乓乓地打得煞是热闹。
砖头瓦片桌子腿……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被打得满天乱飞。
知道的这是江湖中人在聚众斗殴,不知道的还以为城管大队在暴力拆迁咧。
……
其实……我应该是没啥立场发表这种感叹的,因为……里面打得最欢的人就是江南七怪啊。
在这样敌我不分的混战中,江南七怪作为一个战斗集团无疑占据了极大的优势。
韩小莹跃起空中,越女剑直指面门;朱聪的“分筋错骨手”趁人不备立夺兵刃,韩宝驹金龙软鞭则专门关照别人的腿……上中下三路一起招呼过去,一般水准的对手只有扑街的份儿。
南希仁和张阿生这一组则是完全发扬了体型上的巨大优势,以一种开山劈石谁敢过来就踩死谁的气势前后呼应猛砸狠打,瘦小精悍的全金发趁势跟进,手里秤杆唰唰唰地就往人身上猛点。
柯老大则是身法诡异位置飘忽不定地满场跑动补位……
……
……
……
我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江南七怪虽然武功只是二流,却自出道以来鲜有败绩了。
忍不住热泪盈眶地说一句:这就是集体主义行走江湖的胜利啊!
要知道虽然各门各派都有集多人之力以抗强敌的阵法,比如丐帮的百人大阵,少林的十八铜人阵、武当的真武剑阵之类的。但一旦离开老巢,就连“全真七子”也是各走各的路。
也就是说,通常只要没有脑残到跑去别人大本营踢馆,是不会被群殴的。
但是……江湖上却人人都知道 “江南七怪向来同进同退,对付一个人也是七人齐上,对付一百个人也是七人齐上。”
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句话有潜台词。
一拥而上那是英雄本色;单打独斗那就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你得领情啊……
我总觉得……这话的出处很令人生疑啊。
毕竟,江湖不是战场,需要同时对付一百个人这类情况实在是很罕见……
唔……二师父……你真是太阴险了!
顺带说一句,我此时正半蹲在客栈二楼某个房间的窗户下,两手扒拉着窗棂,谨慎地只露出了两只眼睛,八卦而热心地……观战兼吐嘈着。
摊手,谁让我的战斗力为0呢。
因此早在开打之前,我就被柯老大拎着后领给丢进了房间,幸运的是它的窗户正对着后院,也就是主战场。
所以……
在周遭目力所能及的每一扇二楼窗户后,都隐约可见跟我一样猥琐偷窥着的人影,可见八卦人士是走到哪里都能遇到同好的……
眼看楼下已经逐渐开始呈现一面倒的局势,我甚至有点审美疲劳地开始打起了哈欠。
突然……又一大群人乌泱乌泱地冲了进来。
当先一人身高绝对超过两米,在按理说应该是肩膀的地方却长着两只手,头和腿的大小倒是正常,可那上身足有常人的两倍长,身周还飞舞着一条银光闪闪的长鞭……
我吓得死命揉了揉自己眼睛,再仔细往下一看……
额滴神啊,那不是一个人!
当然,也不是一个妖怪……
那是一个人盘腿坐在另一个人的肩上。下面那人貌似只负责拼命撒腿跑路,而攻击防御之类的事情都由上面那人挥动手中的长鞭完成。
而且这俩人我还恰好都认识。
没错……这个诡异的组合的本质……其实是“骑着郭大侠的梅姐姐”……
再往“骑着郭大侠的梅姐姐”身后一看,我几乎想要痛哭流涕了。
跟着他们,不,应该说是追杀着他们而一起冲进来的那些人里,有沙通天、彭连虎、侯通海、梁子翁……以及一个我没见过的但能猜到身份的红衣藏僧灵智上人——正是完颜洪烈延揽到府中的一干高手。
谁能告诉我……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的地点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以致于这场原本应该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发生在赵王府后花园里的大战,被活生生地挪到了大白天的某间破客栈中。
而且……我谨慎地略略探头四处张望着……按理说应该一起出现的黄姑娘和欧阳克呢?
好像没看到人影啊……
场中原本混战着的一群人已经停了手,而冲进来的那群也很显然地楞住了。
大家以一种高度戒备的姿态彼此互相打量了几秒钟之后,几乎在同一时刻,场中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大声浪。
“大师父二师父三师父四师父五师父六师父七师父!”这是喜出望外兼肺活量很大的郭大侠。
“靖儿!”这是江南七怪的和声七重唱。
“柯瞎子你还没死!”这是梅姐姐的诅咒。
“梅超风你这妖妇!”这是柯老大的诅咒反弹。
“靖儿,过来!”这是韩小莹的召唤术。
“七,七师父……我……”这,这是召唤术失败……
……
而另一边……
“你们四个在这里做什么?”这是暴跳如雷的沙通天。
“滚!”这是更加暴躁的侯通海,沙通天之师弟。
“好了好了。”这是打圆场的彭连虎,沙通天之挚友。
“师父,师叔……呜呜呜……”这是刚才被江南七怪揍到鼻青脸肿的“黄河四鬼”,沙通天之徒弟。
“不愧是沙龙王高徒,真是相貌堂堂啊!”这是幸灾乐祸的龙套甲。
……
“你姓嘛叫嘛从哪来到哪去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几头牛?”这是路过打酱油的燕小六。
……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斗殴场地,转眼变成了“认亲大会”。
每个人都扯着嗓子在死命地喊,生怕目标那个人听不见自己说什么。
……
这种诡异而喜感的场景真是太令人orz了啊……
好在“认亲大会”很快告一段落,大家也终于彻底分清了敌我,划清了界限。
出场人员经过了重新排列组合之后,这间倒霉客栈的后院中,目前的情况大致如下:
左边,站着江南七怪以及我不认识的一群人;
右边,站着赵王府高手以及“黄河四鬼”以及我不认识的另一群人;
站中间的是……仍然骑着郭大侠的梅姐姐……
……
蹲在楼上偷窥的……仍然是我们这群八公八婆……
然后就又开打了。
这次的战斗场面比刚才升级了不少,打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大海无量!”地面的石板一块块地被掀了起来。
“排山倒海!”屋顶的瓦片一溜溜地被揭了起来。
……
就连在空中飞来飞去的东西也随之更新换代了,比如碗口粗的小树,比如整张八仙桌。
还有……刚才从我眼前哇哇大叫着飞过的“黄河四鬼”……
跟刚才的局势有着微妙不同的是,骑着郭大侠的梅姐姐……的存在。
赵王府的那一拨人这会儿应该是知道了她身上有《九阴真经》,才会如此狠下杀手。而且大概出于“射人先射马”的考虑,对临时充当“战马”的郭大侠也毫不留情。
如果不是江南七怪一直在旁救援的话,郭大侠大概早就变成一匹残疾马了。
但与此同时,他们也在对梅姐姐进行着围殴。
……
总之场面是极度混乱,关系是极度复杂……看得我是极度脱力……
我正在琢磨着他们打算打到什么时候,半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娇叱:
“梅若华,还不住手!”
梅姐姐淡定沉着地应了一声:“小师妹!”
郭大侠喜出望外地喊了一声:“蓉儿!”
至于其他人……场中的各位配角龙套npc大家都装没听见一样,继续打得热火朝天。
满头黑线之余,我忍不住内牛满面。
话说我在这儿都混了快十六年了,才第一次见到女主角出场,女主角啊!怎么都得多看个几眼才够本啊!
于是……顶着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我勇敢地把大半个身子探出了窗外,寻找着黄姑娘的踪影。
……
……
……
然后我就后悔了……
想看的没看到,不想看的倒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在这种紧张危急喧闹到了极点的时刻,我右边房间里居然还有一对儿很有兴致地趴在窗户上做着少儿不宜的某件事,下面那位甚至还冲我抛了个媚眼……没错,下面那位也是男的……
这现场男男版活春宫……刺激未免也太大了,我赶紧捂着眼往回缩。
结果未遂……
因为半空中突如其来地飞来了一条长鞭,直接把我从二楼拖到了一楼。
当场摔得我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等我咬着牙撑着腰扶着墙慢慢站起来的时候,局势td又变了!
梅姐姐坐在地下,一条烂银长鞭舞得水泄不通,把一干攻击主力等都拦在了外面。
看来郭大侠已经摆脱了“战马”的命运,真是可喜可贺……
一个念头还没来得及转完,梅姐姐单手一按地面,蓦地腾空而起,向我这边扑了过来。两旁的人群“哗”地一声瞬间散了开来,比退潮退得还干净……
我只觉得眼前一花,肩头一重……
呜呜呜……梅姐姐你还是回去骑郭大侠吧……
梅姐姐再见
梅姐姐显然是听不到我的心声的。
所以……
她只是一扬手中的长鞭,然后很有气势地冲我低喝了一声:“还不走!”
……
……
……
我,我真是欲哭无泪啊。
她看不见也就算了,可是我还看得见……
眼睁睁瞧着十七八样寒光闪闪的兵器指着自己的前心、后背、咽喉……以及太阳|岤,我硬撑着没腿软,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这种情况下还要我驮着一个大活人跑,未免太不切实际了吧。
我艰难无比地吞了口唾沫,试图提出申诉:
“走不了……”
梅姐姐不愧是江湖经验老道之人,只愣了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就完全不问原因地拿出了应对方案,那就是……威胁。
“你当只有刀剑才可杀人?”她左手一翻,按在我颈后,“此时只要我掌中劲力一吐,你便立时心脉尽碎,死得苦不堪言。现下……你是走,还是不走?”
我不是郭大侠,我一点都没有宁死不屈的精神。
问题只是在于……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从这刀剑相向的重重包围中跑掉啊啊啊!
就算其中有几个人看起来神情颇为犹豫,但其他的人是不是会在我扛着梅姐姐跑路的时候顺手捅上一刀还未可知。
……
我还在纠结着存活率的问题,梅姐姐却显然没什么耐性再等了。
她冷哼了一声,手掌往下微微一按,一股冰寒之气便从她按的地方直直冲了进来,沿着脊椎盘旋而下,所过之处简直如同在被冰刀活割一般,痛得我浑身一激灵。
说来也奇怪,这一激灵,四肢百骸反而蓦地暖和了起来,就像是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张了开来在冒着热气一样。
一冷一热之间只觉得身体涨得难受之极,尤其是脚底心,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似的,又痛又痒又麻又酸。
我再顾不得身周的刀剑,“嗷”地一声就蹦了起来。
只听到“呛啷啷”之声不绝于耳,随即便有许多人大声怒吼了起来。
……
再然后……
我囧囧有神地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站在了客栈外的大街上!
而且在刚才那不计后果的一蹦之后,原本那种涨得难受的感觉已经减轻了许多,两条腿轻飘飘的,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一样。
还没来得及仔细体察身体的状况,一个阴森无比的女声就打头顶响了起来:
“还不快走,在这儿等死不成!”
我茫然无比地抬头……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本来斜斜垂在地面的长鞭忽地无风自动飞了起来,在身周舞成了一团银光。
“叮叮”数声之后,几枚很显然是暗器但我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的暗器……掉在了地上。
再接着便听见好些人在大叫着“停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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