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遇才看见张夫人,一副撒娇的腔调,向着张夫人奔过去,一个环抱将张夫人抱住:“娘!爹今天又打我啦!”
“谁让你又惹你爹不开心啦?活该!”
张夫人,名唤娇娘。虽说已是五个孩子的娘,淡脂浅抹,仍显娇嫩。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酥胸露线,惹人眼球,一副如饥似渴的少妇模样。
“哪有?娘~~”张遇才每次叫这“娘”时,声音都会转几个弯儿,且不停地晃动娇娘。
“好啦好啦,又想要银子花吧?”娇娘太熟悉张遇才的套路了,但也一直骄纵。
“嘿嘿,还是娘懂我。”
娇娘从袖子里掏出一小打银票,面额一百,拈了一张,递给了张遇才。
张遇才接过银票,看着娇娘还有不少票子,便到:
“娘,不够。”
“一百两,还不够?你当这钱是大风刮来的?你就是个花钱的货!”娇娘轻轻拧住张遇才的耳朵,觉着这自己的儿子还蹬鼻子上脸了。
“哎哟!哎哟!娘,娘,你听我说!”
明明张遇才都没感觉到痛,却哎哟哎哟的叫起来。娇娘连忙松开了手,以为还真把儿子的耳朵拧痛了。
“娘,是这样的,最近我准备干笔大买卖,需要钱。”
娇娘不屑地说:“切,你还做大买卖?”
“真的,我都给我爹说过了,他都赞成我。”
“你爹都赞成,那你去找你爹拿银子去。”娇娘觉得张遇才定是在撒谎,故意这么一说。
张遇才知道自己的娘被自己老是糊弄,这事儿肯定是不会轻易相信他。
“娘,不信问爹,我可是敢当面对质。只是爹听了我说的点子,不想让我参与。”
“是嘛?”娇娘斜视着张遇才,想看看这小子还能说出点啥来。
“那这样吧,娘,您这样帮我也行。”张遇才想了个曲线的办法,这样也可能让自己参与到这商战里面去。
“嗯哼?”娇娘倒是好奇,这一向纨绔的儿子,能有整出什么点子,老张会赞同。
“娘,我们一块儿去找爹,您替我求我爹,让爹允许我参与到针对南宫家的商战中去。我也不捣乱,就想跟着在一旁,学学经营商铺的经验。这念书,我真是坐不住,不是那块儿料,不如让我跟着学做生意,还能真为家里做点儿事……”
张遇才一边拉着娇娘去找老张,一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大片好话。娇娘觉着也是稀奇,这儿子什么时候关注起做生意来了,若是真有这个心,倒也是好事,总比每天出去鬼混的要强。
……
老张召集了最得力的几个助手,在书房议事。
娇娘没有直接推门进去,拦着张遇才,道:“不要打扰你爹他们议事。”
张遇才倒也惊奇,老张莫不是真重视起叶皓提出的这个事吧?那就再外面先听听,免得冒冒失失又讨来一顿打。
老张郑重其事地问了一句:“各位,这次宛城商界的闹剧,我们是不是该跟着掺和一下?”
商界的闹剧,就是哄抬工价这事儿。
一位身着褐色绸缎的老者反问到:“张爷既然知道这是个闹剧,为何还想着要掺和进去?”
此老者是坐堂老郎中,在张家药行里,医术精湛,专门处理上门求医的疑难杂症。宛城人人皆知,素有外号“张家双杰——妙手古老二”,他接着陈述自己的理由:
“这普通工人的劳动力本就是廉价的,哄抬工价,最终折损的是商家自己的利益,估摸着在宛城持续不了多久。再说,我们是开的是药铺,一般的苦力,我们也不要,能在药铺里干活的,多半得懂点儿医术药理。且多数是我们招收学徒,要不了什么工钱。这对我们形成不了什么,我觉得还是远而避之,看看戏罢了。”
另一个一副古灵精怪模样的中年人,叫“神算尹老七”,看起来要比妙手古老二年轻很多,嘴有点歪,但嗓门儿挺大,带着磁性,道:
“这和我们张家还是有些关系的,这看起来像是闹剧,但实际上还是由清河码头经营权被南宫家垄断引起的。要知道,我们张家药铺,也有一些药是从水路来的,虽然量不大,走陆路我们也能承受,但从长期来看,这笔成本也不少。”
“对,我赞成老七的看法。”这是张家老三,给尹老七投了赞成票。
尹老七接着道:“这也关系到张爷的长期布局——我们张字号的多元发展,张字号进入其他行业取利,便和这脱不了关系。”
“老七,你这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们张字号目前还没有大规模进入其他行业,所以就不要摊这摊浑水,坐山观虎斗,岂不是更好?”古老二还是坚持在一旁看戏比较好。
……一时,这几个人一直争论不休。老张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说到:“那我说说自己的想法。”
老张不慌不忙,又喝了一口茶。
“既然把大家召集起来商量此事,是因为在坐的各位都是张家的台柱子,咱张字号能有今天,全部仰仗的是各位。”说罢,双拳紧握,向各位行礼。
各位回礼齐道:“张爷客气。”
“然这事儿,是浑水也好,闹剧也罢,肯定少不了我们老张家。”
此言一出,古老二又欲言反对,老张做了个让古老二安坐的手势。
“下面我来说说,我们张家如何来掺和掺和这事儿,以及我们能获得什么好处?”在商言利,有利可求便往,老张就是这样的人,不管大钱小钱,他都挣,这倒不是说老张格局很小。
“首先,大掌柜继续坐镇张家药行。”大掌柜便是古老二,老张将药行行医事宜,全部交于他打理,故称古老二为大掌柜。
“老七,这次掺和码头这事儿,就交给你全权负责。老三你配合老七,负责商业情报。这次,别人都盯着码头,我们要拿下志成商会的会首!”
“志成会首?”各位交头接耳,原来老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们不要一开始就掺和进去,等司马和南宫两家陷入焦灼,叶家下水,引起志成商会成员不满时,我们再入局。目标不是码头,司马、南宫,我们一个也不要得罪,我只要这商会会首的头衔。”
“张爷,这真是一步妙棋,叶怀桑一死,叶家易主,王埔义离心离德,定坐不稳这志成商会的头把交椅。”
“这叶怀桑辛辛苦苦建起的志成商会,没成想能为我们所用,倒也不失为一大妙事。等我们张家掌握了志成商会,我们便能进军这宛城的各行各业啦……”
尹老七和张老三你一言我一语,吹捧着张爷。
古老二叹息:“这叶怀桑倒也是个人物,几年光景,凭着这志成商会与南宫、司马两大家族抗衡,便挤身成为宛城第三大家族。”
老张也道:“莫不是叶怀桑,我们也没有机会掌握这志成商会。”
“老爷何意?”尹老七问到。
“叶怀桑在世时,曾与我私下签过一份协议。我们张字号诚信药房,之所以能打败南宫杏林堂、司马御医民间坊,都是叶怀桑在背后谋划助力,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张爷,还有这回事儿?”
“这事儿没听张爷提过呀。”
众人诧异,张遇才也没想到,张家和叶家还有如此隐秘的往来,只怕叶皓也是不知道。
“那协议是什么?”尹老七好奇。
“协议是诚信药房必须以廉价售药,广为济民。不可像司马、南宫两家那般唯利是图,不讲医德,乘机敲诈患者。”
“这就是多年来,张爷不主张药房涨价的原因?”古老二问到。
张老三道:“是的。现在看来,叶怀桑是对的。”
“诚信取利,商之根本。”张爷道,“协议还有一条附属内容,张家药行,为志成商会唯一药行会员。志成商会的十大主事会员商家,共为见证。”
尹老七道:“张爷,您的意思是,我们张家到时入局志成商会,便师出有名了?”
老张肯定到:“对,老七脑袋转得快,所以这事儿你得办得漂漂亮亮的。”
尹老七扫了一眼大伙,拍着胸脯,道:“张爷,就放心吧!大伙等着我的好消息!”
……
“娘,这事儿是我给爹提出来的,厉害吧!您就求求爹,让我跟着七叔,去学学嘛。”
张遇才只要在娇娘面前撒娇,什么事儿娇娘都会答应。
娇娘推门而入,张遇才在其后。
各位见娇娘,行礼道:“夫人。”“嫂子。”
“夫人怎么来了?”
老张见到娇娘总是很喜悦的,所以笑容马上铺满整个脸。
“我听怀才说,这点子是他提出来的?”娇娘轻声问到。
众人奇,这张家的大少爷的纨绔是出了名的,能有如此见地吗?
老张扫了众人一眼,很是满意,道了一句:“有这么回事。”
这老张是向来不会说半个假字的,这么一肯定,众人甚奇。
娇娘一副娇滴滴的模样,道:“那,娇娘求老爷一件事儿。”
“夫人,当说无妨,这没有外人。”
“怀才不是读书的料,你让他考功名,那只怕是到头一场空。既然他能提出这样的点子,说明是承了你的血脉,骨子里就是做商人的料,那就让他学着打理商铺吧。”娇娘妩媚,老张难拒,且这提议也有道理。
“那么,怀才,”老张一脸严肃地叫到张遇才,“你就跟着你古二爷。”
古老二一听,吓得不行,这张遇才只怕他是降不住。
“不,我不想跟二爷,我想跟这七叔!”
老张眼睛两鼓,又准备开骂。这尹老七倒也经常与张遇才往来,觉得调皮的孩子甚是有趣,便解围道:“怀才,你不怕你七叔揍你?”
“我不怕。”张遇才巴不得尹老七开口解围。
“张爷,就这样吧,怀才正是调皮的年纪,他若是不愿意,跟着二爷只怕是又要捅娄子。跟着我,我定严格约束他。”
“那,老七,你就多费心了。他敢调皮捣蛋,你尽管揍!”
“怀才,你听到没,张爷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授权了,你可得听话点,你七叔可不是好惹得哟。”
尹老七吓唬这张遇才,这张遇才却是高兴的很,古老二总算是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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