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中的侦探》第四章 墅屋主人

    “爸！”年轻男人直立在桌前，神色似乎并不想罢休。
    “你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同意的。”正面的上了年纪的男人后仰在木椅上，背对着窗外的亮光，口气一如先前的执固。
    局面会如此发展，其实年轻人一开始就有所预测。他特地挑选了个还算不错的天气，从公司出来，着急忙慌地赶到即将退休的老爷子平日里安养心神的“圣地”，想要第一时间和他当面明了自己突然乍现的商业方案，却在握住房间门把手的瞬间停住，犹豫了起来。
    老爷子在部队里呆过一些时间。上世纪道尔码头保卫战的时候，他曾是第二冲锋梯队的一员。虽说没有在战场上亲历残酷的近身白刃，但也是深刻体会过硝烟弥漫、流血成河的悲壮惨面的。只是后来因为右腿中了流弹，废了一边的行走力，而且还受到了上级的记过处分，才幸运地让他免去了整天徘徊在鬼门关的可怖，退出了正面战场，转到了后勤保障的工作，活了下来。
    男人咬了咬牙，使劲地转下了红色的门把，进去了老爷子的房间。
    这是他最常独处的地方，尤其是当他发现自己的头发开始花白并且开始有隐退之心后，便愈发拉伸了其中的时光。相较于整个屋墅来说，房间并不算太大，也没有非常华丽的家具布置。除开居中的普通的必需椅座外，旷荡的空间里就只剩下两列倚墙分立的大展柜了。不过那里面放的可不是什么一般的古董收藏，一把把紧紧挨排着的各式各样的枪械模型流露出的寒光足以让任何一个带着赏鉴艺术之心而来的人瞬间丢去理智，留下惊愕和战栗。
    老爷子是个枪械爱好者，这是毋庸置疑的。那场战争结束过后，他便被归还到了自己的故乡，并且利用起自己青年时候的学识重新了经商。期间虽然接受了许多心理医生系统化的治疗，缓弱了对于惨烈战争的映象，但是多年触接枪武的经历还是让他产生了一些特殊的毛病，而热衷于枪模收集就是其中之一。
    “可……您难道真不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商机吗？”沉默了许久过后，年轻男人终于还是开了口。对于他来说，自从上了年纪之后，性格就愈发暴躁易怒的老爷子说出如此的言语已经算得上是最好的情绪了。
    “商机？哼！”老爷子摇了摇头，哂笑道，“一家制药公司，主动放弃它正好的安稳前程，没有任何行业经验地去搞房地产，花重资投一块全是杂草的荒地，你觉得这说得过去吗？你有考虑过风险的问题吗？”
    “正是因为我充分地考虑过了风险才会向您提议的呀，爸！”语气中充满了企求，“您试着用发展的眼光思考一下，如果我们买下了西山的那片荒地，并且把它建成高楼住邸，底楼开设商场娱乐厅，那么只要等到卡伦实验中学落成，我们就能占尽学区房噱头的先机，还可以收获一批接着一批的学生家长消费群体……”
    “哼！先不管你朋友说的那个从临时市长办公桌上无意发现的‘陇西路新建中学项目’的消息可信不可信，单就那片土地能否让人心安理得地入住我都觉得困难。我直白点说吧，你难道忘记了那个地方的禁忌了吗？”老爷子意味深长的说道，眼睛里透射出微妙的闪光，显然是联想到了什么事。
    “禁忌？您是说只要有建筑设在那片地上必然会招致灾祸破坏这件事吗？可那不都是旧时候因为几个巧合才流传开的封建迷信嘛！我才不会轻易相信这些唬人的谣言。”
    “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摆在那里。这么多年来再也没有任何一个房产大头敢去承包那块土地就是最好的证明。”老爷子摆摆手猛地用手杖支起身，趔趄着步到了阳台边上，“我知道英才你很聪明，一直都很想表现自己。但是这个变数太多、风险过大并且和我们制药业丝毫不相干的方案你以后再也不要提它了。公司未来发展的大体，我已经打算全权托付给你弟弟，所以你以后也不必要太过操心了，明白吗？”
    “为什……”男人刚想追问，但一见到老爷子决心下定的背影，便立刻低下了头去，妥协地支应，“好的，明，明白了。”颜情却诚实地满写了不甘与嫉恨。
    “那好，你接下来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晚上可以留在这里，正好我要办一场烟火晚会。”
    “好的，我会留下来的。”男人微微头答应了，转身就往门外走去。因为是外开的缘故，有所心事的他并没有注意到过道上的情况。
    “咣——”地一声，门框好巧不巧地砸在了走廊上的其中一个棕色风衣的男人臂上。
    “张先生，张先生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