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中的侦探》第三章 泾海路与塔罗牌

    “什么，麻烦再说一遍，你们是要到哪里去？”驾驶座上的男人好奇地问道，坐姿突然正襟起来。经过了短暂时间的相处调剂后，他原先紧张的气色逐渐消退，恢复了日常，不久前记忆也开始逐渐潜移默化开来。
    “没听清楚吗？”张升叔捏紧信笺，又再眯起眼仔细地扫掠过上面的文字，一字一顿道，“泾—海—路—421号！”
    “真，真的吗？！嘿，神了！世上还真能发生这等奇事！”
    没等张升叔落下话音，出租车司机便中了邪似的突然嚷嚷起来，瞬间激荡起了整个车厢。以致于刚才还沉浸在成功脱逃带来的片刻欣喜的我们，不由惊吓得再次紧绷了神经，将视线疾锁在他的身上。
    “这…这个地址…有…有什么问题吗？”张升叔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哦，不是，这地址本身并没有什么，”不明自己掀起车内波澜的司机，无所顾虑地继续着款谈，“就是发生了件让我感到十分震惊的事——大概在两个小时之前，我才刚送了一位女士到你刚刚说的那个地方。那位女士的衣着非常的奇异，戴着黑色的口罩，穿着黑色的斗篷，全身上下都裹得很严实，完全就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诡秘巫师一样。”
    “一定是个喜欢模仿漫画人物的女孩子打扮成暗黑风格来外头赚取回头率的吧！没什么值得奇怪的，现在的年轻人可乐意在公共场合这么做了，”张升叔漫不经心地说道，小心将写有地址的信笺折好揣入棕色风衣的袋中，内心却暗自松了口气，“而不同时间的不同乘客有着相同的目的地，这对于你们司机来说，应该也是再平常不过了。”
    “不不不先生，这可不一样。你也知道，你们的目的地是幢尤其富丽堂皇的建筑，围墙很高，屋顶很闪，连门都很有气势——当然这些都是我到了那里之后才震撼到的第一印象——所以会出入的人是少之又少的，更别说在同一天经由同一辆出租车运载了。”
    “嗯……这么说的话的确……”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位奇装异服的女士言行举止完全符合一个占卜师，不，现在看来准确说该是预言家的形象。”
    “预言家？”愈发莫名其妙了。
    “是的，她当时坐在您身后的位子上，斜挎着一个黑色的皮包，手掌交叠着安放在自己的膝盖，身上有股很奇特的香味，就像是西方电影里面仪态端庄的千金小姐一样，并且自打上了车后，除了用充满神秘意味的语气不紧不慢地报了自己要去的地点，她就再也没在途中说过话，哪怕是我主动开口她也是毫不搭理地保持着坐姿。我从后视镜里偷瞄过几眼，想要知道她长相如何，但是她那黑色的口罩配合着同样黑色的斗篷帽完全遮住了她的五官，让人根本窥探不到面貌。”
    “这是行为艺术吧，或者她本身就是这样的性格……”
    “先生您是否是开公司的大老板？”
    “啊？不，怎么说呢……”被突然的提问吞吐到的张升叔下意识地抚了抚额头，“说…不上公司吧，我只是个经营些小本买卖的商人而已。”
    “那就没错了！如果说刚才我描述的只是那位女乘客独特的神秘气质，那么她下车前拜托我的事情就是预言家的确实了……”
    ……
    “今天在里斯尔街的公寓前会有人上车，并且去到这同样的地方，”一袭深黑的女人弯鞠在车窗前，一字一句地朝车内茫然的男人交代着，“一个是做生意的商人，一个是高中年龄的学生，你离开后一定要去那里等着他们。别问为什么，这些钱足够抵上你一天的收益。记住，是泾—海—路—421号。”
    话毕，女人便转身走了开。望着逐渐远离并消失在大门的女人的背影，男人木讷地翻动着手中厚实的钱沓。黑色的纸带压实着塔罗牌紧贴在钞票的上下，每分每秒都在向外透流着诡秘的气息。四周的环境空空荡荡，只有海风吹过树林发出的低啸回荡在车厢内外。
    终于，男人回过神来，慌张地张望起周遭的一切，不禁暗自发怵起来。挣脱短暂的迷茫过后，他猛地踩下了油门，本能地让车子往它该去的地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