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介绍之后,帐里便是一阵沉默。
平昌王与凌霄霄见赵佩兰低头只顾写着什么,以为她有自己的事要忙,便两个人自己在一处聊天逗趣。
过了一会儿,军营灶上那头送来了做好的肉,凌霄霄开心地搓着手问:“是我猎到的那只野兔吗?”
送肉来的伙夫憨厚笑着道:“是,战青大人专门叫留的,说是一整只都给娘娘送来。”
凌霄霄叫云琴解开荷包赏了他一块银子,便开始专注对付起面前的烤兔肉来。
平日吃大锅饭看不出来,今日见了这烤兔,凌霄霄才知道这伙夫手艺极好。一只兔子烤得外酥里嫩,香喷喷的,外头冒着热气。原本凌霄霄去打猎回来就有点饿了,一见了这烤兔更是食指大动。
可凌霄霄到底顾念着是在客人面前,忍着没有动手,只是眼巴巴看了王爷一眼,似乎在用眼神询问:“可以开饭了吗?”
平昌王看着凌霄霄小可怜的样子,展颜笑了笑:“不用等了,这里没有外人,快吃吧。”
凌霄霄还是咽下口水端着矜持道:“还是让客人先吃吧。”
平昌王还没来得及对凌霄霄解释,赵佩兰便率先开口了:“多谢娘娘好意了。只是其一,我一向吃素,不吃这些。那兔子好好的呆在山上,本来蹦蹦跳跳无忧无虑,为何要把人家杀来吃肉?其二,我也不是客人,说句犯上冒昧的,我认识王爷的时候,远比娘娘要早上许多。这也难怪,我游学许久,没有例行跟着王爷来边陲照顾王爷身体,这才让给娘娘误会了。”
这一席话说得火药味极浓,又带着若有似无的优越之感,大有喧宾夺主的意思,听得在座之人心里都在犯嘀咕。
她这是在争什么呢?
若是旁的女子,平昌王此刻恐怕已经发作了,可他对赵佩兰终究是碍着赵太医的面子上有所不同,赵佩兰这一席话处处针对凌霄霄,他也只当是赵佩兰刷小孩子心性。
他虽是不懂这些,可是见那些将士说自己家的杂事也听多了。
一家子里,媳妇儿和姑子们很难听说有相处得宜的。
一般来说,姑子都要给个下马威。
平昌王一向将赵佩兰看作是姐妹手足,暗想赵佩兰应该也是如此,因此只当她是在摆谱罢了。
“少说两句。”平昌王只是略有责备地看了赵佩兰一眼。
赵佩兰便缄口不言,继续低头写起了她的药方。
而凌霄霄早就对这些冷嘲热讽习惯了。过了这么久,比这难听的话比这更咄咄逼人的为难她可见多了,她现在饿字当头,才懒得理会这些。
只是知道她不喜欢自己就得了,日后绕着她走,不搭理她就是。
凌霄霄伸手扯了一条兔腿,心满意足地一口啃了上去。
不吃拉倒。
她还舍不得把自己猎到的兔子分给别人吃呢。
“哎呦,娘娘,快搁下,油要滴进袖筒里了。”云琴眼疾手快,用帕子一把截住了顺着凌霄霄的手流到了手腕上的油。
凌霄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太饿了,顾不得这些了。你们也吃,还没吃饭呢。他们现在忙着弄那些肉,想是顾不上做饭了。”
景念无奈地看着凌霄霄:“娘娘先吃饱了就好,奴婢们有办法填饱肚子。只是娘娘自己吃得高兴,也别忘了王爷啊。”
景念不断地朝凌霄霄使着眼色,心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她远比在座得都年长,见的也多,旁人看不出赵佩兰的心思,今日一见,从前的疑惑她便全都明白了,心下感慨赵佩兰当真是伪装得很好。若不是今日她见了凌霄霄心生嫉妒,说话太过呛人露出了马脚来,连景念都要被蒙蔽了。
她知道赵佩兰对王爷是什么心思了。
可是凌霄霄不知道,还毫无城府芥蒂地能吃得这么开心,也不懂得反击。
她心里明白,凌霄霄这个主子,什么都好,人也十分聪明,非常人所能比拟。只是在感情的事情上,就如同一个三岁孩子一般,除非人家要她的命,她才肯出头与人家厮杀。否则只怕人家要润物细无声地把王爷抢走了,她自己都没个知觉反应。
景念是个十分传统的人。
若赵佩兰真的对王爷好,她倒也不在乎王爷身边多个人伺候。可景念就是不喜欢赵佩兰,她总觉得,赵佩兰做的所有事,看似是付出,实际上总在要求索取。
这般予取予求之人,景念是看不上的。
赵佩兰虽然姿色才学都不如自家娘娘,可胜在懂得如何在心爱的男人面前维持自己的形象,还这般渗透进了王爷的身边,让王爷都察觉不出什么异常,这便是十分危险的了。
好在凌霄霄这些事上不懂,还是能在礼仪上做出反应的。
凌霄霄将手里吃了一半的兔腿举给平昌王道:“对啊,王爷,你也吃啊。”
平昌王宠溺看着凌霄霄,张口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嚼了两下,又意犹未尽地连咬了两口,与凌霄霄一般吃得满嘴流油。
云琴知道平昌王最爱干净,觉得不对劲,想上前阻止,可景念拦住了她,轻轻对她摇了摇头。
景念知道,凌霄霄在客人面前这样吃东西是十分失礼的。那位赵佩兰看在眼里,只怕是已经在心里嘲笑了。
王爷这么做,就是想让赵佩兰无话可说。
可是赵佩兰偏就没在礼数这件事上说项,她只是皱眉看着平昌王道:“可是我说的,我离开王爷一刻都不成。王爷怎么吃这种东西?不干不净的,若是只病兔子,或是身上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王爷吃了可怎么好,快别吃了。”
言下之意就是,这种东西,也只有凌霄霄这样的人才能吃,她原是不配什么好东西的。
平昌王只当赵佩兰是在关心的她的身体,只是不在乎道:“你也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的。不过是一只野兔子,往年围猎也吃了不少,怎么就这只是病兔坏兔了?偶尔吃一吃,不会有事的。”
赵佩兰像是写完了药方,开始收拾起自己的纸币,之后将那套针拿了出来,忙碌着道:“王爷就是平日这般不注意,才会落下这个毛病。好了,王爷现下也忙完了,方才吃的药现在药性已经开始起作用了,再不行针就耽搁了。”
说着赵佩兰来到了平昌王身边,对凌霄霄道:“娘娘要是方便,还请让个位置,我要给王爷医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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