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秦郎是个奸雄,让凌霄霄无法认同,那么黛奴就是个嘴硬的小天使,凌霄霄无论如何也不能如此心安理得地欺骗她。
凌霄霄辗转反侧,对黛奴那股剥离感如何也无法缓解消除,于是凌霄霄打算顺手帮一帮她。
她没什么恋爱的经验,称不上什么恋爱大师。可她明白事理,一个人若喜欢一个人,总这么憋在心里,恐怕一辈子就真没什么机会了。
她想帮黛奴豁开一道口子,让她把心事露出来,这样秦郎再怎么想抵赖,也要正视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凌霄霄这般提议之后,黛奴先是摇了摇头:“要去你去,我可不去。要是大人拒绝了,我岂不是连在他身边伺候的机会都没有了?”
凌霄霄鼓励着她:“那你就想一辈子在他身边做个婢女了?他总要娶妻生子的,与其来日你暗自后悔,不如表明态度。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即便不能成,他还能将你赶出去不成?你也落一个安心,总这么坠着心事,你后半辈子难道就耽搁在这里了?”
黛奴坚持做个缩头乌龟:“我不敢。”
凌霄霄想了想道:“也罢。你不去我也是要去的。总不能白白叫你误会。你这么泼辣,我可打不过你。来日你又吃醋了,拿我开刀,我可是冤枉死了。不过,我要说,肯定是要连你一起说的,你可别怪我传错了话。”
黛奴拉住凌霄霄的衣袖道:“不成,你只说你自己的,不要说我。”
凌霄霄为难道:“你这可难住我了。我要事因为你去与大人说个明白,大人兴许还会顾及着你,不会对我怎样。我若只说我自己的,大人恼了,要把我赶走,我还是因为你要回去嫁个糟老头,你就不会良心不安了?”
黛奴咬牙想了一刻钟,最终点了点头:“好吧,我跟你去。”
凌霄霄笑了笑:“这就对了嘛。与其稀里糊涂在这里胡思乱想,倒不如索性说个明白,今后就没什么遗憾了。”
黛奴不安问:“大人要是拒绝了,该怎么办?”
这问题可难住凌霄霄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凌霄霄忽然想起了平昌王,笑了笑对黛奴道:“那你就缠着他,对他好,一天八遍对他念叨你多么喜欢他,他只要不是块石头,总会动心的。”
黛奴红着脸道:“那多不好意思啊。”
凌霄霄笑了笑:“我就是打个比方。人与人不同,怎么是光靠办法就能解决的?放心吧,只要你有一颗赤诚之心,老天爷不会薄待你的。”
今日一整个下午,黛奴都在刻意回避着秦郎,似乎在揣测晚上的时候该怎么对秦郎说那番话。
秦郎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黛奴的异常,只是例行忙着自己手头的事,凌霄霄就在一旁伺候笔墨,也不与秦郎主动说话。
这两日凌霄霄没再看到汉文的文书了,也没看到秦郎给谢怀璧回信,暗自想着自己的猜想应该是对的。秦郎与谢怀璧,恐怕关系已经濒临破裂了。
到了晚上,秦郎一如既往在理事司与她们一同用了晚膳,之后就说叫她们玩自己的去,不用再管他了。
凌霄霄知道,他这是要回私宅了。
约莫着秦郎走了一刻钟,凌霄霄对着正在认真打扮的黛奴道:“差不多就行了,你这胭脂打得跟猴子屁股一样红,太过了。”
黛奴对凌霄霄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这叫醉酒妆,现在天还有些亮,看着别扭,到了晚上黑灯瞎火的,烛光里可是好看呢。我自己研究了许久了,今日终于能拿出来用了。”
凌霄霄细一想倒也是,烛光里美人脸颊绯红,醉眼迷蒙,确实是美不胜收。
又过了一刻钟,黛奴总算停止了对自己脸上的描画,转身去了柜子旁,郑重拿出一套眼色鲜亮富有民族色彩的华丽衣裳来,边穿边对凌霄霄解释道:“这是我们族人嫁人才穿的衣裳,我照着那个样子又改的轻便了些,自己偷偷做的,就等着哪日大人说要娶我时穿。我怕今日若不穿,来日便没有机会穿了。”
凌霄霄心里微微有些心酸,忙打岔道:“说什么胡话,晦气得很。只怕你今日穿了,来日还得再穿一次,嫁给大人呢。”
黛奴仔细穿戴好后,又轻巧挽了个油光水滑的发髻,戴上与那衣裳配套的华丽首饰,才对凌霄霄道:“走吧。”
凌霄霄一路上看着郑重其事的黛奴无言,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她是为了自己才怂恿黛奴来表白的,若今日失败了,黛奴从此心灰意冷,她是不是就成了恶人了?
凌霄霄暗暗在心里发誓,若黛奴此次不成,她今后必定要想办法解决黛奴的终身大事,否则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心安了。
黛奴带着凌霄霄拐弯抹角,来到了一个昏暗的巷子。
原先凌霄霄以为秦郎在大月国如此权势,府邸必定是十分大的,可是到了门口,凌霄霄才发觉自己想多了。
那宅子的大门并不宽敞,将将能容下一辆马车过去,也不十分高,就是普通富裕人家的大门一般。
黛奴轻轻叩门,里头应声的也不是什么小厮下人,而是秦郎自己:“谁啊?”
凌霄霄心里揣测,秦郎是在这里独居的,否则怎么会连个应门的下人都没有?
说着凌霄霄就听见了脚步声,她能分辨出那是秦郎的,他正在一步一步靠近大门,打算来开门。
“是我......”黛奴心虚的回应声与大门的“吱呀”声混在了一起,秦郎带着倦容打开了大门。
原本凌霄霄以为秦郎看见她们会很惊讶,或是不高兴,可秦郎看到她们后,似乎并没有多余的情绪,他格外注意了一眼盛装打扮的黛奴,便只是寻常道:“哦,你们来了,进来吧。”
凌霄霄没有多说别的,低头跟着黛奴便进去了。
到了院里凌霄霄偷偷打量着,这是一个十分规整的院子,只有一明两暗三间房子。接着月光,隐约还能从房子的间隔里看到后头的围墙,是没有花园的。
秦郎一路把她们引到了正中央的堂屋,到了门口,黛奴却站住了。
她小声对凌霄霄道:“你先进去说。你做个铺垫,我再去与大人说。”
凌霄霄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她知道黛奴是心里紧张了,想在外头缓解一下。
于是凌霄霄便先行进了堂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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