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凌霄妃》第二百零五章 心灰意冷

    只可惜赵大勇从前陷得太深,他将荷香所有的美好都存在了心里,至于那些阴暗的地方,都被他封存起来,悄悄抛在了脑后。
    他似乎忘记了,他吃完那张白面饼子之后,荷香舔着嘴唇他:“我爹说,你爹给你带回来了一个糖人?荷香从来没有吃过,大勇哥哥能不能让给我?”
    赵大勇当然知道一个糖人能换一笸箩白面饼子,可看着荷香可怜的小模样,还是咬咬牙,将那个舔了几口不舍得吃的糖人拿了出来,递到了荷香手里。
    当天晚上,荷香的娘一手端着一盘子饼子,一手拽着荷香来找赵大勇的娘理论:“一盘子十个,我数的好好的,晚上再数就剩下九个了!我们香儿说,是你家的混小子吓唬她拿了,把你儿子叫出来!问问可是?”
    他也似乎忘记了,那天拉完勾,荷香神秘兮兮地对他勾了勾手指,小声道:“你要是当了大官,可得让我做官太太,别忘了?”
    赵大勇奋力点点头。
    一年之后,赵大勇什么也没学成,被先生说是没天资,直让他退学回家种地去,赵大勇蔫头耷脑地回了村子,远远就看见了等在村口的荷香。
    “怎么样?”荷香看着赵大勇,满眼期待地问。
    赵大勇尴尬地摸了摸脑袋:“没事儿,我种地以后一样能养活你。”
    荷香眼里满是失望,头都不回就走了:“嘁,尽吹牛皮。”
    他似乎更是忘记了,荷香到了他家之后,不是让他打洗脚水就是让他去给她买好吃的,一身的小姐脾气。
    他娘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拉下脸来,成了一副恶婆婆的样子,每日让荷香干粗活累活。
    荷香对他说,天道不公,尽是旁人对她不好。
    赵大勇也就这么信了。
    只要荷香肯对他笑一笑,伸手举着白面饼子给他吃,他就乐意相信荷香说的,而后掏心掏肺给她。
    可是他渐渐觉得撑不下去了。
    荷香要的越来越多。从前是糖人,后来就是醉香楼一两银子一盘的特色点心,袅翠阁三两银子的鎏金镯子,京中贵胄小姐们最喜欢的时兴料子......
    他给的起勒紧裤腰带也要给,他给不起的也要央告着陪好几天的不是,还要忍着荷香好几日的横眉冷对。
    即使是这样,赵大勇也在心里告诉自己,是他自己不够好。
    是他自己不争气,不能给荷香想要的东西。
    因此荷香不惜以命相逼要来王府做奴婢,他也默许了。
    拽着房梁上麻生的荷香,一面要把自己的脖子套进去,一面对赵大勇说:“变了奴籍又如何?你挣不来的,还不兴我自己去?一朝若成了王府的人,岂不跟着你抢?你若要耽误我一辈子,我今日就挂在这了。”
    赵大勇看着那条不足一个小拇指粗,已经凹糟了的,几乎欲断的绳子,微微叹了口气。
    他知道荷香舍不得真的死。
    可他不敢不答应。
    他真怕荷香因为错过了这个机会,会恨他一辈子。
    哪怕荷香对他没有真心实意,他也不想让荷香恨他。
    荷香要什么,他便给什么。
    包括自由,包括那虚无缥缈的妄想。
    直到今天,荷香还想要他的命。
    为了得到另一个男人的青眼,为了留下来,争取得到眼前这个男人的一丝丝注意,荷香不惜,要把他的性命搭进去。
    荷香以为,她想要什么,赵大勇不敢不给。
    可荷香似乎是忘了,这个对着她终日嘘寒问暖,做小伏低,卑微至极的男人,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脾气。
    常言道有教无类,天资再不足,只要肯用功先生都肯教。他在私塾若不是因为一身的浑气,每日领着学生胡闹,先生也不会气得将他赶回了家里。
    他对旁人说话从来都没有客气。
    今日赵大勇终于心灰意冷,荷香却丝毫没有察觉。
    她总觉得,她对赵大勇如何过分都不要紧。
    所谓担米养仇,就是这个道理。
    荷香越说越真,真到自己都快相信了,更加觉得自己身世凄惨,其中也有赵大勇的一份功劳,情不自禁拜下去:“请王爷、娘娘明鉴,定要严惩赵大勇,以绝后患!”
    凌霄霄若有所思地看着沉默不言的赵大勇,心中泛起一阵唏嘘。
    她虽不知道他们之间都有过什么过往,可看赵大勇的眼神,非得是死过一回的人不能,否则哪会有这样的恨意?
    荷香说完后,眼里淋漓的畅意简直要喷出来,灼灼地看着平昌王。
    如此明晰的逻辑,如此悲惨的命运,平昌王总该注意自己了吧?
    可平昌王面前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除了凌霄霄之外,丝毫收不到外界任何的多余信息,只淡淡说了一句:“你倒自视甚高。”
    荷香没听懂这句话,眼里充满了茫然与不解。
    凌霄霄只含笑看着她,对她说的那些话未置可否。
    最终只有云琴憋不住话匣子,对荷香解释起来:“你当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和威风?能让人绕这么大个弯子,用害娘娘玉体来嫁祸你?还是你以为害你比之害娘娘这种满门抄斩的罪更大,让这个赵大勇不敢直接对你下手?”
    “我......”任荷香再聪明,再不服气,她也不得不承认,就算她将过程编得再圆满,这个动机也是说不过去的,想说什么却噎在嘴里,狡辩不出。
    荷香急急地瞥了一眼赵大勇,只盼赵大勇鬼迷心窍,自己背了这罪名。
    可赵大勇看也不再看他,眼神中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冷:“娘娘明鉴,草民才是真正的不知情。原是荷香央求草民替她寻药,直说只要寻了这药,她便能成了王府的娘娘,草民实在拗不过,这才稀里糊涂答应了。”
    “你......”荷香不可置信地看着赵大勇,心里即有害怕又是怄气。
    赵大勇为何突然就开窍了?
    他不是应该对她言听计从吗?
    凌霄霄点了点头:“你可敢对你自己说的打包票?”
    赵大勇眼神坚定道:“草民敢。诚如那位姑娘所言,草民再混蛋,也不可能犯下满门抄斩的死罪。草民执迷不悟帮了奸人是草民一人之过,无论如何草民都不敢累及自己的父母族亲。”
    “你血口喷人!”荷香绝望地指着赵大勇,厉声喝道。
    凌霄霄皱了皱眉,对云琴吩咐道:“看来不用点手段,是不能让她死个心服口服了。你想想辙,只要让她吐出真话,说出幕后指使来,用什么手段都不要紧。”
    “是。”云琴微微福了福,面无表情朝荷香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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