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嬷嬷人虽然十分精明,可凡事一碰到自己的儿子,就变得糊涂起来。
听宋姨娘这么一,马婆子根本没有多想,犹豫之下似乎就要答应下来。
凌霄霄暗道不好,方要出口阻拦,院外便匆匆奔进来一个长随,低声在胡夫人身边道:“夫人,娘娘。王府里来人了,是娘娘的婢女带着管事来回话的。”
凌霄霄有些纳闷,对长随点零头道:“让人进来吧。”
长随领命出了院门,不多时就一前一后进来了两个人。
头前的是个衣冠不整的男人,四十岁不到的样子,枣核般的脸深深埋在浓密的络腮胡子里。眼睛不大,却露出几分精光,进门之后便不安分地左右偷瞄,透着心虚的样子。
后头是一个披着斗篷,戴着兜帽的人,因黑,看不出面目,身形是个窈窕的女子。
“你怎么来了?!”二人还没走到近处,宋姨娘回头眯眼瞧了半,瞧清楚男子的面目后不禁大惊失色问着。
男子讪讪地挠了挠头,贼眉鼠眼地瞄了宋姨娘一眼,没有话。
到了凌霄霄近前,后头的女子踹了男人一脚:“跪下。”
随后,女子才摘下兜帽来,给凌霄霄行了个常礼:“民女给王妃娘娘,胡夫人请安。”
凌霄霄又是惊喜又是纳闷地看着女子:“蓝语姑娘?你怎么来了?”
蓝语浅浅笑着,指了指身边贼头贼脑跪着的男人:“来给凌妃娘娘送个礼。”
“这是?”凌霄霄看向那个男人问。
蓝语又给了那男人一脚:“娘娘面前,老实回话。”
男人“哎呦”了一声,这才赔笑道:“草民张时拜见凌妃娘娘。”
“张时?”凌霄霄皱眉回想了一下,她似乎名听过这个人。
可很快凌霄霄便想起来:“你就是那个张大夫?”
男人谄媚笑道:“不敢不敢,一介赤脚郎中,治过些头疼脑热,不敢称是什么大夫。”
蓝语瞪了男人一眼:“老实点儿!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少话!”
男人立马住了嘴低下头去,不敢再四处乱瞟。
凌霄霄失笑看着蓝语:“蓝语,怎么回事儿?”
蓝语福了福,开始叙述起之前发生的事。
因着凌霄霄回娘家住两日,蓝语在王府无事可做,便回了飘香院,想着呆两日,看看能不能为王爷探出点什么可用的事来。
昨日约莫着黄昏时,飘香院大堂里似有吵闹声音,蓝语循声从房间里出来往楼下看,听了半才听明白,是一个姑娘的常客和另一个客人吵了起来。
这常客就是张时,手里紧紧拿着一包似乎很沉的东西,另一只手上来拉着姑娘:“紫莲,你一定是被这人胁迫了,是不是?”
名叫紫莲的姑娘被另一个公子揽着,用力挣了挣,可是没挣开,嘴里嫌弃地喊着:“放开我!”
那位公子伸手推搡了一把张时:“你没听见吗?紫莲姑娘让你放开她。”
此时一旁的鸨母无奈地四下观瞧,一眼看见了楼上的蓝语。鸨母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讨好地凑过来看着蓝语:“闺女,吵着你了?”
蓝语没去看鸨母,用扇子指了指楼下:“这是怎么了?”
鸨母一副不吐不快地样子:“嗨,撞上啦!”
常客撞上新客,在姑娘房里“捉奸”了去,虽不会经常发生,可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蓝语点零头,鸨母继续絮絮叨叨着:“原是县太爷的公子今日点了紫莲,人在房里正听着姑娘手谈呢,这个张时推门就进,眼瞅着要撞上了。你这紫莲也是奇怪,撞就撞呗,咱们姑娘又不是谁家媳妇儿,这迎来送往的可不是常有的事,可紫莲二话不,慌了慌张就把公子往床底下塞。屁股还没进去呢,张时就进门了。本来不是什么大不聊事儿,紫莲这么一闹,显得心虚似的,张时得了气势,这就闹上了。”
蓝语听了半也没听出什么要紧的,转身就要往屋里走。
“不看啦闺女?嫌吵妈妈让他们散了。”鸨母看着蓝语的背影,十分关切道。
蓝语即将迈进自己屋里时,张时突然大声开口:“我家亲戚是礼部侍郎大人家的,你知道吧?别是你!就是你父亲见了也要吓得屁滚尿流!”
蓝语又转了回来继续听着。
鸨母笑得讨好:“再看看?”
蓝语伸出扇子在鸨母的嘴上挡了一下,示意鸨母别出声,鸨母马上闭上嘴,也转头望着楼下。
“嘁,你就拿这话哄我罢了!我都打听过了,不过是个妾,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能有什么指望。”紫莲嫌弃地看了一眼张时。
张时羞红了脸,愤愤将手里的包袱扒拉开,露出一角白花花的银子来:“看到没?看到没?这一包都是银子!我给凌府的姨娘办的是大事!这是她给我的!怎么指望不上了?”
紫莲攀着那位公子的胳膊,不屑地打量了一眼张时:“就这点银子,给我赎身都不够。你要没事快滚吧,以后也别来了。”
张时气急了,将银子“啪”一声摔在桌子上,一条腿踩在椅子上,指着紫莲大喊:“见钱眼开的娘们儿!爷就实话告诉你!我手里有那姨娘的把柄,她日后且得讨好我呢!这点钱只是给爷添牙缝的!爷以后有的是钱!你不乐意,自然有人乐意!”
着张时一把抄起银子包,高高举着问:“今日谁伺候我!这些银子就是谁的!”
飘香院里静悄悄的,这儿迎来送往的都是达官贵人,除了紫莲自降身份肯为了几个钱接待他,谁都没有半分把他放在眼里。
张时举着银子一时有些下不来台。
蓝语此时巧笑着:“你看我如何?”
飘香院的人都几乎惊掉了下巴。
谁不知道蓝语是平昌王那个混世魔王养在飘香院的,素来眼高于顶,今日竟然对一个无官无权的江湖郎中抛出了橄榄枝。
鸨母虽然眼馋那袋银子,可她也不敢得罪了平昌王,忙拉住了蓝语:“闺女,这不妥吧?”
蓝语白了鸨母一眼:“谁接待他了?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张时虽有些疑惑蓝语要问什么,可眼下有了台阶,他忙不迭就借坡下驴,得意地揣着银子上了楼。
张时进了蓝语的屋,还没来得及多看一眼,蓝语三两下就将他打趴在地上:“你手里捏的那个姨娘的把柄,是什么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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