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凌霄妃》第一百零六章 陈年往事

    胡夫缺年生产时很是不易。
    头胎在三个月的时候没坐稳当，三个月的时候就没了。
    胡夫人为此又是伤心又是自责，竟大病了一场。第二个孩子在七年之后才姗姗到来。
    那时凌腾达已经纳了两房妾，宋姨娘是最得宠的那一个。
    早在胡夫人怀胎的前一个月，宋姨娘就怀下了孩子。
    许是胡夫人素来体弱，又或是年岁大了些，这个孩子生的时候也是十分困难。
    胡夫饶孩子早产了一个月，与宋姨娘同日生了。
    宋姨娘早在凌腾达面前拿娇拿痴求着：“老爷，妾室的产房又黑又冷，催生婆厉害得很，人家怕么。”
    凌腾达招架不住，允了宋姨娘跟胡夫人在一个产房生，早早备下一张床抬了进去，中间隔了一道屏风。
    胡夫人虽然觉得不妥，可凌腾达被宋姨娘灌了迷魂汤，坚持要这么办。胡夫人恐怕动气会伤了孩子，因此就暗暗忍下了。
    待到生产时，胡夫人生得十分艰难。宋姨娘那头已经听见了婴儿啼哭，她这头还是迟迟没有动静。
    “哎，怎么是个丫头片子。”胡夫人朦胧中听见一屏之隔的宋姨娘抱怨。
    不一会儿，宋姨娘又在那头问：“姐姐还没动静吗？”
    宋姨娘的絮絮叨叨的声音在胡夫人耳边不断回响着，这些年夫君的冷淡，妾的张狂一下子都显现在了脑海。
    听着外头凌腾达兴奋地“女儿也好！女儿也好！”，胡夫人更是一时伤神，力气泄了几分。
    方妈妈似是察觉了什么，急得满头大汗：“夫人！别分心啊！孩子的头已经能看见了！夫人再用力啊！”
    胡夫人这才回过神，努力摒除脑中的杂念，将毕生的力气都使在了生孩子上。
    另一头的宋姨娘又得意开口了：“姐姐别担心，我已经给老爷生了个孩子，老爷十分喜欢呢。就算姐姐今日不测了，老爷也不会太伤心，定能很快振作起来。”
    方妈妈提着剪刀绕过屏风，几步站在了宋姨娘面前：“蹄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求着跟夫人一起生孩子打得什么主意！你要是再多嘴一句让夫人分心，我豁出老命也要将你扎个稀巴烂！还不闭上嘴！”
    宋姨娘吐吐舌头：“我什么啦？我就是劝慰姐姐两句。”
    方妈妈将剪刀一把掷在了宋姨娘面门上：“闭上你的嘴！”
    宋姨娘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方镜子，慌乱照着脸，确认没伤了脸，她才放心下来，尖声骂着方妈妈：“你跟你主子见不得人好是不是！拿个剪刀来扔我！干嘛！杀人啊！”
    就在这时，胡夫人哑着嗓子嘶喊了一声，婴儿的啼哭骤然响起。
    孩子被产婆举起来的一瞬间，胡夫人用力看去，隐约看见通身紫青的孩子，腿窝上似乎有一颗红痣。
    看完这一眼，胡夫人就晕了过去。
    “生了生了！是位千金！”产婆裹了孩子喜滋滋地奔出去给凌腾达看。
    方妈妈顾不上跟宋姨娘计较，连忙跑到胡夫人身边。
    看见胡夫人紧闭双眼，叫也不应，方妈妈吓坏了，急忙去外头找留侍的郎中：“大夫，我家夫人怕是不好了！”
    郎中笑了笑：“妈妈莫急，夫人是有些累得虚脱了，没有大出血，歇一会儿就好了。”
    方妈妈这才放下心来，回到胡夫人身边照顾。
    过了片刻，产婆喜气洋洋来回：“两位姑娘都送去乳母那吃奶了，夫人和姨娘安心歇着吧。”
    宋姨娘对着自己的侍女佳红使了个眼色，佳红忙问：“我们姨娘精神头还不错，可以挪动了吗？这产房腥气重，可待不得呢。”
    产婆点点头：“哦，那赶快用软轿抬回去吧。你看着点，别让姨娘扑了风。”
    佳红连忙一口答应下来，着人匆匆把宋姨娘抬走了。
    “这女人真是命大，我都把她气成那样儿了，还能生。”
    “姨娘放心吧，不过也是个丫头片子。”
    “哎，话虽这么，可女儿和女儿也是不同的。”
    “能有什么不一样，将来不还是一样嫁人。”
    宋姨娘在软轿里翻了个白眼：“眼皮子浅的。人家是嫡出女儿，将来嫁的都是贵婿。我女儿呢？配个穷举子嫁了就算是抬举了。”
    佳红安慰着：“举子将来，也是可以入誓，姨娘等着享福就是了。”
    宋姨娘叹了口气：“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我女儿要是嫡女就好了......”
    宋姨娘着，脑子里似被闪电击中，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伸手就拨开了轿子的窗帘子：“佳红！”
    佳红闻声转头，赶紧道：“哎呦姑奶奶，您刚生产完，不能见风！这是想起什么了？”
    宋姨娘又将头缩回了轿子，佳红仔细掖了掖窗的帘子：“姨娘有什么事？”
    宋姨娘急迫道：“我想了一条妙计......算了，等下回屋里吧。”
    想到抬轿的轿夫不是自己人，宋姨娘住了嘴，心中火急火燎的，又是兴奋又是有一丝丝害怕。
    大户人家的孩子落地，都是要先跟乳母过一夜，将奶吃足了，第二生母恢复些，乳母才将孩子抱回来，从此共同生活。
    就是这短短一夜的空挡，两个孩子的身份转换了过来。
    佳红趁着其中一个乳母和孩子熟睡，连夜潜入屋里将两个孩子调换了过来。
    佳红一到了屋，跟乳母马嬷嬷对了下眼神，先是将米粒大的安神丸药喂给了两个孩子，以防待会儿孩子哭起来。
    药丸外头裹了层糖，果然两个孩子吃得十分安逸，睡梦里吧唧着嘴就咽了下去。
    喂下大概一刻钟，佳红轻轻触碰了一下孩子的脸颊，确认药效上来了，二人手脚轻便地将两个孩子换了襁褓和位置。
    事情办完之后，马嬷嬷陪着佳红走了出来。
    佳红轻声问：“马嬷嬷，有什么不妥吗？”
    马嬷嬷有些为难道：“嫡姐腿上有个痣，不知道会不会被人认出来。”
    佳红心沉了一下：“另一个乳母知道吗？”
    马嬷嬷摇摇头：“她不知道。我一早知道姨娘有事要办，给孩子换衣服换尿布都把她支了出去。她也乐得这苦差事落在旁人手里，未曾多问。”
    佳红放下心来：“夫人下孩子就晕过去了，想也没看见。这事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有岔子。”
    第二，孩子被分别抱回去时，胡夫人已经转醒。
    胡夫人上下打量着马嬷嬷：“不是乳母是崔婆子？怎么又换了你来？”
    马嬷嬷低头恭谨道：“回夫人，奴婢与崔婆子一样，都是老爷亲自挑上来的。老爷听闻，奴婢的奶水更好些，因此才又指奴婢伺候嫡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