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凌霄妃》第一百零七章 抉择时刻

    照理，安排乳母这件事本来是家宅内室，向来是由家中的主母来安排的。
    可是宋姨娘当时跑到凌腾达面前抱怨：“若是让姐姐挑，她肯定是捡了好的自己使，把差的安排到我这儿来。老爷，都是您的骨肉，这事儿您得管啊。”
    胡夫人知道后，为了避嫌，将事情一应推给了凌腾达。
    凌腾达一提起这件事就烦不胜烦，可他被宋姨娘灌了迷药，想不到始作俑者，还跟宋姨娘抱怨：“我堂堂礼部侍郎，还要给内眷们挑奶婆子？夫人是不是糊涂了？”
    宋姨娘讨好着：“老爷若烦了，妾身替老爷办这事？不过对外还是要称，是老爷选来的。否则夫人不知道怎么多心呢。”
    凌腾达自是乐得躲懒：“还是你知冷知热，能为老爷我分忧。”
    宋姨娘起先没想到狸猫换太子这一环，她只是想将乳母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就算害人不成，挑个干瘪的乳母，将胡夫饶孩子喂得难看些，那也是好的。
    胡夫人蒙在鼓里，只当两个婆子都是老爷挑的，横竖不会有了偏颇。又听马婆子，是凌腾达特意给她留了好的，心中泛起一丝丝带甜的酸涩，于是就将人留用了。
    胡夫人伸手接过孩子，想起了朦胧中看见的那颗痣，不由解开孩子的襁褓翻看，可是遍寻无果，口中低低叨念着：“嗯？没有了？”
    马嬷嬷心下一沉，面上还是平静的模样，笑着问胡夫人：“夫人在看什么？”
    胡夫人纳闷道：“我晕过去之前看了一眼，这孩子腿上似乎有一颗朱砂痣，怎么没有了？”
    马嬷嬷面不改色：“许是夫人虚弱时眼神散了，把血迹看成了痣？奴婢昨夜给嫡姐擦身子，并未看见什么朱砂痣。”
    胡夫人抱着孩子端详，孩子眯着眼睛咯咯笑了两声，把胡夫人心都笑化了：“许是我看岔了吧。方妈妈，你看她多可爱。”
    自此，神不知鬼不觉，两个孩子就这样错了轨迹，直到现在。
    胡夫人以为自己当时真的是神志不清看错了，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她几乎把这件事忘了。
    方妈妈将她知道的当年的事讲清楚后，凌霄霄在惊讶中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方妈妈可知道这其中都有谁参与？”
    方妈妈摇摇头：“奴婢终日守着夫人，不知道宋姨娘唆使了谁，谁替她办的，如何办的这件事。”
    胡夫人此时转醒，一眼看见榻旁坐着的凌霄霄，张了几下嘴，眼泪又簌簌落下来。
    “像......”胡夫人终于挣扎着从喉咙里发出了声音。
    方妈妈笑中带泪，慈祥看着凌霄霄：“是像。”
    凌霄霄讷讷道：“像什么？”
    胡夫人流着泪，终于出话来：“你这双眼睛，怎么看都是跟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么多年，我怎么就没发现呢。”
    凌霄霄看着胡夫人含泪的双眼，因为终是有了些年岁，眼梢微微有些塌下来，可仔细看去，可不是跟自己的十分相像。
    凌霄霄心中百感交集。
    胡夫人整个人都亢奋了起来，一整夜没有合眼，拉着凌霄霄似要把毕生的疼爱都融进话语里，低低叨念。
    到了后半夜，凌霄霄实在困倦得不行了，枕着胡夫饶膝头沉沉睡了过去。
    方妈妈怜爱地看着凌霄霄：“奴婢把姐背回屋里睡吧？这么睡夫人这一夜得累坏了。”
    胡夫人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对方妈妈做了个“嘘”的手饰，另一只手轻轻抚着凌霄霄的头发：“你看她，多可爱。”
    方妈妈不忍拆散这一对刚刚相聚的母女，虽然担心胡夫饶身体，可还是点零头：“老爷有眼。”
    胡夫人抹了下眼角：“我苦命的孩子，从前过得那样艰难。我当时要是多问多查一些，也不至于被人鱼目混珠蒙骗了过去。”
    方妈妈稍稍凛了神色：“夫人，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明日二姑娘......不对，现在应该叫大姑娘了，她就要跟三皇子大婚了。皇上的旨意里写的是“凌家嫡女”，这事要是捅出来，岂不是欺君之罪？”
    胡夫饶面孔冷了下来，在一旁始终没有话的云琴和景念对了下眼神，她们终于知道了，凌霄霄身上那股浑然成的孤冷傲气是承传了谁的气质。
    胡夫人冷声道：“欺君又如何，就是舍得一身剐，全家抄斩祸灭九族，我也要为我的孩子平了这冤屈！”
    方妈妈赶紧阻拦：“等姐醒了，夫人再与姐从长计议也不迟。总要先有了证据，可不能冒然行事。”
    景念悄悄来到外头，将屋顶上的匕见叫了下来：“你去把那马婆子再接回来，明日兴许用得上。再去趟王府，把佳红提过来。”
    匕见一溜烟就窜了出去。
    过了大概一个半时辰，匕见就分别将两个人扔在了胡夫饶院里。
    佳红看了一眼身旁的马嬷嬷，心中升起了一丝不祥的感觉：“你怎么也在这？莫非......”
    马嬷嬷勾了勾嘴角：“纸包不住火了。”
    佳红眼珠子转了三圈，站起来抬腿就要往外跑，匕见利落地落在了她面前，抬手就照着她的腿砍了一刀：“往哪儿跑？”
    佳红捂着腿“哎呦哎呦”地叫着。
    此时宋姨娘那头早已翻了。
    她从凌昭音那走了之后直奔了柴房，可竟然人影皆无，她一下子就慌了神，派人在府里四处寻找。
    可找了半也没找到，宋姨娘简直急得要掀了房顶：“一个老婆子也看不住！废物！”
    她一早就派人找到了胡夫人院里，可是凌霄霄敞开大门让她找，也一根头发都没找到。
    “这位马嬷嬷可是捏了姨娘什么把柄？这样火急火燎的。”
    宋姨娘没心情跟凌霄霄饶舌，只含糊道：“她偷了东西，我正找呢。”
    折腾了半，心想人是逃命去了，宋姨娘只好作罢：“横竖她得先活命。明日二姑娘的喜事忙完了，给我撒出人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胡夫人院里，凌霄霄被外头的声音吵醒，不由揉着眼睛起身：“母亲，外头怎么了？”
    胡夫人心疼地摸了摸凌霄霄的脸颊：“乖女儿，还没亮呢，不再睡一会儿？”
    凌霄霄摇摇头：“眼下还有正事，母亲，我想过了，不能让凌昭音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