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灵之歌I启之章》第二百四十章 笼络

    1
    外面出现了异乱的脚步声，宫小婉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开江县联军临时指挥部出了大事情。
    吕复也始终被一个问题困扰着——杨森到开江后为什么没有立即抽调兵力回救万县？按理说只需要抽调三千多兵力，再加上张奇秀的特编团就足够把万县城重新拿回来了。
    “开江的直属警备旅有接近八千多兵力，相当于一个师，留下五千人防守开江也足够了啊……”
    宫小婉不答，只是睁开了眼，看了看眼下的这间禁闭房。铁栅栏封起来的窗户外是深夜的天空，而她已经被绑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
    腹中不只是辘辘饥肠，还有另一个生命在不断提醒她。
    她要挺住，挺过这一关。
    吕复见女儿被绑着又不说话，不禁劝道，你怎么说也是是翠灵圣母，这身上的麻绳不过一道仙灵光的事情，何必这么为难自己。
    宫小婉想要挣脱开捆绑轻而易举，但她清楚这身上的绳子不能由自己解，如果自己解了，杨森联军就和她彻底没关系了。
    她或许还对杨森联军的十万多人抱有希望吧，吕复只能这样猜测，这也是翠灵族现在仅能找到的靠山。
    “如今杨森对我们已失信任，再这样厚着脸皮待下，可能是自讨无趣了，除非……”
    除非什么？吕复话未说完就想起，宫小婉不可能在杨森面前显露仙灵光的威力，那样反而会被杨森利用。即便是之前训练光晟骑卫，那也是想好了托辞和借口的。
    于是他也不再问，垂下眼皮静静沉思。
    直到外面纷乱的动静越来越大，吕复忽然了一声由远而近的炮声，抬起眼皮紧张的看向窗外。
    又看了看宫小婉，只见她秀目放神，唇齿轻张终于吐出几个字：
    “杨森马上要来找我了。”
    果不其然，房门没多久就被推开，杨森带着几个警卫脸色焦急的一进禁闭房，看见宫小婉和吕复还被绑着，立即低声怨道：
    “哎呀！怎么还把九姨太和岳丈绑起的嘛，还不赶紧松了！松了！”
    警卫连忙将吕复解开，轮到宫小婉时，她却扭捏着拒绝让警卫松绑。杨森一见立即赔上笑脸，连声说整个参谋部被紧急军情冲昏了头，影响了判断，九姨太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说着说着又亲自将绳索解开，还弯下腰给她捏肩捶腿，接着问有没有哪里伤着碰着。
    “茶水呢？还不赶紧给九姨太和岳丈端进来！”
    杨森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只把诸多失误都推到参谋部头上。又不停的卖好，不过即便是这样惺惺作态也掩盖不了他是有求而来的目的。宫小婉心知肚明，看看差不多了也就见好就收。
    接过杨森端来的茶水喝了一口，缓缓问道道：
    “开江县离万县不过一两天路程，不过这地方离邓、田等人的达县防区更近吧？”
    杨森被戳中要害，立即哭丧着脸说道：
    “那达县的刘存厚怀恨在心，趁人之危突袭我部，现在他们围城开江，还请九姨太救我出去啊！”
    2
    陈立川一被抓，周山药相当于给了万县城杨森山头上的众官僚来了个敲山震虎。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大家都明白，虽然杨森走了才两天，但以陈立川为首的联军派官员已经开始陆续改换门庭。
    当然也有部分身居要职的顽固分子寄希望于杨森快些回来结束这场闹剧，或是拒绝周山药的宴请，或是干脆不理不睬。
    周山药手底下没人，除了一个赵有财能掐会算顶多充当个账房先生以外，其他官兵全都是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大老粗爷们，刚提拔的陈铁生和何桀虽认得几个字，可又处理不了这些复杂的政务。
    可旧人不做自有新人来，周山药正是因为想到这点，才扛着刘湘的大旗做招牌，一会许诺这个，一会儿又拉拢那个。
    本以为这样就能把事情摆平捋顺了，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晚上在司令部设的宴席根本就成了权力重新分配的吵架大会。到后来他几乎成了和事佬，说你们平日里为官不论大小皆互相敬重，怎么到了这时候全都翻脸不认人了？
    更头疼的是，几个人为了挣一个位置差点大打出手。肥缺自然是分不过来的，就连闲差都抢得面红耳赤，一个万县城又比不上重庆府，哪有这么多好位置等着？周山药还得照顾那些从顽固派投靠过来的人，保住他们的地位不动摇。
    这一碗水要想真的端平，别说自己火候还缺得太多，就是官场老手出马，也根本不可能。
    宴席从傍晚开始，一直闹到快半夜了才算勉强收场。一批人得了高职，志得意满踌躇满志不说，还得了便宜卖乖，说奉公多年早已甘于平淡，不求高位只求民生繁荣。周山药说那就好，从明天开始你们就“平平淡淡”的开始办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再去找不必要的麻烦给暂五师添乱。
    “眼下最要紧的是招募乡勇维护内外治安，边防署辖区万县城及周边乡镇都要尽出人力和物力。另外商税马税田赋都要给我加紧催收！现在外面土匪闹得凶，若不及时剿灭惩治，我暂五师有何脸面面对川东父老？主政一方，就要为一方造福嘛！”
    周山药也打着官腔，打发掉这些人去干正经事。心想只要给我暂五师凑齐人马军饷，我才懒得管你这些匪患治安的屁事。
    可另几个人没得到实惠，不依不挠的苦着脸抱怨，说自己官职微小有力使不出，多年来又是任劳任怨，皆靠俸金养活家中老小。如今刘高官遣穆师长整理万县，自己已表明心迹誓死追随，谁想上峰毫无体恤之意，不免让人寒心。
    对这几个人周山药是毫无办法，僧多粥少人人又想分最大的那一碗，照顾不过来是肯定的，可他又怕他们不做事或是给自己添堵。想了半天，只好说明日就去请示刘高官，先给诸位涨些俸金，再禀明诸位功劳，等高官戡平战乱后，再安排你等去重庆就职。
    “眼下你们只需要看紧了这个几个新任职的部门专员，征粮征税，募兵训练的事情不能耽搁！要是他们敢玩花样不做事，你们就来找我，到时候你们还怕我不把他们拉下马来，扶你们上去？”
    说完又说眼下自己的暂五师编制不全，有意来我师部任职的，一律高薪相待。
    好不容易连哄带骗的把最后这帮人打发了，周山药才回到杨森的私邸休息，一躺下就觉得浑身疲惫不堪，那滋味甚至比打仗还累。
    第二天一早，周山药还没睡舒坦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醒，硬撑着起床后开门一看，电报员正神色慌张的拿着一份急电。
    “师长，成都急电，昨天川军和联军又打起来了！”
    周山药大叫头疼，神经又绷了起来，赶紧让电报员念内容。
    原来昨天早上刘湘确信了万县城被占领的消息后，料定杨森一定会将主力回调以救援万县，这样一来郭汝栋的六部联盟势必失去外援导致孤立。于是刘湘立即和袁祖铭联手发难，仅仅一天时间就将杨森的郭汝栋六部联盟驱除出了重庆范围，逼到了涪州县境内。
    这对刘湘来说当然是钻了个大空子，可对周山药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原在涪州县的联军主力五万多人既然已经撤出，那么他们只能是直扑万县城而来。
    不过刘湘还算厚道，得了便宜后还叮嘱他周山药——暂五师赶紧率部撤离万县城，并密切注意杨森的主力动向。联军三个师两个旅按目前的撤离速度，基本会在两天之内就进入忠、万县境内。
    周山药用冷水抹了一下脸才完全清醒过来，心叫这回撤速度也太快了。
    可他很奇怪为什么杨森不调用开江县的警备旅，而是直接回撤这么多主力部队来救万县？
    凭他暂编五师目前这点稀稀落落人马，用得着联军五万人来对付吗？
    开江到万县不过一两天行军路程，杨森不抽调最近的开江警备旅的兵力，反而从最远的涪州回调主力，多耽搁了好多天不说，还等于是白送个机会让他逃跑。
    肯定不会是所有主力都回撤万县，除非杨森真是傻到用大炮来打他这只小蚊子。但刘湘的情报应该也不会有误，应该是哪里出了问题。
    还没等他想明白。又是一个电报员急匆匆的奔来，手上呈上另一份电令。
    这份急电是川北边防督办署的田颂尧和邓锡侯联名发来的，电中称他们昨夜已派出刘存厚师突袭开江城，杨森正带领直属警备旅死守开江县。
    “田将军让我们一定要死守万县城，拖住联军回防的主力，从中以阻断联军西、北两部汇合。
    周山药大拍一下脑袋，原来杨森自己刚到开江就被另一拨人给围住了！
    刘湘通令全军任穆山药为川军暂编第五师师长驻防万县城，田、邓等人肯定也都从通电上知道了这事。刘湘自然想保住这个身处杨森腹地的自家部队，好留个和联军周旋的砝码，所以才让他赶紧撤出。
    可邓、田这两个人却脸皮厚到没边，趁刘湘和杨森开打之际，派达县的刘存厚第十二师突袭撤到开江县的杨森不说，还命令他周山药在背后切断杨森的后援，拒城死守。
    按理说周山药现在是直属刘湘部下，属川黔边防署，根本不用理会川陕边防署邓、田等人的命令。再说他也根本挡不过杨森那主力五万多人，邓、田二人明摆着是拿他当炮灰拖延时间。
    可周山药却突然看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杨森被逼到这般境地，如果这时候再给他来个落井下石，那这“森威将军”杨子惠可就要乌龟掉进瓦罐——爬都爬不起来了。
    正在房间里面犹豫该如何抉择时，四连的人又来报，说杨汉霖的保全团全部人马一千多人今早全部缴了械，四连长何桀正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山药先是一愣，随即又反应过来，这杨汉霖的情报也真是快，知道杨森在开江陷住了腿脚，居然转风向转得这么快。
    不过上川东的情况杨汉霖肯定还不清楚，如果他知道联军主力已经开始回撤，就不可能现在投降了。
    机会与危机双双而至，时间紧迫局势随时有可能发生变化，周山药立即整装上马，说了一声：
    “赶紧叫陈铁生带人上来，我们去杨家大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