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曾老头并没有看他,而是把手里的鱼食往水里以扔。
“是的。”江总裁说:“要安排明天的事情,所以,我要先走了。曾老,告辞了。”
“小江呀,风物长宜放眼量。你跟我时间不短了,当初,是我力主把你放在这个位置上,才让你有了今天,你是总裁,手下那么多经理,都在看着你。关键时刻,你不能后退一步,知道吗?”
“知道!”江总裁说:“您老的教诲,我不敢忘。您放心好了,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曾老头满意地点点头,又去看自己的鱼。江总裁不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曾老板站在门口,看见江总裁走出院子,上了自己的车,才慢慢走到父亲身后,站在那里。曾老头依然没有回头,看着那游动的鱼说:“你们谈妥了吗?”
“没有谈。不过,我已经告诉他,明天让他去主持会议,只把结果告诉我好了。他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的。”
“有时候聪明人也需要提醒的。”曾老头语气冷淡地说:“我们曾家养了他这么多年,他应该知道如何报答我们的。”
曾老板点点头,表示赞同父亲的话:“爸,你觉得他能扛得住吗?”
“有什么扛不住的?又不打,又不骂,只承认自己做错了事,有那么难吗?”曾老头说:“还有小蒋,怎么样了?麻烦事解决了吗?”
“还没有。”
“怎么还没有?”曾老头不满地说:“我以前很欣赏他做事有股狠气的,这次怎么这么磨蹭?他老爹还是部长,怎么就养了这么优柔寡断的儿子?”
“事出突然,他也来及想出好办法吧。”
“没用!”曾老头说:“平日怎么养人的?关键时候就找不到一个愿意牺牲的人?小子,要学会了,我们这样的人家,不缺家奴,但也不要养一些没用的家奴,懂吗?”
“知道!”
“哼!你知道什么?我还有几年好活?这么大的家当留给你,你怎么守住?中国的天下不再是世袭了,我当官当到头了,你这一辈不可能有仕途上顺遂者。让你去基层,你又不愿意,只想着经商。但要记住,没有官员为你保驾护航,你就是挣了天大的产业,也留不长久的。”
“这个我知道。”曾老板说:“我们家以后,想再出一个您这样地位的人很难了,所以,我想趁这几年,把资产转移到国外去。国外是保护私有财产的。这样,我们的家业才不会失去。”
“知道就好。”曾老头说:“我们家的家臣,就应该知道汝很尽忠,不然,要他们干什么?”
曾老板说:“我知道。只是让他去牺牲,是不是代价太大了?”
“有什么大的?”曾老头说:“你还看不出来?小江虽然看起来勤恳,但他内心里早就想着要独立了。这个摊子越大,日后他就越能独树一帜。你知道他在观望什么?就是在等我闭眼。我在,还能镇住他,还有利用的价值,我不在了,对他没利用价值了,他就会摆脱你,另起炉灶。”
“不会吧?”曾老板有些吃惊地说。
“不会?哼,看人,你还愣了点。他是我的秘书,我还不了解他?你见过几个不愿意给政界人物当秘书而愿意去经商的人?他对仕途为什么看得淡?就是不想太依附于人。如今,他在商界明面上的地位越来越高,实力越来越大,控制的子公司越来越多,到时真脱离你了,自身实力一点也不会受损。”
“他就一点不在乎我们家的资源背景?”
“人在资源在。”曾老头说:“人走茶凉的道理你会不懂?难道你会想着我不在了也继续经商?真要这样,会给你弄一个澳大利亚的身份?天真!”
曾老板这才有些醒悟。
“到时候,是你离了他不行,而不是他离了你不行,懂吗?你呀,就是缺点脑子,只想着当老板,走官面上的路线。但你忘了,官员是流动的,今天在这个地方当官,明天又换了个地方,能给你持久办事的人,少之又少。而他呢?主抓商业上的事,这个是长久的,是人脉聚集。随着经济自由化程度越来越高,他在商业上的人脉也就越来越广,你觉得这里面哪一个重要?”
曾老板知趣地低下了头。
见儿子不说话了,曾老头说:“所以,牺牲他,是必须的。如果这一次顺利,你可以重新扶持一个人当总裁,要扶持新人,这样,用个几年,就可以撤换。不能再像他这样,二十年不动,羽翼渐丰呀。”
“我明白了。”曾老板说。
“好好去安排吧。”怎老头说:“这件事不能再拖了,北京的事解决好了,地方上的事就好办了,主要责任人确定了,承担了责任,进去了,就不用靠巨额罚款了,小钱还是要花一点的,都要事先确定好。”
“这个我会去安排的。”
“什么事都要自己去勤跑,不能事事都指望我。不然,我真不在了,就没人把你放在眼里了。明白吗?”
曾老板点头,表示知道了。曾老头哼了一声,又去打量着自己的鱼。
父子两此时兴趣很浓,都带着放松的心情看着。
江总裁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心情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的家庭结构比较简单,就是和父母住在一起。父母都是大学里的退休教授,对世俗之事看得很淡,本来是在地方上工作,退休后背江总裁接到了北京,但南方人不习惯北方的气候,所以,并不在北京常住,尤其是春天的沙暴天气。因此,只在秋天来北京居住。此时,正是仲春时节,所以,江总裁除了伺候自己的人之外,就没什么亲人在身边了。
江总裁很喜欢这样的生活状态,自由和无拘束,又有钱,同时还远离了家务俗事地侵扰。正如MARRY所说的那样,江总裁自己的家室全部安排在香港,而且他只要人给自己生孩子,不结婚。这种奇怪的家庭方式,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但却让江总裁有了极大的满足,因为他在现代中国人当中,少见地拥有了十个儿女,最大的已经要上大学了,最小的还在幼儿园。这种跨度极大的养育方式,让江总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充满了一阵难以言状的家庭快乐。
正经有不了解的人,对他的这种家庭方式很不理解,觉得就算是有钱,也用不着如此吧?这是追求一种什么境界?多子多福?要知道,每年花费在养育子女的费用上,都是数千万港币。但是,江总裁有钱,花费什么的,从来不在心上。当初,每找一个女人生孩子,他都会拍出一千万酬劳。如今,这些女人都有了香港的身份,都居住在香港,为他全身心地养育着孩子。从江总裁自身的期望和实力看,他的这些孩子,不管男女,都将走上在名校受教育,然后成为精英,将来打理家族的事务。这就是江总裁的一种雄心,让江家从自己这一代开始,成为商业上的豪门望族。
江总裁自从脱离仕途,转入商界以来,就给自己确立了目标,那就是要为自己的家庭建立一个商业帝国。要知道,当时的他,已经是高级干部的秘书了,只要不出错,几年后下派到一个城市当市长、书记什么的,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是,在领导身边,江总裁见惯了迎来送往的拍须溜马,他不习惯做这种下级给上级当牛马的事,尤其他还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状元,在那个时代,这种身份本身就意味着前途无量。所以,当曾老的儿子说要经商,需要一个能干的助手时,江总裁毫不犹豫地向自己的首长自荐。
对于他要离开,曾老头开始还有些意外。但江总裁态度坚决,说自己的兴趣不在当官上,对经商更有兴趣和能力。这样,才说服了曾老头,让他和自己的儿子一起。踏入商海,江总裁迸发出无限的活力。他不像曾老板那样当甩手掌柜,而是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在很多方面,都聚集了自己的人脉。
随着中国经济开放程度加剧,企业上市成为一种潮流,但江总裁也看到了许多企业和官员都把企业上市当作圈钱的工具,他敏锐地感觉到,帮助企业上市可以获取更多的利益。因此,就和曾老板商量,利用权势帮助企业上市,然后获取一定的股份作为酬劳,等企业上市后,通过炒作,拉抬股价,然后套现离场。
确立了这样的经营方针后,江总裁和曾老板一起,通过曾老板父亲的影响,亲自为企业上市跑批文,盖图章,帮助企业获得内审资格,企业辛苦经营,没赚到什么钱,江总裁和曾老板却通过股票套现,转得盆满钵满,企业的规模也越做越大,从提供咨询到最后决定包装企业上市,直接获得优质公司的股权,成为一个投资和实业在握的大集团。
走收购优质企业上市之路,是江总裁最得意的一个决策。在他看来,国企改制就是一个趁乱发财的机会。对于政府决策,对效益不好的国企进行改制,膀子国企摆脱历史包袱。从政府的本意出发,就是想把一些负担重的国企进行改制,让企业焕发活力。但是,政府文牍主义,让江总裁看到了机会,他认为国企改制,说是改哪些经济效益不好的企业,但什么是经济效益不好,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
于是,江总裁亲自到各地进行考察,他不看别的企业,专门找关乎到国计民生的企业,也就是为民众提供生活资料的企业,如油料、肉食加工、粮食加工等企业。开始,曾老板还觉得他脑子有病,这些企业有什么可要的?但江总裁说:“生产资料企业竞争激烈,技术要求高,这方面我们国家除了合资外,永远别想在市场上获得领先、但是,生活资料企业就不同了,老百姓不管是穷是富,总得吃饭。在工业化社会,就离不开食品加工。所以,这些企业只会有周期性停顿,只要找准时机,进行包装,就一定有赚的,而且是大赚。”
说服了老板之后,江总裁终于在山东和一家生产食用油的企业联系上了。这是一家国有大企业集团,当时的经营形势一般,生产的品种比较多,但真正能盈利的就是花生油的生产,而且还是国内名牌花生油。但当时企业生产缺乏资金,一个庞大的企业,只是勉力维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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