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又开了半天的会,决定现在必须有老资格的人出场拯救自己,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老板去完成这个任务了。谁都知道老板的父亲以前是高官,应该还具备说话的资格,联合调查组的部门里,有很多都是他当年的部下,只要他们能给面子,让集团熬过这一段时间,那就好办了。
会议开完后,曾老板对江总裁说:“这事我一个人办不了,你要跟我一起去。好歹你还给老爷子当过秘书,有些问题必须你来给他解释他才听得懂。”
这个关键时刻,江总裁当然要去见自己的老首长了,有些事,不亲自去听一听,是难以放下心来的。就是老板不说,他也会主动提出来的。
江总裁先叮嘱大家要保持低调,但也要发动自己的关系去尽可能多地了解最真实的情况,这里面度要自己把握,对方要提什么条件,尽可以先答应,然后马上汇报。总之,目前的形势大家都清楚,要发挥主动性,争取早日解决问题。
吩咐完大家后,江总裁和曾老板一起乘车,往老板家里去。
曾老板的家住在京城最幽静的地方,从外边看不出太过奢华,但进去后,里面的舒适度却是少有的。一位看起来精神不错的老者,正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专心地看着手里的报纸。
曾老板和江总裁一前一后走上去,站在老者面前,曾老板喊道:“爸,我们来了。”
江总裁微微一鞠躬:“老首长,您好。”
曾老板的父亲早就看到他们来了,但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他不会去主动和他们打招呼,即使是自己的儿子,也不会抬眼去看他。等到两人打过了招呼,他才抬起头,看了两人一眼,带着微微有些沙哑的声音说:“来了,坐吧。”
两人答应一声,分坐在老人的两边。
曾老板小心地说:“爸,你没什么不适吧?药是不是按时再吃?”
江总裁跟着说:“是呀。老首长,身体最要紧。”
“放心,别看我86了,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不是有你们那个什么仪器吗?今年不是要成功了吗?有了它,也就解除了定时炸弹。”
江总裁说:“对,我们还指望着您长寿呢?最好跨过一百岁大关。”
“我没问题,你觉得有问题吗?”曾老板的父亲笑呵呵地说。
江总裁是秘书出身,这种俏皮话自然能说:“我肯定是到不了这个岁数的,但您老,绝对没问题。”
老人都是喜生怕死,听后辈人如此说,心里自然舒坦了。他摆着手说:“话是这样说,不过真要我活到一百岁,对我也是个负担。小江,你看呀,这腿不利索了,腰也直不起来了,医学上不是有研究吗?人到八九十岁,就要更换零件了,尤其是膝盖磨损,不换就走不动路了。说实话,我可不愿意做一个只能躺在床上的废物。真到了那一天,我宁愿死去。哈哈!”
“不会的。”江总裁说:“现在医学如此发达,心脏都能换,换膝盖有什么?只要有,就一定轻松换。这种硬件倒没什么。”
曾老板没兴趣讨论长寿的问题,他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公司问题了,在香港他已经打电话跟父亲说了目前的形势,现在见他精神如此轻松,也就放了一半的心。
“爸,这个......我在香港跟你打过电话,跟你说了目前我们公司被调查的事,你去打过招呼吗?”
一说到这事,老人的神色立刻变了,没有了刚才的轻松,而是面沉似水,他望着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江总裁,江总裁心说要糟糕了。
“哼,看看你们做的事。怎么能捅到香港那边去?现在,对你们集团的各种传言都在香港那地方发酵,香港许多团体本来对中央就有意见,现在就拿着这些事在那里大肆谈论。你们说,要是换你们主政,你们调查不调查?”
“真要查我们?”曾老板有些着急地说:“那是彻查好事走过场?”
“你说呢?”曾老板的父亲说:“你知道这事惊动了哪个部门吗?纪委!纪委出动了,因为你们不是国企,所以才安排几个部门进行联合调查,必须找出问题来。我跟检察院打了电话,他们说决定权不在他们手里,在纪委那里。你说,这事好解决吗?”
江总裁说:“老首长,您觉得是纪委解决好,还是这几个部门联合办案您有把握解决?”
“有区别吗?”
江总裁不说话了,确实,中国的国家体制决定了政府权力独大,只要一把手下了决心,谁说话都不好使。
“那我们该怎么办?”曾老板有些着急,毕竟,钱还在渣打银行里,那地方知道的人太多,如果不转移,随便哪个人都可能去告密,那就很容易被政府发觉,然后就是彻底冻结了。钱一被冻结,后面的事情就不好说了,弄不好就是人财两空。
曾老板的父亲望着江总裁:“小江,你有什么办法吗?”
“钱的事,倒可以解释。”江总裁说:“我们不正是在谈收购民生银行的事吗?这不是几千个亿能解决的。所以,我们能有这么一大笔钱,可以说是为收购民生银行准备的。但和股灾牵连起来,我们很难脱身。毕竟,我们的确知道了政府要救市的绝密消息。”
“现在是市场环境,这个借口你们不能找吗?”曾老板的父亲说。
“恨难!”江总裁说:“正是因为我们知道了这个内幕消息,所以我们算准了盈利的时间点,并且知道无论如何都达不到这个时间点。所以,在股市启动时,我们卖出了所有的股票,反手在股市上做空。一到要还钱的时间点,就砸低股票价格。这个手法根本不需要掩盖。问题在于现在证监会的一把手已经被双规了,只要他交待跟我们透露了政府要救市的消息,我们就在劫难逃了。”
曾老板听了,闭上了眼睛。多年的官宦生涯,尤其身居高位,让他知道公务员的性格是得意时趾高气扬,目空一切,但一旦被双规了,那就成了软骨头,恨不得把没当公务员时的事情都交待不来,只求宽大。如今,证监会的一把手被双规了,那离彻底交待也就不远了,甚至可以说,他已经交待了,不然,为什么会查TM集团呢?
江总裁见老头闭目不语,知道他现在也没辙了。那这意味着什么呢?
“爸......”曾老板有些着急:“到底该怎么办?你说个话呀。”
“怎么办?”老头说:“办法只有一个,要有人做出牺牲。自己出来承担一切,把公司行为说成是自己的行为,那么,调查就可以终止了。”
“做出牺牲?”江总裁说:“事情最开始是武汉的小蒋惹出来的,但他现实是一脑门子官司,即使他愿意承担,基本上也于事无补。在我看来,他的官司很难打赢,就是打赢了,也会造成另外的麻烦,他一样脱不了身。”
老头说:“他的来头太小,不足以让检查组罢手。”
江总裁吃了一惊,蒋俊辰都是公司股东和总裁级别的人物了,却还说来头太小,那只有谁有资格?难道是自己?
他有些疑惑地望着老头,又看看曾老板,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老头是官场老油条了,虽然身居高位,但对于这种得罪人的事,也知道不能由自己嘴里说出来。哪怕江总裁是自己的心腹,还有自己的儿子,可以说没有外人,但如果让别人做出牺牲的话传出去,说是自己的主意,那以后再不会有人为自己卖命了。
客厅你非常寂静,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越是没有人打破寂静,这寂静的场景越是折磨人。到底应该谁去做出牺牲?在这里,只有江总裁是外人,从亲疏程度来说,要选一个人做出牺牲的话,那就只有他了。毕竟,他是集团总裁,富有经营责任,由他来承担责任,拿得出手,说得过去,可以把调查组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然后由老板来腾挪转移,把集团的资金安全转移。
问题是钱安全了,人怎么办?股灾的影响巨大,政府终于找到了元凶,会轻易放过吗?TM集团的钱转移了,安全了,有谁会记得一个身陷囹吾的总裁呢?这就是江总裁不得不考虑的问题。毕竟,自己到了这个地步,正是要享受的时刻,就这么进了监狱,那以前的奋斗不是白辛苦一场吗?
想到这里,江总裁决定保持沉默,一切等他们做出决定,那时自己再相机行事。有了主意,江总裁的心定了,就在那里安静地坐着。
三个人就这样坐了一会,老头才说道:“有奋斗就会有牺牲,但是,要知道目前的牺牲是暂时的,我们只是退让,不是退出。所以,不要怕牺牲。就当是修养吧。”
老头又看了江总裁一眼,似乎对他没有立即站出来表态有些不满:“不要担心别的什么,只要有人承担责任,事情就了结了。至于什么处罚,都有我,不会有任何人有什么损失的。这就是我争取的最后结果。你们回去讨论一下,就按这个方针去办。”
老头说完,站起来,哼着几句京剧唱腔,就朝外面走去。
江总裁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满不是滋味。
曾老板倒是满面春风,毕竟,父亲已经指出了一条可行的路,他相信江总裁已经听懂了父亲的暗示,会按照父亲的吩咐去做。毕竟,现在什么都不重要,钱最重要。
两人坐在那里,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但谁也没没有说到应该该谁去牺牲。江总裁看看表,进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就说:“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明天我们继续讨论吧。”
“行!”曾老板说:“既然方针已经定下了,具体执行策略我就不参与了,明天你主持,把最后的结果告诉我,我好安排。”
江总裁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经过院子的时候,江总裁看见曾老头背着手,站在院子里的水池旁,低着头,看着在一池春水里游动的金鱼。这些金鱼还是江总裁亲自给他挑选的名贵鱼种,说上了年纪的人,多看看水里的游鱼,可以多活动脑子,有利于健康。现在,见自己的老上级盯着那些金鱼看,没有和自己告别的意思。
江总裁微微叹口气,轻轻走到他身边说:“曾老,您好好休息,我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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