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好像渐渐灰暗起来,她的面容也模糊了,他抬抬手,想要抚上她的脸,却已经没有了力气。
她抓住他的手,握在手心,哭了起来:“不,韩嵩,不值得,我不值得你这么做,我从来没有对你好过,从来都是跟你对着干,心里对你,连朋友都不算,我怎配你这样对我?”
韩嵩心中一痛,痴痴地望着她:你为何在这个时候告诉我这些?让我怀着一丝憧憬离开不好吗?
他凄然一笑,手缓缓滑了下来,慢慢闭上了眼睛,带着一丝遗憾,一丝不甘,永远地睡去了。
她感到心中抽痛不已,愣了一瞬,忽然爆出惊天动地的哭声,为一个连朋友都不算的人。
是的,从今以后,在她心里,有了他的位置,一个小小的角落,回想过往,与韩嵩的那些‘恩怨’,想起天牢中那个字条,想到刚刚韩嵩说的那句话,她的心更痛了。
她感觉自己落入一个微凉的怀抱,扭头一看,雪白的发丝扑面而来,她靠了上去,用脸贴在他的心口,抽泣着说道:“昊,韩嵩他死了,他是为了救我。”
“嗯,我看见了。”
楚昊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没有想到天幕山之战中,已经负伤不见的韩嵩,果然回到了宫中。
只是,他回来不是想要扳回局势,而是一心为着救她而来。
见她已经被人救下,凌霄等人转移了目标,直接将矛头对准了商敏和庞文,眨眼之间,便将二人擒了下来,四周的禁军立即缴械投降,方寸还凶险异常的战事,停止了。
清点战况时,只是欣梓和镜花台几个武功稍微弱一些的人,受了点儿轻伤。
明阳见楚昊满心满眼都在欣斓身上,心中很不是滋味。
姜舒担心孩子,安抚皇后几句之后,便急急忙忙回东宫去看孩子去了。
明阳蹙眉迟疑了一下,还是走到了过来,站在楚昊和她的身后,说道:“韩嵩原本就是楚畅的人,死不足惜。”
她好不容易才收住的眼泪,听明阳这样说,心中憋得难受,眼泪又流了下来,人都已经死了,何必再追究生前那些。
她抬眼看了看楚昊,见他眉头紧锁,便什么也不说了。
楚昊扶她站起身来,回头低声吩咐欣梓,把韩嵩遗体送回韩府,把庞文关押在天牢,敏妃暂时软禁在她的寝宫。
然后,楚昊对皇后说道:“母后,儿臣送您回宫。”
明阳睨了楚昊身侧的她一眼,回身走了。
她读懂了明阳眼中的含义,不由得苦笑一下,回头见韩嵩被几个侍卫抬了下去,于是对楚昊说道:“我去送送他。”
“嗯,我叫凌霄陪你。”
她点了点头。
楚昊眸光深邃,注视着她远去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去追皇后。
“母后,父皇病了。”楚昊追上皇后,与她并行,将楚醇基生病的消息,预先透露给她,以免她突然看到皇帝的样子,而受到惊吓。
明阳倏地驻足,回身焦急地问道:“你父皇病了?什么病?严重吗?”
楚昊怕她着急,不敢说出皇帝的真实情况,忙安抚道:“母后别急,御医已经看过了,估计明日一早便会随大队伍回来。”
明阳拍拍胸口,呼了口气,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你这一头白发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去了西北吗?怎么回来了?还有,你们说楚畅失败了,什么失败了?”
说到此处,明阳顿了一瞬,忽地提高了声音:“难道…他想谋反?”
楚昊点头:“是的,他早就起了谋反之心,就连儿臣出征西北,也都是他的诡计,想将儿臣从王城调开,从而不能阻止他举事。”
“他,他竟然敢谋反!他怎么敢谋反?!难怪,难怪商敏那日看我会是那个眼神。”明阳惊诧不已:“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带了多少兵回来?怎么打败他的?”
楚昊淡淡一笑,道:“儿臣并未带兵回来,他楚畅虽然拿了商儒林的半幅兵符,但却从未上过战场,不知两军对垒,擒贼擒王的门道,羽林军虽说不抵他八万禁军,但也起到了牵制作用,儿臣只需将他们的主帅擒住,便令他再多兵力也动弹不得。”
明阳喜道:“真不愧是你父皇的好儿子,胆识、谋略一点儿都不输他当年。”
楚昊搓了搓面颊,没有接话,忽地笑了,笑自己这个动作,像极了她。
明阳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身说道:“昊儿,你堂堂一位亲王,器宇轩昂,明德惟馨,天底下,你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怎会迷失在一个弃妇身上了呢?”
楚昊突然停住了脚步,一张脸立即黑了下来,沉声说道:“母后,儿臣想起来还有事要办,先行离开了。”
说罢,不待明阳说话,便转身离开了。
明阳气得咬牙切齿,一提到那女人,他便如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翻脸。
只可惜她这个儿子太能干,太有主见,即便自己再多的手段,也奈何他不得。
第二日午后,皇帝的龙辇才缓缓驶入皇宫,押解楚畅等人的囚车,在一个时辰前就进了宫,几人直接被押入了天牢。
三日后,楚醇基忽然醒了过来,让人将朝中议政大臣和所有的皇子公主,部召到他的寝宫。
他躺在床榻上,当着众人的面,处置了这次谋反的人。
楚畅被赐一杯毒酒,商敏打入冷宫,商儒林和韩束被处以砍头之刑,两家成年男丁均判了斩刑,妇孺被流放至蛮荒,其他参与者,或杀或流放,其他楚畅党羽,被致仕的致仕,被降职的降职。
至此,天幕山之乱,血流成河,不管是死在战场上的,还是死在刑场上的,都作了枉死鬼。
最后,楚醇基将帝位传于太子楚宇,将兵符部交到楚昊手中,封严正为一等护国公,靳莫言晋为右相,梁书锦晋为太尉,欣梓和张怀,一个晋升为禁军大统领,一个晋为卫尉长。
凡参与天幕山之乱的,赏罚分明,不在话下。
只见他条理清晰,吐词清楚,并不像重病之中的人,处理完这些,楚醇基便又睡下了,众人心中甚是宽慰,还以为他有所好转。
然而,几个时辰之后,楚醇基在沉睡中停止了呼吸,焱楚国楚溯帝,驾崩。
明阳皇后见诸事已尘埃落定,楚宇继位,再无机变,只得无可奈何地接受了现实。
楚畅被毒死之后,商敏就疯了,在宫中乱窜,口里喊着:我皇儿登基了,我皇儿是皇帝。
最后,不慎落入后宫中荷花池中,淹死了,本来有人看到她落水的,却无人上前施救,只等她再无生机,才命人将她遗体打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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