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当明白,那日,你虽说未曾犯什么重罪,但这皇宫禁地,即便你理由再充分,也不是你可以随便行走的,更不该惹得宫内那般闹腾,自然是罪责难逃,你可明白?”
“民女明白。”她心中一愣,当初在昭徳寺前见过的那位皇后,可没现在这般和煦,她为何现在忽然变得这么不同?
她忽然想到,眼前的这个人,是浸淫过无数后宫争斗的女人,她所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不简单,甚至可能都是有目的的。
于是,她静静地望着脚下猩红的地毯,恭敬地听她继续说下去。
“嗯,”明阳很满意她恭顺的样子,没有继续先前那个话题,懒懒地抬眼看了她一眼,忽然问道:“你与谦王是如何认识的?”
对啊,和他是怎么认识的?是在醉仙楼?还是在哪里?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远得连自己都有些不确定了。
她淡淡地道:“民女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明阳目光微敛,又道:“本宫问你,你对他到底有多深的情感?”
她愣了一瞬,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人,又赶忙垂下眼帘。
她不明白,明阳为何会这样问她,作为一个母亲,当面问儿子中意的女子这样的问题,有些不妥,作为一国之母的皇后,这样问,更是不妥。
既然她问了出来,那一定是有她的目的的,要怎样回答?感情的有多少,要怎么来衡量?
见她若有所思,明阳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不待她做出回答,厉声说道:“你给他造成多大的困扰,你可知道?”
“民女不知。”她心中一赫,目光顿时黯淡下去。
楚昊在自己身上投入了多少情感,她完感知到了,可他是皇室子弟,所面临的前景不同于普通人,他的婚姻,只能是政治联姻。
然而,他却不管不顾地将心用在了她这样一个普通女子身上,作为他的母亲,又怎会不知道其中的要害,她生气,是必然的,也是应该的。
她心中轻轻叹了一口,自己也陪不了他多久了,凝恤丹制成之日,便是离开他之时,想到此处,她心中一痛。
耳畔,明阳还在愤然不已。
“你可知道,作为一个皇室弟子,从一生下来,他便要接受常人难以承受的磨砺,诗词歌赋不说,经史策论,军事战略,人文地理,思想道德,哪样不是人中翘楚?难道这些只是为了生儿育女繁衍后代?”
明阳顿了一下,又道:“欣斓,告诉你,他有他的使命,他有他的路要走,既然你那样在意他,可有替他想过,他的路该怎么走?做人不能太自私,只顾着自己的感受。”
她被明阳的话,震得哑口无言,是啊,他的道路,他的使命,他的一切,都不容许他将有限的生命,浪费在自己身上,即便自己是为了救治他,可自己离开之后呢,他会是怎样的心境,是否接受得了自己以那样的方式离开,如果他知道,她舍命救他,岂不是会令他内疚一生?这样的结果又怎是自己想要的?
想到此处,她顿时感到心中翻腾不已。
看到她面色苍白,明阳软了语气,说道:“本宫不是逼你,看在昊儿面上,本宫也不会见你被关在天牢不管,行啦,你不用再回天牢了,本宫自会寻个理由替你在皇上面前开脱,东宫太子妃昨日诞下麟儿,你去东宫服侍她,去吧。”
她还沉浸在自责和纠结之中,皇后的话没听得太明白,见皇后说去吧,便浑浑噩噩地转身往外走。
明阳蹙眉咳了一声。
方籣忙压低声音说道:“娘娘让你去东宫伺候太子妃,还不快谢过娘娘!”
“啊?!哦!”她才知道自己不用再回天牢了,惊愕不已,忙叩首下去,说道:“民女谢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去东宫之后,尽心服侍太子妃便是,方蘭,叫宫人送她过去。”皇后往软垫上一靠。
她抬眼看了上面皇后一眼,此时,皇后正一脸笑意地望着她,但那笑却未达眼底。
她不由得浑身颤了一下,慌忙起身,跟在方蘭身后出了内殿,一个十多岁的宫人迎上来,方蘭交代一番,之后,便转身回内殿去回复皇后了。
明阳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进来的方蘭,说道:“将消息传出去,尤其是栖霞殿那便。”
方蘭颔首退出内殿。
她随着那宫人,默默地往东宫走去,心中却想,那东宫岂会缺少服侍的人,皇后为何要将她送到东宫,难道真的是看在楚昊的面上?
那当初,在昭徳寺门前不顾楚昊阻拦,执意要进昭徳寺搜查又是为何?她不相信,皇后会将她这个麻烦继续留下来。
如今,重新找回炼制凝恤丹的药材,已不大可能,若是凌霄在,重新采集一份也未尝不可,可自己又怎么出得了这皇宫?这东宫,是否会有一线可变之机?
当宫人领着她,出现在楚宇和姜舒面前的时候,两人吓了一跳,得知是皇后让送她过来的之后,两人更是疑惑不解,不由得对望一眼。
楚宇问那宫人:“母后可有什么交代?”
那宫人说:“娘娘说,会亲自求皇上准予,让这位姑娘来东宫侍候太子妃殿下。”
“哦,这样啊,替本宫谢过母后。”
楚宇打发了那宫人,转身对她说道:“原本我和太子妃还忧心该如何救你出来,这倒好,母后竟然将你送了过来,想必母后还是顾念着母子情分,看在二弟的面上,将你救下了。既然来了,你就好好在这里住下,等二弟回来,你便自由了。”
她苦笑一下,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多谢太子、太子妃收留。”
姜舒笑道:“委屈姑娘了,其实我这里诸事有宫人宫娥们打理,倒也没什么事可做,姑娘只需每日陪我说说话即可。”
她抬头望去,见床榻上半靠着的姜舒,她正一脸温婉地望着自己,心中颇为好感,又听她这样说,明白是太子夫妇俩的一番好意,遂低头行礼谢过他俩。
“姑娘无需多礼,若是二弟见了,定会心疼不已。”姜舒打趣道。
正说着话,便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抱着一个用金丝银线绣面的襁褓进来。
她抬眼一看,见襁褓中是一个粉粉嫩嫩的婴孩。
那婴孩如一只乖顺的小猫,安静的躺在襁褓之中,时而嘬一下嫣红的嘴唇,嘬了几下没嘬到**,便小嘴一瘪,嘤嘤地哭出声来。
姜舒急忙将襁褓接过手中,一顿安抚,小家伙还是不依不饶地哭着,哭声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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