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的初夏,因为‘生病’,总算吃到佣人所做的热饭热菜。
真难得的公主待遇,久违了呵。
她却食不下咽,整晚心事重重。
佣人们只当她在吃药,不习惯油腻的食物,便连夜给她熬了清淡的白菜稀粥。
她不想吃,可肚子多了一个娃儿,她实在太饿了。
黑暗的房间之中,她忍着落泪,心酸的吞完了一大碗粥。
这一晚,她辗转难眠,做了一个残忍的决定。
妇科医生大清早上班,又见到昨天那个郁郁寡欢的绝美女人,不禁怔了几秒。
听明初夏的来意,医生的心绪无法平复,对她声色俱厉,“我昨天那样劝过你,你居然还执意要打胎!”
“这孩子,要不得。他她爸爸不会娶我,我也不可能嫁给他。”女人泪眼凄惶。
美人落泪,梨花带雨,最是我见犹怜。
医生看得都心软了,声音温和几分,试探一句,“他不娶你,是因为他有家室了?”
“差不多。”
他再过半年,就要跟言清桦结婚,可不就是有家室的人?
医生倒抽一口冷气,恨铁不成钢的摇头,“看你的病例卡写明才23岁,正是花一样的美丽年华。为什么这样想不开,去跟有妇之夫厮混?”
她一言不发。
“孩子的事,你告知他了没有?”医生最不想问这种话,却又不得已为之。
“不!不能告诉他!”初夏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以他的狠辣作风,知道她偷偷藏着他的种,这么久才跟他坦白,指不定会给她安插什么莫须有的罪名。
她累了,先想远离他,一个人躲起来舔伤口。
他百密一疏,纵然有疏漏的时候。
谁知道那天的严惩之后,他的某一颗种子在她的体内扎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不同情你。”医生瞧不起她的懦弱,告诉她堕胎手术的相关事宜。
初夏茫茫然出了医院,心底一片凄凉。
三月初的街头,杨柳青青,随风飘扬。
本是春暖花开的适宜气候,她整个人冷得瑟瑟发抖,不由得裹紧身上的黑色大衣。
兴许,她裹的身体,而是腹中那个见不得光的可怜孩儿。
旁边,一对小情侣相拥着走出来。
两人站在路边等车。
听他们的谈话,是女生怀了孕。
男生的脸上一直挂着傻笑,絮絮叨叨说着要赶紧结婚。
以后,她负责相夫教子,他会出去努力工作。
女生依偎着他,甜笑着“嗯嗯嗯”。
真好,这才是怀孕后该有的反应。
初夏羡慕不已。
佣人开车过来,初夏坐进去。
“小姐,医生怎么说,你的肠胃病还没有好?”这次陪初夏过来的,只有这个佣人,负责接送她。
她‘病’得脸色发青,走路都不稳,大家不需要时刻防备她逃跑。
“不知是肠胃病,我还有了阑尾炎。”初夏拿出医生刚才帮她做的假病例报告,递给佣人看,“割阑尾炎的手术,安排在后天下午三点。到时候,你还得跟我过来医院一趟。”
“知道了。”佣人很不耐烦,将那片薄薄的纸张随便一扔,扔出刮着冷风的窗外。
这随风飘荡的岂止是那张纸?还有初夏如履薄冰的受伤之心。
天寒地冻,冻住了她的活力与欢乐。
车子忽然响起尖锐的刹车声时,初夏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捂住自己看不出一丝端倪的平坦小腹。
拦住她们这辆车的,是横穿整条马路的大卡车。
车子跑下来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各个戴着墨镜和口罩,众目睽睽之下掳走了初夏。
佣人拳脚不差,却双拳难敌众手。
人群惊吓躲远的空旷街头,佣人被打得一身伤,眼睁睁看着那辆大卡车开走。
她记住了车牌号,立刻拿出手机报警。
可警方查到的,却是一个假的车牌。
那辆卡车,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佣人深知闯了大祸,不该独自带初夏出来。
她打给顾昕寒,牙齿打着寒战,汇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那头的男人气息平缓,听完了,一声不吭挂断。
主子没有任何表示,这才是令人害怕的地方。
佣人看到自己悲惨的未来。
初夏又困又饿,双脚被绳索绑住,眼睛倒是没有被蒙住。
她看清了所在的地方,是一间放着无数特产干货的巨大仓库。
仓库的大门紧锁着,两个戴着口罩跟墨镜的男人,坐在门板后边的椅子上,冷眼瞧着她。
“哟!这娘们儿在瞪咱们!”其中一人嗓音犹如破锣,咧嘴大笑。
另一人顿时气急败坏,粗狂的声音朝她嚷嚷,“妈地!死丫头再瞪一眼试试,信不信老子当场收拾你?!”
初夏身子一凛,当即低下头。
“你别胡来。”破锣嗓子的男人,冷冷提醒同伴,“谁家里还没有无辜柔弱的女人?咱们只求财,不欺辱人家。”
“不过,老三,说真的,这妞儿真漂亮,跟刚才那个有得一拼。”粗狂男声邪恶的嘿嘿低笑。
刚才哪个?这里还有第二个女人?
初夏装作漫不经心,竖起耳朵倾听。
“能让顾昕寒看上的,会是庸俗之辈?”
初夏低垂的瞳眸,登时迸发出万丈恨意。
原来是因为那个男人,自己才遭受如此横祸!
粗狂男声色眯眯盯着她,“小美人,这样就沉不住气了?还有更加惊喜的好消息,在等着你呢。”
他话音一落,便将初夏面前的一排空货架推开。
倒在货架那边的言清桦,被他拿冷水泼醒。
言清桦被五花大绑,四肢无法动弹,比初夏还狼狈。
“是你?”
“你怎么也在这里?”
女人跟初夏惊讶的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
这两个掳她们过来的歹徒,开始鼓掌大笑。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破锣嗓子笑得都快岔气了。
“两个都是他的枕边人,你们说,他会保哪一个?”粗狂男声恶劣的问她们。
“你们的雇主,竟然要这样为难寒?”言清桦吃惊又恐惧,担忧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初夏。
后者根本不用想,也知道顾昕寒只会保住言清桦。
毕竟,她才是他最爱的女人。
“是啊,两位美女请安静,我要开始我的表演了。”破锣男声坏笑着,用言清桦手机打给了那个男人。
电话三秒就被接通,极具共鸣的磁性男声,传出了扬声器,“清桦,什么事?”
破锣嗓音得意洋洋,“顾先生,听好了,我没空跟你废话。你的两个女人都在我们的手上,想让人平安无事,准备好五亿现金”
“两个?我什么时候脚踏两只船,自己都不知道?”男人冷冽打断他的话。
“别装蒜了,一个是你的初恋情人言清桦,你们天天在一起,不知道有多恩爱。另一个是你金屋藏娇在d市的小金丝雀,认识她五年,藏了两年,不是你的心头肉?”粗狂男声不耐烦的夺过手机,丢出谈判条件,“五亿,只能保一人。哪怕你给的钱再多,另一个人也不能活。”
“既然恩爱,当然是保爱我的那个。”男人毫不犹豫的做出选择。
他字字如冰,初夏整个人被冻住。
知道结果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她的心还是疼得厉害。
心痛,身子更痛。
肚子里的小家伙感受到她的悲伤情绪,不安分的闹腾起来。
可怜的孩子,也知道爸爸不要自己的妈妈了。
“寒!我们不可以这样对初小姐见死不救!”言清桦焦急的大喊。
紧接着,她的嘴巴就被人拿胶布封住了,并将她打晕。
粗狂男声避免通话时间太久,会被查出具体位置,马上挂断。
他挂了之后,顾昕寒又打过来。
他用了半分钟,就说明交赎金的刁钻方式,以及仓库这边的地点。
通话再度终止,初夏几乎昏了过去。
她死到临头了
她幻想过无数个孤独死亡的场景,却没想过是被人杀害于此。
歹徒们给了顾昕寒二十分钟的期限。
意味着,他马上就会过来。
他一旦出现,就是初夏生命终止的凄惨时刻。
生命的尽头,她的脑子走马观花一般,涌过不计其数的往事画面。
有她刚念幼稚园的天真一刻
有她得到第一朵小红花的傻笑一刻
有她升上初中,报道那天摔倒,被沈念安扶起的感激一刻
更多的,则是跟顾昕寒的点点滴滴。
这短暂的思绪回放之中,她不得不承认,认识他,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这个错误,直到爱上他,以她的性命终止
她泪如雨下,懊悔的小声啜泣。
哭了好久,她都不敢哭出声。
她这样小心翼翼,如此低声下气,是活在别人眼色下才有的卑微状态。
破锣男声天生怜香惜玉,蹲在她面前安慰一番,“别怪哥哥们狠心啊,我们也是收钱办事。怪就怪你是顾昕寒的女人,雇主注定让他二选一,痛苦懊悔一生。”
孩子又开始在肚子里闹腾,初夏如遭雷击。
她惶然恳求,“大哥,我肚子好饿,能不能让我吃一碗饭?”
她即将一尸两命,不想让孩子变成饿死鬼。
她要他她温饱的去阎罗王那里,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跟着她这样的坏母亲受罪。
她这个要求不难,破锣男声走到墙角,拿出一盒便当给她。
“谢谢谢谢”她一边流泪感激,一边哽咽着扒饭。
她吃得就跟即将枪毙的死刑犯,身上那股哀伤绝望,生生感染了这两个大汉。
粗狂男声一言不发,又去墙角拿来一盒便当,让她继续吞咽。
她穿着阿婆款式的粗布衣裳,脚上的黑色帆布鞋洗得发白起球,身上没有一样值钱的东西。
对比烫着精致卷发,浑身珠光宝气的言清桦,她比街边的乞丐还不如。
都说顾昕寒对女人出手阔绰,对她却这么抠门,可见她多么不得宠。
两个大汉心里对她惋惜。
下辈子,希望她别再生得这样美丽,以免惹上不能爱的男人。
两盒香气扑鼻的饭菜吃完了,初夏的肚子被撑得圆滚滚。
她凝视了一秒自己变得安静的肚子,仿佛看到了自己即将出生的孩子。
如果,能生下他她,初夏可以保证,自己绝对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可惜,哪儿来的如果?
自从遇上那个男人,这一切错了,就是错了。
当言清桦再次被大汉们拿冷水泼醒,初夏就知道顾昕寒已经来了。
果然,下一刻仓库的铁门“吱呀”开启。
男人双手空空如也,赎金已经拿去约定的别处寒好。
进来之后,他举起双手,让大汉们检查全身。
确认他没有带武器以及监控设备,大汉们对他放行。
“顾先生,这里被我们的兄弟监控着,地下埋了炸弹,你可别使诈。”破锣男声笑着警告。
他们如此防备,难怪有恃无恐。
初夏想到自己脚下踩着炸弹,登时头皮发麻。
他走到哭哭啼啼的言清桦面前,气势如虹,给她松绑。
“寒!快救初小姐,别把她丢在这里!”言清桦嘴上的胶布一被他撕开,便是一通关切呐喊。
“言小姐,谢谢你的好意。”初夏轻声感激,瞧也不瞧对自己不理不睬的男人。
她都死到临头了,他还这么淡漠。
“走。”指向大门,顾昕寒说出一个字。
“你别丢下初小姐啊。”言清桦一边劝着,一边起身。
言清桦刚刚转身,凝眉沉目的男人忽而对她狂吼,“你去哪里?”
“寒,你不是叫我先走一步吗?”言清桦愕然看着他。
他伸手一指心如死灰的初夏,“带上她,你再走!”
后者惊愕,言清桦也是大惊失色,“什么?”
她强颜欢笑,仿佛听到了很不可思议的荒唐之事。
“你弄出这么多幺蛾子,不就是为了让我有所表示,最后选择谁?现在,我自己留下等死!行不行?”
他愤怒的一声厉吼,敲击得初夏的耳膜嗡嗡作响。泪眼模糊的她,看不清他此刻的具体面貌。
可是,他却把生还的机会留给她,替她受死
言清桦也哭,脸庞狼狈,呜呜咽咽,“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我也是受害者,这一切并非我主导的。”
“我知道你不是幕后黑手,可你把她的住处泄露给别人,让别人跟踪她,伺机抓了她!你敢说,这事你做得很对?”顾昕寒突然变得很镇定,淡笑如武器,将言清桦千刀万剐。
她微抖的身躯开始僵硬,眼中有奇怪的光芒飘过。
迎上初夏难以置信的愤怒目光,她平静的解释,“我不是故意泄露的。我来d市玩,本想住在那间房子里。可有人守在那里,我以为是你的朋友。我就在昨晚的酒吧聚会上,随口提了一句这事”
破锣男声不让她说完,把她跟初夏赶出仓库。
“既然能活,就快点走。”他捏住初夏肩膀的右手加重了几分力度,分明在这么提醒她。
仓库之外,是一大片一望无垠的草原,左亦的车停在不远处。
“寒!寒还在里边,我们不能丢下他!”言清桦拍着仓库关得紧实的铁门,嚎啕大哭。
“别说了,免得等一下大家都走不了。”左亦将她们拉上车,飞快的行驶离去。
言清桦一直哭,初夏始终在发呆。
她想不通,百思不得其解。
最好的结局,不应该是他跟言清桦携手而去,把她丢在仓库受死?
离开仓库五个小时之后,初夏被左亦送回了a市。
站在冰冷空荡荡的家中,她感觉恍如隔世。
室内见不到一丝灰尘,可见经常有人过来打扫。
初夏凝视着熟悉又陌生的家具环境,目光一点点的往上流连,最后定格在二楼。
迈进自己的闺房,她还能闻到淡淡的桂花清香。
她家的洗涤用品,全是桂花香型的,她最爱这个味道。
坐到软绵绵的小床上,她觉得什么都没有变。
却又感觉,一切都变了。
想到那个男人,初夏的心,蓦然难受了起来。
关键时刻,他舍弃自己,保全了她
她蹲下来,头埋进粉色碎花的被窝里,无声落泪。
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他现在怎么样了?真的死了吗?
越想心越痛她忍不住嚎啕大哭
急促的脚步声,在她的房门响起。
言清桦走进来,幽幽的问,“为什么留下来等死的不是你?”
她笑容纯美,说话恶毒。
是了,这才是真实的她。
连初夏都被她骗了,以为她真是一朵纯洁的白莲花。
初夏擦拭眼泪,指着门口,对她心平气和,“这是我家,请你马上滚。”
“不!滚的应该是你!”女人绝美的面容骤然扭曲,粗鲁的抓住她的右手,强行把她往外边扯,“你跟我去d市,把寒换回来!他不能死,该死的是你,你这个不知羞耻的第三者!”
左亦及时跑进来,分开两人,“别吵了,顾总现在受了重伤,躺在医院里!”
“哪家医院?严不严重?”言清桦凄厉大吼。
“市立医院。”女人往外边冲。
“你也跟我去看他。”左亦牵着脸色复杂的初夏,不给她回避的机会。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恶魔总裁霸道爱》,“热度网文 或者 ”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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