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四十三》第七十六章：再生嫌隙

    杨斯音放下拿筷子的手，慢条斯理的说：“你怎么不关心我回来干什么？南市就那么吸引你吗？非去不可？”
    谢月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问题所在：“你回来干什么？”
    杨斯音嘲讽的一笑，端着盘子坐到沙发上，不慌不忙的吃饼。
    谢月脚步用力的在地上踏步过来：“我问你呢，你不是才走没几天吗，回来干什么？”
    见杨斯音只顾吃，不理她，伸手把杨斯音的肩膀一推：“你说话啊。”
    杨斯音正拿着筷子往嘴里喂饼，手因为谢月的推动戳到嘴唇，腾的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筷子用力放在另一只手的盘子上，啪的一声，谢月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眼里闪过一丝惊慌，随后又镇定下来：“问你几遍也不说，急死人了。”
    “公司要调查我，让我回来配合，我要失业了，你这辈子都去不了南市了，明白了吗？”杨斯音被谢月弄得一腔怒火：“过年的时候你不是说我要是没工作了，以后你养我吗，现在到你履行诺言的时刻了。”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是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谢月嘴巴微张，一脸不敢相信，瞪大眼睛看着杨斯音：“你说的是真的？”
    “你觉得我会拿这么重要的事跟你开玩笑吗？”
    沉默了一下，谢月面露鄙视：“肯定是你做了违规的事，公司才要罢免你，不是玩女人被人举报了，就是贪污被发现了，都是你活该，谁让你不检点。”
    杨斯音顿时大怒，脸被气的涨红：“我要是贪污，也是因为你太贪得无厌，总是无休止的找我要钱，现在你满意了，以后我不能做你的摇钱树了，你是不是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
    谢月用手指着杨斯音的鼻子：“你摸着良心说，我才找你要了多少钱，那点钱还不到你年薪的一点零头，用的着你去贪，还不是你自己德不配位玩弄女人，才被人举报的。”
    杨斯音还要反击，听厨房传来锅铲被掀翻的声音，一把将挡在路上的谢月赶到一边，走进厨房一看，母亲倒地不起，赶紧打了急救电话，上前摇晃母亲的肩膀：“妈，妈你怎么了？”
    杨母身体瘫软一动不动，毫无反应，谢月闻声也跑进去，蹲在身边问：“怎会回事？”
    杨斯音方寸大乱，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不停的呼唤，约十五分钟，院子里传来120的警报声，谢月出去引导：“人在这里”
    几名护士医生见到病人，用手电筒照了一下眼球，问了大致的过程，抬上担架，杨斯音也跟着上车去了医院。
    在车厢的灯光照射下，杨母脸上毫无血色，十分瘦弱。
    杨斯音双手捧着母亲的手，显得很无助，一遍遍问医生：“我妈怎么了？会不会有事？”
    得到的答案是不确定，要去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进医院之后，他就被关在诊室门外，接着就是拿着单子跑上跑下的缴费。
    心急如焚的等了三十分钟，医生出来说：“你是病人家属？”
    杨斯音一颗心砰砰直跳，惊恐又配合的点点头：“刚才进去的是我的母亲。”
    医生说：“老人突发心梗，导致继发性休克，已经……”话没说完，突然跑过来的护士打断，“主任，十七床快不行了。”
    杨斯音听见医生说“已经”，顿时大脑一片空白，母亲就这样离开了吗？
    主任跟护士说了一声：“知道了，马上来。”又接着说：“已经醒过来了，住几天院观察两天就可以回家了。”
    杨斯音闻言眼睛一亮，短短几分钟他经历了大悲大喜，激动的握着医生的手：“感谢主任，只是你说话可以不要大喘气吗，我这心脏受不了。”
    主任赶着去抢救病人，没有多说，交代了一下：“转到病房住几天，老人年纪大了经不起刺激，要让她有个平静的情绪，饮食起居要有好习惯。”
    杨斯音连连道谢：“好的好的，感谢主任，我都记住了。”
    杨斯音跟着护士走到病房，母亲已经见到他，抱歉的说：“给你添麻烦了。”
    “妈，你说的什么话，没有你，我该怎么办？”杨斯音坐在母亲面前，刚才被医生吓的不轻，现在心里还没能完全平静。
    杨母看着儿子欲言又止。
    杨斯音知道母亲想说什么，“妈，我回来是因为公司有事，你别听我对谢月说的那些话。”
    “真的？不是你被公司撤职了才回来的？”
    “不是，我这么棒，每年给公司创造多少利润，领导怎么会撤我的职呢，再说要是我被裁撤了也好，这样就有时间陪在你身边了。”
    “我一把老骨头，你守着我有什么用，没有工作可不行，杨子羲那孩子只跟他妈妈亲，你老了怎么办，还是要有积蓄，这样至少不会受气。”杨母一脸担忧。
    杨斯音叹口气，这些事他何尝不知道，只是他刻意不去想，双手抓住母亲的肩膀：“妈，不要为我操心，老了没人管我就住养老院，有钱我也可以去环游世界，想那么多做什么，看开一点，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买。”
    杨母摇摇头：“不饿，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你爸很早就离开我们，我也没有什么本事，孩子，这么多年，苦了你了。”说话的声音的逐渐哽咽，布满老茧的手在脸上摸了一下。
    杨斯音一阵心疼：“妈，跟着你我一点都不苦，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你要保重身体，陪我更长时间。”
    想了一下，决定将他和蓝齐儿的事告诉母亲，当下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杨母听完却没有显得很高兴，沉默了一会说：“我觉得不合适。”
    杨斯音没料到母亲会是这个反应，惊讶的问：“妈，你是觉得哪里不合适？”
    “我相信你看上的一定是个好姑娘，但是你们年龄相差太大，她还太年轻，身上存在太多变数，你今年四十三了，她才二十多岁，现在你们在一起可能很快乐，可是十年二十年后呢，你们走出去，别人会怎么说，这对人家女孩子也不公平，再说你已经有杨子羲了，你们结合就得再生一个孩子，你有那么多精力再去养大一个小孩吗，你得多累啊。”杨母拍了拍杨斯音的手。
    杨斯音也沉默了，这些问题，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一直在回避，不愿意去面对，他和蓝齐儿在一起的事，这是第一次在外面提及，这么久闷在心里，正好借这个时机，跟母亲谈一谈。
    杨母又说：“我想那孩子的父母也是不会同意的，你想啊，杨子羲要是个女孩，你作为家长，你会愿意她找个跟你年纪差不多大的男朋友吗？”
    “可是我们感情很好的，她对我也很好，你那条围巾就是她送给你的。”杨斯音小声说。
    “她知道你和谢月是这样的情况吗？”
    杨斯音脸红了一下，低下头没说话。
    杨母叹了口气：“谢月要是知道，肯定要闹的没完没了。”
    “我和她已经离婚二十年了。”杨斯音忍不住争辩。
    “可是你们住在一起没有分开，还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杨子羲要是知道你找了一个和他年纪一样大的女人，他会怎么想，这些问题你考虑过没有，他不会接受的。”
    杨斯音后悔不迭，原意只是和母亲分享一下心事，没想到引发这么多问题，这让他始料未及：“我也没有考虑说要再婚，只是这个女孩真的让我心生爱怜，她是我生命中的另一道光，失去她，我不知道我会怎么样。”
    手机突然响起，谢月打电话过来：“妈怎么样？没事吧？”
    杨斯音淡淡的说：“心梗，现在已经醒过来了，医生说要住院观察。”
    “我把杨子羲从同学家叫回来了，他说等会要来看奶奶，你们晚上吃什么，我做好一起带过去。”此时谢月全无下午的盛气凌人。
    杨斯音征询了一下母亲，对谢月说：“做点清单的饭菜，带两身衣服，别的不要。”
    谢月挂断电话后，杨母意味深长的说：“谢月是个好人。”
    关于这一点，杨斯音从未质疑，虽然两人年后总是频繁发生争执，但他内心深处对谢月依然心存感激，他也知道谢月这些无理取闹的背后隐藏着某种诉求，只是他装作看不透在逃避。
    “妈，我……”杨斯音有很多想说，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长叹一声，无奈的低着头。
    “我知道，你一再迁就谢月是因为我，我都看在眼里。”知子莫若母，杨母自然很明白儿子的苦恼。
    杨斯音连声否认：“妈，不是的，你别胡思乱想，我是想说，不知道谢月这一年是怎么了，跟变了个人，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我也没有哪里招惹到她，家里开销用度也没少给，她还总是找茬跟我过不去。”
    “你都让她还钱了，她肯定不会跟你客气了。”
    “难道她不该还吗，她要是自己花了或者给了杨子羲，我都不说什么，可是贴补她弟弟，我就不能忍，没有这么做事的。”杨斯音想起这件事依然心绪难平。
    “其实她从我这拿的钱，有些是我给的，她一个女人，不要太难为她了，你们毕竟还是夫妻。”
    “我只是觉得她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说话咄咄逼人就算了，还总想跟我比划拳脚，我不还手是不想落个打女人的罪名，可是她蹬鼻子上脸，以为我打不过她。”
    “你们要善待对方，我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也就这几年的光景，杨子羲长大了有他自己的生活，最后相伴的还是你们俩，总这样下去可不行。”杨母一番话中带话，让杨斯音心里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