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笙惯养》第19章 019 甜度19%

    001
    下午一点，机场VIP候机室。
    阳光穿透落地窗，折射出淡淡光晕。
    贵宾室没什么人，70英寸的液晶电视播放着娱乐新闻，音量调得小，许是过分安静，女主播柔亮的嗓音回荡在硕大的厅室。
    “……曾因绑架案被捕的犯罪嫌疑人蓝某某于今日上午十点十三分刑满释放，蓝某某入狱前曾为JK集团旗下首席设计师，其作品获得过业内多项大奖……”
    “蓝某某六年前因绑架纵火案被准逮捕……”
    “……据悉，受害人为JK集团小公子苏某某，相关细节JK集团至今未披露……”
    勾线笔稍顿，一团浓墨在纸上晕开。
    陆笙握笔的手微僵，下意识抬眸。
    电视里闹哄哄，各家记者将将刑满释放的男人围得水泄不通。
    JK集团在圈里是久负盛名，旗下的各大奢侈品公司以及娱乐公司广为人知，蓝瑟作为JK时尚的首席设计师，业界地位向来拔高，一直被媒体誉为东方“老佛爷”，本该是前途无量的人物，谁曾想这人竟会发了疯去犯罪，绑架的还是自个儿东家的小公子。
    这事儿出来，引起巨大轰动。
    许是不希望曝光隐私，JK集团当初公关掉了大部分新闻，六年过去，若非蓝瑟刑满释放，可能不会有太多人将陈年旧事挖出来。
    这会儿不知道提到了什么，现场忽地一阵混乱。
    陆笙全神贯注望着电视荧屏。
    画面里，一群记者围绕着处于中心的男人，一个个犀利的提问被抛过去，男人始终保持沉默。
    陆笙盯着荧屏发呆。
    男人突然越过记者，缝隙间，一双黑眸透过电视荧屏，定定看向她，薄唇掀起一抹笑，冷漠又阴森。
    陆笙被突如其来的笑意吓了一跳，手里的画笔“吧嗒”一声坠在地毯，砸中脚边正小憩的布偶猫。
    “喵呜~~”
    颜色漂亮的布偶猫被砸中，不满地呜咽出声，晃了晃毛茸茸的小脑袋，小爪子同时挠上少女纤细洁白的脚踝，寻求安慰。
    陆笙心跳微乱，没弄清这种突如其来的心慌源于什么，只是本能地觉得新闻里的男人让她莫名恐慌。
    明明对这张脸没什么印象……
    陆笙轻蹙秀眉，等再抬眸看向电视荧屏时，画面已经切换成其他新闻。
    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布偶猫不依不挠地扒拉着她的脚踝，这会儿没了灵感，陆笙强定心神，索性撕下被污染的画纸，团成纸团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喵喵——”
    布偶猫歪歪头。
    她俯身将布偶猫紧紧抱在怀里，手指抚触着猫咪的小脑袋，不知是在安慰它还是安慰自己，“砚砚乖，听姐姐话才有小鱼饼干，知道么？”
    听到小鱼饼干，猫咪果然安静下来，乖巧地依偎在她怀里，找了舒适的姿势闭目养神。
    沙发上的手机突然震了震。
    她抱着猫，捞过手机，瞥了一眼，抱着猫往沙发一歪，接通。
    手机那头传来年轻男人清浅的声音，“登机了么？”
    陆笙看了一眼落地窗外的天色，“还没。下了大雨，飞机好像延误了。”
    男人嗯了声。
    陆笙半趴在沙发上，开了功放，小巧的下巴抵在猫咪毛茸茸的背脊，边刷微博边漫不经心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电话，“我要的那幅画今晚真的会拍卖么？”
    “顾曼青的《水莲》？”
    陆笙点头应是。
    对方轻笑，“你很喜欢？”
    陆笙偏头想了想，无所谓道：“还行。池塘边的小黄鸭画得还不错，挺生动的。”
    裴时殷闻言，愣了一瞬，旋即笑出声。
    顾曼青是国内顶级的印象派油画大师，作品不多，一幅画都是以千万打底，尤擅画莲花。
    圈里圈外买她的画，大都奔着她的出色的光影去的，五年前的那副《水莲》也是以极美的光影及曼妙的莲花出圈，被人高价购入收藏。
    旁人都为这位印象派大师的水莲拍手叫绝，只有这小丫头关注点永远跑偏，水池边渺小到甚至可以忽略不计的小黄鸭倒成了她的心头好。
    说起来，她好像特别喜欢小黄鸭，家里哪哪儿都是各种小黄鸭的影子，偏生自己画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唯独没画过小黄鸭。
    裴时殷摩挲着银色尾戒，音色跟着沉了几个度，“你喜欢的话，我拍来送你，又何必辛苦跑过来？”
    陆笙迟疑一瞬，语调怪异，“？我为什么要你送？”
    裴时殷眸色微沉，很快又压下去。
    陆笙扒拉着钱包里的一叠卡，理直气壮：“我有钱，我喜欢自己买。”
    葱白的手指习惯性地搁在陆染白给的黑卡上，稍稍停顿，想起她跟哥哥还在闹脾气，旋即摒弃了他丢给自己的一堆副卡，最终挑了张林格塞给她的那张。
    陆笙举在手里打量，期间还不忘警告他，“你不要多事，我哥哥说不可以随便欠人——”
    话音未落，她懊恼地敲了敲自己健忘的小脑瓜，转而说道：“我是说，我不喜欢欠人情。”
    这话讲得傲娇又可爱，呛人的很，隔着手机，裴时殷几乎都能想象出来小姑娘傲娇又漂亮的小脸。
    可爱。
    让人完全生不起气来。
    裴时殷无声轻笑，顺着她。
    陆笙：“对了，我这次偷偷跑回来，你不准告诉我哥……啊不是，我是说陆染白！”
    裴时殷愣了下，半晌，才迟疑开口：“你没跟染白哥说？”
    朝阳科技集团陆染白小陆总，他们这群人里当之无愧的大魔王大boss，是个绝对不能惹的存在。
    更别说这人超级妹控，兄妹俩相差十几岁，陆笙打小被陆染白当女儿养，陆笙天不怕地不怕，怼天怼地，唯独对自家哥哥颇有忌惮。
    “没啊。”她答得没心没肺，声调隐隐带着气，“谁让他总欺负我，我已经决定再跟他讲话我就是——”
    原本想说“狗狗”，想到自家哥哥那张盛世美颜的脸，作为超级颜控，陆笙瞬间改了口风，“我、我就是大脸猫。”
    裴时殷对她一秒就倒的fg也就听听，不能当真，他在这边安静地听着小姑娘愤懑不平地控诉自家哥哥的“罪行”，一时间有些忍俊不禁。
    好在，空乘通知了登机，对面的小姑娘总算停下来，随口敷衍他几句便撂了电话。
    想起她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自个儿一个人坐飞机，裴时殷不太放心。
    指尖在通讯录上划过，在“陆染白”的名字上稍停，裴时殷想起小姑娘气呼呼的语调，不免失笑。
    算了。
    随她喜欢吧。
    他关掉通讯录。
    距离拍卖会正式开始还有七个半小时，会场的工作人员正在做最后的调试，不断有工作人员穿梭于偌大的会场间。
    余光扫见工作人员抱着玫瑰花在会场穿梭，忙着补充会场里摆放的花束，裴时殷心中一动，招手叫住其中一名工作人员。
    冷不丁被叫住，女孩子拘谨地喊了声，“小裴总好。”
    裴时殷不置可否地嗯了声，瞥了眼她怀里的玫瑰，他吩咐，“通知综合部杨总，把会场的玫瑰全部撤掉。”
    女孩子惊讶的啊了声，“小裴总……可这些玫瑰昨天刚从法国空运回来，现在全部要撤掉……”
    裴时殷打断她的疑问，理了理袖口，很轻地笑了下，“小丫头不喜欢玫瑰。”
    -
    落了座，头等舱，空间大，舒适又奢华。
    布偶猫被关在精巧的笼子里，睡意正酣，空姐递过来证件，检查了舱位，陆笙低头玩pad，绘画通关游戏，对于她毫无难度。
    头等舱乘客少，一会儿工夫也就进来两个女孩子，看上去像是大学生。
    航空公司头等舱的常客，大都有自己熟识的私人空乘，时常为她服务的原本是个年长的空姐，请了假，换了年轻的空姐。
    年轻空姐检查完舱位，温柔地提醒：“陆小姐，飞机起飞前，麻烦您将座椅调整到初始状态，系好安全带，您有什么吩咐，可以按下屏幕里的通话按键。”
    陆笙道了谢。
    空乘：“安全起见，您这边的屏蔽门我就先帮您打开。”
    陆笙点点头。
    空乘推开隔离屏蔽门，悄悄打量着她，小姑娘正低头专注画画，空乘见过形形色色的顾客，各国的大牌明星也不在少数，这会儿却依旧对着她优越的侧颜感叹。
    明明算是偏妩媚的长相，黑漆漆的眼睛却亮晶晶的，十分纯粹，纯得不行。
    联想到她的年纪，十七岁的小姑娘，身上散发的是化妆品堆叠不出来的纯净。
    瞧她一身大牌，就那块腕表都够买栋别墅，猫咪脖颈上的挂饰也是C家高定，许是哪家的小千金，约莫着是高考结束出门旅游放松来了。
    悄悄瞄了眼酣然入睡的猫咪，空乘隐隐羡慕。
    真·人不如猫系列。
    这会儿有乘客登机。
    空乘回神，退出来。
    陆笙画画向来专注，电容笔在pad屏幕上勾勒。
    耳边脚步声逐渐清晰，机舱里回荡着年轻空姐甜美的声音，“苏砚迟先生？”
    “嗯。”
    清清冷冷一个字，音色好听到爆。
    年轻空姐殷勤地在前引路，“您的位置在这里，请这边走。”
    “谢谢。”
    男生漫不经心应声，依旧是非常好听的音色，这会儿带了些许困顿的哑意，性感的一比。
    陆笙被好听的声音吸引，笔尖在屏幕上稍作停顿，抬眼望去。
    男生步入机舱。
    一抹的黑。
    黑色衬衫，深色系长裤，黑色皮面板鞋。
    跟整个机舱明亮的基调格格不入。
    配色却又十分好看，审美一流。
    陆笙的视线上移，这会儿进了机舱，有了遮挡，看得不太真切。
    接引的空姐像是跟他很熟，笑着跟人搭讪，“这次没带笙笙过来呢。”
    陆笙一愣。
    笙笙？
    下意识看向讲话的空姐，只觉得空姐面对男生时，笑得似乎更甜了些，开口间隐隐带着些许紧张和羞涩，“……我是说您的爱猫。上次见到它的时候它还不太适应飞机，这次我特地给笙笙准备了舒缓的小玩具——”
    “你话很多。”
    苏临轻飘飘打断她，语气不算冷，却十分不客气，“不要多管闲事。”
    空姐：“……”
    深知失言，空姐忙不迭道歉：“对不起。”
    他没理会，怼完人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尴尬，迈开长腿径自走向座位。
    陆笙被这人嚣张的态度勾起了好奇心。
    她搁下笔，双手托腮，视线掠过空姐，若有所思地打量他。
    男生个高腿长，衣架子一样，少年感十足。
    武装得严实，棒球帽压得极低，墨镜遮住泰半张脸看不太清楚长相，黑色衬衫衬得他肤色冷白如霜，唇色却殷红水润，乍一看像是广告大片里代言唇膏的男模，好看到爆炸。
    陆笙瞬也不瞬地盯着他，透明的指尖若有似无地在明艳的脸蛋上轻轻敲着。
    这会儿飞机还未起飞，机舱有些气闷，许是嫌闷，男生修长的指从纽扣擦过，拇指按在纽扣上，不紧不慢解着衬衫纽扣。
    过分漂亮的手指停留在黑色衬衫上，黑白分明，分外勾人。
    陆笙突然“咦”了声，总觉得他这个解纽扣的手法有种蜜汁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恍惚间，黑色衬衫随着他的动作起了褶皱，胸前撑紧，弧度明显。
    陆笙瞄了一眼男生过于吸睛的身材，明媚的眼睛很慢地眨了一下。
    咦。
    好像很有料的亚子。
    她学画时，画过不少模特，更别说家里还有一个身材一级棒，随时随地给她当模特纵容她各种任性要求的大帅比陆燕池，对人身材这块，看的还算准。
    陆笙拿着笔冲着他点了点，隔空比划了下，眉眼弯弯。
    好看。
    想要。
    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了一会儿，甚至不自觉地开始分析作画时他的人体构造和比例，蓦地，听到身后两个女孩子“哇”了声。
    机舱安静，两个女孩儿声音压得低，陆笙只听见其中一个女孩儿用日语调笑道，“好帅！！身材好棒！！！！想睡！！！”
    “去要联系方式么？”
    “会给么？”
    “会吧。”同伴娇笑，“你不觉得他长了张非常不安分的脸么？sexy的那种！”
    “我觉得他的身材更sexy！你要一起玩么？”
    “好啊。”
    “但他看上去很年轻啊，年纪应该不大。”
    “有什么关系？年下弟弟精力旺盛不好吗？”
    “……”
    两个日本妞越讲越open，渐渐向着不可描述的方向发展去了。
    陆笙迷糊地想了会儿，到底年纪小，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劲，也没完全弄明白，只是一眨不眨盯着他，嘴巴里却不由自主念叨出声，“想睡？？怎么睡？？”
    她想得入神，没留意周边的动静。
    直到听见脚步声离得越发近了，她愕然抬眸，这才发现对方就站在距她一步之遥的地方，隔着墨镜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
    猝不及防的视线相撞。
    明明隔着墨镜，许是他的目光过于专注，视线就这么肆无忌惮地落在她身上，侵略味儿十足，十分嚣张。
    陆笙懵了懵，脑袋里缓缓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等等！
    这人竟然敢瞪她？？？
    在这方面绝不吃亏的她，二话不说，“啪”地一声反手按上pad，豁然起身，扬起巴掌大的小脸，傲娇地瞪了回去。
    呵！
    瞪人这件事，从小到大她都没在输的。
    我瞪瞪瞪！
    气氛陡然僵硬，剑拔弩张。
    苏临目不转睛盯着她，小姑娘瞪人时奶凶奶凶的，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盯着她瞧了会儿，不知想到什么，苏临突然很轻地笑了下，冷漠的表情也跟着染了抹很浅的玩味。
    冷不丁瞧见他的笑容，刚才还在跟他隔着墨镜激/情battle，一瞬间的事儿，陆笙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砰”地一声，毫无预警地炸了下。
    四目相对。
    半晌。
    苏临漆黑深邃的眼微微弯起，声音冷清，语调却哑了几分，“怎么睡？你想怎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