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笙惯养》第2章 002 甜度2%

    机舱内一片静悄悄。
    陆笙眨眨眼，盯着他好半晌，才一本正经地反问他，“那你想怎么睡呢？”
    众人：“…………”
    苏临沉默地直视着她的眼睛，小姑娘乌黑水润的眼睛里澄净一片，声音带着些许少女的明媚，语气却懵懂天真，跟记忆里总是拽着他衣角傲娇地喊他“小哥哥”的女孩儿渐渐重合。
    没由来就想起十四岁出国念书前夕，接到她的电话。
    十一岁的小姑娘在电话里叽叽喳喳的，跟他分享她很快就要去他念书的中学读书，兴高采烈地巴拉了一堆，末了，得知他拿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瞬间失了声。
    “提前出国？”
    他答：“嗯。”
    “去哪里？”
    “英国。”
    “可是你不是说要等我一起——”
    他没吭声。
    电话那头静默了很久才传来她气鼓鼓的声音，仔细听来，似乎夹杂着几丝哽咽，“小哥哥是大骗子，我以后再也不要理你了！”
    说是要跟他绝交。
    没过几天，跟她在海洋公园相遇。
    她全程当他是空气，等晚上从海洋公园出来，门口停着陆家的车，她气呼呼地瞪了他很久，过了会儿，才傲娇地跟他讲话，“那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他微微一怔，没搭腔。
    她走了几步，像是担心什么，突然回眸警告他，“就在这里一步都不许动。”
    他盯着她的背影，瞧她从车上抱了一只刚满月的小奶猫，漂亮的布偶猫，眼睛湛蓝如洗，宝石一样，在黑夜里熠熠发光。
    “给你。”
    “什么？”
    “维多利亚生下的宝宝，一共两只，送你一只，这样你在英国就不会想我想得哭鼻子啦。”
    他一阵无语，“…………”
    小姑娘抱着猫咪亲了亲，这才依依不舍地塞进他怀里，“你要好好照顾她哦，她可是我最喜欢的喵咪之一了。”
    “你还要给她取一个最好听的名字。”
    知道她喜欢养猫，家里猫咪十几只，个个都是极品，她向来爱猫，别说送人了，就是旁人碰一下都不可以。
    这会儿却忍着小心酸，在生他气的时候，还不忘记给他出国礼物。
    他心情复杂地抱着猫咪。
    “那你到了英国要打电话给我哦。”
    “嗯。”
    她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笑靥如花地盯着他，“一天五次。”
    “嗯。”
    “啊不行。”她又加了五根手指，得寸进尺地要求他，“一天十次好了。”
    “…………”
    “你还要送我一百只小黄鸭公仔。”
    “…………”
    “那我才要原谅你。”
    “…………”
    她歪歪头，勾着他的小指晃了晃，一脸天真，“好不好？”
    ……
    “喂。”
    一只白玉似的小手蓦地在他眼前晃了晃，苏临骤然回神，陆笙不太高兴自己被忽略，瓮声瓮气问他，“说啊，你想怎么睡？”
    苏临垂眸看她，漆黑的眼雾气皑皑。
    墨镜里倒映着小姑娘纯净又明艳的小脸。
    一本天真。
    苏临突然觉得自己挺过分。
    像是发了疯。
    何苦。
    害人害己。
    丢失的理智瞬间找回，苏临恢复了初始的冷漠，撇开视线，很轻地说了声，“抱歉。”
    陆笙一脸懵：“啊？”
    她打小被家里保护的好，什么事儿都有人兜着，陆焰跟陆染白对她宠溺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人情世故这方面极度欠缺。
    反正有爸爸和哥哥罩着，别人爽不爽不重要，她自个儿觉得爽就行了。
    方才还因为被他肆无忌惮盯着瞧不太高兴，这会儿听他认真道歉，眼瞅着这张精准狙中她审美的盛世美颜，陆笙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他一般见识。
    “行吧，那我就原谅——”
    话音未落，陆笙察觉到对方像是根本没在听她说什么，反而迈开长腿径自朝他的座位走去。
    陆笙目瞪口呆地盯着他的背影，下一秒，只听“哗啦”一声，他径自拉上镂空屏蔽门，隔绝了一切视线。
    陆笙：“…………”
    -
    “竟然比你还嚣张？”
    “对啊。”回答完，惊觉不对，陆笙不高兴，“等等！我哪里嚣张了？”
    汪林莞轻笑，“咦？你哪里不嚣张？怼天怼地的，上次你是不是怼汪燃了？”
    “谁让他碰我的猫。”
    汪林莞嘴角一抽，从小到大，除了小阿临，这小丫头还真的对谁都不客气。
    就是可惜……
    汪林莞片刻失神，小丫头还在手机那头巴拉巴拉讲个不停，汪林莞的好奇心被吊得老高，“然后呢？你有没有怼那个人怼到他怀疑人生？”
    飞机进入平流层后，机舱里的wifi打开，陆笙开了pad，跟汪林莞视频。
    虽说有了wifi，网络却卡的要命，陆笙盯着屏幕上被卡成大头贴的表姐，撅撅小嘴，气哼哼，“那倒没有。”
    汪林莞在那头直笑，“这就奇了，你竟然这么容易放过对方？”
    陆笙咬着吸管，也没喝，鲜榨西瓜汁在几净的玻璃杯里随着她的动作吐着泡泡。
    汪林莞挑眉，“他好看么？”
    陆笙：“啊？”
    偏头想了想，她挺诚实地点点头，“还行。”
    虽然戴着墨镜没太看清，但那身材，以及周身缭绕着的冷清气质，完美戳中她的审美。
    陆笙也不太明白，这人明明瞧上去挺冷的，笑起来怎么能那么那么的欲？
    “还行？”汪林莞对小表妹的重度颜控程度了如指掌，旋即点头：“哦，那就是非常好看了。”
    陆笙：“……”
    这会儿来了小模特，汪林莞关了视频，只留了语音，边给小模特拿走秀的服装，边笑着调侃她，“所以呢？你想做什么？”
    小丫头打小就抗拒不了任何漂亮的东西，她年纪最小，一堆人宠着，喜欢什么就势必要拿到手，丝毫不顾及旁人的看法与评价。
    JK集团旗下一众小模特平生最怕给陆家的小公主当模特，往往她灵感到了，就给人折腾得叫苦不迭。
    听汪林莞这么问，陆笙伸出小指，指尖在玻璃杯上来回滑动。
    半晌，她歪歪头，“想把他框在画里，一定很好看。”
    汪林莞：“…………”
    她突然有点同情默默承受着一切的苏临，那死孩子又傲又倔，真以为自己能扛下一切。
    汪林莞想得出神，冷不丁乌云罩顶，她愕然抬眸，就见苏潮叼着烟，坏心眼地在揉乱她花费一个小时才打理好的发型，偏偏还自我感觉良好，痞气一笑，“想什么呢？哎你这发型不错。”
    身边的几个小模特红着脸叫人，“苏总。”
    苏潮懒洋洋应声，汪林莞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指了指自己被造掉的发型，“哥哥，我现在特别想打断你的狗爪子，我认真的。”
    苏潮：“……”
    几个小模特憋着笑。
    苏潮松开手，等小模特出门，他才问，“听说你这次将要发布的新品找了苏临那个小鬼头？”
    “对啊。小阿临身材贼棒棒，人又帅炸，简直就是为我的新作量身打造。”
    苏潮黑眸微微眯起，汪林莞没在这上头跟他打嘴炮，幽幽叹了口气，想起陆笙那小丫头，汪林莞忧心忡忡，“而且，我再不把小阿临骗回来，他的小公主万一成别人家的小宝贝怎么办？”
    汪林莞信誓旦旦地捏紧拳头：“我才不像你们苏家那么狠心，我不可能看着小阿临那么惨！”
    苏潮：“……”
    -
    旅程过半，机舱里的大部分乘客都进入小憩，舱内安静，唯有机器轰鸣的嗡嗡声。
    苏临慵懒地倚靠在真皮座椅，棒球帽压得低，墨镜依旧挂在脸上，拿了手机在翻看加密相册。
    这会儿陆陆续续开始加餐。
    苏临是这家航空公司的常客，svip，对于这种优质客户，各大航空公司通常都会提供专属服务，其中便包括了私人管家这类，负责客户的整个航程。
    替苏临服务的空姐叫林小朵，今年23岁，才进入航空公司不久，因为业务能力不错，挺得领导赏识。
    林小朵敲了门，得到允许，开了屏蔽门。
    苏临吃饭挑剔，很少吃飞机餐，即使头等舱提供的食物，也很难入得了他的口。
    林小朵知道他的习惯，惯例地问了句，“您还是红酒么？”
    苏临嗯了声。
    林小朵拿了冷藏的红酒出来，熟练地开盖。
    她去倒酒。
    红酒倒入醒酒器，林小朵帮忙醒酒。
    苏临性子冷，很少跟人搭话，往往就给人造成一种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林小朵习以为常，知道他对谁都这样，这会儿瞧他专注于手机，不知在看什么，冷漠的气质稍稍散了些，整个人的气质都柔和了几分。
    林小朵不免就想到上次在休息室大家开玩笑地讨论，“小朵，那位苏先生每次都让你服务，你说会不会对你有意思啊？”
    同事凑热闹，“哪个苏先生啊？”
    “苏砚迟？”那人说，“应该是这个名字吧。”
    “你们不觉得他的长相很熟悉么？上次咱们飞巴黎，C家的那个时装秀，记得么？”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压轴的那个超模是不是？？叫什么来着？”
    “Arthur·苏？中文名好像叫苏……苏再对吧？”
    “对对对！哇！最后他出场时，那么禁欲的一张脸偏偏玩世不恭地叼着烟，我的心跳当场炸了！”
    “姐妹醒醒！人家好像才刚满20岁，还是个小鲜肉弟弟！你都二十七了！”
    “我当然不行了，小朵人长得漂亮，又年轻，三岁也很OK啊！”
    “所以苏砚迟是不是苏再啊？”
    “问小朵啊。”
    一双双探究的眼睛盯着自己，林小朵无奈笑笑，“应该不是一个人。”
    “啊？你怎么这么确定？”
    林小朵想了想，“气质不太像吧。”想起自个儿有一次无意撞见的一幕，林小朵说，“苏砚迟好像是某个大集团的公子哥儿，这样的家庭不太会进模特圈。”
    “也对。听说模特圈龙蛇混杂，是挺乱的。”
    “小朵要好好把握机会啊，神颜弟弟，有钱身材又好，绝了。”
    ……
    林小朵心下感叹，醒酒间隙，悄悄地瞄了他一眼。
    他正低头看手机，滑到的界面似乎是个小姑娘，十一二岁模样，穿着一身红裙，怀里抱着一只小巧的布偶猫。
    林小朵好奇地看过去，界面里的小姑娘肤色雪白，眼角一颗小泪痣独特又吸睛，漂亮得像是橱窗里的洋娃娃。
    林小朵醒酒的动作慢了下来，印象里，除了他的猫，很少见他这么专注地盯着什么东西。
    “这是您妹妹么？”
    苏临抬眸看她，隔着墨镜似乎都能感受到丝丝冷意直达心底，林小朵心一慌，声音也跟着低了几分，“……您妹妹真漂亮。”
    苏临声音很淡，漫不经心的，“出去。”
    林小朵红着脸，“对不起。”
    他没搭腔。
    林小朵懊恼不已，临出门，没忍住，偷偷瞄过去。
    就见他反手将手机扣在桌面，倒了酒，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水晶杯里红酒潋滟，他皮肤白，跟纯正的红酒形成鲜明对比。
    林小朵冷汗连连，长出一口气，心想：苏砚迟怎么可能是苏再，气质明明差这么多！
    镂空屏蔽门没关。
    苏临端着酒杯抿了口红酒，走道外传来猫咪的叫声，苏临微怔，循声望去。
    不远处。
    小姑娘正蹲在地上，从笼子里抱出布偶猫，猫咪状态不好，显得很烦躁，不断地用小爪子挠着笼子，她安抚了一会儿，有些束手无策。
    苏临目不转睛盯着她，像是感应到他的视线，陆笙骤然抬眸。
    小姑娘的眼神依旧直勾勾的，毫不避讳。
    苏临手指一僵，杯里的红酒溅起，打湿了他的手指。
    静默一秒，他不着痕迹地撇开视线，低头浅啜红酒，心头却乱了几分。
    刚打算拉上屏蔽门，一只小手蓦地抓住门框。
    苏临错愕一瞬，抬眸直视着她。
    走道有风，不大，依旧吹动着她张扬的红裙悠悠飘动，露出一小截白皙修长的小腿，脚踝上是条银色细链，装饰着一只水晶小黄鸭吊坠，挂在不合时宜的地方，几分清纯，几分性感。
    苏临只瞧了一眼，漆黑的眼暗了暗。
    他的声音也跟着哑了几分，“松手。”
    陆笙拎着笼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我不。”
    苏临眸色深沉，对峙半晌，他慢条斯理开口，“怎么？还要跟我讨论怎么睡？”
    陆笙偏头看他，眉眼弯弯，语气却十分不善，“我管你怎么睡，我就是来问你——”
    就此停顿。
    苏临嘴角微勾，晃了晃酒杯，漫不经心打断她，“嗯？问我什么？”
    陆笙举了举自己手里的笼子，气呼呼地指控他，“刚刚你为什么要瞪我的猫？”
    苏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