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天下》第34章 034 唐家公子

    这里已经到了西市最核心的区域，只能走人，不能走车，所有车马都必须停在西市外专门设立的车马场上。这绝对是娄国独有的特色了，在其他国家还没见过车马不能在城区内穿行的。
    这不就是市中心步行街吗。娄禅还真是个天才。郑骁如今越发地想见见这位传奇太子了。
    一行五人穿行在千水城最热闹的街上，此时也不过早上八/九点钟的样子，赶早市的人早已打开店门，挂起彩旗，摆出玲琅满目的商品，吆喝着做起了生意。各种嘈杂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卖布的，卖香料的，卖首饰的…..郑骁一路看过去，眼睛都看花了。
    走了三条街，突然从前方一个茶楼里传来阵阵喝彩声。红娘朝那方向望了望。
    “小郑爷，那里聚集了好多人啊，我们也去看看吧。”
    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红娘开道，五人穿过拥挤的街道，一齐来到茶楼外。茶楼三层高，风格中规中矩，宽大的门楣上挂着一块匾，上面洋洋洒洒地写着三个大字：笑问楼。外面围了一圈人，都在张望，却不进去。
    笑问客从何处来？郑骁细细品砸了一番，似乎有那么一点意思。喝彩声再次传来，红娘等不及了，拉着郑骁挤进人群，来到店门口。
    外面看不来，里面倒是挺大一间。二三楼是雅座，一楼大堂，大堂的中间搭了一个圆形舞台，舞台周围坐满了人。台上一道红色的身影，细细长长，一个面纱挡住了半张脸，看似一个妙龄美人。
    郑骁踮起脚，正想把台上的美人瞧个清楚，却被一个小二挡在了面前，这人脸上挂着专业的服务笑容。
    “这位客官，请问可有看牌？”
    “看牌？什么东西？”
    郑骁看看其他几人，他们也是一脸茫然。小二笑着解释道。
    “几位客官是外乡人吧，看来是第一次来笑问楼，可让几位撞见了，唐嗣公子今日在小店摆台演出，看牌一个月前就卖光了。实在抱歉，若没有看牌，只能请诸位改日再来了。”
    郑骁一愣，合着这看牌就是演唱会门票吗？居然在古代还能看到明星开演唱会？真稀奇。刚刚那小二说的是唐嗣公子，但舞台上的分明是个美人，难道是自己看错了？郑骁踮脚想再看一眼，可那红衣人这时已经下去了，圆台上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地的鲜花香绢，都是二三楼的观众扔下去的。
    看不到算了，郑骁转身要走，忽见杨灿从腰间摸出一锭金子，举到小二跟前。
    “够不够买我们几个的看牌？”
    那小二盯着明晃晃的金子，急得只搓手。
    “哎呀，客官，真的没位置啦。我要是让您几位坐下，就得撵别人走啦，那人家哪肯啊。”
    杨灿笑了一下，又摸出一锭。
    “这锭是给你的，自己想办法，我们要最前面的位置。”
    那小二咬了咬嘴唇想了想，拿了两锭金子走了。郑骁在旁边眼睛都看直了，他虽然不清楚这个时代货币的换算规则，但就看一个铜钱可以吃一碗面，这一锭金子怕是能直接买辆马车了吧。看看人家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自己就算来自现代又如何？还不是从骨子里透着一股浓浓的寒酸气，同样是人，差距咋这么大呢。
    郑骁冲杨灿酸酸一笑。
    “杨兄好阔气啊，愿意出如此重金看一场表演。”
    杨灿嘴角扬了扬，凑到他跟前。
    “只为买美人一笑。”
    郑骁诧异。
    “难道杨兄认识这唐嗣公子？”
    杨灿不作声了，脸上挂上了一丝不快。很快那小二就折返了回来，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两位公子，座位有了，第一排，请随我来吧。”
    小二弯着腰引几人一路走到座位上，果然是第一排，就在舞台正前方，视角绝佳。小二一边麻利地摆上茶壶茶盏各种瓜果小食，一边殷勤地道。
    “两位公子可赶巧了，今个唐公子要在这摆一天的场子，两位慢慢吃慢慢看，茶水不够了随时叫我。”
    杨灿微微点了下头，小二识趣地退下了。郑骁左看看右看看，稀奇得不得了。活那么大第一次看演唱会，还是在古代。
    不多时，乐曲声再次响起，一身红衣的唐嗣公子又一步一摇地走上台来，依旧一张面纱，只留一双丹凤眼在外面，顾盼生辉。郑骁盯着看了半天，实在看不出是个男的，举手投足间尽显妩媚。
    唐嗣一出现，底下一片叫好，郑骁回头看了眼，在座的居然占了八/九成都是男的，心中不禁疑惑，男偶像开演唱会，来都不都应该是女的吗？怎么这里完全不同？
    唐嗣公子先在台上慢悠悠地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冲大家行礼，待走到他们这桌时，目光落在杨灿身上，整个人不由地一顿，立刻笑弯了眉眼。
    “哈，果然是美人笑了。这钱花的值。”
    郑骁冲一旁的杨灿眨了眨眼，杨灿却不理会他，端起茶盏，挡住了自己的脸。
    悠扬的音乐声响起，唐嗣开唱了，果然是一副好嗓子，悠扬清雅，隐隐透着一股幽香，比那鼻尖的茶香还要沁人心脾。伴着歌声，台上之人又开始轻舞起来，红袖下露出一双赛雪的玉臂。
    台下立刻一片喝彩，几个前排的男客眼睛都看直了，杯中的茶倒翻在身上都没发觉。唐嗣公子一曲唱完，又是满堂喝彩。底下一男客突然高声喊了一句。
    “掌柜，今日何时开彩？我都准备好啦。”
    此人话毕，立刻又有几人出声附和。
    “是啊，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怎地还不开彩？”
    “掌柜呢？快上来啊，今天我定是彩头。”
    一个瘦弱的中年人在满堂喧闹声中匆匆爬上台。刚准备开口说话，却被唐嗣拉到一边，耳语了一番。
    那中年男子听完一脸愕然，不确定地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唐嗣。这才又回到舞台中央，挤出一个笑容。
    “各位看官，今日规则有变，不开彩了，唐嗣公子要亲自选彩头。”
    “什么？不开了，这次我可带了不少银子出来。那要怎么选？”
    “待会我给每人发一块牌子，请各位看官在这牌子上写上自己的名字，一会唐公子会对这些木牌进行盲选，选中了谁，谁就是今天的彩头。”
    掌柜说了规矩，底下一片议论声，以往都是谁砸得钱多谁当彩头，赢的人可以与唐嗣公子划船夜游，聊天喝酒唱歌跳舞，一直到子夜，那是何等美事。号称天下第一公子的唐嗣每到一个城市只会表演三次，前两次基本都是给权贵包了，也只有这第三次才会公开博/彩。
    郑骁总算是明白了，这唐嗣就是古代的男艺/妓，在这个时代被称呼为伶人。即使名冠天下，他也只是个供人取乐的伶人，地位应该不会太高。
    郑骁翻看了几下手上的木牌，将它压在了桌上，他不想参加这次的博/彩。杨灿倒是交出了木牌，只不过他的牌子上一个字没写，他对这位天下第一公子也不感兴趣。
    很快所有的牌子都收集上来了，唐嗣命人将这些木牌送到了后堂，自己也跟了进去。不久，掌柜子就回来了，一路兴冲冲地走回舞台上，将块牌子举过头顶，高声道。
    “今日的彩头是杨灿杨公子！恭喜杨公子，请随我一起入后堂吧。”
    人群瞬间安静了，大家都在四下里张望，想看看这位幸运儿到底长啥样。可等了半天，无一人站起来认领。
    掌柜子急了，又高声喊了几遍，依旧无人应答。郑骁震惊地看向杨灿，他交出去的木牌上分明啥都没写，怎地最后居然能被选中？这只能有一种解释，唐嗣与杨灿相识，并且想要见他，故意使了一招偷梁换柱。
    杨灿不紧不慢地喝着茶，瞟到郑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忽然心中一动，慢悠悠地站起了身。
    “我就是杨灿。”
    千水城内和卧着大大小小几十条河，这其中最大的便是漳水，如若一条小江，横贯整个城市东西。
    此时的漳水边上，立着郑骁与杨灿，二人都不说话，默默地看着河水。
    不多时一叶轻舟摇摇晃晃地行到岸边，停在二人跟前。舟上立着一个小厮，冲他们行了一礼。
    “请问哪位是杨灿公子？”
    “他！”
    郑骁一指身边，那小厮冲着杨灿又是一礼。
    “杨灿公子，请上船吧，我家主人已经在游舫上备好了酒菜，恭迎公子。”
    杨灿到不急着上船，扭头对着郑骁一笑。
    “唐嗣号称天下第一公子，郑骁，有没有兴趣与我一同前往？”
    郑骁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心想你对男人感兴趣，我可没那癖好。但面上却客客气气的一摆手。
    “不了，人家只邀请了杨兄你一人，我一同去岂不是要坏了你们的雅兴。”
    “我怎么感觉你这话里隐隐透着酸味，莫不是嫉妒我要去见唐公子了？”
    “那怎么可能，我对唐嗣并不感兴趣。”
    “哦，那就是我要去见人家，你不开心了？”
    郑骁当场呆住了，郑括每每在他面前大骂杨家爷孙脸皮其厚无比的时候，郑骁还有些不以为然。但几次接触下来，连他自己都想骂了。郑骁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杨兄千万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开心去玩吧，不要让人家久等了。”
    杨灿又大有深意地看了眼郑骁，之后便踏上小舟，一路飘去。郑骁又在岸上看了一会，直到绿萝来唤了，这才回过神。
    “公子，你可是也想去？”
    “笑话，怎么可能，对方又不是天下第一美女，一个男的有啥好去的。”
    说完转身就走。
    回去的马车上就他一人，少了杨灿那个大高个子，整个马车显得空阔了许多。杨灿伸了一个懒腰，斜依着车门，心里开始大骂杨灿水/性/杨/花，上一秒还来提亲天天围着他转，下一秒看到帅哥，就屁颠屁颠赶着去赴约了，还是当着他的面。典型的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