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平安右腿骨折,伤到大动脉,抢救及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人尚在昏迷中。谈叙后背撞击受伤,已经缝合好并无大碍。
杭天得知谈叙是特警队的人,对人也是热情照顾,病房出来后就尽地主之谊的把人领到秦湾医院员工食堂,打了满满一饭盒最好吃的菜出来。宋灵杨得知谈叙过来,也是火急火燎的出差后马上赶来医院。
上关那边处理完,代月和贺忱赶到医院的时候,谈叙正在被两位年轻人特殊照顾。杭天对他这个老大到来的气场很是熟悉,见俩人——三人进来,杭天宋灵杨这边招呼着,一起给仨人去打饭。
谈叙见人立马站起来:“……月哥。”
代月看着他背上的绷带,口罩稍微拉下一些,到鼻骨中间,绕到对面坐下,摆手让他坐下:“伤怎么样?”
“没有大碍。”谈叙这才坐下,但是有抬头很快望了眼对面的代月,低头脸上回了暖色。
——他的脸色比一个多月前好多了,似乎还长了些肉,人精神看起来也不错。
想到这里,谈叙再一次不着痕迹的笑了。
董今生坐在代月对面,谈叙旁边,早上的事情大致在路上听贺忱说了。他们从高速下来,贺忱本是开始去接的,但是谈叙那边说李重开给了车钥匙。于是三人看两辆车下去。贺忱在前面带路,谈叙在后面跟着。就在刚上机场高速不就,他们就被人盯上了。当时机场高速车况复杂,贺忱前面引着就下了闸道,哪聊后面那车这就动起了火,谈叙他们没带枪,贺忱掉头去抵抗火力的空档,后面那车就不要命的撞了上去。
当时蒲平安被撞伤,谈叙拖着他从车里爬出来,后面车上没来人,又开着撞上来。幸好贺忱及时撞开,后面机场那边听到动静派人过来,那车才跑了。那车第二次撞上来的时候,蒲平安挡在前面被掀起,才受了重伤……
杭天先打饭回来,将饭盒摆贺忱和代月面前,问贺忱:“队长怎么样?你没受伤吧?”
“没事!”贺忱接过饭盒,杭天这没手拿筷子,于是代月起身去旁边的餐具那边拿筷子。
贺忱这边坐下就盯着谈叙那熟练的吃饭动作看,好一阵忍不住问:“你们鹰潭不是,都习惯用勺子的么?”
贺忱想起之前代月第一次在他家吃饺子特地要勺子的话。但是谈叙这筷子用的——真熟练,那豆子都夹得一颗不落的。
“出勤的时候不方便,所以用勺子。”谈叙说,反而觉得贺忱问的奇怪:“……平时都用筷子。”
贺忱:“…………”
董今生这人杭天面生,尽管偶尔听宋灵杨提过,只知道这是宋灵杨的上司的上司——郝局的上司。
杭天见领导本生拘谨,但是见这董今生斯斯文文的,看起来没监察部那些人板着,礼貌的叫声:“领导好。”
“你好。”董今生点头回应。
这边宋灵杨靠着董今生坐下,宋灵杨在监察部四五年,对领导的脾性还是摸得透的,而且他在郝局手下,尽管经常出差管长宁那边的事,但跟着董今生稍微熟些。
宋灵杨将饭盒放在董今生面前,打量着他问:“董处你病好了么?听郝局说你住院了?”
董今生住院上面汇报说是阑尾手术,并没有提上次绑架的事。所以除了当事人外,其他人都不知道。
“谢谢。好了。”董今生笑着说,又问:“你怎么样,和郝局出差还顺利么?”
宋灵杨忍不住唏嘘:“董处别提了,就汪局长那边,线外有一批团伙入境,上头是不批的,没想到汪局和建安的李局……李副局……”
“……咳”董今生呛了口,自己扶了扶胸口,扭头盯谈叙问:“鹰潭的又参与了?”
谈叙的视线还跟着拿碗筷子回来又准备去打水的代月,一时间没听到宋灵杨在说啥,就摇了摇头。
董今生叹气:“你们鹰潭还有几个李副局?”
宋灵杨见董处态度不对,当着谈叙的面,况且他自家大哥也是李副局的人,幸好那边代月还在挑选水,宋灵杨忙圆说:“行,行动很成功……缴获一批境外走私黑金团伙,据说还是墨西哥那边的!”
贺忱闻言抬头,问:“……墨西哥?”
霍顿是雷诺的人,传言雷诺这几年彭沙不在,倾力与金王朝在墨西哥那边的市场……会有什么关联么?
这时候董今生警觉道贺忱的关注,给出一个制止的眼神,宋灵杨自觉失言,起身去后面帮代月拿饮料,杭天眼力劲足也跟着上去:“队长你喝什么?”
“水就行。”贺忱说。
俩年轻人走后,贺忱还在想刚才的事,见董今生刻意回避,联想到代月上午那么快到上关,结合一个多小时后赶回来处理的董今生,有理有据的问:“你们是不是,也在我手机做定位了?”
就像代月说的那样,如果监察部的关注力度那么大,那应该早就知道贺忱这些天和代月的接触了。否则怎么会在那么快和巧合的时间内,追踪到上关那边。
董今生却是一吓,和贺忱相互对视了良久,抓中这话中的两个关键字:“我们?也?”
贺忱目不转睛,但是手掏出刚才代月放他那的手机往桌子上一拍,眼神问:难道不是么?
董今生看那手机,一时间瞠目结舌,明白了贺忱指的什么,但是立刻抬起头,回过去更加严厉和质疑的眼神问:“你以为鬼王是那么容易被定位的么?”
贺忱:“……?”
“不是,你以为监察部谁敢定位他的手机么?谁造谣的?不想活了?”董今生这个时候快速看了一眼谈叙,谈叙这时候平淡的回了一眼,不置可否。
换贺忱惊住了,他满脸狐疑的盯着董今生。
董今生眼中少有的匪夷所思,还带着点长年在监察部建宁鹰潭大院摸爬滚打的惨痛经验,掏心掏肺道:“庄部肯放人的第一个条件就是:绝对不可以定位和干涉他做任何事!定位?想都不敢想!我还是今天才有他现在的手机号,而且是他主动打给我才知道的,就上午要你那车的位置!在这之前我连他手机是移动还是电信的都不知道!”
贺忱只觉得晴空旱雷一声霹,炸的他终于开窍了。脑袋上无声的冒这样移动转身盯着刚拿水回来的代月。
“怎么了?”代月坐下来问,见贺忱脸色不好。手上将水递给谈叙一瓶,另一瓶顺手递给董今生。
董今生看着手中的水,有点受宠若惊,双手握着那水看向代月,但是见代月压根没看自己,转向谈叙感慨:“这是我十年来,第一次接到鹰潭的人递来的水。”
谈叙平淡的看他一眼,抬手夺了那双手捧着的水:“想多了,鹰潭大院,从不给外人水。”
董今生:“……”
这边贺忱脑袋顶上的火是消不下去了,他用力抓住代月的胳膊就走。
谈叙立马站起来:“月哥!”
“坐下。”代月飞手一个制止的动作,这边没办法被贺忱拽到食堂一角,杭天宋灵杨面面相觑,来到餐桌边坐下,但是都安静下来,四个人一起望向食堂一边的两个人。
其实食堂来来往往的人多,俩人站的地方远又靠墙角,几个人只能看个样子听不见音。
只见食堂这边,贺忱居高临下的站在代月面前,胳膊和后背都绷直了,他面前代月稍微佝偻着身子,口罩滑下来挂在一只耳朵上,一只手还揉着刚才被拽疼了的胳膊,稍微抬起头看着他。
贺忱看他这样子,眼睛瞪得圆圆的,略显无助,脸上有些委屈不敢言,腾起来的火气就消去了大半。但是他又因此气恼自己这么快就妥协,双手掐着腰咬着牙原地打了个转回来,决定不能就这么被这张脸再给骗了,让之前这人草稿都不打的谎话再次加重罪行,严厉的训斥道:“你说那手机谁定位的?”
代月面不改色:“监察部。”
贺忱怒火中烧:所以代月究竟用这幅模样撒了多少谎?
如果说刚才还因为这张脸心软了些,那现在刚才代月那话简直就是往火山上倒了一车——不对一火车汽油!熊熊大火腾地而起,烧的贺忱七窍冒烟——最后被董今生劈开那一窍就冒火突突的。
贺忱怒视他,痛骂道:“你还敢撒谎!你现在还撒谎!还手机定位?监察部谁敢给你鬼王定位啊?我怎么就那么蠢还信你?!庄阎王什么人!李重开什么手段!我怎么就没想到他是你带出来的呢啊?!”
代月一愣,绷着脸扭头望向董今生,这边贺忱一把挡他面前,继续训斥道:“你看什么?人家还冤枉你不成?纸里包不住火不是你说的么?还什么这不吃那不吃,什么只能用勺子啊?!你骗我觉得好玩儿是么?!你简直就是……”
代月忽然双手抓住贺忱的胳膊,仰起头来,绷着的脸立马换了副拧不开瓶盖的模样,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小声喊了句:“忱哥。”
贺忱一下子就泄气了,燃料备足的火箭在冲向天空的前一秒,突然被按下取消键,只能憋了个闷气还放自己肚子里。那张怒不可遏的脸上只剩下悔恨——对自己前前后后所有白痴行为枉费九年义务精英教育那么多年,缉毒追凶十六年忠肝义胆就他妈一秒内败给这张脸的悔恨!
贺忱闭嘴了足足一分钟,才他妈想清楚一件事:这个人在打委屈牌。
贺忱撑不住了,投降败下阵来,盯住那双眼睛命令道:“不准再撒谎!你要是再敢……”
他没说完但是看不下去了,转身要走,却在转身见瞥见代月那张脸上毫无悔过之心的狡黠一笑:仿佛在挑衅说,否则怎样?
贺忱火气再次顶上来,飞速转身抓住代月的胳膊拽走,再一转身,贺忱露出一个邪邪的笑来,贴身间碾着那双眼睛,抬手将那口罩戴上,虽然声音不大,但是看口型是说了两个字:
“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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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秦湾区警察分局。
“7天前下午17点,13岁男孩在秦湾广场玩耍时突遭绑架;家人在广场及周围寻找了大概4个小时,直到4个半小时后绑匪来电,对方很直接,直接说明来意就是为了钱,索要200万赎金。”大会议室内,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察柳双正在讲述案情。她面前的玻璃板书上时间线和人物关系明确,一张稚嫩的孩童照片在中心的位置——那是被绑架的男孩年年,他旁边一张照片是年年的父亲年舜。(注:原型为零几年的一起绑架儿童案,知乎有专栏详细介绍)
下面坐着几位与案的警察,其中一位是刚调职到秦湾支队龚灿龚队长手下的韩光。
柳双播放那绑匪第二次来的时候的录音:“给你7天时间,准备好200万!”变音器完全抵挡不住绑匪的凶悍。
年年父亲是秦湾支行行长,母亲是事业单位大区经理。被害人特殊的背景足以使这起性质恶劣的绑架案引起舆论的关注。这起案件经过上京总局案情分析,最终落到秦湾支队龚灿的头上。案情组兵分几路,对受害者的家庭关系排查,并且对进出上京的车辆进行卡排;借用上京信息科的资源对绑匪的号码开展侦破工作。
最后,和年舜一起巧妙周旋稳住绑匪。
很快,信息科侦破到,号码是从广陵区附近一个无人看管的老IC卡电话亭播出的。但是已经无法获取更多的线索。
”初步判定,这是一起有组织有目的的绑架案,绑匪目的明确,对方具有较强的专业知识和一定的反侦察能力,很可能是团伙作案。”柳双这边将案情讲述完毕,会议室大门外龚灿打着哈欠才进来。
“队长,迟到了!”柳双点着手上的手表说,“十七分钟,你这个月全勤又没了!”
龚灿半个哈欠没打完,改成向在座各位招手问安:“我先去醒醒,那绑匪来消息了告诉我一声?”
众人:“…………”
筹款年舜已经准备好,上面也是赞同本着先交钱赎人再破案的准则。但是本该在上午的交易,绑匪一直没有动静。直到七天后——也就是今天上午10点,绑匪使用手机来电要求准备好赎金,在秦湾广场交易。可是这电话是无记名卡,狡猾至极,所以到现在也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就在今天下午1点钟,绑匪再一次来电话,还是使用的那张无记名电话卡,要求年舜买一张今天下午四点由上京开往滇州的绿皮火车票,必须一人去滇州,途中不可断线随时等候指令。指挥部已经联系滇州目的地,以及沿线各店防控,火车总长两个小时,车上有便衣陪护跟踪。准备“包饺子”。
现在,已经是年舜到达目的地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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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一辆骚紫色X7停下,戴着墨镜的唐九春把脑袋上遮着伤口的帽子抬了抬散散汗,等着副驾驶戴着口罩的代月下来。
这局里的人也都认识,门口门卫见了眼唐九春就打招呼:“唐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唐九春拨下墨镜弯腰瞅那大爷,吆喝着:“意气风发的大春风!哟,没到您这啊,看你头发又少了!”
那边大爷胡子一吹背过身去,手还抹了抹天可怜见的几根华发。
这边进进出出的小警察见人都打招呼:“春哥来了!”
“春哥好!”
“我们队长可想死你了!”
唐九春墨镜扣下来,也不客气:“小子别胡说,你们队长他老婆不得灭了我,她那小龙虾我还想多吃几顿呢!”
“你这车一个轱辘都能吃好几年!”
唐九春抬手拍车背啪啪响:“滚丫少惦记你春哥我这轱辘!!”
“惹不起惹不起~”俩小警察就跟前跑了。
对面这边代月下了车,稍微调整口罩的位置——那是他出来前,不得不戴上的。
唐九春一路上都想问,这到了人熟地也熟的地才开口:“你咋了?”
代月拳头挡在口罩前,轻轻咳嗽两声:“花粉过敏。”
唐九春墨镜抽出来塞领口,眯着眼打量打量周围意气风发的柳絮,还有路边绿化忒好的桃花海棠花迎春花,深表同情到:“那你可有的受了,上京一年四季都有花,粉也不断。”
会议室门口,唐九春靠门边问里面:“光光,你们队长呢?”
韩光:“春哥,队长在办公室呢!”
唐九春韩光熟,但是后面这个戴口罩的人——韩光只觉得有点眼熟。但是实在联想不到太多。
俩人超龚灿办公室过去,不出意外的,龚灿队长正在衣冠不整的躺在旋转座椅上,穿着红底白花花衬衫,听着一首《挪威的森林》……
唐九春进门抽了光碟,手上龚灿的椅子一个三百六十度大□□,龚灿就恍若坐了过山车一般支撑椅把手跳起来。
唐九春坐他办公桌上,长腿踩住转移:“龚灿,我看你不仅缺钱,还缺肾!晚上忙活到几点啊?”
龚灿这才看清人,把那墨镜抽过来手上盘着坐下,谆谆诱导:“所以你要不要考虑带资进局啊!秦湾区不亏你这尊大佛!”
唐九春腿一抬坐去沙发上,顺带拉着代月一起坐下:“算了吧,你这离老唐不到二十公里,离我姐夫不到三十公里。我跟你这还不如进女子监狱呢!”
龚灿手上墨镜摔过去,笑骂道:“你想得美!”
不等龚灿问,唐九春揽住代月的肩膀介绍:“我小弟,代月,新收的,有点花粉过敏,但你们秦湾那几个可还是都比不上!”
代月噌站起来,礼貌点头:“龚队好。”接着趁机站一边去了。
这边龚灿也是点头问好,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人,没有新人的羞涩和胆怯,却有那么一股子沉练味。但是唐九春这么说,也没多想什么。
唐九春被代月甩开,一时间有点楞住,心想着小子还挺有脾气哈,顺势翘起腿问那边的龚灿:“上面都派过去围捕绑匪了,这到功的劲,你怎么就那么沉得住气按兵不动的?”
龚灿把那光盘心疼的擦好,放进自己的伍佰博物馆内:“绑人不难取钱难,但绑匪这招不算聪明,要是真能抓住,这功要了也没啥劲,还大老远的让光光和柳双他们折腾!”
“听你这口气,是没觉得能抓到?”
龚灿脚踢了唐九春一下,不答反问:“说正事!之前让你来不过来,帮大庆查案子被扔大凉山做野人我可是听说了!”
唐九春心头一瞎,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自有脚,被绑大凉山这事是过不去了。但是龚灿说的正事——其实也是唐九春今天赶过来的真是目地。
唐九春正经起来:“还是大庆那事,前几天说长宁龙口采石场那块公路翻修,就在滇州和上京交接处,那边挖出两具尸体,是螺丝□□直接穿头颅而死的,也是在那边山上搜集证据的时候,挖出了一个,尸体……”
龚灿不由惊恐起来:“什么尸体,你挖出的?”
唐九春冷眉一皱,没计较这个,继续说:“四天前,我去那边一趟,本想问大庆那边案子的情况,就赶上这个了。当时没有失踪记录,孩子面有腐蚀——我和大庆商量着就送法医了,这两天都在查长沟村那事,也没顾得上。昨天在唐唐生日宴上听华局提起,多问了几句那失踪孩子的情况……”
龚灿一身鸡皮起来:“确,确认了么?”
“还没有……”唐九春同样担心,“尸体调老秦那边了,下午到,晚上能出结果……”
耳边音乐依旧,但是办公室的三个人,已经无心倾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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