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上京宣武区,sac。
杭天帮洪廷处理sac马斯尸检的事。王俊泽和裴晓闵来消息,他们从上京港回来后,忠于联系到运拉拉公司那车的去向——是一家皮革公司,两人正在赶往皮革公司调查。
Sac解剖室里,马斯的尸体解冻需要花些时间,秦回还正在忙碌。唐九春和杭天在吃完晚饭的空档,已经开了一局。
贺忱盯着唐九春,半晌问:“……你怎么还没走?”
其实是问:你怎么还有胆子呆在这里?是想要留宿秦回的停尸房么?
唐九春头也不抬,加血的空档招手算是打招呼了:“唐院长说要我顺老秦过去,他们先去饭店了……”
贺忱正往秦回那边去:“什么饭店?”
这时候唐九春才抬起头,给贺忱一个“你活该”的眼神:“今天唐唐补办周岁生日宴!”
“春哥,下路!”杭天提醒。
唐九春立马换了个大干一场的姿势:“哎呦我去,吉祥物你没我不行啊!”
贺忱扭头望过去,代月一直在门口的长椅上——尽职尽责的卖人头。
贺忱见唐九春没空,问秦回:“都谁去了?”
秦回扭头问:“……你不在群里么?”
“什么群?”
“唐唐后援团。”唐九春说:“老秦,姐夫半年前就被踢出群了,曾女士踢的……”
贺忱更纳闷:“……什么时候建的群?”
“……”俩人是一个也不想解释。
秦回摘了手套,来洗手池边洗手,双手交叉仔细清理间回头瞥了眼贺忱:“唐连夫妇,我爸妈,曾女士,叶子,你儿子,梁欢,葛老夫妇,华局。”
唐九春扯着嗓子冲这边喊:“哎还有我~”
贺忱把秦回常用的消毒酒精喷雾递上:“为什么华局去了?”
这边杭天也看不下去了:“老大,要是老秦孙子生日宴,你去么?”
“那必须去啊!”贺忱大声说。
唐九春这边踹了一跤骂道“哎呦卧槽!杭天你上路看好啊!”
接着解刨室里噼里啪啦点击声安静下来,sac天团全军覆没。
“不打了不打了!”唐九春手机往裤兜里一塞,勾起椅子背上的警服外套掏出车钥匙说:“老秦我先去把车开出来,你在门口等我啊!”
秦回脱了白大褂,搓着手把自己外套披上,拒绝道:“我自己开车去。”
“给唐唐的礼物在我车上,你那车卡柱子上了,一时半会开不了。”唐九春说这出了门。
秦回:“……”
贺忱见秦回脸色不对,问:“你停哪儿了?”老秦不太会停车——这贺忱是知道的。
“地下停车场。”
“……地下停车场还能卡?你不是特地买了俩连着的车位么还不够停的?”
秦回眼一瞪:“唐九春占了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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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明天见。”sac大门外,唐九春对代月说。
“明天见。”
明天虽然是五一假期,按道理来说也是周末。唐九春就此想征用代月——当然也是之前和他那个姐夫商量好的。本想着老秦会不同意,才想着避开秦回的。没想到代月主动过来被征用了。
但是多年的直觉经验告诉唐九春:长得好看的女人都不可信。这话在男人身上也一样生效。于是本着对自己负责的态度,在秦回上车副驾驶系上安全带后,唐九春还是脑袋探出车窗问了句:“……你为什么对那人肉包子案感兴趣?”
这话倒是引起秦回的注意,他那十六年强制压抑可以回避的满是驱虫的尸体,到现在一见肉包子还应激反应的犯恶心,那脸色刷的冰冻上了。
唐九春也是感觉到车内红线被踩,于是呼啸着启动车子,还热心招呼道:“要不明天我来接你啊?你住哪边来着?”
这时候车屁股后面丰田snu喇叭按得超出分贝,贺忱头伸出车厢,仇富的甩前面骚紫色X7一个冷眼,对边上站着的代月喊道:“回来!”
代月点头算作和唐九春告别,转身往回走上了贺忱的车。
这边唐九春慢慢摇摇手,X7大屁股故意叫了两声,满是人民币的味道一路消失在路口,奔往贺忱儿子的生日宴。
“你不是有一辆么还看上这车了?”贺忱启动车子问,他记得代月那辆就是同款——黑色的。
代月没啥反应,说:“不是我的,局里配的。”
“你车呢?”贺忱问,“在建安么?”
“……我没车。”
贺忱不敢相信,像他这样的职位,不该是没有车的。之前贺忱听代月说过,一直都是住李重开家,偶尔是季临家里。没听他提过在上京的……和魏轻臣在一起十年的——家。
他们转了个弯,sac到季临家不远,这块地贺忱也熟,导航都没有开。代月今天提过想去看看季临。
“……以前都是开他的车,也是这款,深蓝色的。”好一会,代月望着窗外说:“……空间还行。”
贺忱看着代月,他明白那个“他”,指的是魏轻臣。
“你家在,建安么?”贺忱问,代月大部分时间都在建安工作的。
代月摇头。
“你在建安就……”
“一直住鹰潭大院里,或者偶尔在庄部家里。”代月说。
“所以你们就把房子,买在上京了?”
代月这时候扭头看着他,明白了贺忱想要问的话,他微微有些茫然,似乎没有人问过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选的地方,我很喜欢。”
贺忱心里不知怎的就抽了下,他想起那天他们第一次见面,代月说的那句话:
——“……我爱人选的,我很喜欢。”
他们的车已经停在季临店门口。
贺忱熄了火,看着代月:他想问,那天在巷子里,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见代月脸上忽然笑起来,开开心心的解开安全带下车,他就把话咽回去了。
代月几乎小跑着到季临店门前,见店里多了些狗的新玩具,望着从厨房出来的季临问:“是季毛毛要来了么?”
季临见他,将手上刚煮好的饺子放小桌板上,略显消瘦的脸上笑起来:“说最近忙,顾不上来,过几天送来!”
代月立马过去坐下就吃起来。季临看他好几天没吃饭的样,还是一如既往的有点嫌弃,回身去端另一盘说:“慢点儿,烫!”
这边门外见贺忱进来,季临招呼道:“马上好,先坐一下。”
“好。”贺忱说,来到代月边上撤个板凳坐下。
贺忱见他这样吃饭还是第一次——糖芋苗那次顶多算是吃的认真,他看不出来那是什么馅的,就问:“什么饺子吃的这么香?”
代月加速咀嚼咽下去说:“季临说是外卖的。”
“…………”
“上午外卖叫的没吃完,反正他也不挑食。”季临出来,把另一盘饺子端到贺忱面前:“家里没别的吃的,抱歉啊。”
“不?挑??食??”贺忱眼皮嘴角连天灵盖都抖起来。
——所以谁说的不吃蛋黄?
——谁不吃鸡皮?
——这人不吃外卖小混沌的么?
——杭天打包的烧烤不是一点没动的么?
——不是连泡面嫌弃八条街么?
最后贺忱脑中只剩下一句话:季临对这个认识小二十年的人有什么误解?
正在贺忱腹非心谤的动起筷子时,季老板恰逢时间的悠悠来了句:“小心别滴到季毛毛的窝上……”
恍若晴天霹雳,贺忱刚夹起来的饺子瞬间给劈掉在桌子上,这桌子也忒有眼力劲的助力,饺子滑呀滑呀就滑落在地上了……
那边代月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十几年锻炼出的警觉让他面不改色的咽下去最后一口饺子,慢慢慢慢抬起眼皮瞄向贺忱——
说时迟那时快,贺忱这边站起来都不用了,抓起旁边的一个罐头就扔,代月一个反应上来原地站起大步后撤胳膊交叉挡面前。这边季临完全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见贺忱这作势要打的冲劲,大声呵止道:“狗粮放下!!”
贺忱闻声没松手,咬牙把狗粮拍在桌子上,代月趁机错开胳膊偷瞄,觉得危险等级降低了,才挪动几步,惦记着那饺子。
贺忱这边气的不行,梗着脖子问季临:“有煮鸡蛋么?!”
代月看着他,尽管在吃饺子,还是一副:你想干什么的表情。
季临这边感觉把能够到的狗粮收起来:“没有。要吃么?我去买。”
“不吃!”贺忱说,见代月终于慢吞吞吃完最后一个饺子,提溜起人胳膊就往外走,“回家我给你吃个够!”
季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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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唐的生日晚宴没有开多晚,几位已婚夫妇的话题显然有点超标,他们从哪家十八线小明星聊到某个医学界的先进技术领头人再聊到卫生部的新院士以及郦市长提出的科技教育新思想,最后回归到案子上……
一岁孩童的生日宴,唐唐在吹完蜡烛的半个小时内,耳濡目染政界思想以及医学法医学刑侦缉毒娱乐圈各大要闻,包括他伟大奶奶和外公外婆的退休理想——去海边捡垃圾,秦沧夫妇也表示愿意加入……
唐九春作为生日宴上白酒红酒加儿童奶粉的主要灌溉对象,成功的醉遁了。
秦回停车不行,但是开车还算稳,唐九春这脸上的色以及为了保持形象强忍到酒店后墙才吐的昏天黑地的样子,秦回大概认为如果扔路边不太人性化,就给捡家里去。主要还是唐连特意交代的——毕竟唐连对自己儿子还是了解,啥脸色啥醉的程度,一见便知。况且秦回之前挖了唐连半边楼根,这人情也是得还的。
唐九春横躺在车后座上,制服外套垫在脑袋下,酒混着喝上头,他红了一身汗半生不熟的,吐的难受的哼哼唧唧叫着。
秦回这边把车温度带高些,晚上降了10度:“你被绑到大凉山的事,怎么也不和家里说一声?”
华局今天提到滇州的连环杀人案(也不知道这帮大人咋想的,打击罪犯从娃娃抓起?),连扯了好几个零零碎碎的案子,有大有小,就把唐九春前段日子帮着滇州查案子那事给提起来了。华局本以为这事大家都是知道的,没想到贺忱唐九春压根就一货色——啥都不跟家里说。孤身一人前往建安大凉山那块追查,还消失被绑了大半个月,这不是小事。正是这事,唐九春不得不灌了自己好几杯给各位长辈们赔罪。
唐九春一拍脑门吆喝:“哎呦我的秦大小姐,我这一年被绑三百六十五次,每次都说老唐不得进你停尸房了!”
前面秦回一个急转弯,拐到第二大道上,这一拐弯不要紧,后面唐九春“我草”一声脑袋撞门上。没等唐九春吆喝,秦回镇定道:“刚有只野猫,差点撞到。”
唐九春扒着后座撑起来往后看,那后面空空如夜,两边都是广场,连个毛影子都没有,这时唐九春脑回路一转,联想到那吉祥物的事:“你……是不是想吉祥物了?”
秦回后视镜盯了一眼,没接这茬,继续问:“你不是一直在上水塘么?怎么管上滇州的事了?”
唐九春这躺下来,一手压脑袋后面,另一只手揉着刚才被撞的地,窗外路灯一闪,没成想还真见了血了。
秦回见后面没音,车后镜里看了一眼,见唐九春正瞅着手上发愣,职业让秦回视线移向刚才那脑袋撞的地方——唐九春这也没吱声就在裤子上抹了抹,脑袋搁在制服上猫一样蹭蹭,毫不在意道:“哎呀就是,殷庆,你也知道的就是我们大学室友,毕业后一直回老家滇州那边,那边接着云南,这边接着广陵区。和上京长宁建安交界处,案子多也狠,从他到了后大案凶案不断,不过他都能破倒是,这些年一直上面也都没舍得放人他就一直在滇州待着。
就一年前吧唐唐出生没多久,他那边老妈老来得子生了个小妹妹,我和姐夫去了一次,听他查一个连环杀人案,作案手法和地点都不定,很难查,我这边就帮着查一些。上次听将军山那边——就是315国道下来,挨着大凉山山脉下面,有人趁上山采山蘑,发现有个在山上看书的云游和尚被杀了,所以才去看看。”
“那你怎么被绑了?”秦回问,翻车里看能不能找点什么。
“那和尚法号叫——道玉,没多久他师兄——道翁云游到了,这才认出人,确实是他杀;从西藏那边云游到这的,我这才想着去那边看看,没想到没入藏就遇到一伙人,本想跟着顺带逮个小团伙,谁成想被当做小混混给看上当贩毒马仔了~哎你找啥呢?”
“你平时车上也不带医药包之类的?”秦回问。
唐九春侧卧在后座上,长腿收不上来翘着有点憋屈,换了个不可理解得表情问:“……是不是你们医生都这习惯?我爸和我姐车上是都有。”
秦回车抽屉一关,已经确认他没带,前面已经到楼下。秦回解开安全带回头看他:“你是不是没喝醉?”
唐九春立刻抱头呼喊:“哎呦哎呦老贺你说啥呢我这头昏听不见!”
秦回懒得问下车上楼,这唐九春也是机灵抓起制服下车跟上去,上楼见忍不住看了眼X7——一车独占俩车位,待遇真不错。
秦回这房子平时就他一个人——偶尔收留收留贺忱,也被唐九春赖过几次。里面拖鞋三双——主要秦法医有洁癖,不然也不会因为那腐尸的事把世交的儿子拉黑十多年。
唐九春进门换鞋,衣服搭在肩膀上,感觉脑袋还是真疼,做沙发的时候还忍不住揉揉。这一摸到好,刚止住血的就又开始流了。
那边秦回拿着医药包过来,止责道:“别摸了!”
唐九春扭头过去,手尴尬的摸摸裤腿消灭证据,嬉皮笑脸道:“没事了,我去冲个澡身上都是味!”
秦回站他旁边,拿出一个小喷壶低头看着那脑袋:“坐下,手放茶几上。”
唐九春也是老实手按茶几上,抬着眼皮问:“手上这啥?”
“酒精。”
“酒……”一个酒字刚出口,唐九春只觉得脑袋像是被烙铁烙了一下,疼得他浑身一个哆嗦冒了一身细汗,咬紧牙关忍者没叫出声来,按在茶几上的手心出汗都打滑了。
“等会洗澡别沾水。”秦回把唐九春肩膀上的制服拿起来:“你这发型不错。”
“嘿嘿是吧?”唐九春疼憋的脸上得意的笑,正要呼噜一把脑袋,就听那边秦回跟着来了句:“……好处理伤口。”
唐九春刚起的手在空中一个哆嗦,吐了下舌头,悻悻的收回来,也不自讨没趣,自觉去冲澡了……
好大一阵,唐九春在浴室发来求助:“……怎么不沾水啊?!”
秦回:“……自己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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