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忱和唐九春在上水塘警察局的时候,代月已经先一步动身去纵横马场。马场门前的广场周围,是依靠马场建立起了一条商业小铺。
小三国老字号糖水铺,露天四人餐桌旁,代月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他的对面,张秘书已等待多时。面前的小三国招牌糖水,都已经快见底了。
见代月坐下,张秘书招手示意,满头华发的老板端上一大杯小三国糖水。
“谢谢您。”代月说,手扶了下那玻璃杯。
一阵不知来处的风来,那玻璃杯上的橙色吸管在微皱轻轻晃着。
还是张秘书先开了口:“前些日子,我们的线人传来消息,有一个代号为“花旦”的行动,可能是祁三和劳伦斯的人。他们想要趁大阅军发生战争,目的尚不明确,但是传递消息的人至今下落不明。”
代月低头看那糖水:“找我做什么?”
张秘书:“我们想让你,找到这个花旦。”
代月抬头看着他:“凭什么以为我能找到?”
张秘书稍一顿,说:“……你是唯一一个活着的,最熟悉他们的人。”
代月没有说话,抬手搅动那糖水的吸管。
张秘书继续说:“如果你同意,事成之后,我们会让魏轻臣得到他应得的一切,我们可以……”
代月此时微微转头望向远处,看那广场上人声絮絮,有游客,也有旁边镇上的孩童;看他们他们欢声笑语,有打电话的,有吃冰淇淋的;看那几个孩子天真的笑着,手中拿着心爱的玩具向小伙伴开心炫耀;看那长凳上的两个情侣在阳光下紧紧相拥,那女孩手中拿着一束春天的小野花,开的灿烂;看那铺子里的老板,大概是和老板娘又吵架吧,衣服染上油渍还没洗,手蹭了两下躲去铺子后面抽闷烟;还有那远处不知谁手中飞起的小面旗,在阳光下摇摇摆摆摇摇摆摆……这多好啊,这多好啊可是他不敢看了,他仰起头,让那阳光刺进眼睛里——
“啪”一声,有人把房间里的灯打开了,监察部的人坐在对面——
—“3.19号晚上发生了什么?你怎么被抓进去的?”
—“他们把你带去了哪里?你看到他们的脸了么?”
—“这13天,他们都做了什么?”
—“他们问了什么问题?你是怎么回答的?!”
—“4月1号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为什么同意放你回来?!”
—“你究竟说了什么?!你究竟给他们什么才能回来?!”
代月看着那些人,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提魏轻臣?为什么没有人问魏轻臣怎么样了?为什么你们不问魏轻臣在哪?为什么没有人问魏轻臣在哪?!那个在上京监察总部十一年的魏轻臣,那个陪了他十年的魏轻臣,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问一句,魏轻臣在哪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年了,魏轻臣三个字,他要从面前这个人口中听到……
为什么会是他……
当魏轻臣三个字从对面这个人口中出来的时候,后面的话,代月一个字也听不清了……
对面,张慧见代月一直沉默,退一步说:“你可以回去想想,不用......”
“我同意。”
三个字,轻飘飘的,像是微光在风中起舞,张绘有些惊讶,继而道:“……张先生的意思,除了这个外,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安防部或者上京的官职,或者......”
“他付过了。”代月说。似乎无意识的再次打断了他。
张绘错愕。
代月看着手上的糖水:“两张门票。”
抬头见张绘满眼惊惑,不动声色道:“……我是有一个条件,告诉张相汝,事成之后,如果我还活着,我要见一个人。”
见张绘刚要说什么,代月不着痕迹一笑,继续说:“你没有这个权利,只有他能做到。”言罢,取出一张百元钞票。
张绘忙说:“我请……”
代月起身把钱放在桌子上,转身离开低声说:“……还轮不到你。”
后面张秘书站了起来,赶紧说:“……张先生找了个人来帮你,你身边没有人,这很危险,他不会干扰你的。人是魏城雨魏先生选的,名字叫万嘉,以前参加过战争,是个狙击手……”
代月头也不回道:“……你们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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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四月末的下午,阳光暖暖的。
纵横马场里的草地上,老孟草养得好,把魏青青也养的好。魏青青老的动作慢,代月就抱着她躺在马场的草坪上晒太阳。
那阳光太温柔,代月想起他和魏轻臣以前总是这样,抱着魏青青躺在草地上晒太阳。那时候他们还总是研究要不要给魏青青找个伴儿,可是他们去钓鱼的时候特地甄选了好久,但是始终没有满意的,觉得全天下所有的小羊羔都配不上魏青青。
“你看,青青叫你妈妈。”代月听到旁边的魏轻臣笑着说,他们在争谁是爸爸谁是妈妈。
代月脑袋在草地上蹭了下,不服道:“她只会“咩咩”,你当然这这样说!”
魏轻臣摸着青青的脑袋,“可她就不会这样叫我啊。”
魏轻臣说的没错,青青在魏轻臣怀里,只会蹭着睡觉,特别安静。
“那好吧。”代月没办法了。朦朦胧胧中,他看着旁边微微合上眼睛的人,轻轻吻了上去……
“咩咩~”代月怀里,魏青青又叫了起来,代月睁开双眼,原来是他不小心压到魏青青的耳朵了。
代月轻轻抚摸它的脑袋安慰,抬头发现他的不远处,贺忱正坐在草地上,远远望着头顶的青空。代月不知此时为何心中微微一颤,那一刻的贺忱,看起来很孤独。就像是这世界,就他一个人。
魏青青跑去马厩老孟那边,代月站起来问:“赛道取证了么?”
贺忱回头,有些迟钝的望着代月:“哦,取过了。”
代月一时间有些诧异,靠近他几步。贺忱站起来,两人一起向马厩过去。
贺忱简单讲了了解到的情况:根据出入记录还有马场管理员刘理想的陈述,赵亮来过马场几次,主要是看一些马术表演和比赛。这马场提供买家认养马的服务——认领后可以由马场喂养,比赛或者表演的时候,可以带走;或者有条件的也可以自己养。
赵亮和一个朋友过来的,前几个月赵亮买了一匹赛马,偶尔来看过几次,主要试试马的性能。本周末纵横马场有一场年度赛马比赛,据刘管理员说,赵亮原本是打算让他的马参加的。但是不巧的是,一个多月前,他那马生病了。赵亮最后一次来是上个月——3月21号,来看马生病的情况,直到现在一个月了,再也没来过。
王俊泽已经在查赵亮那朋友的情况——据马场管理员说,像是一个物流公司的司机,偶尔给马场运过饲料所以有些印象。四十来岁,人黑瘦,叫卢望。
他们来到马厩前,贺忱找到认领册上的序号:“这就是他的马,名字叫赵子龙。”
代月超马厩内望了望:“……这赵子龙,看起来不太好。”
老孟扛着草料来:“最近马场好几匹马生病了,医生看了好久了,有几个在恢复,还有几个还在看情况。这个比较严重,主要是之前它主人说后面他人来了再治,结果人到现在还没来。要不是上周顾医生给它免费瞧了,估计早就见马克思去了。”
老孟这时候指了指几个隔间处穿白大褂的男人:“那个就是顾稳顾医生,专门给我们纵横的马看病的,魏青青也看过几次,老厉害了!”
代月与贺忱像那医生走近了些,医生给马打过针收拾起了医箱。
贺忱拍了拍马厩木门,问:“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那边那只什么病?您见过他的主人么?”
顾医生回过头,他戴着一个防护口罩,看不太清表情,只见他望向贺忱指的方向,摇了摇头说:“牛马间常有的遗传病,好在不传染。”
顾医生推开马厩门出来:“这里的马经常走错马厩,马原来的主人都可能认错,别说是我了。”
说完和两位点头示意,提着箱子超马厩外走去。
这时代月在他身后喊住他的名字:“顾稳!”
那医生没有任何反应。
代月再次喊:“顾医生!”
那医生这才停住,回过头:“还有事么?”
代月望着他,稍微点头致谢道:“多谢你照顾魏青青——那只绵羊。”
顾稳点头,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贺忱看着那慢吞吞吃草的绵羊:“它叫……魏青青?”
“是啊!随它爸爸姓,好听吧~”代月回头一笑,向马场外走去。
“他爸爸?”贺忱跟了上去,“——那他妈妈呢?”
代月回头看他,吐了下舌头:“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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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车在马场外的露天停车场,两人没有从马场门口的广场大路上出去,特意绕道与那个案发现场同方向的小路上。但是贺忱觉得,代月是故意在走这条小路。
那条小路很窄,似乎也没有多少人走过。满布石头沙粒,青草从沙石间破土而出。
俩人几乎并肩走着,阳光走在他们之间的缝隙中。代月稍微靠后一些,似乎犹豫着问:“你……什么时候结婚的?”
贺忱看他,说:“六年前,快三十岁的时候。”
代月躲开贺忱的视线,低头道:“那你……们要小孩有些晚啊……”
——他在贺忱手机屏保上,见到那个白白嫩嫩的小娃娃,照片上的贺唐尚在襁褓,眼睛很像这个新爸爸。
贺忱狐疑,他们面前的小路连着一个小石墩桥,贺忱抬手指那桥,提着嗓子调侃道:“你就算现在,就前面那条桥上,从天上掉个媳妇儿刚好砸你身上,你们马上去领证结婚,再努力努力造小人,十个月怀胎有小孩子了,也才赶上我你还嫌弃我晚哼~”
代月盯着他:“……”
贺忱下巴一抬:“怎么?哦——我忘了,你们小同志们,不要孩子哈哈~”
“你!”代月急了,脸一拉脚下加快,一下子把贺忱甩身后。
贺忱忙喊:“哎你走那么快干嘛啊!?”
代月回瞪他一眼:“……去桥上等媳妇儿!”
贺忱突然笑了,赶紧追了上去:“你等我会儿!我说你这……小心!!”
代月只听得身后贺忱一声疾呼,还没来得及回头看,贺忱一个猛扑上前抱倒代月,耳边“嗖嗖”两声交替撕裂空气,俩人一下子从桥头翻跃桥底。贺忱飞速定位那子弹的来源,落地翻滚进桥底,他们翻过的地面,子弹步步紧逼刺进泥底,“砰乓”掀起一阵泥石飞溅。
那子弹越来越近死死咬住他们,贺忱原地一个拍地,一手拽着代月的衣领腾起而起紧紧贴在拱形桥底,俩人并立贴墙屏住呼吸,头顶那低沉的脚步声一声声逼近。
忽然“嗖”地一声,一个身影飞下桥顶背对着他们,就在那人枪稍微偏斜欲转身时,又一个身影出现在桥底,桥底那人此时毫不犹豫地原地跃起奔向岸边,另一个身影掠过桥底,更加迅猛刚烈,直接朝前面的人追去……
就在两人稍松口气时,就在那桥底大理石拼接的桥洞间,几个下水道的老鼠嘶嘶攀岩,刹那间贺忱脑海中闪过那日酒吧外巷子里的场景,迅力一个转身将代月按在身下,双手掣速紧紧捂住他的双耳。
贺忱注视着他的眼睛说:“闭上眼睛!”
可是代月那神情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耳朵被捂得死死的什么也听不清,只能稍微琢磨着贺忱的口型,双手已经想要抬起去挣脱贺忱。
贺忱真的着急了,注视着那双茫然无知的眼睛,忽然低头吻了上去……代月的手一下子僵在了半空中,他一只眼睛被炙热的双唇覆盖,另一只眼睛呆呆的停滞了,他只觉得半世界炙热,半世界恍惚,他的世界失去了一切声音,只有两颗心脏在两个世界跳动着……
贺忱听那声音消失了,才离开代月的眼睛,再次确认后,轻轻松开代月的双耳,偷偷送了口气,回头看见代月还一动不动的像是长在墙上,揶揄道:“傻了你?”
代月神色一乱,眼神闪开低下了头:“……不,不是……你……”
贺忱忽然乐了,讥诮道:“不是我说咱都第几次亲了你还害羞!”
代月猝然一激,像一只毛嗖地立起来的狐狸,直勾勾瞪着贺忱。
贺忱挑眉,毫不心虚的挠挠下巴道:“给我剃胡子那次都整流血了我不疼醒啊你看现在还没长好呢!就算那次是我装睡,但是刚才在马场草地上,是你自己凑上来亲的我都没说什么,我这就亲了下眼你还气个啥我又没诚心想占你便宜!”
代月气的说不出话来,闷头撞开贺忱走向岸边,后面贺忱咬牙忍疼跟上去:“我刚才还不是想让你闭上眼睛,不然你又像上次一样……”
代月:“……多管闲事!”
他们一前一后出了桥底,俩人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阳光里。这时候岸上站着的瘦高的中年男子递手下来道:“万嘉。张先生安排我来的。”
代月瞥见万嘉胳膊上灰色风衣的血渍,抬手上去。万嘉用力一带,代月稳稳上了岸。
“谢谢。”代月松开手说,见万嘉的鞋带松开了,直接弯腰单膝跪地,双手将那松开的鞋带系成蝴蝶结的形状,手轻擦落鞋上留下的泥尘,站起时又说:“嘉哥,去医院吧。”
万嘉低头看着那个漂亮的蝴蝶结,点头木讷道:“好。”
俩人一前一后向外面停车场走去。他们的后面,贺忱在河底喊:“喂代月,这还有个人呢你们不管我了啊!”
代月瞪他一眼:“你不是喜欢跳么?刚才那么英勇跳下去现在照样跳上来啊!”
半晌,贺忱从河里爬出来,暗暗骂了句:“……活该你没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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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场外的丘陵下,黑色防水服脱下塞进棒球包中,那男人脖颈上受了伤,血一直流着。
黑色墨镜下那双眼睛里的杀意不减,手擦了一下流下的血,骂道:“妈的,那男人什么来路?!”
稍作休整后,拨通手上的古董黑莓手机:“老板是我阮森,对不起,给他跑了。”
电话那边的男人声音过来:“知道了。你没事吧?”
“没事,擦了点儿皮。”
阮森又擦了一把,刚才在桥上那男人的子弹贴着过来,他甚至都没有察觉到那人的出枪,那张立体的脸上没由来的短促一笑,兴致勃勃继续道:“他身边多了个枪手,枪法不错,像是军队的人!”
“金王朝最近有人去上京那边,那人暂时要活的。”那边的男人简要说:““裁缝”的下线死了,警察那边会盯着一段。让苏罗提“货”的时候小心点儿,别耽误了正事。”
阮森:“明白老板,樊川他,怎么办?”
“就算消息是赵亮走的,柳州堂也不会救他。”那边断了线。
赵亮是“裁缝”的下线,这个潜伏在柳州堂内多年的卧底,上京大厂工业区和金王朝雷诺的交易失败,盛洲那边肯定得给个交代。现在赵亮已死,死无对证。阮森知道,以盛洲多疑的态度,他不会去救一个信任有瑕疵的人。
杂乱的野草被午后的风吹得低低的,阮森提着一个棒球包无声的消失在丘陵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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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田suv气鼓鼓的飞驰到上水塘中心医院,万嘉在里面包扎,代月贺忱和后赶来的唐九春和王俊泽一起,在医院外的停车场——丰田suv的车头上,分析起案子当前的资料。
贺忱他们从马场到医院的时候,联系了下王俊泽情况,唐九春和王俊泽担心出了什么事,这才一起赶过来。刚好王俊泽搜集了些被害者的情况,加上杭天调查的被害者的信息车头上照片摊开,最先出来的是一张家里人的合照,照片上的许满星娇俏可人,大约十四五岁,第二张是和同学的合照,抿嘴而笑,但青春靓丽。王俊泽将当前掌握的信息一一阐述:
“许满星,女,今年刚21岁,实业家许宽独生女,上京大学3年纪学生。许满星是个典型的富三代,父母在她十四岁的时候分居,据说是感情不合;分居后俩人都没有新的恋情,母亲两年后郁郁而终,之后许满星就和父亲许宽一起生活到现在。下周马场的马术比赛,本是亲子慈善的主题,许宽对外称要和女儿一起出席,估计是要塑造良好父亲的形象——许满星的妈妈去世后,许宽在这方面的形象都不太理想。我猜测这也是他想要减少这件事曝光度的原因之一。
学校方面,许满星的老师同学对她的评价都很好,许满星人长得漂亮,性格又好,完全没有一点富小姐的架子,和同学们关系都很不错。她还是校篮球队的拉拉队长,听同学们说,周末本来有一场篮球比赛,许满星他们班同学是主力——就是那个李思元,许满星遇害那天,原本是去和李思元约会的,但是排练完已经晚了,而且当时她们排练的时候有个同学身体不适,许满星就让司机先送同学去了医院;所以她当时就从学校出来打车去的约会地点,也没有来得及换拉拉队服——就是她遇害的时候穿的那身。
关于李思元,他在学校口碑也不错,号召力很强,还是校学生会干部。约会的话李思元虽然没有本人回答,但是据他的司机说,李思元确实是马场门口等了很久,据说是许满乐想要先换衣服再来的,李思元还特地买了一束花送打算给女孩,像是要鼓励她。后来李思元等太久了,就过去路口迎了一段,接着司机见人几分钟也没动机,就找了上去,没想到出事了……
李思元是用司机的手机报的警,然后司机联系了律师。裴晓闵那边监控跟了很久,但是上水塘这边好几个路口的监控都坏了形同虚设,暂时没有找到可疑的司机。”
情况交代到如此,车头的照片已经满满一排,王俊泽开始收照片:“……她本来是可以收到一束漂亮的花,说不定还有一顿烛光晚餐和好吃的小蛋糕。可是现在,连最后一张照片都看不清容貌了……”
王俊泽这时接到杭天电话,贺忱和唐九春琢磨着案子隐藏的线索,现在当务之急,是准确找到杀人动机,还有寻求嫌疑人的方向,或许,sac那边可以给他们些线索。
头顶皓日当空,如明镜高悬,他们不得不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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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忱示意唐九春远一步说话:“我记得十六年前,125国道连环车祸那案子,当年收治的医院是上水塘中心医院吧?”
唐九春点头:“是啊,你问这个干嘛那么老历史了?”
贺忱:“当年曾女士是管这儿的医院,那时候的病例档案我想要看一下,你帮个忙去曾女士那里申请下开个后门呗~”
唐九春狐疑:“什么档案?你那时候在玄武又挨不到这儿,离你最沾边的也就桃源村那人肉包子案的尸体的吧?再说你为啥自己不去曾女士那申请去?”
贺忱恭维道:“我就看看~一年前唐唐出生那天我就被曾女士逐出家门了,现在别说去找她申请开后门,她见到我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把我天灵盖给开大门!再说曾女士不是喜欢帅气的小哥么,你在曾西子大美女那儿一直比我吃香,她可是把你当亲儿子待啊~”
唐九春被捧得飘飘了,眼瞧着对面代月过来,眼睛一转道:“可以是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你得答应把老秦那助手给我用用,那人看着挺好玩儿的~唉别想找借口啊,俊俊都跟我说了他肯给老秦当助手也是你整的!”
贺忱为难道:“他是老秦的助手,而且前两天连遗体都捐给老秦了。你要是愿意等老秦研究完埋了后你再挖出来,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你喜欢刨坑~”
唐九春早有预谋道:“哎周一周五他是老秦助手,我管周末用~至于挖不挖出来,那得看老秦用的情况了!”
贺忱佯装为难:“……”
对面代月走的更近了,唐九春果断加大筹码:“我免费给你那宝贝suv洗个澡!”
代月闻言瞬间明白了什么,立刻止步,可那边贺忱看都没看代月一眼,“啪”一声和唐九春当空响亮击掌,爽快道:“一言为定!”
唐九春心满意足的洗车去了,贺忱这时候才望向代月,见那脸色着实不咋阳光——有一股风雨欲来的势头。
代月怒不可遏,嗔怒道:“贺忱!”
贺忱咧嘴笑笑,忙上来想要道歉,可是代月根本不想见到他,转身朝停车场外大步走去。
后面贺忱边追边喊:“哎你别生气啊,我刚才是被他坐地起价才……”
前面,代月忽然停了下来,面对一根电线杆。
贺忱不由吞了口口水:这人不会是想把我撞电线杆上吧?哎呦那可得多疼啊!
贺忱忙说:“哎我说你……”
见代月盯着那电线杆出神,贺忱也凑近看了下,那是隔壁桃源村的小广告。桃源村以前就是上水塘的普通小村庄,后来人肉包子案后,觉得晦气,人都搬走了。十几年前储广副市长启动了一个“十里桃花”的项目(注:原型为南方的一个县城,开展了十里桃源项目),将桃源村的土地集体回收再集体承包出去,全部扶持种植桃树。
后来因为上下链路没有打通,导致桃子烂在树下出售不出去,承包户赚不到钱跑路,桃树下打工的人只能靠捡桃子零散摆地摊维持生计,这事当年多次被上京晨报新记者由娜报道批判,引得舆论四起。后来储广副市长重新规划产线,打通产品上下游,建立桃源村旅游采摘生态景区,在桃源村附近建立罐头、蜜饯、农贸收购等产业链。
现如今,十里桃源才成为远近闻名的旅游仙地,据说这十里桃源的初衷,是前副市长储广的发妻喜欢桃花。两年前,副市长储广的爱人生重病,储广也辞去副市长的工作,回归家庭陪爱人治病,目前两位已过花甲的夫妻正在桃源村修养。
桃花十里,也是一个爱情故事。
贺忱谄媚道:“哎,要不,等案子结束了,我请你去桃源村玩?算是……”
谁知代月压根没听他讲什么,抬手指了指那桃源村广告下的半沾着的小卡片,那上面醒目的几个黑体字:“重金求子!”下面一排小字电话号码……
贺忱吓得不轻,想起他们之前聊孩子的事:“……你不会……”
代月回头严厉的瞪着他,贺忱突然明白了,神色凝重,抬手撕下那小纸牌:“我们得赶紧找一下唐九春,sac那边动作得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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