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之全员活在番外里》第26章 小雏菊篇

    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丰田suv里，贺忱预备好了被□□射中。万幸，他看到那个人出来了。
    看起来没有打斗和受伤，只是他看起来很累，像是走了很久很久的夜路。这让贺忱更是吃惊。
    代月上车后系上安全带，双手掩面深深叹了口气，好似一刹那抹去漫漫长路的风尘，换上憔悴但是清晰的容颜，抬眼轻声问：“可以再陪我去个地方么？可能有点儿远。”
    贺忱启动车子，丰田suv开向上京上水塘远郊……
    此时小民国饭店的后面，几辆黑色轿车终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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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年前，上京上水塘远郊。深夜。
    代立把他的宝贝大卡车停在应急闸道上，大步一跨跳到高速围栏外。人有三急，老天爷也管不住，代立嘴里叼着烟，眯着眼好好享受他的一泻千里。
    就在他解决完准备提裤子，在不远处的乱草灌木丛里，看到那大片的小菊花。代立手上麻利系上裤腰带，伸了个懒腰，眯眼前去了几步，大手拔了一大把小菊花。这一扒给吓住了，微弱的月光下，他定眼一瞧，嘴里叫骂：“呦呵，这还有个娃儿！”
    他上去踢了一跤那娃儿没动静，没拿小菊花的手扒拉一下反过来，看那娃儿浑身是血的一下子给吓得坐到地上。
    就在他准备爬地起来时，忽然轰隆隆接连几声，半拉大铁块从天而降，他身后不远处的高速公路上大卡车连环撞击，爆炸声四起，烈火通天震彻夜空。而代立那辆停在应急道儿上的卡车，侥幸躲过一个滔天大劫。
    代立目瞪口呆，口水吞了肚子：“我滴个老天爷，阎王三更叫你走，没人活得到五更啊！”
    赶紧趴在地上又叩又拜，完事巴拉巴拉身上的土，脱了外套三下五除二困住那娃，一只手提着夹在胳膊下，一只手抓着小菊花，嘴里念经似的边跑边喊：“娃儿啊咱爷俩有缘你要是能喘口气以后可得给你爹我养老啊！”
    然后逃命似的窜上车，码足火力逃离阎王收人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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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一路狂奔到上水塘中心医院，代立胳膊夹着那娃一路狂奔闯进医院，这医院夜里值班的人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夹了个什么东西，手上还抓了一大把带血的小菊花，胡子下的嘴里鬼哭狼嚎着“救人啊救人啊救人啊救我家崽儿啊”，人都给吓得够呛。幸好有经验的急诊医生赶紧叫了人来，可直到代立把那被大衣拴着的娃扔到床上时，医院的人才知道这人手上是个孩子。
    代立见医生把那崽推进急诊室，手上的一大把小菊花塞到那急救的医生手里大喊道：“医生啊神仙啊我就这一个崽儿你可得给我救活啊不然我老代家就绝后了！”。
    见那医生拿着小菊花进了急诊室，代立赶紧到那前台，两只大手把浑身上下的兜掏了个干净，一时间一百几十的褶皱成团的票子一股脑塞在值班护士怀里，地上还滚了几个毛壳儿。正当那护士一脸惊慌茫然时，代立喊了声：“先救我崽儿我马上去拿钱！”然后马不停蹄的窜出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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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代立的拿钱，就是在深更半夜的闯进人家仓库，铆足马力开车大卡车找到那买家，以一半的价格把一整车货提前卖光，条件只有一个：要现金。
    一个多小时后，在医院前台那小护士以为刚才那个人估摸会丢娃跑路的时候，就见那个依旧浑身是血的男人在次闯进医院，提着一塑料的钱，累的浑身抽搐，笑得骄傲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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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次交通事故受伤很多人，医院床位非常紧张，当医生被125国道上的重大交通事故忙的焦头烂额时，那个【代月】的患者的床位，已经空空如也了……
    代立夹着人穿过医院门口路过的办丧事的车队开开心心地跑路了。
    代立的运输事业一开始并不顺畅，但是好在他敢跑，路也就慢慢通了，生意也越来越好。可是早些年的跑线，没有一个不是黑夜里的棍棒打出来的。代立也是。
    见代立在此抽起大钢棍跟对面那车抢场子时，代月决定也下去。如果代立被打死的话，那他最好的下场就是在这荒郊野岭里等着给狼当早餐。
    当代月扛着根棍子下车一路跑过去准备抡一棍子的时候，最后一个人已经在代立带血的棍子下见鬼去了。
    代立见那小崽子抓着个比自己胳膊粗的棍子，刚挨了揍的脸一下子着起火来，上来就夺过他手上的棍子轮了一个大圆圈结结实实的夯在代月的背上，代月瞬间倒地了。
    代立也不管手直接提起代月的脖子，上来就骂：“他娘的你个小崽子，劳资花了一车的货才从阎王爷那儿给抢回来，老子他吗的是要你给你爹我养老送终的！你他娘的不要命老子还心疼那一车货呢！”
    然后二话不说把代月栓大卡车后厢上。深更半夜的开往下一个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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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立这一开就是七八个小时的夜路，路上颠簸大风刮的，等到代立下了高速停土路边，去看后箱的代月时，趴着车帮笑的停不下来——七八个小时的车震，代月吐了一车不说，还，尿裤子了……
    代月又急又气脸憋的通红都快要哭出来了，代立才控制强忍着笑的不那么明显了。
    代立把人从车上提下来，拽着到了一个河边，三两下脱了代月的裤子，在河边生了团火。这期间代月一句话都没和他说。代立怕是娃儿气大了跑了，其实一直拴在火团边的树上。
    代立先骂骂咧咧洗好内裤给代月穿上，然后骂骂咧咧将裤子洗好，钢棍只在火团边烘烤。接着也没闲着，扑通跳到河里叉了两条鱼出来，直接用钢棍穿过鱼嘴到肚子就架在火上烤。
    代立估摸着娃儿也气的差不多了，过去解开了绳子。代月还是一句也不说，就支棱着脖子瞪着他。代立看着他，忽然胡子扯开，从背后拿出一大把小菊花，漏出满口黄牙……
    爷俩就坐在火团边，代月啃着一只鱼鳃鱼鳞五脏六腑都在除了腥味啥味都没有的鱼，火团边的裤子冒着烟，一个剌了半腰的塑料瓶里，一大把小菊花摇晃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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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他们的生意越来越好，线路也越来越多。代立在上京边上送货的时候，招揽了个小年轻——季临。那一年多的时间，偶尔的抢路子打架，代立也会让俩年轻人出头，也会在他们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时候笑话十几天。
    于是，两个人变成三个人。烤两条鱼变成烤四条——年轻人的饭量越来越大，不变的是，他们车上那把插在塑料瓶的小菊花。
    他们曾在暴雨交加的深夜缩在车里等雨停，也曾在大雪封路的山路上祈祷天晴。他们最喜欢是在送完货回去的时候，代月和季临就躺在空荡荡的车箱内。他们曾经望着夜空，月光下遥遥憧憬；也曾星河鹭起，做着最大胆的梦。
    天大地大，京LY4183就是他们的家。
    直到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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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月选的那个地方，能看到月亮。他将小雏菊放下，无声鞠躬：
    一谢你，当年把我捡回来，花一车的货救我的命；
    再鞠躬：二谢你，给我两年吃饭睡觉的地方；
    最后，代月深深的弯下，泪水从眼角滑落：
    三谢你，爆炸的时候，把我推出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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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年后，代月清理掉那上面的杂草，站起身来，看着那隐约开着几朵小花的土坡，缓缓开口：
    “老爷子，你不是说要我给你养老么？怎么就那么早走了呢？你这买卖，血亏啊！”
    “老爷子，那么多年没来看你，在下面骂我呢吧？”
    “老爷子啊，季临那小子很好，我也很好……”
    “老爷子，我来也没啥事。就是……想吃你烤的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