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之全员活在番外里》第25章 小雏菊篇

    第二天一早,贺忱和代月一起出发。路上代月接到了李重开的电话,意料之中的,早上李重开从医院回到家,发现家里空无一人了。
    “我知道了。你回鹰潭。立刻。”代月说完就挂了电话。
    丰台区这边刚到家的李重开,看着那手机愣了几秒,自言自语了句:这还不如扒了我的皮呢。
    但是二话不说的,关了家里的水电,冲进浴室把那鱼捞起来装进一个塑料袋里,关门下楼启动老福特,速度之迅速堪比出十级紧急任务,一秒也没耽误的驶向通往建安的高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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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车上,代月挂了电话。他晚上没怎么睡好,副驾驶上迷瞪了会儿。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对面大楼下超这边招手的——洪廷。
    代月一下子明白了,扭头瞪着贺忱问:“洪队究竟出了多少,你就把我卖了?”
    贺忱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头:“缉毒大队一个月的外勤补贴。”
    代月咬牙:“我在你眼里就值你们队一个月外勤补贴?!”
    贺忱摇头,补充道:“外加一顿小胡子烧烤,老城墙那边总店的。”
    代月气的不行,低声怒吼:“老子上长生榜了!现在一根儿头发丝都不只这个数!”然后毫不心疼地猛力踹开车门下车,摔上车门的同时骂了句:“靠!”
    贺忱一副大功告成的得瑟,胳膊伸出车窗冲着洪廷打了个“OK”的手势,这时代月就像是后面长眼似的忽然回头,贺忱一个哆嗦“OK”手势换成了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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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京中心医院内,董今生在洁白的病床上睡着,他的手边,一份翻阅了几页的报告。阳光下春天的风走过报告,飞出窗外,在天空中旋转,一路到上京外的高速上。
    一辆满载泡面零食的老福特飞驰在广袤无际的原野高速,那车上保险杠哗啦啦响。车后座的塑料袋里扑腾一条鱼。
    车上那男人深深抽了口烟,烟到半截,他手伸出车窗外,那半根分给大地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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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上京的另一个地方,王俊泽正在处理一件意外交通事故,事故中一个中年男人当场死亡。那男人名叫付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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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月这一进去,会开到傍晚才出来。潘永森物尽其用,一分钟也不耽误的把大阅军的初版方案全部捋了一遍。十几个小时高度集中精力的研究讨论,他出来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头昏脑胀。
    上京中心楼下,代月出来后去大楼旁边的停车场抽了几根烟,夜色慢慢晨昏起来,天气预报今天晚上局部小雨。
    代月仰起头,四月份的雨都是温柔的,他吐出最后一口烟,超停车场外走去。他知道不远处的一辆丰田suv始终跟着他,但是他今晚真的不打算再与任何人同行。
    有的路,他只能一个人走完……
    大路边,代月招手了远处一辆出租车,丰田suv加速逆行一个飞速掉头,车窗摇了下来,贺忱伸出手拍拍车门说:“快上车,这边有探头,6分200块呢!”
    代月看都没看一眼,抬脚向后面的出租车过去。
    贺忱早料到他会这样,再次用力拍了下车门,喊到:“我要是调监控追踪这出租车,你说会不会追到侯慎之?”
    代月闻言在贺忱车前一个转弯,绕道副驾驶拉门上车。那车上早上被他踹的脚印还在。
    实际上,从早上代月进了上京中心大楼,他一步也没有离开过,进进出出的人都过了他的眼,而且为了保险起见找了队里几个人在地下停车场的几个出口蹲点。戒备程度堪比当年蹲点大毒枭了。
    就在昨晚那孩子被绑架后,贺忱知道,侯慎之,现在已经在上京的某个地方……
    贺忱也不废话,直接问:“去哪?”
    代月系上安全带:“小民国。”(注:小民国原型为颐和公馆)
    贺忱车掉了头,开向小民国方向:“为什么去哪儿?”
    ——市中心的小民国饭店,显然不是个怎么安全的地方,甚至十分冒险。
    代月背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说:“……那里的阳春面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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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京中心到小民国不过二十分钟车程,这期间两个人彼此无言。车在小民国外的路边靠边停车,远远的,代月望着远处的黑夜,雨淅淅沥沥的,不知道路边的小雏菊是不是被吵醒了;也不知道明天那河边的泥巴,会脏了谁家的娃娃……
    贺忱刷的一下给枪换了弹夹,那是他昨天回局里的时候特地去申请的。
    代月望着窗外,听到动静后转头看了那枪一眼,微微颦眉,轻声说了句:“贺队,你觉得,这车能挡得住7.26毫米的□□么?”
    贺忱的动作停了。他明白代月的意思,也许这个时候,周围已经十几把枪瞄准了他们,甚至更多。侯慎之既然赶来上京,敢在这么一个市中心的地方出现,那他肯定有了万全的准备。
    终于,贺忱放下了手中的枪。
    代月开门下车,转而想起什么回头轻声说:“拜托你件事,如果一个小时后我没出来,麻烦帮我把那相框还回去。就在我那车后备箱里,还回去就行,就这样。”
    贺忱赶紧拉住代月的手,谁知代月忽然低头,在他手背上深情一吻。贺忱手上一颤整个人愣住了,代月趁机抽手下车,轻轻带上门,头也不回的向小民国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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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年前,上京上水塘区,高速公路下。
    几十分钟前,几辆大货车在交战中相撞爆炸,黑夜的高速公路上大火熊熊,恍如白日。
    代月低着头,看着地上面目全非的代立。他的不远处,那辆【京LY4183】的货车已经不能再开了。那车边,季临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我知道这是你的地方,你可以解决了我们,这对你来说很容易。”代月此时前所未有的镇定,他知道他们的生死,都在这个人一念之间。但是他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代月仰起头,望着对面的那个男人:“或者我们来做个交易,我们还有几辆车,对你有些价值,我可以告诉你在哪。”
    侯慎之打量着这个年轻人,夜色和火色在他苍白带血的脸上交叠,他看起来很镇静。
    许久后,侯慎之问他:“你想要什么?”
    代月指着地上的季临说:“让你的人,送他去最近的医院,这里到上水塘医院不远,不会花费多少油费。”
    “还有呢?”
    代月摇头:“没有了。他到医院后,我会带你们去找那几辆车,那上面有对你有用的东西。”
    ——否则侯慎之,他不会出现在这里。
    侯慎之看着他:“如果我不答应呢?”
    代月不说话了。他没有办法,他手上已经没有任何筹码了。所以他只能远远的望着季临,或许,他们的路真的就只能走到这里……
    可是他没想到,侯慎之竟然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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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慎之安排了一辆车送走了季临。在他们到医院前,代月还有时间,去完成一件只有他能够完成的事——
    他从烧着火的货车上翻出半截铲子,采了路边几支染了血的小雏菊,扛着代立的尸体下了高速路。
    他选了块能看到月亮的空地儿,一下下挖起坑来。他默不作声的做着这一切,不慢,也不是很快。
    侯慎之似乎默认了他做着一切,只是在不远处观望着。夜色中他看不清代月的神色,似乎没有那么的悲痛,但是很认真,就像是在完成人生的最后一件事情。
    在代月挖到十几厘米的时候,侯慎之忽然向前几步,靠近了那土坑和尸体一些,对跪在地上挖坑的代月说:“我改变主意了。”
    代月手上的铲子停在半空中,扬起的土散落在脸上,他揣摩不透这个男人到底想要怎么样。
    侯慎之说:“那几辆车我不要了,你那小兄弟以后更需要它们。条件是,”侯慎之看着他:“你,从今天起,跟着我。”
    夜色中代月和他对视着,几秒钟后,他手上的铲子继续工作,低声说了句:“我没什么用,你会后悔的。”
    侯慎之笑出声来,手示意了下周围的几个人,说:“那就看看我的眼光怎么样吧!”
    四下几个人上来一起挖。挖的很深,也埋得很高。
    高高的坟头上,几朵沾了血的小雏菊睡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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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的上京,侯慎之的场子更大更足。高索只占一小块生意。侯慎之谈生意都会带着他,其实代月只是跟着他,生意打架之类的,都做不了,但是侯慎之还是一直带着。旁人只觉得侯慎之身边收了个不爱说话的小马仔。
    但是侯慎之身边的人都知道,他对这个小马仔不一样。因为从来没有见过侯爷会带马仔回家,而且还在一个餐桌上吃饭的。而他们对代月的态度,也因此是不一样。
    侯慎之只有一个儿子——侯敬燃,那时候他才十岁出头,侯敬燃的妈妈早早就过世了,这孩子一直是侯慎之自己看管着。侯慎之看得出来代月很喜欢那孩子,也经常带他们一起去以前的老家。侯慎之身边仅有几个人去过他的老家。
    慢慢的,他们的话题越来越多,代月会回应侯慎之的一些问题,其实代月知道侯慎之并不是想要什么答案,但是就是不厌其烦的问,直到代月回应了他。
    侯慎之也会带一些礼物回来,有的时候是生意方给的些“新奇”玩意儿,也会送他车之类的大玩具。代月都会收下,但没有表现的喜欢或者不喜欢,直到有一次……
    那次侯慎之和买家约在小民国饭店-那时候的小民国,还没有那么多人。那买家是北方柳州堂——盛堃的人,但是中间人是比较熟悉南方上京这边的高索。代月一如既往的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这种交易其实很常见,但是代月看得出来侯慎之对高索这种背靠大树的交易伙伴并不热心,若不是顾及高索背后的柳州堂,他觉得侯慎之可能会立刻把桌子掀起砸到高索身上。
    ——那就可惜了那桌子上的糖果了。代月当时觉得。
    他们聊了大约一个小时,其中侯慎之并没有表现太多的态度,代月知道他是有所顾忌的,柳州堂的爪牙一直企图伸到南方来。
    高索的人先一步离开了小民国。侯慎之在包厢抽了根烟才出来。代月还是向以前那样一路跟在后面。
    小民国饭店门口,钟信已经拉开车门等着,黑色轿车前,侯慎之已经准备抬脚上车,却忽然转身,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糖果,不由分说的塞到代月怀里,然后也没有说什么,转身上了轿车。
    代月看着怀里的糖果,一时间有些木讷。等他抬起头的时候,侯慎之的车已经开动了……
    车后视镜里,侯慎之看着他小心捧着糖果凑到鼻翼,缩着脖子轻轻一嗅,笑比春花烂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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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他们单独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他们会一起去酒吧,去泡温泉,甚至还有一次去了游乐场。
    代月至今还记得那次在游乐场,侯慎之给自己买了特别大一束棉花糖,还有一大把的氢气球。但是那氢气球太多了代月拿不完,于是就分给了广场上的小孩子们,他只留了一个白色带小黄花的气球。他们就像旁边的小情侣一样,坐在广场的椅子上吃着棉花糖,嘲笑彼此被棉花糖粘花了脸,看身边的孩子欢闹,看广场上的小丑表演,看太阳慢慢落山,然后在夜里的马路上晃晃悠悠,晃晃悠悠走回家……
    “你知道吗,我老家后面有一大片田野,每到春天,漫山遍野的小雏菊。”侯慎之看着他说。
    代月晃荡在前面,手上拉着气球:“那一定很美。”
    “我妈妈就睡在那里。以后我死了,也要葬在那里。我这一生做了那么多坏事,走了以后想要一个干干净净的地方。到时候你来看我,也要在我坟前放一束小雏菊。”
    代月回过头说:“你会好好活着,长命百岁。我会好好求求神明,让他保佑你的。”
    侯慎之笑他:“这世界哪有神明?”
    代月转身看着他:“我一定会找到的。”
    他手上的气球飞了起来,宛如皎月……
    ——“等下一个春天,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但是,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
    代月被那男人拖进巷子里按在墙上,手扯着他的衣领:“小子,侯慎之可真疼你啊!”
    付博义——那孩子的家教老师,那个每周末在书房里给孩子讲课的文质彬彬的男人,此刻那贪婪的目光让代月觉的异常恶心。
    代月奋力挣扎:“放开我!”
    付博义箍住他的喉咙:“他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跟着他啊?!”
    此时巷子里突然想起一个声音:“放开他。”
    那声音不大,但铿锵有力。付博义闻声看去,两步之遥的地方,一个身穿深色风衣的男人站在那里,他身后的影子修长挺拔。
    付博义对那人骂道:“少多管闲事!”
    “我再说一遍,放开他。”话音未落,只见那男人上前一步,飞脚踹向付博义的肚子,手上一把拉过代月。付博义捂着肚子弓腰扶墙,低声骂了几句跑开了。
    “谢谢。”代月低头说,转身要走。
    男人转身拉住他问:“你刚才为什么不喊人?”
    巷子旁边不远处就是人行道,他如果喊人求救,会有人听到的。
    代月回过头看着那个男人,哼声一笑:“你能救我一次,还能救我第二次么?”
    那男人愣住了。
    代月摇摇头,挣开男人的手。他不能,没有人能……
    “我不能。”他的身后,那男人说:“但是你自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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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人叫易朝,看起来三十岁左右,他们在那次认识后,偶尔会见面。代月那时候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易朝的职业,但是易朝却对他这个侯慎之马仔的身份,很感兴趣。
    ---
    那是一个周末,代月看到付博义端着一杯橙汁从餐厅出来,上了二楼的楼梯。他绕到窗户前,对房间里的孩子喊:“燃燃,出来快出来!”
    那孩子从床上爬起来,孩子其实有些口渴,伸手去拿旁边的水杯。
    代月忽然惊慌喊道:“不要喝!”
    他不敢很大声,但是那孩子还是被吓到了。
    “快过来燃燃!”代月再次呼唤,似乎能听到付博义皮鞋踏在楼梯上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他害怕急了。
    那孩子来到阳台上。
    “不要出声,燃燃,跳下来!”代月张开双臂,急切的对那孩子呼唤:“燃燃别怕,下来,我在!”
    ——就在不久前,付博义在橙汁中加了一粒白色的药丸。
    ——
    那孩子下来的时候,代月没有接稳,孩子不小心撞到了脑袋。代月抱着那孩子躲在阳台下。他头顶的阳台上,付博义眼中恨意突升……
    “是他!”钟信指着代月,言之凿凿:“就是他在房间里,那果汁也是他送上去的!”
    “侯爷,那孩子已经说了,就是被他抱着的!”付博义最终指认。
    房间里,那孩子正昏睡在床上,医生刚来看过。
    代月哑然,抬头看着侯慎之……他在那眼神中看到了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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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之后,侯慎之带他出去的越来越少。那孩子很快被送到了老家,代月就再也没见过那孩子。
    代月站立在付博义面前,把手上的箱子仍在地上:“这里有足够的钱,你离开上京,永远不要再回来,永远不要和侯家人有关系!管好你的嘴,否则就算鱼死网破,我也一定要弄死你!”
    那天起,付博义也消失了。
    侯慎之的那个院子里,只有代月一个人。他偶尔会去季临那里,季临已经洗手不干了,在上京租了个小门面,开了个刺青店。他们以前在跑货的时候聊天,漫天的星星,季临说如果以后有机会,就开个刺青店,代月就做他第一个客人。但是他还是会回那个院子里,等着侯慎之想起来的时候,回去看一眼。
    那空荡荡的院子里,侯慎之几个手下会过来。他们打他,浑身是伤。可是侯慎之来的时候,代月就会穿厚厚的衣服,把那些伤痕遮住。偶尔脖子和脸上挡不住,侯慎之也是完全看不见。
    于是,那些手下更肆无忌惮,他们拿烟头烫他,把他的头按在浴缸里,那冰水浇在他身上,他们想要逼着他走……
    代月生病了,很严重的发烧,没有医生来。侯慎之中间回来见他躺在床上,没有过问一句……
    代月离开了那个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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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多久后,他从易朝那里知道,侯慎之要和高索开始交易了……
    “那是他们设计好的,现在过去也没用,你根本阻止不了的!”易朝警告他。
    “我一定要去!”代月奔向他们的交易地点——高索和侯慎之的交易,根本就是柳州堂和高索的陷阱!
    future酒吧,代月还是来晚了。酒吧里几乎全部是高索和柳州堂的眼线,偶尔几个误入的客人,但是不影响他们的交易。他们只等时机一到。
    代月也是一个误入的客人。
    离他几桌的对面,他确定侯慎之看到他了,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好好看看侯慎之了,那人群中一瞬间的眼神接触,他当时根本没有预料到那一眼后,就是十四年……
    代月的出现引起高索人的注意,他们明目长胆的逼近,代月慎之能看到那些人袖口里的枪——他袖口里也有一□□是他来之前,从易朝那里抢来的。
    他知道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于是推杯换盏中,代月缓缓站起身,扣下手中的枪——
    “砰啪”一声,酒吧叫声四起混乱一片。代月望着那枪射去的方向,他从来没有想过,他这辈子的第一枪,竟然是刺碎了一个白色气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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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民国二楼,门外站着的两个人打开包厢的门,代月刚走进门去,远远的,他看到那个男人坐在窗边,背微微弓着。在看到男人旁边花瓶里一束小皱菊时,他终于低下头艰难转身——
    “付博义死了。”
    转身间,他听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他再次停住了。他没办法控制自己,包厢的门被关上了——
    代月转过身,没有向包厢内多走一步,他微微低着头,靠在墙边。
    侯慎之站起身来,他手上的拐杖顿了下地板,代月听说,他在和高索的交火中,伤到了腿。
    代月远远的望了他一眼,低声拒绝:“不要过来。”
    那边,侯慎之立刻停下了。
    窗外四月的风徐徐吹来,小雏菊微微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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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慎之只能望着他,他长大了,样子变化了很多。那朵染血的小雏菊,已经不需要任何人了。
    一晃十四年。十四年后,侯慎之终于开口:“你当年,为什么不说?”
    代月低语:“我说什么?是让你对一个能为你挡刀子吃枪子甚至吃十几年牢饭的人心存芥蒂?还是让那天发生的事永远烙印在那孩子的回忆里惶恐度日,让他连做梦都被不干净的东西吓醒么?他那时候才多大?十岁?十岁懂什么,他还是个小孩子。”
    他摇头:“……我不能,也没有资格那么做。”
    侯慎之注视着代月,他在此时看起来异常的脆弱,但是有对曾经做过的决定,坚定不移,就像第一次见到他那样。
    喉间酸楚涌动,侯慎之小心问:“你是.....”.
    “你想知道我怎么活下来的?”代月苦笑不得,深深吸了口气,紧紧闭上眼睛,那回忆撕裂一切掩藏的壁垒,那声音难以抑制地从他的喉低穿出:“是你的人,给我注射了大量的毒品!高索的人以为把我打死了,可因为那些毒品……我竟然没死透。你知道我被毒品折磨的时候,是怎么撑下来的么?我天真的以为,你还有可能回来看我一眼……我得活着见你最后一面......可笑吧!我就靠着这么点幻想撑下来了!”
    “你养的不到一年的那条狗死了,你都能回来看他一眼再埋了……我还不如你养的一只狗!”
    代月双手紧紧捂着嘴,他想把那声音压死在喉咙里,但是14年,它们就像成魔一样嘶吼着,颤抖着涌出:“侯慎之,你当年,为什么就不能和我说句话?无论遭多少罪,只要你肯和我搭句话,我就好了,什么都好了……”
    候慎之看着他,痛心不已,颤颤巍巍道:“我不是没怀疑过......但我怕,我怕我错怪你了……”
    代月终于控制不住,十四年化作两行离别泪:“……我……我很好哄的……”
    他们在没有靠近,只有小雏菊在看着他们……
    代月离开前,轻轻带上了门…十四年了,那个男人老了……他曾说过的漫山遍野,一定很好看吧。
    时光啊你慢点吧,请善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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