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赴荆棘》第70章 逃亡与私奔

    灼骨!乌斯纳一惊,还没等他站起身,呼瀚察已一口吹息蜡烛,闪入外帐。
    “快走!”老侍从在外面低喝。
    乌斯纳慌忙提刀出帐,刚出来,黑暗里冷不丁被一把抓住胳膊。
    “嘘!”呼瀚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将手笼在耳边示意他细听。
    后半夜,营地里一片沉寂,黄金帐前的火把已熄灭,四周一点人影也没有,和平常并没什么不同。乌斯纳屏住呼吸,终于在寂静中捕捉到一点几不可闻的稀碎声音,像是鹿皮靴不小心踢到了碎石。
    有人在悄悄地靠近!
    乌斯纳不敢出声,蹑手蹑脚,被呼瀚察扯着胳膊领到营地边缘一处马圈。老侍从比了个手势让他原地等待,之后闪身入了马圈。乌斯纳震惊不已,生怕他惊扰了看马的人。没想到不多时,呼瀚察已悄无声息地从圈里出来,还牵出了两匹马。
    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呼瀚察已早早为逃亡做好了准备。
    骑上马时仍无人察觉。二人顺利偷出营门,纵马狂奔,很快将魁胡大营抛在身后。
    耳边风声阵阵,凉意似水沁入口鼻。
    那是自由的味道。
    他抬起头,灼骨在圆月之下,高天之上静静的追随。远方地平线上微微起伏的暗影是鲲骨山脉。山脉的那一头就是乌逊,就是家!兴奋盖过了恐惧,乌斯纳只想放声高呼。
    突然,一声尖锐的鸣镝划破寂静,如暗夜鬼哭,凄厉而不祥。
    乌斯纳心脏猛的一跳,回头只见远处已是一团黑影的大营里火光四起,人影蹿动。他不禁咒骂一声,催使马匹更快奔驰。
    也不知过了多久,乌斯纳只觉得已马不停蹄跑了大半夜,身下的马儿步伐渐乱,他伸手到马嘴前一摸,果然满手白沫,马儿已是精疲力尽了。然而这时呼瀚察提醒他看身后。
    发白的东方天空下,小小的黑点是魁胡的追兵。他们定是骑着乌逊赠与的千里马追来的。乌斯纳想,这一望无际的草原,他们怎么逃的掉!
    还好老侍从早已探好逃亡的路线。两匹马儿相继倒地后,他们徒步狂奔,躲进一片高高的芦苇荡,浸在没顶的水中,靠着苇管呼吸才逃过了第一批追兵。
    之后二十多天,经历了逃亡,饥渴,迷途和沙暴,数次陷于绝境,九死一生,两人费劲周折才终于回到了乌逊。
    再之后,乌斯纳用两年时间,凭一己之力攻灭月夷,使之从地图上消失。
    这两年间,魁胡人果然再难劫掠永昌边郡,幸而他们忙于应付平凉军而无暇西顾乌逊。此时国仇家恨已报,乌斯纳在议事会上提出联合永昌,抗衡魁胡。
    可他的父兄慑于魁胡之威,仍不敢与之决裂,二哥孛鲁还数次协助魁胡出兵讨伐反叛的部落。直到不久前尉远洲大败魁胡右喇部,乌逊王才在乌斯纳的坚持下同意出使永昌以为试探。
    然而乌斯纳还是失望了。永昌并不如他想象一般强大。
    永昌朝廷外强中干,尉氏独力难支。就像孤狼守着羊群,再怎么勇猛也只能被觊觎和蚕食鲸吞。就在乌斯纳也起了侵吞的念头时,一个最弱小的人让他改变了主意。
    狂风在耳侧呼啸,夜空中圆月高悬,金雕飞速掠过月影,一切都和出走魁胡的那晚一样,连他的胸口都同样溢满热切。
    乌斯纳腾出一只手包覆住怀中人冰冷的指尖,想要将这热切传递过去,那双手却不客气地抽走了。乌斯纳立刻将它们捉了回来,不容抗拒地牢牢握住,终于在抵达目的地前,将那两只冰冷小手捂热了。
    前方出现一片黑色的屏障,乌斯纳知道,那就是契目所说的黑松林。他放缓速度,进入密林。遮天蔽日的松叶遮挡住月光,目之所及一片漆黑。
    行了许久,直到枝干间隐约透出些朦胧亮光,鼻尖捕捉到阵阵湿热潮气,乌斯纳才勒住缰绳。
    他跳下马背,惊奇地发现,脚下触感异常柔软。积雪之下是经年累月掉落的松针,松软得宛如给大地铺上了厚实的垫子。
    这里很明显已久未有人迹,契目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乌斯纳有些好奇。
    启昱被抱下马时踉跄了一下,他固执地甩开乌斯纳搀扶的手,惊疑不定,小心翼翼地跟着他向林中亮光走去。一路上他猜测这野蛮人带他出来究竟是要做什么,直到眼前的景象使他睁大了双眼,发出由衷的赞叹。
    密林中心赫然出现一汪湖水,水面平整如镜,水边却是覆盖着积雪的岩石,氤氲的雾气蒸蔚其间,缭绕其上,将几尺之外的湖面遮盖,不得见全貌。
    暖意袭来,启昱惊喜地发现,这竟是个温泉。松林,积雪,巨岩,湖水,这一切在朦胧的月光下,浓雾中,似真似幻,仙境般美妙。
    “这几日都无法洗浴,你身上不好受吧。就在这温泉里解解乏,好好休息一下。”乌斯纳轻声说。能让这小家伙如此惊喜,真不枉他跑这一趟。乌斯纳满意地想,没发现自己的表情就像成功讨好恋人的初恋小伙。
    启昱闻言更加开心了。
    以往在宫中他每天都要沐浴,如今十几日不近水,他早已难受得紧了。他奔到池边伸手试了试,水温正好。他的喜悦溢于言表,可是站起身后却矜傲地立着,没有动作。
    这人怎么还不走,难道要看着他宽衣解带吗?他不耐烦地瞪了乌斯纳一眼。
    乌斯纳贪看他高兴的模样,哪里记得要回避,这时被瞪了一眼才回过神来。
    “咳咳,我在林子外面等你,不要害怕,灼骨会替我照看你。”王子殿下难得地觉得有些尴尬,他指了指悄无声息立在枝头的大鸟,转身颇有些留恋地离开了。
    我才不会害怕呢!启昱不服气地想。等乌斯纳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他才解开裘袍。
    踩着石头小心地走入池中,全身浸入温热的乳白色泉水时,他舒服地长舒一口气。
    这个野蛮人总算做对了一件事。启昱边想着边撩起泉水清洗身体,坤泽美丽的脸庞渐渐泛起红润,越发娇艳了。
    时间缓缓流逝。
    乌斯纳叼着根松针,靠坐在树下,抬头撇了眼天空。月亮已从中天落下。
    至少一个时辰了,启昱仍然没有出来。
    怎么要洗这么久。
    人刚离了他的视线他就觉得不安,眼下更是越等越心焦,心道该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可灼骨也没有动静啊。
    不好!回想起启昱举着簪子刺向颈间的模样,乌斯纳一口吐出松针,跳起身,直奔向林中。
    这人正想着了结自己呢,这一大汪水不正遂了他的愿。乌斯纳悔恨不已,恨不得插翅飞到湖边。
    一眼望去,温泉中果然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
    混账!乌斯纳又气又悔,几步冲到水边,噗通一声跳进水中。正要弯腰捞人,眼角扫到一旁,不由定住,继而叹出一口气,浑身松了劲。
    启昱靠坐在池边的一块石头上睡得正香。也不知他睡了多久,只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和半截脖颈露在水面上。
    乌斯纳又瞧了瞧自己湿透的半身衣裳,不禁哭笑不得。他朝着启昱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回头一身轻哨。树枝上正歪头好奇地瞅着他的灼骨听到哨声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嫌外袍拖沓碍事,乌斯纳便脱了随手扔在岸上,又觉水汽湿热,便把夹袄并里衣也脱了。他赤着上身行至启昱身边,挨着他坐下。
    自始至终目光没有离开启昱片刻。
    他怀着一腔失而复得的喜悦与柔情,注视着这美丽容颜,再不想离开半步。
    乳白的泉水遮住了引人遐思的躯体,晶莹的水珠挂在颈间面上,衬得人如玉般清透水灵。
    怎么有这般好看的人呢。
    这样的美人又何须用蛊。只消一句话,他怕是连星星也愿意为他摘下来。只要他愿意跟随他。
    乌斯纳压抑着绮念,却止不住放肆的目光,他贪婪地流连在水面上的每一处肌肤,光是注视已难以心满意足。呼吸渐渐粗重,觉察到自己将要情.动,乌斯纳不愿惊扰这睡颜,轻轻地站起,准备离开。
    沉睡中的人却突然皱眉轻哼了一声,身子一歪,眼看就要滑入水中。乌斯纳不及多想,赶忙上前搂住。
    大片柔滑的触感让他呼吸一窒,几乎是同时,鼻端飘入一阵熟悉的竹香。
    乌斯纳震惊地低下头,只见怀中人仍闭着双眼,犹在沉睡,但眉头紧锁,檀口微张,甘甜的气息从后颈喷涌而出。
    这人之前百般戒备,眼下却毫无防备,赤着身体在他怀中进入了潮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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