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燧讨了个没趣,挠着大胡子道:“我也是好心,没别的意思,罢了罢了。”说着唤人取来一个酒瓶并酒盏一副,一边斟上一边道:“王子殿下有所不知,我们永昌嫁女,皆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家拜会过方可行嫁娶之礼。既然姑娘已无父兄,便算作是我们永昌人的女儿,”
说到这里,举起一杯递到启昱面前,道:“若姑娘愿意,便由本将代父兄,薄酒一杯代为媒约,也算合了礼数。未来姑娘成了王子妃,可要为我们两国,,,,,,”
启昱正气愤乌斯纳胡说八道,面前冷不丁出现一个酒杯,又听见什么媒约礼数,下意识就抬了一下头。
这一抬不打紧,正好露出小半张脸。火光下,刚吃完肉的红唇还泛着光泽,配上秀气的下巴,精致小巧的鼻尖,端的是半张美人面。把个楼燧看直了眼,一时竟举着手愣在当场,话都忘了半句。
启昱反应过来,几乎是立刻就低下了头,那楼燧痴痴的,竟也跟着低下去,弯身似要窥探。
“干嘛呢!”一把匕首忽地横在鼻端,唬得他慌忙后仰,酒盏摔在地上,溅到火堆里,火焰猛的窜起老高。
“你怕不是喝昏头了!”那刀上还带着油光铮亮,乌斯纳的眼神只比刀光更冷。一道威压兜头罩下,冰天雪地里楼燧愣是出了一身冷汗,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望向这边。筚篥声停,一时只听得火苗噼啪作响。
楼燧素来自认威压强悍,不想竟被压制至此。他皱起脸勉强道:“误,,误会误会,,,一时,,没注意,,”
等了好一会,险些要跪在地上了,乌斯纳才嗤笑一声,收了威压,放下刀。
楼燧找回手脚,心魂甫定。他忌惮地瞄了一眼乌斯纳,坐回原位,很是不甘。
威压的抗衡就是实力的抗衡。楼燧知道,面对这个乌逊三王子他没有一点胜算。但是转念一想,也无需和他起冲突。斗篷下的人只露出半张脸也看得出貌美惊人,自然不会是魁胡探子。退一万步,就算这帮乌逊人要动什么手脚,在这荒无人烟的雪原上又能做什么呢?如果不出意外,这趟任务应该不会再生枝节。
楼燧想到这里,便放下心来。可等他想起来永昌律令中还有一类人也不允许出关时,已经是好几个时辰之后了。
这会他心事已了,军中之人性格向来豪爽,抱拳爽快笑道:“呵呵,一时喝高了,无心之举,殿下莫怪,莫怪。”
乌斯纳只冷哼一声,面上冰冷。楼燧一时尴尬不已,再不敢看向启昱。
一旁突利见状,适时上前大声道:“什么这礼那礼的,你们永昌就是麻烦。我们乌逊人要女人,抢就完了。睡过了就是你的,只要治得服她,管他天皇老子,谁能说什么!”
楼燧闻言勉强笑道:“既如此,只喝酒便是。”
他眼睛左右一扫,拿起之前那酒瓶送到乌斯纳面前,道:“来来来,这是我专程托人带的好酒。京中醉林记的十年陈酿,叫做一杯入魂,当真是酒如其名,殿下尝尝。”
乌斯纳睨了他半晌,下巴一点,对突利道:“尝尝,不够劲我可不喝。”
“我来!”突利上前一把抓过,在鼻下深深一嗅,立刻皱起鼻子哼了一声,“嗯!倒是好酒,可比起咱们的浮火还是差远了。”
”这还不够?你们什么酒这般厉害?”楼燧本是好酒之人,一听还有更烈的,就来了兴头。
乌斯纳咧嘴一笑,擦着刀说:“今夜便让你开开眼,上酒!本王子倒要看看你们永昌人酒量如何。”
一个时辰后,离篝火不远的小毡帐里,启昱笼紧裘衣,干睁着眼盯着漆黑的帐篷顶。外面口音各异的划拳声已经弱了许多,他却依然无法入睡。
脑海里纷乱如麻,一会是签文上的“痴情空付早”,一会是夕阳下白鹿的身影,弯曲的犄角和白鹿山上亭子的飞檐重合在一起,让他莫名心慌。
狼图关前的兴奋与激动已经消失。亲眼见识到军中的刀光铁甲,军律森严,他越加怀疑自己一时冲动的决定是否正确。
他模模糊糊有些理解了,尉远洲的重重顾虑和体恤隐忍,还有那一天他少见的严肃。
这一次看到自己时他又会是什么表情?启昱怎么也想不出。
多年的相处,明明应该很了解他的。可真要说起来,也只有尉远洲回京参加春季的出兵呈报和秋季的都试时,启昱才能借着花朝节和重阳节的由头,出宫悄悄见上一面。而尉远洲并不是每年都会回来。
加在一起,相见的日子可能都没有十天。
这就够了。这一点快乐已足够他熬过灰暗无望的深宫时日。可自从那次表明心迹的见面后,这快乐就变成了痛苦,让他难以忍受。他是那么迫切地想再见一面,以至于如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
啪嗒一声响,帐门被猛的掀开,一个巨大的黑影裹着寒风闯了进来。思绪被打断,启昱吓了一跳,抬起身刚要惊叫就被捂住了嘴。
“别叫,想让人听见吗?”乌斯纳用永昌语说。他的声音很轻,身体却像山一般压在启昱身上。一股酒气随着呼吸扑鼻而来。
启昱强忍住挣扎的冲动,等那手移开,才瞪着眼睛低声道:“我说过不许进来的!”
这一路上,这乌逊王子确实很听话,从没进过帐篷。
可眼下他却不像之前那般顺从了,反而凑得更近,嘴唇几乎贴上启昱耳垂。
“我是答应过,可是今晚我若不睡在这,那些永昌人会起疑的。你也不想被他们认出来带回去吧。”
“,,,那你离我远点。”启昱无奈,只得偏过头去。他相信千丝同心蛊的威力,没有他的允许,这野蛮人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乌斯纳没有动。巫医的药果然有效。他能体会到启昱的拒绝,却不会像之前一样,忍不住就想照他的意思行事。
蛊虫快没用了,他得意得想,但奇怪的是,他心里对这“姚公子”的疼惜却一丝未减。
真是难缠!
若是以往,敢这样辖制他的人早成了他的刀下鬼了。不过报仇是早晚的事,他不着急。等蛊虫一死,他会让这个胆大包天的坤泽付出代价。
理智与情感又开始撕裂,乌斯纳渐渐烦躁起来。他看着这人,呼吸有点急促。
或者,现在就让他感受一下...
一片漆黑中,暴露在眼前的青白脖颈好像发着光的美玉,淡淡的清香随着血管的跳动从领内散出。
这香味他已十分熟悉,每次闻到都让他心跳加速,总想做点什么。
比如,扯开这碍事的衣领,把这诱人的娇嫩细肉连同香腺一起含住,在齿间唇上慢慢品尝。又比如,把这人满身裘袄像剥兔子皮般一点一点剥个干净,如法炮制地尝遍坤泽的神秘,直到将这冰冷化作一汪春水……
想象如引信,这一路北上走了几天便燃了几天,每每要失控时便被掐断。而现在,乌斯纳乘着酒后微醺,索性放任它自行燃烧,爆出危险的火花。
“快让开!”启昱不耐烦地挣了一下。引信一下子烧到了尽头。
“啊!”颈侧一阵刺疼,启昱痛呼出声。这野蛮人!竟然咬了他一口,这下该有牙印了!
他扭过头正要发怒,却被一股蛮力制住。黑影猛压下来,铁掌扣住他细瘦的肩背,像抓住猎物的凶兽一般,放肆地在颈间辗转,啃咬。
乌斯纳有点失去了理智。他被这蛊虫控制得太久,又对这人的身子渴了太久,啃咬里全是报复的狠意。
“不,,,,!”突然的袭击吓坏了启昱。在这狂暴的乾元面前,他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启昱只觉得自己像尖牙下的猎物,只能控制不了的颤抖。
乌斯纳却是享受着他的颤抖。
手下的触感又嫩又滑,他现在知道永昌语里吃豆腐的意思了。
他轻笑一声,舔着嘴唇再次开口。
“你这蛊好生厉害,竟能这样迷惑人心,”乌斯纳贴近对方耳朵,轻声道:“不过你大概不知道,这种时候,越是说不要越是要得紧。”
说完,乌斯纳猛地捞起他,逼他扬起脖颈。
“你,,,!”启昱正要再出声,却被一把捂住了嘴。
“你想吵醒他们吗?拿捏了我这么久,总得给些好处吧。”启昱听了,只呜咽着拼命摇头。
“宝贝,都告诉你了,这时候拒绝没用。”乌斯纳埋头在细嫩的胸口上,声音又闷又狠。
突然,激烈的噬咬停了下来。乌斯纳撑起身,一手扣着启昱颈弯,另一手的手指抚上启昱单薄的胸膛。
“这是什么?”粗粝的指腹在锁骨下方来回摩挲。
启昱惊恐地看着那人巨大的黑影,像兽爪下的小鹿般呆愣着,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这个红点,是什么?”乌斯纳重复一遍,手上力道加重,点在正中。
启昱顺着那手指低下头,黑暗里他什么也看不见,但是突然他就明白了。上一个看到这个的人是他的尉哥哥。而这狂徒竟然...!
启昱一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抡起手臂照着那黑影头上就是一拳。
“啪!”一声闷响,那黑影猝不及防挨了一下,却纹丝不动。一打完,启昱的勇气就消失了大半,他胆战心惊,但因极度的恼怒仍倔强地仰着头。僵持之间,微微颤抖的身体却暴露了他的恐惧。
只听黑暗里一声似笑非笑的冷哼,一股炽热的气息瞬间炸开,将他团团围住。
那气息窜入鼻中,鼻内焦躁干热。撩过身体,皮肤滚烫如火。一时间,启昱恍若被烈焰包围,口眼皆是灼热,耳边甚至听到了火焰腾起的爆裂声。
这是乾元的信香!他绝望地意识到。
乌斯纳的信香宛若实质,烧灼着他的五感。后颈剧痛中,启昱坤泽的竹香被迫涌出,刹时被烈焰裹缠,变成更加浓郁的情药。
微弱的哀求带着哭音在黑暗中响起。黑影再次缓缓笼下,罩住逐渐失去清明的坤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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