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云社]丝弦》第61章 心意

    彦子瑜本来还担心陶云圣会问些什么，一路上小心偷瞄斜前方的人影，见前面的人一转过来看自己又赶紧低下头。
    “我又不是老虎，又不能吃了你，走那么远干嘛。”说着陶云圣拉着彦子瑜的手腕，将人带到了自己的身侧。
    “别走我后面，我怕有什么危险会顾及不到你。”
    姑娘抬头悄悄看了一眼，轻轻“嗯”了一声，此后一路无话。
    因为年底郭老师定了要去上海唱几出戏，早前已经跟彦子瑜几人说了，所以十二月三庆这边就定在了月初开戏。
    虽然有些忙碌，但是好在彦子瑜的开题报告已经在十一月的时候写好交给了导师，确定好了题目倒也没那么紧张。接下来只要好好查资料，写论文就行。
    但是因为陶云圣，彦子瑜一向古井无波的心境似乎有了些许烦乱，做什么事都安不下心来。干脆找了诗集誊抄，一是静心二是练字。
    本来烦乱的心思在一撇一捺的运笔中，渐渐沉了下来，待抄到“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一句时，本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思又泛起了波澜。
    他生缘会更难期吗？彦子瑜痴痴地望着纸上的字，连手上什么时候沾了墨渍都不知道。
    “姐！咱今天吃什么啊？”唐辰没窍门径直推门而入，彦子瑜一下醒过神儿来，下意识地拿诗集盖住了面前的字。
    “怎么进来都不敲门？长这么大怎么连这个都忘了。”彦子瑜皱眉责备道。
    唐辰被说的一头雾水，我哪儿招你了？干嘛这么说我？“我……我没惹你吧，以前不也这么进来吗？”
    彦子瑜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反应过激了，眼神闪躲赶紧改口“我、我的意思是下回你进来记得敲门。”
    唐辰没看出来姐姐人有点儿不对劲儿，依旧没心没肺地问道，“哦，知道了。咱今天吃什么啊？”
    “咱们去爷爷奶奶那儿吧，一个礼拜了，该去一趟了。”彦子瑜收拾好东西站起来，“你拿着东西，咱们先去买菜。”
    两人从菜市场买完东西回来，差不多也十点多了。因为是冬天，老人又上了岁数吃不了难克化的东西，彦子瑜干脆熬了麦片粥往里面放了几颗大枣和葡萄干。又炒了白菜豆腐和木须肉，因为还有唐辰在就多做了一个醋溜丸子，米饭也蒸得比自己平时吃的软一些，这才端上了桌。
    彦寿评一边吃饭一边时不时打量几眼彦子瑜，让小姑娘如坐针毡。饭吃得差不多了，彦寿评开口问道，“丫头，最近怎么样啊？潘玉霞还有没有找你？”
    彦子瑜赶紧停了筷子，“没有了。”
    “没事儿，你吃你的。我就随便问问。”又过了一会儿老爷子忍不住开口，“你最近学校那边怎么样啊？”
    “我已经将毕业论文的开题报告交上去了，导师说基本可以定下来了。我最近在准备资料。”彦子瑜一五一十地答了。
    “哦！”彦寿评点点头。
    彦子瑜用勺子舀起一口粥刚放进嘴里，就听见爷爷问道，“最近，有没有喜欢的人啊？”一句话问了彦子瑜一个措手不及，一口粥呛在嗓子眼儿，“咳咳咳咳。”
    “死老头子，你非得在这时候儿问，没看见孩子正吃饭呢嘛。”旁边的彦老太太轻轻捅了彦寿评一下，转身拍了拍彦子瑜的后背给她顺气，“丫头，没事儿吧？我给你到点儿水去？”
    “没事儿，奶奶，我就是不小心呛着了，现在没事儿了。”彦子瑜摆摆手。
    彦老太太见没什么事儿，放下心来，“那你爷爷说的有没有啊？”
    唉，还以为能躲过去呢。彦子瑜想了想，“应该……算有吧。”
    “姐！你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的！我怎么不知道？”唐辰本来安安静静地埋头扒饭，生怕问到自己的头上，此时也顾不上别的了，嘴里的东西都没咽下去就急急地问了出来。
    “老老实实吃你的饭。别插嘴！”彦老太太拍了一下唐辰的脑袋，“丫头啊，你跟奶奶说说那人怎么样啊？”
    “嗯……就……挺好的。”彦子瑜耳根有点泛红。
    彦老太太见状赶紧问道，“那对方什么样啊？多大了？哪儿的人？干什么的啊？他喜欢你吗？”
    “哎呀！老婆子，你问那么细做什么，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着什么急！”彦寿评一脸不高兴。能高兴得了嘛，自己养了这儿多年的孙女，没几年就要便宜给别人家了，想想就来气。
    “你竟说这话，平时是谁没事儿老唠叨这事儿的？现在到说起我来了。”彦老太太也是一脸的不乐意，但是是被老头子气得。
    说话间彦老太太想起了什么，朝着唐辰问道“小辰啊，那天我看见你和一个姑娘走在一起，那姑娘是谁啊？”
    “咳咳咳咳”不带这样儿的怎么老搞突然袭击啊。唐辰被这一句话也是吓了一跳，“啊？您说什么？”
    “别给我装傻充楞，我问你前天你一出小区，就直奔对面的姑娘，是什么人啊？”彦老太太一脸严肃，就连彦寿评和彦子瑜也将头转向了他。
    三双眼睛齐刷刷盯着唐辰，看得他心里发毛。“没、没谁，就……我朋友。”
    “你确定是朋友，我看你瞧人家那眼光都泛着精光。说说，你们到哪一步啦？跟人姑娘说了吗？”
    “姥姥，这、这还没影儿的事儿呢。您、您别问了成么？再说就您那眼神儿……”唐辰被逼的有些急了。
    “欸唷！这还急了，成成成，我不问了。反正你们也大了，心里有数儿。”彦老太太及时止了话头，让彦子瑜和唐辰长长松了口气。
    两个人生怕老头儿老太太再追着这个问题不放，陪着听完评书，赶紧说了声下午还有事儿就跑了。
    “姐，你说的那人什么样儿啊？”刚一出门唐辰就一脸八卦地问道，“那你先告诉我那姑娘是谁？”
    “姐，你这就没意思了。”唐辰不好意思地说。
    “你都好意思问我了，我怎么就不能问你？”彦子瑜反问道。
    唐辰插着兜得了吧搜地说道，“得得得，我不问了，反正有一天他得叫我一声小舅子。”
    彦子瑜没好气地轻轻打了几拳才算了事。
    这次月初的戏都是折子戏，《行路训子》、《路遥知马力》和《下书杀惜》三个。早前约好了在司鼓那里对了几天，临快开演了才到三庆做最后的响排，顺便一群人还能帮着邱老师准备行头。
    彦子瑜取了发簪将头发盘起，穿上厚厚的羽绒服就准备出门，临走前看到桌子上有之前打好五彩络子带着松紧的发带，不知道怎么的就拿起来放到了包里。
    等到了三庆的评书场，邱老师、八老板已经在那里了。等人都到齐了，几个人这才开始响排。
    “咱们先停一下儿，刚刚司机给我打电话，说是已经到门口了。”邱老师接了个电话走进来，“咱们先出去搬东西。”
    彦子瑜跟着一帮人下了楼，准备将大衣箱、二衣箱、盔箱之类的搬进去。
    “你就别动这些了，这一个个的都不轻省。你这腰刚好没两天，就我们几个来吧，你帮我们打下帘子就成。听话。”陶云圣见彦子瑜要帮忙赶紧将人拦下。
    彦子瑜看了看那几个箱子，“这都带着轱辘呢，我推着走就行。”
    “哎呀，子瑜，你就听他的吧。你别看这箱子带轱辘，就你这小身板儿，还真未必推得动。”邱老师摆摆手。
    彦子瑜闻言不再坚持，老老实实走到三庆门口将挡风的门帘掀起来，方便演员们搬运衣箱。
    十二月初的北京已经有了深冬的模样，夜里的温度尤甚。彦子瑜站在三庆的门口掀着帘子不动，身上又没披着大衣，只一件单薄的衬衫外罩薄羊毛斜襟背心，虽然腿上穿着厚厚的加绒裤，但是依旧扛不住门外的寒冷。
    大大小小十几个箱子都运进去，彦子瑜搓了搓冻僵的手这才回了后台。有了八月份那件马褂的经验，这一次一伙儿人也不急着排戏，纷纷打开衣箱检查行头是否有损坏。
    “你们看这髯口，怎么这样儿了？”八老板轻轻举起一个黑三，就见那髯口出现了很明显的膨胀和掉毛的问题。
    夏老师走过去想要上手摸一下，八老板赶紧说“别碰，别碰，我现在都不敢动它，这个现在轻轻一抖就掉好多。”
    邱老师走进来眯眼一看，“这不是《杀惜》要用的嘛，这个不好补啊，得赶紧找老师傅。”
    “可咱北京没有了啊，好多都在外地还得提前预约。”夏老师说道。
    “谁说没有，我知道一位老师傅，他能做。但是，他比较个色要买主自己带了材料过去，咱在网上现买材料估计也到不了啊。”八老板皱着眉头。
    “人发可以吗？”彦子瑜轻轻开口，一群人望向她“我听说以前也有拿人发做的。你们要是着急的话，可以用我的头发。”
    “丫头，着你的牺牲就太大了吧。我们虽然着急，但是你这头发又黑又亮，又这么长，肯定养了很久。为着一口髯口不值当的，实在不行我们就临时买一个质量差一点的顶一场，后面再换好的。”邱老师说道。
    “头发而已，剪了还能再长出来。要是着急剪了也没关系。”
    夏老师在一旁开口，“可就这一个髯口也用不了那么多啊，你这头发剪了多可惜啊。”
    “你这头发那么好，就别剪了，我们来想办法。”陶云圣赶紧开口。
    彦子瑜摇摇头，“这后天就要用了，你们上哪儿去找？我这头发剪下来，还可以多做几个备用，免得以后又遇到这个问题。”
    “丫头，你可想好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我看好多姑娘养头发也不容易，剪头发的时候一个个儿都哭得不行了。”邱老师皱着眉问道。
    “您放心吧，我既然能说出来，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那、那现在就剪吗？”八老板问道。
    “就现在吧，明天一早您就带着东西去找老师傅，还能抢出点儿时间。”说着彦子瑜抽出头上的发簪，黑发顺势而下直至腰际。
    姑娘取了条黑绳将梳好的长发，齐肩系紧，“一会儿剪的时候，您就沿着上面的黑线剪，这样就不散了。”彦子瑜回头朝八老板说道。
    八老板一手托着姑娘的头发，一手拿着剪刀，犹豫了半天，“陶老师，你来剪吧。”说着就讲剪刀塞到了陶云圣的手里。
    彦子瑜坐在后台的镜子前，身后陶云圣看着镜子里的彦子瑜，“你要不再想想？”
    “要是再磨叽，我可就反悔了。”姑娘忽然抬眼定定地望着镜中的陶云圣，两人的目光在镜子中撞到一起。
    陶云圣灵光一闪，鬼使神差地回了句“那就交给我吧。”说完托着头发，干脆利落地下剪。
    看得周围的邱老师、夏老师一阵心疼。可惜了这好头发啊。
    彦子瑜看着镜中短发的自己，也是有些新奇，毕竟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短发的自己了，不过头发就这么散着也不合适。想起今天临出门时拿了发带，便起身从包里取了出来。
    趁人不注意，轻轻拍了拍陶云圣的肩膀，陶云圣转过身来看着她，“哝，这是发带，既然你剪了我头发，自然也应该帮我绑起来。”说完姑娘红着脸低头回到镜子前。
    陶云圣拿着发带定定地看了几秒，上面还坠着五彩络子，这才抬头看向镜中的姑娘，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轻轻挽起姑娘的头发，“你想好了，我可能绑得不好看，但是绑上可就不许卸下来了。”
    “想好了，你要是不绑，就还给我，我自己来。”说着就要转身取走发带。
    陶云圣赶紧抬起右手，“欸！我又没说不绑。”说着将姑娘的头发用梳子轻轻梳了几下，用右手上的发带绑了个小马尾。五彩的络子在姑娘的头上轻轻晃动，镜中的陶云圣看着姑娘的马尾一个劲儿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