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锣鼓点,换好行头的郭老师再次上台在九龙口亮相,这次换了黑金绣团龙蟒袍,头戴绣金龙相纱,戴一口白扎髯,眉毛上粘了长长的白毛。开演将近两个小时,一直说的潘洪老贼终于上来了。
文场里负责唢呐和笙的两位老师吹起曲牌点绛唇,就听郭老师唱道,“执掌兵权,威风八面,兵百万,煽动狼烟,谋主锦江山!”
小锣定音,念道,“辕门战鼓响呛呛,继业父子困两狼。只因吾儿死得苦,箭射芭蕉杨七郎。”说完得意洋洋地转身在正位上坐下。
刚一坐下,郭老师就朝观众们交代前因,“宋室为臣,官拜当朝太师。膝下所生二男一女。女儿潘氏,宋王宣进西宫。长子潘强,次子潘豹。我那潘豹孩儿天齐庙设下百日擂台,打了九十七擂,还剩三擂未满,可恨杨七郎出得府来,上了擂台,三拳两脚将我潘豹孩儿,打死在擂台之上。老夫闻听此信,随即哭上金殿。好一个宋主皇爷,降下那杨门“家教不严”之罪,即时将七郎推出午门就要问斩。只因为方良臣打来战表,要夺宋室天下,可恨八王赵德芳连上数本,赦了他的死罪,命父子阵前听用将功折罪。是老夫昼夜寻思,心生一计,连夜写下一封书柬,投到辽国天庆王那里,命他带领兵将,夺取大宋江山。老夫挂了元帅大印,杨家父子以为先行。那一日杨将前来搬兵求救,老夫将他诓下马来,用酒灌醉,绑在芭蕉之上,连射了一百单三箭——。今日闻听人言杨继业老儿碰碑身亡,他六子延昭失落,不知去向。故而老夫升帐,料理军情。“帅”字旗无风自动,恐有军情。站堂军!”
周围四个红龙套齐声喊道,“有!”
“伺候了——”
只听账外传来禀报,“启太师:圣旨下!”,“何人传旨?”
只听那人说道,“扫殿侯呼丕显押旨。”
潘洪这就纳闷儿了,这呼丕显跑出来干什么呢?但是毕竟是京城来的,不能不迎啊。呼丕显走上台来,就看呼丕显一身箭衣短打,将马鞭交给红龙套,手托着金封谕旨朝郭老师走过去。
两人见过礼,呼丕显便将手中的谕旨交给了郭老师,口中说道,“内封外发,请太师亲自开读。”
“如此,老夫有僭了!吾皇万岁!万万岁!”说着郭老师单膝跪地接过,打开一看念道,“第一道圣旨:圣上念边关众将受尽风霜之苦,钦发赏银十万,赏赐将士。”
念完看向呼丕显,“吾主真乃是有道明君!”有钱拿当然是我主圣明了。
说完再次看向手中的圣旨,这第二道圣旨要调取上方宝剑还京。潘洪不解,这不年不节的冷不丁调尚方宝剑干什么?你把尚方宝剑搞走,我的权力就被削了,我把这东西给你那我就是傻子。
那呼丕显见潘洪犹豫,怕这老贼不能乖乖回京,赶紧解释道,“这无非去旧而换新。”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你个毛没长齐的呼丕显跟我斗?潘洪一声令下,“传令下去,命胡潮静带领四十名□□手,护送上方宝剑还京!”
呼丕显见一计不成也不着急,因他一路行来观见十里一墩,五里一铺,便问道“请问老太师,小将从京而来,观见十里一墩,五里一铺,是我国营盘,还是他国地界?”
就见潘洪洋洋得意,哈哈一笑,“乃是我国营盘。老夫有白牌一面,一调即至。”
哟呵,您倒是自信啊!“倘若胡儿前来要战,众将焉能一时到齐?”
潘洪见呼丕显不信,小子你不是不信吗?我今天就让你见一见,郭老师抄起桌子上的道具交予左右,起身出帐要点兵点将。就听上场门那边厢的后台,传来喊杀声,原是手底下一员大将误了点卯,那老将直接被下令杀了。
呼丕显在里面听见这声音,便起身来看。哎呀呀,潘洪老贼荆江八台总兵说斩就斩,眼里还有没有朝廷啦?你这是有反骨啊!没事儿,看我施一巧计,将那潘洪老贼捉拿回京。
就见台上呼丕显眼珠一转,朝郭老师一拱手,便要借虎头金印替潘洪点将。潘洪虽心有怀疑,但是架不住呼丕显忽悠,便将这金印给了呼丕显。
呼丕显手持金印在帐外,高喊“圣旨下!今有老贼潘洪在雁门关私通北国,克扣军粮,按兵不动,苦害杨家。钦命扫殿侯呼必显锁拿潘洪,连夜进京。来,与我拿下了!”
就见几个龙套就将郭老师扮的潘洪一左一右按住下了场,彦子瑜手里拉起二黄摇板,就听呼丕显唱道,“本爵帐中传将令,大小三军听分明:有仇快把仇来报,有冤早把冤来伸。”此时,彦子瑜便罢了手,一旁的唢呐等老师换了曲牌收尾。
下面一场郭老师因为要唱老生寇准,上一场的潘洪是个花脸,这脸上的妆要重新画,为了多抢一点时间。邱老师的刘裕便随着锣鼓点上来,这刘裕是审问潘、杨两家案子的御史。
邱老师头戴圆翅纱帽,身穿红缎丑官衣,走至台前整了整水袖,口中说道,“金殿领圣命,审问叛逆臣。”说完转身做到桌子后面,“下官西台御史刘裕,今有杨郡马状告潘老太师。万岁传旨,将此案落在小衙审问。少时升堂我自有公论。”
只听“镗,镗”两声小锣,那边厢走上来一位身穿红缎绣边内侍衣,头戴金胎大太监帽,一手拿着浮尘一手持着礼单,只听他念道,“手捧千金礼,来见智谋人。刘大人在哪儿呐——”
邱老师赶紧起身,朝着来人施上一礼,“公公,到了。公公,不再西宫陪王伴驾,为何来到小衙?”
那太监那浮尘朝邱老师点了点,“咱家问你这潘杨两家一案,可是批在你的衙下审问?”
邱老师闻听有此问,赶紧说明。那太监听了,点点头“那就成了,娘娘给你下了一份礼单,你拿过去看看。”
“哦哦哦,是是是”说着,邱老师双手接了过来,打开一看身上一抖,“好一份厚礼啊。”转过身来看向那人,“常言道,无功不受禄,此礼甚厚小官万不敢收受,请公公带回去吧!”
话音未落,就将那礼单原封不动递回去。两人一个要给一个要推,就听那太监“呔”的一声,“你好大的胆子,给脸不要脸啊。潘杨两家一案,老太师若有半根毫毛丢去,管教你的纱帽壳儿戴不稳,刘大人你要再思再想,咱家我回去啦!”
邱老师送走公公,看着手中的礼单,“也罢,我既收下,自有道理。来呀!唤杨郡马上堂。”
就见陶云圣闷帘儿叫板喊道“来也——”,锣鼓点再起,陶云圣抱拳行礼,将潘洪陷害杨家一事禀告一番。
刘裕收了西宫潘娘娘的贿赂,哪里还能公证决断,就听他说道“啊,嘟!大胆杨延昭,竟敢诬告潘老丞相,哪里容得。内侍们,给我打!”
正在此时,就听八老板喊道“且慢——!”
“下官再次问案,何人在廷下聒噪!”
就见八老板一身粉红缎五彩线绣勾金散团龙小生蟒,头戴银胎紫金冠,身上批了一件红缎箭衣,手持金锏走了上来。
“你这案子断的不公。”
刘裕心说我断案子关你屁事,走人赶紧走人。八王爷一听那还了得,脱下披着的外罩,彦子瑜赶紧起了摇板,就听八老板唱道。“奸贼做事忒欺心,小小的案件尔审不清,凹(wǎ)面金锏将尔打定。”
唱着伸出手中金锏照着台上的桌子狠狠一敲,啐一口唾沫,便往邱老师乌纱帽碰去。邱老师顿时定住,一个僵尸摔。
“好!”台底下观众那叫一个解气!
彦子瑜这才继续拉起摇板,八老板才又唱道,“管教贼子了此生。”唱完朝陶云圣说道,“郡马但放宽心,我与你做主——”说完转身从下场口回了后台,赶紧跑起来从后台穿到对面。
陶云圣见状躬身施礼也赶紧转身下去,进了后台也是抬脚就跑,后面还要赶个太监,不快一点就来不及了。
彦子瑜身后的司鼓见差不多了换了上场的鼓点,那宋王赵匡义再次上来,八老板紧随而上,上报刘裕断案不公要换寇准,宋王准奏。
八老板转过身来,就听他说道,“万岁有旨,发下金牌一面连夜调寇准进京,审问潘杨一案。”
上场口郭老师闷帘儿叫道,“臣,领——旨——”大锣导板,彦子瑜这边原板跟上,郭老师闷帘儿唱道,“圣明君传旨意登程路径。”
人还没出来,观众席上就想起了此起彼伏的叫好声。郭老师这一回换了一身深蓝官衣,头戴方翅乌纱,一口黑三髯,手持护板上场亮相。
彦子瑜听着身后的鼓点,拉起了流水板,就听郭老师唱道,“霞谷县来了我保国忠,辞贤妻别老母京城领命。金牌宣,银牌调,三道生之不知道为何情。马蹄踏碎三春景,戴月披星别良辰。东华门文官走,西华门本是武将行。文官队施了一礼,武将班房打了一躬。这几载未把朝纲进,满朝文武可安宁。年兄年弟请请请,”
彦子瑜停了手中的琴,只听后台传来“哈哈哈哈”几声大笑,郭老师眼睛一眯这才听着弦儿唱道,“又听得一阵阵笑连声。七品郎官官职逊,衣衫褴褛上龙庭。有德不在官大小,无德枉受爵禄封。既做忠良不怕死,我探一探,泰山顶上,东海岸边,黄河几等清。撩袍端带我把金殿来进。”
“好!”一段唱完,在掌声中郭老师撩起前襟走了个小圆场,朝着正位的宋王单膝施礼,“爱卿,封尔西台御史即刻上任提审潘杨一案。”
“臣,谢天恩——”
话音一落,场上响起西皮摇板,郭老师站起身唱道,“叩罢头来谢恩情,多谢万岁把臣封。只道进京有凶险,不料想七品官做了御史卿。辞王别驾下龙庭。”锣鼓经过场,宋王、内侍等人都下了场,只剩下郭老师和八老板在台上。
八老板接着摇板唱道,“宫外来了自在龙。”
八王赵德芳将潘杨两家的事同寇准细细说了,要寇准秉公而断,威胁寇准这上一个御史就是贪赃枉法,让我一个金锏打死了。那言外之意就是你要是敢贪赃枉法,我照打不误。
寇准手持笏板心想,哎呀!你这么说我也很为难啊,我不干了,您另请高明吧。这么想着便说道,“这么说来,此案我也不敢断。”
八王又是一阵安慰有困难就来找朝廷我,我给你撑腰嘛。你是好同志,不然我也不可能从清官册里把你挑出来不是?
给你升了官,你必须秉持初心得公平公正公开,毕竟我们要建设和谐、美好的大宋朝,像潘洪这样的那是绝对不能留哒。
一番连消带打,唬得寇准连连应下躬身送八王下场。见八老板回了后台,郭老师回身说道,“来,顺轿回府。”便带着四个龙套下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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