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丽贩毒?”祁霏白没想到第一个案件的死者还有这层身份。
贺恂,“我们在她之前常用的挎包中检测出苯/丙胺类毒品残留物,后又发现何远滔老婆的一个境外废弃账户有多笔可疑资金流水。”
苯/丙胺类毒品残留物……
“摇/头丸?”祁霏白敛去眼底的疑惑,问,“这个何远滔暗中在帮秦丽洗钱?现在钱还在吗?”
“没错。钱已经不在了,何远滔说都分转去了几个一次性账户和网络虚拟账户。”
秦丽不是货头,充其量只是个二手销货渠道。
没有听说秦丽的住处搜出毒品,说明她手上的货密封性做的很好,秦丽换的包不算很大,就算放满也不过几公斤的货。
而且那个包里并未沾到毒品,也没有划痕,说明她手上的货不仅密封性很好而且品数量不多。
“何远滔帮秦丽往境外转了多少钱?”
“一百三十万。”
祁霏白面色一沉,说,“这是购买毒品的毒资。”
贺恂眉梢微挑,“跟我想的一样,何远滔还交代秦丽说近期会有一批大货到新南,据说这批大货可以让她大赚一笔。”
祁霏白一愣,大货?脑中开始有两种想法渐渐重合。
“我怀疑市区的几起杀人案很可能和秦丽贩卖的毒品有关。人我已经移交禁毒了,新南就这么大,相信应该很快能查出秦丽的上家。”
但可能只有祁霏白自己知道,想找出这个‘上家’可能并没有贺恂想的那么简单。
“除了秦丽,剩下三名死者的身份暂时还没有出现问题,如果杀人的是毒贩,再如此密集的作案,不会太高调了吗?”祁霏白敛下眸,继续道:“何远滔还说了些什么?”
“他还认识这几起连环案里一个非常关键的人物。”贺恂把手上收拾饭菜的袋子随手往垃圾桶里一扔,转身拿起地上的保温瓶重新倒了杯热水,“倪锦。”
祁霏白从贺恂手里接过水杯,“倪锦?”
那个演技堪比影帝的心理学硕士?
“嗯,何远滔说他在酒吧看见过倪锦在秦丽手上购买过毒品。”
“倪锦吸毒?”
“目前照何远滔的话来说,是的。”
话落,祁霏白就看见贺恂脱掉了外衣,把缠在身上的肋骨固定带给拆了下来,露出里面已经被挤压变皱的衬衣。
“你的伤……”
“带着这玩意儿弯个腰都难,我就透个气,一会再戴上。”贺恂把手上蓝色的固定带扔到一旁,稍稍活动伸展了一下身体,又坐回了陪护椅上,说:“关于倪锦吸毒的事,你有什么想法?”
祁霏白眼色一缓,心想这还是贺恂第一次这样真心实意的,用这种轻松的语气跟他说话。
想起在王超出租房里发现的消费单,祁霏白问到:“王超出租房里的票据你们统计出来了吗?”
“统计出来了,光是‘半生’酒吧的消费就占了一半。消费内容基本相同,台位费加酒类。”贺恂点点头,那些票据的统计信息痕检一早就发给他看过了,除了购物小票和一般消费小票之外,秦丽工作的那两家酒吧的消费票据占多数。
一名死者经常出入另外一名死者的工作地,这会是巧合吗?
祁霏白:“酒类消费?倪锦说王超不喝酒,他是在撒谎?”
这个说法直接被贺恂否决,“王超确实不喝酒,为了这事我专门让人去王超工作的健身房问过,跟他比较熟的几个教练都说王超这人从不参加聚会,如果真推不掉的也只是坐坐就走,并且明确表明过自己不喝酒。我想跟王超一同出入酒吧的应该还另有他人。”
“是倪锦?”
“很大概率是他,酒吧监控被覆盖,只有秦丽死前一周的监控录像,仔细筛查后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哦对了。”
“什么?”祁霏白抬起头,只见贺恂斜身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朝屏幕点击了几下递到了他面前。
贺恂给他看的是一段视频,监控里几扇关闭的玻璃门和大堂布局祁霏白有些眼熟,赫然和印象中昨天在金禾大厦一楼见过的布局一模一样。右下角的视频时间长度为两分零五秒,显然是一段截取好的视频。
祁霏白当即反应过来这段视频里将要出现的画面,他紧紧盯着画面中唯一出现的电梯门,两秒钟后电梯缓缓打开,那个爆炸时出现的男人从里大步迈出,警惕的巡视了一群四周,径直朝着监控的方向走来,然后停在监控下方,银色的铁门一闪,他似乎是打开了一个柜子。
祁霏白回想了一下,这个位置似乎是金禾大厦在一楼设置的综合信箱。他看见男人不紧不慢的从综合信箱中取出一个牛皮信封,打开看了一眼,就放入了背包内。紧接着整个监控画面剧烈的晃动了一下,巨大的爆炸声从手机里传来,
祁霏白面上毫无波动,倒回画面,暂停在男人拿出牛皮信封打开查看的画面,眼底渐沉。
果然这个男人出现在金禾大厦还有别的目的。
离得近的贺恂自然发现了他的表情变化,目光下移,看见了手机屏幕里那个褐黄色的牛皮信封。
贺恂“这个位置是金禾大厦一楼的信件集中柜,监控里那个杀手打开的,是王超申请的私人邮件箱,因为这是跟大厦物业直接申请的,所以他所工作的健身房并不知道还有这个邮件箱存在。”
“王超的柜子?”祁霏白神色一顿,渐渐放缓呼吸,这是他感受到危险时的一个习惯动作。
韩慎的人为什么要去拿王超的东西?
各类线索在祁霏白脑中串成完整的一条线,所有的问题似乎一瞬间都有了解开谜底的钥匙。
贺恂并未发现祁霏白的不对劲,说:“我初步怀疑杀手从王超信箱中拿走的东西与毒品有关。是钱款的可能性不大,这样的中号信封能放入的现金不超过三万人民币,为了三万冒这么大风险不值得。”
“也许是支票呢?”祁霏白说着,继续按下了播放键。
“纸袋明显被内容物撑起棱角,排除了是单张支票的可能。还有这个,你——”贺恂看着手机屏幕里的录像播放完毕,从祁霏白手里拿过手机正准备点开了第二段电梯监控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祁霏白明显感觉到贺恂的手一僵。
贺恂接起电话,说了几个位置走向和病房号后就挂断了电话,对着祁霏白说到,“是外卖到了,先吃饭吧,一会再聊。”
·
结果鲜花乌龙事件让祁霏白顺利吃到了这十年来的第一顿外卖,但是当他看见贺恂从保温袋中拿出一个个打包盒后,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到了一般,木讷的表情中又有些哭笑不得的隐忍。
祁霏白眼前这满桌五个菜里只有一道炒虾仁是有绿疏配菜,想起贺恂刚刚看医院配餐的那个眼神,祁霏白真的很难相信他说的那句‘不挑食’。
“吃吧,休养身体要补充能量。”扫了眼桌子上的菜,贺恂终于没再露出嫌弃的眼神,打开一碗白米饭放到了祁霏白手里,还心情很好的顺手给他掰开了筷子。
祁霏白一愣,接过他递过来的那双筷子,轻声道谢,然后夹起桌上唯一一种绿色的蔬菜放进嘴里,合齿咀嚼。
然而还没等他吃两口,一双筷子就伸到了他面前,抽回去时碗里已经多了块剔了骨的甲鱼肉,他诧异抬头,只见贺恂还在一盘他叫不出名的菜里挑挑拣拣,然后又放到了他的碗里。
祁霏白结结巴巴,“谢,谢谢。”
他头也不抬,说:“甲鱼肉含很高的蛋白质,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光吃西兰花能有哪门子能量?还有这个莲子百合煲瘦肉,润肺止咳,对睡眠也有好处。”
一块色泽诱人的瘦肉就这样顺理成章的落到了他的碗里。
这领导,怕不是爆炸的时候……撞到头了吧?怎么突然一下子这么关心他了?
祁霏白也不好拒绝,毕竟他现在还指望贺恂写减刑申请,只能把郁闷发泄在了食物上,而余光却一直看着身侧这个领导慢条斯理的开始吃饭。
再看他完全无视掉了那一道带有西兰花的炒虾仁,祁霏白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这位刑警队领导:
不吃绿叶菜。
以老母亲的话讲,挑食。
数分钟后,祁霏白对着碗里越吃越多,且越堆越高的肉类和可怜巴巴被压在了最下面都快看不见了的西兰花,他深吸了口气艰难的开口,“贺队……”
认真投食的贺恂再次挑完一块牛肉放到祁霏白的碗里,这才察觉到他刚刚好像是在说话,抬头问到:“你喊我?”
祁霏白看着碗里那块微微颤颤从“山巅”滚落的牛肉,在它滚下“神坛”的前一秒及时夹起放进了嘴里,并开口制止了某位领导反常且恐怖的投食行为。
祁霏白含糊道:“你……你刚刚说要给我看什么?”
“噢。”贺恂拿起一旁的手机,打开了第二段技侦传来的视频监控,递给他,道:“这个,凶手手里的这把枪,你认识吗?”
“枪?”祁霏白放下碗筷狐疑的接过手机。
手机屏幕里已经切换到了电梯里的监控,画面上电梯门正缓缓合闭,男人打开背包,从里拿出了那把银色的手/枪和一支消/音器,然后动作娴熟的开始组装。
这把枪祁霏白近距离观察过,他到现在还清晰的记得这把枪的枪口指向贺恂时,那种遍布全身的恐惧感。
“德制西格P210。”贺恂说,“这种藏品级手/枪在国内可不常见,想要你命的人看来这十年买卖做的不小。”
后半句话祁霏白恍若未闻,他右手半握,食指骨节轻轻抵在唇上人中处,神色认真的盯着手机屏幕数秒,“这把枪的确很有辨识度。”
说完把手机还给他,淡淡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当年参与的那起毒贩、制毒案的人数太多了,漏网之鱼不止一个,而且我在监狱待了十年,我也不能依靠这把枪来确定是谁想要我的命。”
贺恂听到这轻描淡写的声音不禁蹙了蹙眉,出声道,“只要你有印象,能大概说出个调查方向,我们就可以随时调档,能给手下配这种枪的毒枭,禁毒支队那肯定会有些蛛丝马迹!”
祁霏白神色微凝,盯着贺恂那张表情严肃的脸看了数秒,垂眸轻轻叹了口气,“没用的。”
“为什么没用?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你以后的生活——”
贺恂猛地一顿,眯起眼睛,“难道你早就知道你一旦出狱就会被盯上?”
掩饰住了眼里的异样,祁霏白无奈道:“你多心了,我知道我被他们找到只是时间问题,但我没想到会这么快,我以为至少得等到我正式出狱之后。”
贺恂声音冷硬,“出狱之后?那如果这个杀手是在你正式出狱之后找上你,那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祁霏白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贺恂,齐眼里的疑惑不言而喻,那意思就是在说:是我被毒贩报复又不是你,你为什么看上去比我还有危机感?
贺恂被看的语塞,深吸了口气,缓了缓语气说到,“我们也算相识一场,而且我身为一名公职人员,不能明知你随时有生命危险还不管不问吧?”
祁霏白听完猛的一惊,脸上还是如往常一样平淡温和,心里却是波涛汹涌百感交集,一种恐惧感渐渐开始蔓延全身,此刻祁霏白只有一个想法,这件事必须把贺恂排除在外,绝不能把他牵扯进来!
但是我要怎么劝他不要多管闲事?
“这件事以后再说,你现在问我有什么打算,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不如先调查杀手和凶手之间的关系,说不定案子破了,这个杀手就抓住了呢?”转过头看着一桌饭菜,祁霏白继续岔开话题,“先吃饭吧,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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