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糖定律》第8章 第八章 加糖

    下课铃响，到了下午休时间。
    一中给的下午休时间很短，只有一个小时，用来吃晚饭。六点半晚自修就开始了。
    姜唐本来想等段玺一起去食堂，但是看他们都没有要走的打算，魏来又在等他，就跟着魏来走了。
    高一的新生没有开学考试不用复习，铃一响，一个个牲口一样拉都拉不住。等姜唐他们到食堂的时候，就剩些菜叶子，两人勉强吃了几口。
    回到教室，段玺他们不在，看了眼手机，还是没有通过他的好友请求，有些泄气。掏出一本作文素材，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看。
    过了一会儿，戚慎、付远航、褚鑫星三人踏着铃声走进教室，姜唐在等段玺进来，结果一直到十点半晚自修结束都没有看到段玺的人影。
    姜唐收拾好背包，一把抓过从他旁边溜走的戚慎：“段玺呢？”
    “老大他有事……姜唐，唐哥你找他啊？”戚慎被姜唐的气势吓住，毕竟是打架被开除的人。
    有事是什么狗屁理由？
    他下午趴着眯一会儿都被说“狂”，那这个明晃晃逃课是不是已经无法无天了。
    “老大没有逃课，他们学生会今天晚上开会！”意识到姜唐可能的想法，戚慎解释道。
    “段玺宿舍在309，你要是有事，晚上可以去宿舍找他。”付远航和褚鑫星也收拾好书包走过来。
    “哦，知道了。”松开拽着戚慎的手，放他离开。
    一中的路灯光线不刺眼，是柔和的姜黄色，斑驳的光影透过枝桠，远远看着像一幅画。树丛里此起彼伏的蝉鸣声交织，偶尔夹杂几声鸟鸣，一同填充了夏日的寂静。
    下课铃声彻响校园，晚自修结束了，不多时乌泱泱的人群从教学楼出来后，向四处扩散。
    姜唐和魏来走在通往一食堂小超市的路上，两人晚上都没怎么吃，现在饿了。
    进了小超市，零食饮料小面包随手就装了大半袋子，姜唐沉默一会儿，又拿起一个袋子，“哐哐哐”又是大半袋子。
    “你怎么买这么多？”魏来问他，小超市东西种类少，离得又不远，可以随时过来买，不用一次性买这么多。
    “哦，给舍友。”姜唐淡淡回答。
    魏来想想也是，姜唐第一天住宿舍，是应该给舍友买些吃的。
    “姜唐，你在哪个宿舍啊？”魏来问。
    “315。”
    “我在307，但是我不常在宿舍。”
    姜唐点头，没继续问。
    回到宿舍后，姜唐突然没了胃口，把其中一袋零食分给季扬和余明明。
    他对面的床铺还是空的，书架和桌子上倒是摆满了东西，不知道是没来报到还下了自习没回来。
    谁知道呢！跟他无关。
    随意地收拾了桌子，把书和用品都摆到架子上，放好台灯，拿出几张之前做过的理综卷子，把错题过一遍。
    半晌后，扔下卷子，拽起剩下的一袋零食走了出去。
    309宿舍里，戚慎坐在椅子上，一手转着笔，一手在刷“一中表白墙”，胳膊底下压着试卷。
    “听说今天高二A班来了位帅哥，求爆照！”后面还给自己打码“墙墙，匿名”。
    下面立刻有人评论。
    1楼：见过本人，帅是真的，就是太凶了，不敢拍照嘤嘤嘤。
    2楼：妹子，别想了，那哥们打架被梧江七中开除过来的。
    3楼：打架？怎么又是打架？打架要毁掉我几个帅哥？！
    4楼：在我这儿颜值即正义！还有那事也不是段玺的错，楼上不要每次说到打架就提段玺好伐？
    评论开始跟着一大片+1
    81楼：妹子想太多了吧！前面那妹子没提段玺吧？！男生视角，那事段玺不冤，他动手了。
    97楼：好像是真的，正主亲口承认打架被开除。
    146楼：在现场，确实亲口承认。
    ……
    “笃笃！”
    戚慎点开评论区，正要发表一番自己的言辞。听到敲门声，走过去打开门，看到是姜唐。
    “姜唐……唐哥，你来找老大啊？他在洗澡，你进来等会儿？”小心翼翼说完，还侧身让出路。
    姜唐看似随意地往宿舍里看了一眼，确实没有段玺的身影，有些许失落。收回目光，把零食袋往戚慎怀里一拍：“不找他，这个给你们！”
    给完零食，姜唐转身就走了，还顺手关上了309的门。
    “诶？诶！唐哥！”姜唐给得随意，戚慎赶紧搂住才没有掉下去，等他抬头门已经关上了。
    段玺洗完澡出来，拿了干毛巾擦头发。戚慎正一手可乐一手薯片，嚼的嘎吱脆，见他出来，顺手递过来一瓶未开封的可乐。
    “你们去后市了？”段玺接过后放在桌子一角，继续擦头发。
    戚慎咽下薯片，相当自豪：“没去，这些是我唐哥送过来的！”
    唐哥？姜唐？他刚刚过来了？
    “老大你吃薯片吗？还有辣条？面包？”戚慎把零食袋推到段玺前面。
    段玺倚着桌沿，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完全没有要理他的意思，戚慎表示做小弟心好累，打又打不过，怎一个惨字了得。
    拿起袋子，边走边说：“忘了您老人家不食人间烟火，我给褚鑫星他们送过去啦！”
    褚鑫星和付远航住在308，309对面，戚慎敲了敲门直接走进去。
    戚慎走了之后，段玺坐到椅子上，拿起桌上的手机，打开微信，看到一则好友申请。
    黑色的头像，微信名叫“不加糖”，验证信息是“我是姜唐，我错了，我道歉”。
    段玺嘴角轻搐，还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道歉这么理直气壮，点了同意添加，修改备注的时候，手顿了一下，去掉了“不”。
    其实昨天姜唐说不认识，段玺一开始是有不舒服的，后来仔细一想也就没什么了。
    但是姜唐一早上都躲着他，见到他就低着头不说话，仿佛做了亏心事，别扭的样子在他看来有点好笑。所以保持缄默，想看他怎么做。
    到了学校，事情有点多，几个学生会主席部长在微信群里商量晚上开会的时间和流程。他虽然要退出，还是要做好交接。所以下午那会儿，他才会一直在看手机。
    商量完事情之后，又抽空刷了套数学卷子，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结束的时候教室里就剩下他们四个人。
    四人去后市小三楼吃了个重庆小面，段玺没回教室就去开会了，一直到现在才空下来。
    -
    315宿舍。
    姜唐洗漱完趴在床上，手边放着错题本，像是准备翻看，实际头埋在枕头里一动不动。听到手机震动，姜唐瞬间摸到手机，抬起头点开。
    段玺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姜唐一咕噜坐起来，飞快打字：我赔礼道歉了。
    X：？
    姜唐皱眉，戚慎没给他零食吗？按道理不会啊，打字：赔礼收到了吗？
    段玺抬眼，看着桌角未开封的可乐，回他：嗯。
    “嗯”是什么意思？他这是和好了？姜唐试探着问了一句，明天早上食堂几点开门？
    X：七点，食堂开门比较晚，起得早可以去后市。
    青川市的高中比较集中，在城外近郊区，五所高中联合开发了一条小吃街，允许商家租赁，包括餐饮超市、学生用具、澡堂理发店等等，被学生们称为“后市街”。
    每个学校都有一个后门直接通往后市，各校学生凭借校园卡进出。商家进货有专门通道，禁止学生通行。总得来说，学生还是住在相对封闭的环境里，但活动场所又不仅仅限于校内。
    在后市，会看到穿着二中校服的同学和穿着四中校服的同学在拼桌，三中的同学在和附中的同学讨论一中谁谁谁成绩又是逆天。
    姜唐之前在七中就听说过，毕竟这种校内小吃街太少见了，但是——
    加糖：我不认识路。
    盯着对话框，上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姜唐自己也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
    X：你明天几点起，我带你去吧。
    姜唐惊喜，差点儿从床上蹦起来，原来他等的是这句话！
    加糖：6点，会不会太早了？
    X：可以。
    加糖：好的，谢谢。
    X：好好复习。
    跟段玺发了几条消息，姜唐的心情好多了，“不认识”这事算过去了吧？
    好好复习？这好像是段玺第二次跟他说好好复习了，他看起来不像是好学生吗？
    总不能是他想让我留在A班？半响后，姜唐抛开这个想法，觉得自己傻逼了。
    正好蒋靖西发过来一条消息问他新学校第一天感觉怎么样，姜唐关掉和段玺的对话框，去回蒋靖西。
    不加糖：除了明天要考试，其他没有太大差别。
    不好惹（蒋靖西）：考几天？
    姜唐的昵称是来青川之前改的，蒋靖西的昵称是跟着姜唐改的，说以后他不在姜唐身边，要让青川这边的人知道姜唐有一个不好惹的朋友。姜唐反驳他，昵称在他的手机里，其他人怎么会看到。
    不加糖：一天。
    不好惹（蒋靖西）：六门课考一天？？？疯了？
    不加糖：四门，理综一起考。
    不好惹（蒋靖西）：疯狂！竟然还有比大七中更疯狂的学校，快告诉我详情，让我开心一下。
    不加糖：……
    不好惹（蒋靖西）：糖糖，我收到生日礼物了，你竟然偷偷留给我哥。
    不加糖：不然呢，提前一个月交给你？生日当天又找我要？
    蒋靖西生日在8月23，就是昨天，姜唐因为来青川，离开梧江之前就把他的生日礼物留给了蒋靖东，是一块卡西欧的手表。蒋靖西垂涎已久，缠着东哥给他买，被拒绝了数次。
    不好惹（蒋靖西）：爱你糖糖！还是你最懂我，mua~
    不加糖：滚！
    不好惹（蒋靖西）：你伤害了我.jpg
    不好惹（蒋靖西）：糖糖你加油，一定要考过唐阿姨的继儿子！
    姜唐满头黑线，继儿子是个什么鬼东西，而且，考过段玺——
    不加糖：想都别想。
    跟蒋靖西发完消息，姜唐才打开手边的错题本。季扬和余明明也都戴着耳机在复习，宿舍里很安静。
    猛地想起段玺的消息还没回，打开对话框，觉得现在回好像太迟了，触屏退出。
    再一次打开对话框，输入“知道了”，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删掉。反复几次，消息没发出去，反而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X：？
    加糖：知道了，在好好复习。
    X：嗯。
    把手机扔在一边，姜唐把手伸进兜里。老爸，我明天就要考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