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通和尚见她神色焦虑,语气激越,生怕引得她唐毒发作,一旦如此,自己现在根本再无能力救她,那她无疑是非死不可了。他便劝着道:“丫头,你先不要急,你听我。不管是谁要害你们孔雀堂,这事儿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了。所以你千万不能着急,你得保重好身体,知道吗?”陆芳华早已心中潮乱,只是木然的点着头,茫然的应道:“嗯……嗯,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能着急。”她不着急,但眼泪忍不住还是扑漱扑漱的就流了下来。不通和尚望着她噬苦如悲的神色,心中只觉一阵一阵的抽痛起来。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似乎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显然这种奇妙的心理变化,已完超乎了他最初只为探寻碧玉七星刀下落的目的。他有时候甚至在心底下不停的责问自己,自己对陆芳华到底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难道是内心里男女**的爱慕?或是精神上父女关切的慈爱?更甚至是彼此患难与共的互相依赖?这种奇异而微妙的感觉,也许每一样都存在着,以致让他道不清不明,但却又可以深刻的感受到这种情义的责任和温暖。
他疼惜的望着陆芳华,不觉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心中想道:“这丫头也不知是上辈子欠她的还是如何,如今走到这一步,我干脆好事做到底,就是舍了性命便送她去太原吧。”这么一想,胸热血上涌,一种大男子的豪气油然而生,突地翻身下得床来,左手一拐,便将愕然的陆芳华抱起,昂首大步走了出去。
他动作极快,陆芳华还未反应过来,已被他抱出门外,正碰上慕容锦和包二哥在一边屋檐下话。
慕容锦对他们的事情已知道得一些,见他一个大和尚抱着一个花姑娘,虽然世间出奇的少见,便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只是急切的叫道:“大师,你……你要做什么?你的伤势还没有痊愈,不可妄动。”包二哥瞪着眼睛,心下倒是诧愕得不行,摸摸头难以置信的道:“仙人板板的,这和尚果然疯得他的不同凡响。”
不通和尚大步上前也不停顿,施然道:“慕容公子,救命大恩他日有命再来还你。这丫头有急事在身,洒家就先送她走了。”抬头瞧见不远处院墙一棵树下停着一辆马车,便走上前二话不将陆芳华抱了上去。他起先乘坐的马车本已被“胡人八旗”砍坏,这辆马车是慕容锦花了十二两白银购买来的,原也打算给他们用的。
陆芳华望着不通和尚苦于萧瑟的背影,心中倒是有些过意不去,难过道:“大师,你……你的伤还……”不通和尚也不待她完,抢声道:“你别着急,洒家命硬得很。你可坐稳啦,洒家得赶车出发了。”陆芳华微微一叹,只好不,转眼望着慕容锦和包二哥,道了一声谢,便任随马车绝尘而去。
风雨兼程行了十来日程,虽幸无任何意外发生,只是舟车劳顿颇为折磨人,不通和尚又重伤初愈,如此苦行下来,整个人竟是瘦了一大个圈儿,形色甚是憔悴,让人见了倍觉沧桑。陆芳华瞧在眼中,除了暗暗感激,也不好多什么。
他们越往北行,气温似乎越发趋冷。这一日,赶到太原时已是大雪纷飞,鹅毛般的雪片忽儿忽儿的下,漫地一片雪白。道上行人寥寥,四野无踪,就那北风刀割似的呼啦呼啦的狂吹,真似有种雪夜不归人的凄冷。
入了太原城,街上也是一片雪白,两旁店铺俱是关门闭户,人们大都窝在屋炕里烘火,再是围着大火盆抿两酒御寒。
不通和尚驾车入城,只见满城空荡荡的惨白惨白,不觉牢骚道:“他佛爷的,除了雪还是雪,鬼影子也瞧不见一个。丫头,这东南西北的哪儿去找你的师姐妹去?”陆芳华只觉白光映眼头晕目眩,茫然的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大师,你就在每个客栈左面墙角里仔细瞧瞧,若是发现有我们‘孔雀堂’的‘孔雀翎’图案就告诉我一声。”不通和尚欣然道:“好,洒家就一片一片的找找看。”转了几条街道,除了雪光华白,依然也不见几个人影。若依平常,不通和尚寻得火起,怕是要破大骂起来,但碍于陆芳华在旁,他也不好意思出粗言,只是骂骂咧咧的嘀咕。
又寻得一会,转到西城,遇得几个巡城的宋兵,宋兵见一个独臂和尚驾车满城乱转,只觉可疑,喝道:“什么人什么人,在这鬼鬼祟祟的乱闯。”不通和尚也不理会,驾车直闯。宋兵见状,都大呼叫起来,喝道:“有奸细,有契丹狗的奸细。”待要追赶,只见几个雪球迎面打来,顿时只觉嘴上一痛,惨叫一声,滚倒在雪地之中,哼哼唧唧半天也爬不起来。
陆芳华一颗心只吓得怦怦直跳,惶然道:“大师,你这样要是惹他们追来可就麻烦了。”不通和尚笑道:“几个宋兵痞子怕他个逑?”陆芳华知道他天不怕地不怕,只得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苦笑不语。
又乱走得一会,转到一个打铁铺前,只见门前一根立柱下脚处似乎用刀子刻了一个图腾,有如孔雀丹屏,只是有一半被雪遮掩,抖一看也不怎么引人注目。不通和尚道:“丫头,这里有一个标志,看看是什么玩意?”脚尖一勾,勾起一团雪块,将盖住立柱脚的雪花撞开,立时一个‘孔雀翎’的图腾显现了出来。
陆芳华掀开帘子一看,顿时面色一喜,叫道:“是我们‘孔雀堂’的记号。”不通和尚呵了冷气,问道:“那上面有什么没有?”陆芳华琢磨了一会,道:“大师,快去西城效。”
二人乘坐马车费了一番周折,方出得西城门,行了五六里路,马车已无法再走,不通和尚只好单臂背着陆芳华前行。不大一会,又在一处长着一双丫杈的树干上看到一个“孔雀堂”图腾。陆芳华瞧了一会,道:“大师,往西北方向走。”又行得七八里路,都是有孔雀图腾指引,渐渐转入一个峡谷,满山遍野积雪极深,甚是难走。入得峡谷,雪地上忽然多出了几行足印,又往前走,足印愈发多乱。
陆芳华瞧着这足印纷乱,心中不觉也跟着踏乱起来,四下张望却一个人也瞧不见。不通和尚感觉着她的身体似乎在微微颤抖,道:“丫头,别急,待会就到了。”
渐入峡谷深处,地处越是宽阔,坡地上的矮灌木丛林都被大雪掩埋,高低起伏,如云叠浪,甚是奇观。只是由于凌乱的足印穿插,倒破坏了一地幽冷的景致。
忽然,陆芳华指了前方惊叫道:“大……大师,你快看,那边好像有一个人。”不通和尚也瞧见了,施展轻功大步奔将过去一看,只见一个身着墨蓝衣服的女子躺在血地里,却是已然死了。身下一大片殷红血迹染红了满地的雪,透着触目惊心的干褐斑驳。
陆芳华一见脸色就变了,颤声惊叫道:“她……她是我白师姐,白师姐……白师姐……”不通和尚也预感不妙,微声道:“丫头,不要激动,她已经死了,你急也无益。”陆芳华几乎要哭了,哽咽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抬头往前方张望,不觉又是惊恐的大叫起来:“大师……大师,那边……那边……”不通和尚闻声望去,不觉赫然惊色,顿时长吸一冷气。只见前七八丈处的雪地上一片狼藉,乱七八糟的搅成一团,伏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陆芳华浑身颤抖,声音也哆嗦了,只是惊慌无措的道:“大……师,大师……”眼泪哗啦哗啦的就流了下来。
不通和尚走近前去一看,顿时瞪目呆,心惊肉跳。只见满地尸体都与前一具尸体一般衣着,个个惨不忍睹之极,每具尸体身上都是触目惊心血肉模糊的坑坑洼洼状溶洞,就宛如一块平整的布上,忽然泼洒下无数灼烧的火子所形成的那种烧洞。由此可见,这些尸体上显然是被一种腐蚀性极强的毒素沾上经腐烂而生成的溶洞,洞孔里流出的尽是粘稠黑色血浆,散发出一阵阵干冷的臭味。
不通和尚不由心里发毛,悚然道:“看来我们还是来得迟了,也不知是什么人竟如此毒辣的手段?”陆芳华惊恐得连哭也哭不出来了,浑身发冷抽搐,满脑一片空茫,唯一的念头就是:“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好一阵之后方才“哇”的一声终于艰难的哭了出来,叫道:“大……大师,放……放我下来……”不通和尚哪里会肯,道:“丫头,事以至此请节哀顺变。”陆芳华难过之极,语气无力的悲声道:“大师,我知道,可是我想看看她们。”
不通和尚从几具凌乱不堪的尸体旁绕过几步,发现旁边有几只暴死的大鸟,不觉蹙眉道:“丫头,你这些姐妹可能是沾上剧毒之物才死的,定然是这些鸟儿要来啄尸,这才沾上毒血而死。洒家可不能放你下来,否则让你挨了她们一下,那可不得了。”陆芳华无可奈何,酸然道:“大师,那……那就任由她们暴尸荒野吗?”不通和尚叹道:“人身无非一具臭皮囊而已,生死于天地间,只一尘土罢了。我看要埋葬她们也是无能为力了。要不等雪后天晴,洒家弄些柴来一把火烧来便一了百了吧。”陆芳华想想也只好如此,怕引发唐毒,便忍住心中悲痛,道:“也好吧。只是大师,你可绕着走走看,是不是有幸存的姐妹?”不通和尚道:“好吧。”便背着陆芳华心翼翼的在尸体间穿过绕行。
陆芳华每见一个尸体,便唤得一声“某某师姐”或是“某某师妹”,部尸体看将下来,竟达五十八人,人人无一幸免。
陆芳华看了竟也不哭了,嘴唇咬得鲜血淋漓,道:“大师姐和二师姐都没有在这里,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不通和尚心想:“只怕妮娜那丫头并没有来这里。”想到自己一路跟着陆芳华一心是要夺取“碧玉七星刀”,哪知到头来竟生出这多变故,弄得不可收拾,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陆芳华忽然问道:“大师,你……你是什么人这……这么歹毒,竟要……竟要灭我‘孔雀堂’呢?”不通和尚想来也是怵然,道:“洒家也是想不出来。”心中又想:“那晚灵照上人和‘胡人八旗’的谈话中是他们什么堂主要一个叫伽陵道人的国师来设伏歼灭‘孔雀堂’,我想了几日也想不出是什么堂派。不过江湖争斗多是因为仇恨而起,未必这都是她们‘孔雀堂’的仇人所为?”想到这里,不觉问道:“丫头,你想想,这会不会是你们的仇人所为呢?”陆芳华心中早已纷乱,悲声道:“我也不知道。”顿得一下,又道:“要仇家,倒是有一个。”不通和尚心中一动,道:“哦,那他们是什么人?”陆芳华道:“也是我们青海一地的一个门派,叫‘苍龙派’,与我们‘孔雀堂’历来极有仇怨。”不通和尚道:“那他们平常是以堂号相称的吗?”陆芳华摇摇头,道:“那倒不是,多半是以帮会相称。”不通和尚本来想问他,“苍龙派”中是不是有一个伽陵道道人,但听陆芳华话中之意,又想到能够网罗“胡人八骑”和灵照上人这等高手,又居心帝王天下的堂会只怕非同一般门派,想来这个什么堂会决然就不会是仅仅活动于青海一带的“苍龙派”了,便也就没有再问。
陆芳华一路行来,屡屡经历无比险恶的事情,心理应变能力早已渐趋成熟。所以虽然此刻饱受灭门惨祸的悲烈,片刻之后便静下心来,问道:“大师,你那日晚上你在白马寺到底听到了什么,能我听听吗?如今‘孔雀堂’惨遭灭门,只要我活着,这报仇的重任我也只有尽力而为了。”不通和尚想想这事事关重大,便毫不隐瞒的将那晚所听所闻一一与她听。待到伽陵道人的几个少爷弟子时,他蓦地想到赫连宝庆是武琼花杀了伽陵道人三个少爷的话,不觉心头一动。这件事江湖上已有风闻,道当年雁门关外武琼花“一剑穿七雄”的壮举。当然这一切都是由姒敏脱而来,以致众铄传,一段当年旧事又被人所记起。不过这一次传闻的威势显然要比当年为盛,就是长江突发洪水,骷髅马车横空出世,便在江湖之中闹得人心惶惶。不通和尚在柳家庄时,便是听楚江南起过,这时他细细思来,以他的多闻惊变的江湖阅历,似乎已预感到江湖上不久的将来可能会发生什么。至于是什么事,他当然一时也不上来。
陆芳华待听完不通和尚的话,竟是茫然一片,不觉问道:“大师,我倒是越发糊涂了。你他们中讲到的那个卓玛,便是我大师姐,我大师姐又怎么会……怎么会跟他们搅在一起呢?”不通和尚他比陆芳华聪明得多,一听卓玛是竟是她大师姐,微一沉思,便联想到这其间关连所在,道:“丫头,那卓玛若是你大师姐,这事就不难想象了。你想,依赫连宝德当时对灵照上人的话意思,是你卓玛师姐曾对他们堂主过,你们的堂主白兰馨被她下毒,然后又被打落悬崖,可见你师父的失踪,多半便是你师姐下的毒手。”陆芳华脸色“唰”的一下寡白,这情形她多少其实也是想到了一点,只是心理上认为“仅凭不通和尚的一面之辞”尚不足以信,便有意避重就轻的不往那痛心的一面想。这时听得不通和尚道明剖白,有如指中要害,不觉浑如雷击,头晕目旋的抖抖嗦嗦道:“这……这……大师,我师父平时对师姐那么好,她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大师,你应该没有听错吧?”不通和尚道:“洒家怎么可能听错呢?但不管怎样,这事多半与你大师姐有关。”陆芳华叹道:“我真想不到。大师,我们再转转,看看还有什么线索没有。”
不通和尚知道她是一时难以接受这种手足相残的惨况而有意回避,便道:“好,咱们就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没有。”
他们又在峡谷四处仔细搜寻一遍,终于在西北角的一处崖壁前发现几行错落有致的足印,径直往山上远去,只是这些足印经得大风刮动,掩盖了一层薄薄的雪花,便也不大清晰。
不通和尚抬头往山上望去,只见山岚起伏,悬崖抖峭,又加上冰雪连天,根本无路可行。不通和尚暗吸冷气,道:“看来那帮人是从这里往山上去了,只是这等险恶之地,非绝顶高手而不可行。”陆芳华难过道:“若对方是绝顶高手,看这足印无非两三人而已,又怎么可能将我这么多姐妹杀的一个不剩呢?”不通和尚道:“这的确是令人难解。想来这人武功那是可怕之极。”陆芳华想得心酸悲冷,含泪道:“大师,我好冷,我们还是走吧?”不通和尚返身望着满雪地的尸体,道:“那……她们呢?”陆芳华叹息道:“算了吧!”
二人刚转身欲走,忽听身旁崖壁后面传来“嗦嗦”声响,响了几下又停了下来,紧接着便是有人的喘息之声,顿得一下,再是“嗦嗦”声响传来。
陆芳华面色一变,道:“大师,好像有人!”不通和尚点点头道:“不错。咱们上去看看。”一跃便上了那石壁顶端,上面却是个平台,平台约有两丈余大,面上都是凌乱的足印和血印,似乎曾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恶战。往平台靠山壁里面渐渐下斜,现出一个凹,似乎就是一个溶洞。不通和尚和陆芳华心中都是一突,心谨慎的走近去,果然有一个垂直地下的大溶
洞。洞里面塞满了积雪,那“嗦嗦”声响就是从雪里面传了出来。
陆芳华心中又紧张起来,紧紧盯着那溶洞,喝问道:“里面是谁?”唤了数声,也不见有什么应答,那声音反而停了下来。
此时山谷之中一片静寂,寒冷的山风从谷呼啸而过,时不时刮起树上积雪飘落下来,发出一种轻微的响声。
陆芳华见溶洞内再无声响,不觉很是失望,对不通和尚道:“大师,可能我们听错了,我们还是走吧?”不通和尚犹豫了一下,道:“奇怪,刚才是听到有急促的呼吸声。”陆芳华叹道:“可能是太紧张,以致出了幻听吧?”
她的话音刚落,便听一个微弱而又竭尽力的声音喊道:“芳华……芳华……”陆芳华大吃一惊,只怕是自己听错了,问道:“是谁叫我?”不通和尚道:“好像是叫你,似乎正是从溶洞内传来的,怕是下面有人。”陆芳华细听了一下,果然那洞积雪里传来几下“嗦嗦”的声音,又听那声音弱弱的叫道:“芳华……”陆芳华又惊又喜,激动的叫道:“师父?师父?大师,快听听,是我师父的声音,是我师父在叫我。”她一激动,竟是“呃”的一声,身体突然一阵麻软,只觉腰间一股灼痛直往上涌,却是唐毒激发了。
不通和尚觉察到她身体一搐,便知大事不好,惊道:“丫头,是不是毒发了?”陆芳华已然浑身无力,连话的力气几无,微弱的道:“大……大师……快救……救……我师……”便再也不下去。不通和尚急忙将陆芳华放在雪地上坐好,所幸雪层积厚,也不致让她歪倒。不通和尚瞧她面色发绿,慌忙道:“丫头,别急,洒家来为你逼毒。”将左掌按在她背心处,潜运内力输入。
只可惜他重伤初愈,一发力便伤势创裂,只见右臂断处慢慢渗出无数血珠,继而随着他内力贯入加深,血珠便变成血线流了出来。
不通和尚只得咬牙力撑,任血流倾注。陆芳华瞧不见不通和尚伤势复发,否则什么也不会要他来救自己,不过她只感觉着不通和尚的内力忽强忽弱的注入自己体内,而且不时都会微微一顿,却未想到他是在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来救自己。
过得一会,陆芳华只觉不通和尚的内力贯入颇为断断续续,与往常大有不同,便有些不安起来,问道:“大师……你……你怎么啦?”不通和尚这时伤血如泉涌,身体已然虚浮起来。
本来当日慕容锦找来大夫为他疗伤,用的是“灌血”之法,也即类似于现代的输血。所以那大夫用“滴血之法”测试出包二哥的血液与不通和尚极为匹配,便以“灌血之法”注入不通和尚体内,不通和尚这才得以初愈。如今他伤势这一复发,其情式险恶远比当日受伤为大,可谓伤上加伤,是以此刻他体内宛似一座房子般,每用一分力,只觉里面的东西不断在被搬空,力气一点一点的在虚空。
陆芳华见不通和尚也不回答,有些怕了,连忙侧头望去,忽见身旁雪地之上殷红一片,骇然大惊,叫道:“大师……你怎么啦?”她这一急,毒势愈强,如同火仗风势,刚下压的毒性复又上窜。不通和尚已无力再为她抵抗,只觉身体疲软虚脱了似的,晃了几下,终于往旁边一歪便倒了下去。
陆芳华体内唐毒没了内力压制,一旦得势,有如飞洪泻闸势不可挡,不一会儿,唐毒已突破“神阙穴”,直冲心脑。她这时体内各器脏之间毒性肆虐,一片片的灼热应运而生,有如烘炉焚烧,体外又一片冰冷。她只觉难受之极,呼之不出,转动不能,瞬即又觉从腰部往上渐渐变得麻木无觉,就好像自己的身体在一点一点的随着空气凭空消失一样,再也无法坐稳,便软绵绵的斜身垂倒。不通和尚气息极弱,拼力叫道:“丫头……”陆芳华想翻过身来望他一眼,却是身不由己,根本无法能翻得动身,只得伤心的弱弱应道:“大师……大师,是我害了……害了你,我……我怕是……怕是不行了,你的……天大……恩情……我……我陆……陆芳华只有……只有来生……来生再报了……”渐感眼皮厚重,似乎再也支撑不住,便在刺眼的雪光映入眼帘那一刹那间闭合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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